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證醫學與中醫辨證的關係
循證醫學與中醫辨證的關係
【摘要】中西醫理論體系的不同,根本上源於其社會文化的差異,但在其表象上則表現為傳統自然觀及其思維方式的不同。從中醫、西醫哲學思維差異:「天人合一」整體觀是中醫學優勢所在;傳統自然觀及其思維方式的不同等方面闡述了循證醫學與中醫辨證之關係。
【關鍵詞】循證醫學,醫學模式,中西差異,醫學哲學
循證醫學是一門近十年來在國內悄然興起的新興的西醫科學,是一種以證據為基礎的醫學模式,是以傳統為基礎的經驗醫學的發展和變革,簡單來說,即「以證據為基礎的醫學」,十分相似於中醫的「據證而辨」、「審證求因」。
1.中醫、西醫哲學思維差異
任何一門科學的發展,除了受到當時社會歷史背景、政治經濟等條件的制約外,哲學思想的指導也起到了極大的作用。在中國和西方截然不同的哲學思想的指導下,中醫和西醫走上了各自的發展道路。哲學思想中起著持久影響作用的是文化理念。
中國的先哲們認為,宇宙是連續的,萬事萬物之間都是通過「氣」和「象」聯繫起來,是不可分割的。老子《道德經》以及《周易》都表現了這一種思想。所以對萬事萬物的認識中,也僅僅是以陰陽、五行等事物的「象」(也有人說成是「屬性」)去表示它,其事物在頭腦中的反映經常會隨環境而改變,這一特點反映在醫學上,則是同一疾病在不同的人,不同的時間、地點都會有不同的療法,即「同病異治」。
而西方的哲人則認為宇宙是結構化的。這種思想使得人們認識事物都從微細的、具體的、靜止的角度出發,表現在西醫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對人體結構的具體化分析,也就是現在講的細胞學、分子學說。在中國和西方的古代醫學中,曾經出現過頗為相似的學說,即中國的五行學說和古希臘哲學家恩培多克勒的四元素學說。中國的五行學說講的僅僅是「象」,如肺的「象」是「金」,「肺金」並不是說肺是由金構成的;而恩培多克勒的認識卻是具體的,如「神經由火、土和雙份水組成」。之所以產生這種不同的結果完全是隨著科技的發展、由不同的思維方式及認識所決定的,而這也導致了中西醫不同的發展方向。西方醫學在文藝復興之後由於人體解剖的開展和對人體物質化學的分析得到了迅速發展。現代細胞學和分子學說雖然相似於中國的「象」,但相比之下中醫的「象」更為抽象和複雜。
2.「天人合一」整體觀是中醫學優勢所在
如果說連續和結構的觀念對醫學的直接作用決定了中西醫發展的不同方向的話,那麼從中衍生出來的系統和還原的觀念則決定了醫學這一門具體學科在中國和西方不同方向中的進一步升華。在中國,人們認為宇宙是個整體,所以人體的生理狀況也是和自然環境高度統一的。「天人合一」就是這個道理。在西方也出現了一種類似的且很有影響的占星術,但兩者有著本質的區別。中醫「天人相應」思想是視人體為一個小宇宙,與大宇宙生生相息,宇宙中某一部位的變化必然引起人體相應部位的變化,這是系統理念的表現。而占星術則認為天體的運動引起人體的變化,這是把人和自然相割裂的,就比如街上的噪音引起人的反應一樣。所以在中醫中可通過研究某些特殊部位如面色、舌象、脈象的變化來診察疾病,通過望聞問聯繫五臟六腑出現的表裡、寒熱、虛實、陰陽變化(也就是西方醫學認為的病理變化),採取中藥、針灸、理療等整體治療手段,達到氣血和順、陰陽平衡,使人的正氣充沛、病症緩解和痊癒。
西方醫學中對人體和疾病的研究都是割裂的,對人體生理功能的研究就是把人的器官、組織、細胞進行分解,對疾病的研究也是先把人體和病原分開,再逐步深入地討論。這就使得西醫走上了與中醫完全不同的發展道路,如中醫學在理解整個人體的同時,把內髒髮生的微妙的病機作為診斷依據,卻被後人理解為模糊化;而西方醫學在精確地探討人體內各部分細胞、分子狀態的同時,卻忽視了對人的生命整體的把握,所以臨床上多為「對症下藥」。
3.傳統自然觀及其思維方式的不同
閉合和開放的思維方式使得中西醫在認識世界和自我的方法上存在著顯著差異。中醫使用閉合的方式思考問題,認識世界也總是以自然社會為本位,改造自我以適應之。而在西方則是開放的思維方式,以自我為本位,改造自然社會適應「我」之需要。這種思維方式的區別也深刻地引起中西醫特別是在治療上的差異。中醫針對的主要方面並不是疾病而是證,是通過增強人的抗病能力調整內環境,下一番扶正祛邪的功夫,病就可以痊癒,所以有著「異病同治」的說法。在這中間就可以看出「以不變應萬變」的思想,即增強自身免疫能力,適應天地間環境的變化。
首先,對構成物質元素的理解不同。西方自然觀認為一切事物都是由原子構成的。亞里士多德指出,原子是不可分割的,是構成物質的最小單位。因此,構成物質世界的元素是有個體的,是有形的。而我國卻是氣一元論自然觀,即世界萬物是由連續的物質——元氣構成,且構成物質世界的元素——氣是整體無形的。氣能托起宇宙,氣能穿透萬物,在人體中氣能推動血液,貫穿於五臟六腑之間,成為不可缺少的物質。
其次,思維方式不同。中國的傳統思維方式注重人與自然、人與物、人與人之間的協調統一,善於對客觀世界加以整體理解,故在中醫里有重陽則熱、重陰則寒、陰損及陽、陽損及陰的理論基礎,在人體發病論中佔據重要地位。而在中國哲學上不佔重要地位的世界本原問題卻是西方哲學所關心的。西方哲學認為天人各異,先辨其異,再求其合。其思維方式偏重於邏輯分析,側重於對自然和自然觀的思索,嘗試對客觀現象作出各種解釋和說明,思維習慣於從個體出發,故難以從整體上把握客觀世界。由此造成了西方醫學以機械觀點看待疾病,強調各種致病因子,過分依賴檢查結果和理化檢驗數據,完全用儀器等理化手段影響人體生理、病理的變化,強調以局部病灶診治疾病,著重於從微觀機制上研究疾病。18世紀義大利醫生莫干侖和法國醫生畢夏分別把疾病定位於器官和組織,而德國病理學家魏爾嘯創立的「細胞病理學」把疾病定位於細胞的變態。這些都表明西方醫學側重於點的研究。
中醫以陰陽學說為理論基礎,認為自然界萬事萬物的生長、運動、變化及發展的根本規律在於事物內部的兩個對立方面一陰一陽間的相互獨立相互依賴。只有保持相對陰陽平衡,人體才能維持正常的生理功能,才能「天人相應」不發生疾病。但是中醫畢竟由中國傳統文化發展而來,同樣受到道家儒家的影響,所以個別醫者過度重視整體,忽略了對事物本質屬性的分析,忽視科學的邏輯推理及對具體形態、結構的認識,如儒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使得中醫學的解剖知識缺乏深入的探討,因此使其無法從微觀方面了解疾病的發生和發展。所以在特定的科學、文化理念及哲學思維的背景中,由於社會文化差異和思維方式不同而形成了中西醫兩大醫學理論體系。
筆者認為,這是建立中西醫結合理論的重要基礎和依據。其次,兩種醫學體系的理論框架都不是固定的,而是在實踐中新陳代謝,在吸收中重構新的理論大廈。第三,它們中的某些要素經過改造可容納到另一個理論體系中去,在相互補充中發展自己,如中醫已吸收西醫學的化驗、影像學等檢查方法;西醫也已經把針灸和中藥用於了治療。
可以通過尋找二者之間的交叉點與共同點,然後逐漸將其分化、發展,使傳統中醫學在某些領域或局部真正實現與現代醫學的理論統一。同時,因為中醫學中的某一證往往包括了西醫學的多種病,而一種病又常常涉及到多種證,所以在臨床實踐中就應該先把中西醫之間的「病」和「證」規範統一化。
西藥的研究也是從分子量子的角度出發,而中醫藥在辨證之後往往可以因人而異制訂出不同的配伍,所以中醫辯證施治可以更好地為西醫在整體上保駕護航。實踐證明,中西醫結合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某些疾病的治療取得了比單一療法更為優越的療效。中西醫作為兩門博大精深的醫學理論體系,隨著各自不斷的發展和完善,相互汲取與消化,一定能為人類健康的維護和疾病的防治走出一條更寬闊的道路。當中醫藥克服重重困難與循證醫學一起翱翔時,它也定將贏得更重要的發展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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