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下雨了,輕舉著細傘,我融入了柔微里。
貼近你,輕輕的雨,移開我竹子傘柄撐起的綠色小傘,輕搖,我化成了秋風裡的一縷輕絲了。
是的,我飛躍起,騰空而起,我飄忽地來到了雲端,尋找一個千年不會凋零的夢幻,空中,我看到了斷橋之上,白娘子亦是在一個飄雨的時刻,滿懷著憧憬與出其不意的期待,與迎來之人,撞個滿懷,便註定了一生一世的相隨相守,影一個千年不變的神話,在時空的里演繹,在和風裡細膩。
我的視線定格,我看到了白娘子的美貌,是的,一襲清凈,立於帶著無限美好的人間,只是,我的思緒,也由此而略帶傷感了,那個以「衛道士」自居的金山寺法海和尚,卻把白娘子,生生地壓在了雷峰塔下,想以此來斷絕「邪念」,卻殊不知,凡是美好的東西,都無法替代,更無法割斷,凡是情於一處的真念,都不會因為外界壓迫而屈服。
在柔和的雨意里,我探著記憶的影子,回想,想起曾映入我眼帘的一池荷塘,那聳立的枝桿,任憑怎樣的炎炎烈日,也是無法動搖的,那紅的或白的花朵,似一個一個的仙子,襯托於葉片的中央,不炫耀,不獻媚,端莊得讓我無法自持。
我被感動了,因為它綠意奪人的葉子,我無法不被征服,我願意化成一個並不強大的葉子,時時守在荷花的周圍,我更願意我並不堅強的身軀,陪伴著花朵,雖然我是卑微的,然而,僅此而已,我亦足夠。
我又在痴心妄想了,如果我能化作一朵蓮花,一朵並不耀眼的蓮花,我將無比的榮耀,我將垂淚,帶著生命所有的感激,投入到每一個平凡卻也珍貴的生活里。我願把最美麗的時刻,奉獻出來,既然天地如此眷顧,那麼,我亦有什麼羞赧與靦腆,既然開放是一種姿態,就把最為果斷與動人的狀貌展示,如果能夠因此而裝點人們的視線,如果因此而高尚了們的氣質,如果因此而凝固了回憶,這便是生命的最好詮釋。
輕輕的雨,細細地飄,伸出手,讓雨絲,落在我的掌心,沒有形,亦沒有色,但是,我感覺到它的氣息了,江南獨有的柔和,唱著「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的小曲,似乎所有的情境都收入囊中了,所有的詩意都寫在了胸懷裡了。
仰頭,我看到了輕輕的雲霧,在雨天里,更顯沉重與嚴肅,聞不出味道,但是,我可以解釋它的顏色了,我可以因此而聽到徐志摩的詩句了: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我的心裡,頓時裝滿了憂鬱的傷感了,我相信你了,詩人,你把我的心意撩起的瞬間,你又能何處,你又以怎樣的方式存在,你是羽毛嗎?是細雨嗎?是雨天里的一絲輕柔嗎?
你也一定在回答了,可是,我的耳畔,卻回蕩不出你的聲音,你以自己的方式浮游,你以別樣的姿態存在,留我在你的影兒里,苦苦地期待。
我思想自由起來,此時,我可以想我願意想的,我可以秉棄我不願想的,總之我是個自由人,我快樂得飛一般的感覺。
凝神眼前,我居然看到了一位輕風和暢的女孩,她有雨絲一樣的純潔,帶著微笑向我望來:
「阿姨,您是來看雨的嗎?」
我一動,是的,我將如何回答她,索性直說:
「是的,你呢?」
她舉起大拇指來了,與我一個大大的讚美,然後,與我商討起雨的話題來了,我驚嘆於她的細緻,更想不到她敏感的心思,在這樣的雨天,我們因為共同的感受,因為有共同的想法,而來到了一個共同的地方了,我與她有了思想的相通,是的,江南的女子,或許,都有這樣的遐思吧,於我來講,不用質疑。
細雨江南,輕拂我的情懷,我毫無懷疑地說,我愛江南!江南的雨,我願一生都以江南為耀。
【文:人間四月75 // 編輯:chwm12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