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書成假新聞集散中心，扎克伯克也無奈

由於Facebook（臉書）在2016美國大選中扮演的角色十分重要，而臉書又是假新聞的重要集散中心，所以好事者需要繼續研究臉書與美國大選之間的關係，檢討假新聞對美國社會的滋擾。有人將Facebook在大選期間的虛假新聞和真實新聞的頭20條列出來對比，發現就影響力而言，真新聞怎麼也就比不過假新聞。分析者指《震驚世界：教皇弗朗西斯發聲明公開支持川普當美國總統》這條假新聞，對一些選民的暗示性特別大。因為許多天主教徒原本拿不定主意，既然教皇這麼說了，那就遵從「聖意」吧。這條假新聞獲得的讚賞、轉發、評論達90萬人次之多。閱讀效果，有的認真看全文，有的只需要看標題，還有人線下口頭傳播，影響力驚人。而這麼一條重要的假消息，希拉里陣營也忙昏了頭，竟然沒有注意。希拉里輸了這次大選，錯的地方很多，最後壓垮她的不是一根稻草，而是多根稻草，Facebook上假消息對她的傷害，也只是其中之一。 Facebook假消息泛濫成災，讓美國總統奧巴馬也對其嚴厲指責。他說，「這是一個充斥著諸多主動造假信息的時代，並且它們偽裝得很好。人們在逐漸把Facebook主頁上的信息（可靠度）和電視新聞等同。對一些政治人物的某些方面過度熱情關注就等於另一些領域受到了持續的嚴重壓抑。如果所有信息源看起來都差不多，人們都沒法做出區分，那我們也不知道哪些需要保護，哪些需要為之奮鬥。然後我們習以為常的民主自由、經濟財產都可能承受巨大的損失。」 論者指Facebook假消息形成「病毒式傳播」，直接干擾了美國大選結果。但面對排山倒海的指責，扎克伯格不以為然，他認為，「從個人角度，我認為Facebook上的虛假新聞只是很小一部分內容，認為它影響大選結果的想法簡直是瘋狂。」 如果回顧美國大選，不難發現起初的時候，特朗普陣營曾對Facebook猛烈批評，說Facebook有意屏蔽了對希拉里不利的言論。扎克伯格當時以科學演算法為回應，認為自己的平台是公正的，絕對沒有刻意為止。現在反思，恰恰是特朗普陣營耍了一個花槍。那手段有點賊喊捉賊味道。自己有盤算充分利用社交媒體黑希拉里，那就先發制人，攻擊一下Facebook的當家人扎克伯格再說。扎克伯格本人的政治立場是支持希拉里的。受到特朗普陣營的攻擊後，他也不敢對Facebook的「科學演算法」做太多的事，然後不知不覺間，特朗普陣營針對希拉里的假新聞就只好處於「病毒式傳播」的狀態了。 扎克伯格確實好為難。更早的時候，曾有所謂「黃圖風波」。Facebook通過自動識別技術，錯誤地刪除了「越戰女孩」老照片。那張照片名為《戰火中的女孩》，曾獲普利策新聞獎。當年美聯社駐越南戰地攝影記者Nick Ut拍攝，照片中一名9歲的越南女孩因為汽油彈炸傷，裸體驚恐地奔逃。如此有歷史意義的照片，Facebook居然當作「黃圖」刪除。當時引起全世界的抗議。挪威首相埃爾娜·索爾貝格非常生氣，痛斥Facebook試圖篡改歷史。扎克伯格當時說，「這些都是困難的決定，我們很難做到面面俱到。」但索爾貝格及國際輿論一片譴責，認為那代表了Facebook試圖通過審查活動限制表達自由。《戰火中的女孩》照片一事，扎克伯格很快屈服，在Facebook網頁上恢復了。但這也讓Facebook對所謂有害信息的審查行為不敢像以前那麼主動了。 傳統媒體與現代社交媒體最大的區別，就是新聞篩查。傳統媒體選題、採訪、編稿依據所謂客觀、公正的原則，實際上也有一定導向性。社交媒體則是自媒體狀態，無所謂審查，真話或假話，想說就說。社交媒體屬於網路媒體，用技術手段過濾、屏蔽一些信息，非常方便。有時候，社會傾向於支持某些干預。比如發現恐怖主義分子利用社交媒體招募，說封殺就被封殺了。雖然很難徹底禁絕，但那類信息的傳播畢竟受到一些限制。有時候，社會會強烈反對某些干預。比如美國大選中支持誰、反對誰的信息，若真進行人為的干預，就被看作極可怕的反表達自由事件。那假新聞，你是可以干預的嘛。可是，如何鑒定呢？誰有權判定那是假新聞呢？再說，社交媒體海量信息，Facebook那樣的企業，根本做不到逐條審核。一些假新聞事前很難判明，等發現之後，就已經廣泛傳播了。 或許，指責Facebook和扎克伯格，卻應回過頭來讓社會反思，為何人們更願意相信假新聞並受之蠱惑呢？為什麼有人一本正經、辛辛苦苦編寫出來的真新聞，偏偏不如一些人花了一兩個小時胡編亂造出來的假新聞那麼有影響力呢？為什麼長期深受新聞自由熏陶的美國人，也同樣缺少對真假新聞的起碼辨識力呢？當自由被一些人利用，被一些謊言所欺騙後，自由同樣會變成對社會的侵害。這同樣也解釋了當年希特勒能夠在自由的社會氛圍中竊取國家權柄的深刻社會原因。自由失去了智慧，也會走向盲目的方向。 2016年11月，美國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公布了一項針對38國的調查結果，列國言論自由排名前十的分別是美國、波蘭、西班牙、墨西哥、委內瑞拉、加拿大、澳大利亞、阿根廷、南非、英國。其中委內瑞拉卻是比較失敗的國家，墨西哥也不怎麼的。言論自由若沒有憲法與法治的配合，對社會的正面意義就不一定能夠體現出來。言論自由不可或缺，是個人都應當擁有說話的天賦人權。可表達自由的另一面，卻是人類必須與虛假做對抗，而那是相當難的一件事。 對Facebook充斥假消息一事，美國與其他國家畢竟不太一樣，社會會通過反思、法律、道德等手段自我糾偏，但其他一些國家，卻未必有那種能力。2016年美國大選，有人認為選對了，有人認為選錯了。不管對與錯，雙方都能遵守遊戲規則，那才是重要的。有人不滿特朗普當選，曾有50多座城市抗議。但漸漸人家就消停下來。只要制度還在，即便特朗普是一個很差的總統，比之於其他一些制度不完善的國家，他差也不會真差到哪裡去。所以美國人在大選後，該幹嘛還幹嘛。但對於Facebook假新聞泛濫等新出現的問題，他們需要繼續研究、分析、探導，或許到下一次大選，那樣的事就已經找到了應對之法。對言論自由，由美國憲法規定成鐵律，雖然不可避免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但這一基本原則不可改變。要真正的改變的，是虛假與欺騙。這在短時間看不出來，但有了一定的時間跨度之後，你就發現美國又完全不一樣了。每個國家都有一些破爛事，重要的是看到一個國家的整體性的東西。因為人家一些負面的事，把人家一個正常發展的國家描繪成「水深火熱」，也是一種沒有意義的謊言。人家有不好的，看在心裡；人家有的那些，你必須承認。然後看看能不能從人家的經驗教訓中汲取對我們有用的方面。這才算實事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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