往事.其一.上午

來自專欄二貨醬的小書房

如果一個人毫無作家的才能，至少他還可以寫寫他的過去。

已經高考完了，但是還沒有出成績的某一天上午，我回學校拿畢業證。

那天清晨，父母中的某一人，開車把我載到了學校——學校離家有幾十公里遠，拿完畢業證我就要自己坐車回家了。那時已經是初夏，天氣很熱，而且那一天的雲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橘黃色的光芒中。

我下了車走進了學校，走回了教室。學校空蕩蕩的，沒有人；教室也是空蕩蕩的，沒有書。感覺很陌生，但是對於終結來說，是恰如其分的景象。大家都穿著校服，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穿校服了。我走進了教室，教室裡面已經有一些同學了，時至今日我早已忘記了大多數名字。我坐下，拿出了手機看視頻。之後發生了什麼我已經忘了，總之，之後我們去到了操場上。

我們在操場上，陽光很熱烈。排好了隊，似乎是要拍照，還有講話。我對這些都沒有什麼興趣，我只是來拿畢業證的；但是我也無所謂，既然他們喜歡，就讓他們搞好了，無論如何，反正這是最後一個上午了。不知道過了多久，結束了。

之後要會宿舍搞衛生，高考完大家拿起行李就走了，留下了各種雜物和垃圾，學校讓我們清理乾淨，檢查通過，才能拿畢業證。於是就清理，扔掉了各種垃圾和不需要的日用品，總算是清潔完了。在這個學校留下的最後的痕迹也通通消失了。

拿到畢業證了，這就算是畢業了吧。初中畢業的時候，有人哭了，抱頭痛哭；這次沒有人哭。他們倒是說要去一起吃飯，要去玩；我對此同樣毫無興趣。這個學校和學校的人再也和我沒有關係了，一切都結束了。這樣很好，我從入學的那一天就期待著這一天了。

什麼是朋友？大老師說只有沒有朋友的人才會這麼問，他說的沒錯。我不知道別人對於朋友的定義如何，我不知道有沒有人把當做我朋友，但是按照我的定義，我沒有朋友。我有很多熟人，僅此而已。如果一個人十八年沒有交到朋友，那麼大概率接下來的60年也不會交到了。我懷疑我的大腦某部分有點毛病，不能分泌某種化學物質，搞得我無情無義的，或許不是，這無所謂。總之，到畢業兩年後的現在，除了那些和我上了同一個大學的在路上碰到會聊兩句之外，自那天上午以後我沒有和其他任何同學有任何聯繫。

我一個人走出了校門。這下子我和這個學校的一切都結束了。我曾經在這個學校讀過書，僅此而已。更何況，自從我進入這個學校之後，我根本沒有一次喜歡過這個學校，而且我從來也不懂為什麼會有人喜歡學校。

已經是中午了，陽光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射在了地面上，車站有點遠，我拖著腳步走向車站。路上沒有車，沒有行人，只有幾個洗車店半死不活地開著。我不知道是因為地段問題，還是因為時段問題。我要吃了午飯再走，可是我只在車站前找到了一間沙縣小吃。不是很想吃，但是還是點了一份鴨腿飯，加了滷蛋，意外的很好吃。

之後我在車站等了一會，公交車到了，我就上了車，回家去了。兩個小時之後，我就回到了離家130米遠的車站。

那的確是平淡無奇的一天，也許是我假期中最無聊的一天。但仔細回想起來，如果我的少年時代確切地終結在了某一天，那麼就是這個上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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