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7日,87版《紅樓夢》主創三十年後再聚首紀念音樂會在北京舉行,看到他們的合影,多少網友發出「如幻如夢似泡影」的感慨。
歐陽奮強版寶玉,鄧婕版鳳姐,林妹妹配音張海玲老師……他們全都樸素裝扮,站在我們面前。
活動背景採用陳曉旭黑白照,這個讓人唏噓的美人,算得上命運多舛,轉戰商海得意,卻又在2007年剃度出家,最終因乳腺癌去世。(可回顧離開我們十年的陳曉旭,我為什麼懷念她?)
觀眾看到這一幕,都淚奔了。
人們感慨:自古好物不長久,彩雲易散琉璃脆。
87版《紅樓夢》最大優勢,是因為它真實還原了故事的心境——
劇組用2年的時間專門培訓演員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大觀園處處「琴罷倚松弄鶴」,女眷們個個「嫻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
舉個例子,第一回鳳姐初見黛玉,鄧婕就參考了戲曲中的台步完美詮釋了鳳姐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特點。
還有衣著服飾和人物造型,每一款都有專門的設計圖紙和人物考究,就連丫鬟也有自己獨特的髮型,美的獨一無二。
如果說藝術的作用是關照現實,那這次聚會,最牽動人心的,莫過於這群紅樓兒女們如今的生活情況。
歐陽奮強飾演寶玉成名之後,以導演身份打拚了近30年,如今已滿頭白髮。
他此前曾花大半生時間來擺脫「賈寶玉」的影子,當年在《藝術人生》的舞台上,歐陽面對朱軍的提問表露出明顯的無奈:
「我導演的電視劇把中國的各種獎項拿完了,但是沒有一部讓觀眾覺得特別好看。」
今年,歐陽奮強的電影《詭眼》上映,最終票房153萬,豆瓣評分3.2。相比惡評,更為尷尬的是關注者寥寥。
最終,歐陽奮強還是回到原點,結束了他與「賈寶玉」的抗衡,把微信名和微博名都改成了「歐陽寶玉」,並在北京註冊了一家名為「紅樓寶玉」的公司。
他發起眾籌,張羅劇組人員重聚,出版新書,聯繫音樂會,只有回到「賈寶玉」的身份里,歐陽奮強才有了一呼百應的能力——人們更願意接受「寶哥哥」的身份,而不是導演歐陽奮強。
《紅樓夢》成了他的人生拐點,但也是他翻越不了的高點。
主題歌曲演唱者陳力,當年是長春第一汽車廠的化驗員,王立平發現她的天賦幫助其一遍遍的錄音直至演唱臻至完美境界。
為了讓她留在劇組,王扶林導演甚至安排一個廚娘柳嫂的角色給她。
後來她經歷了一次離異,從商被騙,最終找到真愛與戀人去了加拿大,幫先生打理公司,現世安穩。
鄧婕與演員張國立在一起後,更是憑著《宰相劉羅鍋》、《康熙微服私訪記》紅遍了大江南北。如今她轉戰幕後,以製片人的身份繼續著自己的事業。
薛寶釵扮演者,遠在美國的張莉沒能到場,她早早轉戰了商場,拿到了人生的自主權。她很清楚表態,我不能讓《紅樓夢》一直影響我的人生,我要掙脫出來。
妙玉的扮演者姬玉,是《紅樓夢》里和角色重合度最高的演員。
《紅樓夢》里,妙玉是一個獨居賈府帶髮修行的年輕女子,現實中的姬玉和妙玉一樣,每日吃素品茶,練瑜伽,讀佛經,尋訪千年古剎,過著清凈的生活。她也常告訴別人要靜心,要放下。
「《紅樓夢》真的是一場夢,我們早年不懂,現在明白了,它告訴你外在的名利都是一場空,不要執著,才能擁有平靜喜樂的人生。」
姬玉飾演妙玉,因入戲太深,將原名姬培傑改成姬玉,諧音「機遇」
同樣還有「惜春」胡澤紅,同劇中角色一樣,她信了佛,時時提醒自己不能痴迷。
為什麼經典那麼多,偏偏只有《紅樓夢》對這些演員的命運影響這麼深刻呢?
也許,正如襲人扮演者袁枚所講:
「那時我們十七八歲,世界觀正在形成。3年時間,每天都在揣摩這個角色,一定會受她影響,說的玄乎一點,靈魂已經附到體內了。」
袁玫試鏡鴛鴦(後改襲人)
俱往矣!
我們再看一下大家的合影,至少與那個時代其他演員相比,他們的晚年也算面目慈善,身體健康,還能為自己的一段記憶而聚首,再憶年華。這與紅樓夢裡其他的逝者、默默無聞者相比,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元、迎、探、惜,四春30年首次同框
賈寶玉和王熙鳳同框
三對紅樓伉儷世紀同框:賈璉高亮/胡焰、柳湘蓮侯長榮/香菱陳劍月、賈芸吳曉東/平兒沈琳
音樂會前半段,我們轟轟烈烈換君一日歡,後半段,我們安安靜靜看紅樓一日,白雲蒼狗。
作曲家王立平問:「30年了,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喜歡紅樓夢」?
現場觀眾齊聲回應「好死了!」
當年王立平「一朝如夢,終生不醒,傾心四年」才譜寫出的《序曲》、《引子》、《枉凝眉》、《葬花吟》、《紅豆曲》等13首歌曲。
這一聲「好死了」引得「鳳姐」鄧婕感嘆:「原本以為當年的景象只是曇花一現,沒想到那麼多年過去了,光環還在。」
小谷想,這大概就是我們這個時代依舊需要《紅樓夢》的原因。
我們周遭的社會,何嘗不是一個紅樓世界,精明如鳳姐,周到如寶釵,讀紅樓不僅讀他人的命運,更是在別人的故事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最終做到「一抔凈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
作為芸芸眾生,一輩子或許沒有幾個30年,這次公開的聚會不僅是感恩曹翁,感恩觀眾,更是在這樣一個浮躁年代裡難得看到世間的真誠。
87版《紅樓夢》音樂會現場視頻片段:今日只做遠別重逢,亦未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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