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穫》一甲子不忘初心:寫作就是回家,文學便是家園
▲12月9日,紀念《收穫》創刊60周年系列活動啟動,「文學家園——紀念《收穫》創刊六十周年座談會」在上海作家協會舉行(趙昀 攝)
蕭瑟寒冬中,明亮的上海作家協會大廳暖洋洋的。在文學的召喚下,莫言、賈平凹、蘇童、格非、余華、陳村、金宇澄、畢飛宇、李洱、弋舟、路內、張楚等作家從四面八方齊聚滬上。有作家談到,當下文學創作面臨許多新的挑戰,讀者的審美趣味愈發多樣化,文學的生產和傳播方式,不免遭到圖像時代、大眾流行文化的衝擊與影響,存在一定的「速食化」傾向。時間坐標上,優秀的定義有沒有變化?而面對紛紛擾擾,文學編輯們又該如何發現、催生更多對得起歲月的佳作?誠如作家王安憶所說:世界變化那麼快,六十年來風風雨雨,但《收穫》的堅守似乎暗示著,生活再怎麼多變,也有不變的內核,作家正是尋求書寫不變的東西。
▲作家莫言與王安憶交談(趙昀 攝)
「寫作中化肥撒多了,土壤容易板結」
遲子建用「大糧倉」比喻《收穫》,每個作家通過自己的耕種方式「打糧食」。但她注意到一個現象:有的作品「化肥」撒多了,「有機肥」少了,土壤容易板結,作品顯得乏味缺少生機,她提醒自己,要經常審視回望作品所紮根的土地,是否得到了精心耕作與呵護,這樣才能結出飽滿豐碩的瓜果糧食。
無獨有偶,賈平凹也打了相似的比方,他自謙道:「《收穫》的田園裡生長著新時期以來的莊稼,我有幸是一顆土豆,也在其中。我在收穫著,也被收穫著,這是我的光榮。」
▲巴老寄語「把心交給讀者」
也許,正是一代代作家與一份文學刊物,對文學的共通敬畏,造就了中國當代文學史上一道道瑰麗風光。60年前,巴金和靳以先生創辦了新中國第一本大型文學雙月刊《收穫》雜誌。風雨六十載,《收穫》這片文學的土壤培育發表了大量佳作。從老舍《茶館》、魯迅《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柯靈的電影劇本《不夜城》,到賈平凹《秦腔》、莫言《蛙》、蘇童《黃雀記》、金宇澄《繁花》、王安憶《天香》、畢飛宇《平原》等,與《收穫》二字交相輝映,熠熠發光。
▲60年前,巴金和靳以先生創辦了新中國第一本大型文學雙月刊《收穫》雜誌。圖為《收穫》創刊號,1957年第1期
正是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寫作就是回家,文學就是家園。座談會正紅色背景板上,「文學家園」四個醒目大字,圈在「60」年一甲子歲月光澤中。在熱騰騰的現場,能看到文學的「老當益壯」——最年長的94歲作家黃永玉,說起自傳體長篇小說《無愁河的浪蕩漢子》在《收穫》「長跑」連載了九年,感激中透著驕傲;曾發表《人到中年》的諶容坐著輪椅從北京趕來赴約;也能一窺文學的「薪火相傳」——作家李銳笑稱,自己和夫人蔣韻、女兒笛安都是《收穫》的忠實作者與讀者,算得上「一家兩代三口人同為一份刊物寫稿」;遲子建則期待等到《收穫》百歲時,自己能像黃永玉老先生那樣筆耕不輟;還能觸摸到文學的「惺惺相惜」——作家格非和余華時不時想起文學起步路上,只要一聲召喚,就會願意「在上海多留一宿結伴去作協院子里的《收穫》編輯部坐坐,跟編輯們聊聊稿子」……
▲活動現場圖(趙昀攝)
不媚俗不跟風,營造有「美學辨識度」的健康文學生態
座談會上,不少作家不約而同說起一個詞:誠惶誠恐。哪怕是已經成名作家,投稿時依然忐忑。李洱感嘆:不管是多大牌的作家,在《收穫》都會感到是自己是青年作家,寫每篇稿子都感覺是處女作,「這也是一本老牌純文學雜誌對作家們的一種提醒」。
▲《收穫》60周年紀念文存珍藏版問世,由上海九久讀書人攜手《收穫》雜誌社、人民文學出版社推出
這種提醒背後,透著作者與刊物的良好互動,也閃爍著積極的信號——正是有賴於創作者的銳意進取、文學編輯的精益求精,一代代人的使命擔當,才有助於營造具有「美學辨識度」的健康文學生態。蘇童說過:「我覺得文學雜誌跟我們這批作者的關係其實就是一條真正的救生船,在最茫然的所謂文學的洪水當中,我們很幸運修得了正果,跟《收穫》從最初的結識到後來的互相了解,形成了長久關係。」而這份默契,離不開編輯的慧眼,他們不迷信約定俗成的禁區,認真把握討論尺度,令作家心服口服,贏得寫作者的信任。恰如名譽主編李小林所總結的《收穫》宗旨:不趨時,不媚俗,不跟風。
▲座談會現場
準確的文學藝術判斷與大膽嘗試,讓《收穫》推出了一批批文學新人。比如,自上世紀80年代中葉開始,小說的敘事和語言崛起了新的美學原則,包括1988年、1989年《收穫》兩次青年文學專號推介,構建起文學的新景觀。馬原、余華、蘇童、格非等都以非凡想像力和精妙的敘述語言,發表了引起重大反響的作品,《浮躁》《活著》《九月寓言》《丹青引》《許三觀賣血記》等書寫了日常生活的戲劇性,彰顯了小說的精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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