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去世三周年祭

我真的不能不相信世上真的有靈魂存在。

就在此時此刻，我夢中驚醒，看了一下時間，零晨4點，日期農曆臘月二十五。是啊，這個日子，是母親的祭日；這個時刻，是父親打電話告訴我母親已離開人世的時刻，她老人家離開我整整三年了。

說句實在話，這三年里，除了母親剛離開的那些日子我很悲傷外，很多日子裡，我並沒有太多的感傷。也許是我長期不在父母身邊的緣故，很多時候，我的潛意識裡並沒有母親已離開我的感覺，總覺得她還躺在家裡的土炕上。只有每次我給父親打電話，剛想問「我娘怎麼樣？」時才突然想到，不能再問這句話了；只有我每次回家，踏進那個熟悉的農家小院，走進那個熟悉的房間，扭頭看著炕上娘生前躺著的地方，剛想脫口而出：「娘，我回來了。」可那個地方早已空空如也時；只有在家裡跟父親、哥哥聊天，稍微大聲就會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一眼，生怕吵醒了娘時，我才意識到，娘沒有了，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只有到了類似「清明」之類節日，我才想到母親真的永遠地離開了我……

可能是母親的在天之靈驚醒了我，此時，我睡意全無，望著天花板浮想聯翩。想起母親一生的不易，不禁淚流滿面……

母親走了，走了整整三年了。我知道，母親走得很不舍，她有太多的牽掛，牽掛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們，捨不得與她共同生活了60年的父親……

母親走了，可我永遠也忘不了，在那個艱苦動蕩的歲月里，是內心堅強善良的母親，憑著她極強的責任心，忍受著各種痛苦把我們養大，她的病真正的是積「勞」成疾，這裡的「勞」一是體力之「勞」，一是精神和心情之「勞」。

我忘不了，在地里勞作一天的母親，回到家裡還要用那可憐的「原材料」盡量給我們做出可口的飯菜；我忘不了，勞累一天的母親，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燈下一針一線縫縫補補的情形；我忘不了，為了讓家裡生活得好一點，幾歲的我，跟著母親去8里外的集市上賣她熬夜做的老頭兒們穿的衣服和鞋，那條長長的鄉間土路上留下了我和母親太多的腳印，也留下了我太多的記憶；我更忘不了在集市上母親擔驚受怕又機警的眼神，因為賣那些東西是「違法」的事，那個年代叫「投機倒把」，她要時刻警惕管理人員的追趕，那情形很像現在的城管追逐小商販，所以至今每當我在路上看到被追的小商販，就會想起當年的母親和我，心裡就很不是滋味。我也忘不了，一場場運動、一次次鬥爭來臨時母親的驚恐萬狀和焦慮不安……這個世界讓母親受了太多的委屈、經歷了太多的艱辛。

母親走了整整三年了，不知道那邊的母親可好？人都說有極樂世界，但願那邊沒有運動、沒有鬥爭、沒有苦難，只有祥和、安定，讓母親能平靜、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