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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機送周總理秘訪越南

周恩來

01

1965年3月的一天,按照中、越兩國商定的日子,周恩來總理準備啟程飛往河內。連日里,越南河內陰雨綿綿,大面積的低雲把河內的內排機場覆蓋得嚴嚴實實。來自河內的氣象報告顯示,機場雲高只有40米,正在降雨,水平能見度六公里。航空氣象部門還指出,這屬於大面積的系統天氣,短時間之內不會有明顯好轉。機場雲底高度只有40米,也就是說40米以上,飛機只能在降雨的雲中飛行,除了飛行儀錶,外邊什麼也看不到。在當時的地面與飛機技術設備條件下,只能完全依靠飛機儀錶操縱飛機對正跑道下降,任何意外都可能導致無法想像的嚴重後果……

這樣的氣象條件已經低於我的飛行技術標準,是安全降落的危險因素。飛行部隊根據每位飛行員在某種飛機上駕駛技術的情況,限定了每位飛行員最低的氣象標準,主要包括降落機場的雲底高度、水平能見度和最大的側風風速。為了確保飛行安全,當降落地機場的氣象條件超過飛行員的技術標準時,不準違反規定勉強落地,而且國內機場的航行調度部門也不能接受降落請求。但是國外就不同了,只要飛行員本人認為自己的飛行駕駛技術能夠勝任本機場的氣象條件,就可以落地,但後果自負。所以,飛機飛出國門之後,把握專機安全的尺度就完全掌握在駕駛員手裡,降落與否的一念之差,關係非同小可。

周恩來乘坐飛機

02

上午8點,在空軍首長陪同下,周總理來到西郊機場。由於天氣原因,周總理一行只能暫時在機場等待。讓日理萬機的周總理的寶貴時間耗費在起飛前的等待中,大家都很著急。但究竟什麼時候能飛,誰也沒有把握。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了,周總理慢慢地走到機組人員身邊,口氣溫和地問我:「時念堂,你看能飛嗎?」看到周總理期待的眼神,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此刻的「飛」與「不飛」,一字之差,重在千鈞。身為一機之長,我承受的壓力有多大,別人是體會不到的。此刻我的人雖在西郊機場,心早已飛到越南河內,我彷彿看到了被濃雲覆蓋、下著大雨的內排機場,頭腦里也在勾畫著如何在複雜氣象條件下安全穿雲降落。專機工作的靈魂是安全,周總理的安危壓倒一切,面對周總理的發問,我稍猶豫了一下,深呼一口氣,回答周總理:「請總理再等一等,看看天氣的變化。」

 

又過了一會兒,我看到周總理走到空軍領導面前,問:「你看河內的天氣能飛嗎?」空軍領導沒有直接回答周總理,而是回過頭來問我能不能起飛。雖然空軍領導有著把握全局的指揮能力,但是,在眼下這個具體問題上不得不尊重駕駛員的意見,因為駕駛桿畢竟操縱在機長的手裡,歸根結底要看機長的把握如何。此時此刻,我遇到了一個專機飛行員最為尷尬的局面,也是最難處理的場面。繼續機場待命會打亂周總理的工作計劃。可是河內的複雜天氣又直接關係著周總理的人身安全,決不能草率從事。此時此刻,我感覺飛也不是,不飛也不是。

我一方面繼續詢問河內的天氣變化情況,一方面與機組領航員一起認真研究航空氣象台提供的有關數據。不久,氣象員報告,河內機場雲底高度上升到了50至60米,水平能見度沒有什麼變化。根據我多年的飛行經驗,低雲降雨天氣會隨著地面溫度的升高使雲底高度有所抬升,北京飛到河內需要三個多小時,在這段時間內天氣還會變好。為了以防萬一,我還特意詢問了我國昆明以及中越邊境周圍機場的天氣情況。我判斷:雖然大面積的層雨雲也會覆蓋我國南方的機場,但要比河內機場好一些。要做好一旦不能降落河內,就飛往備降機場的準備,這樣對保證周總理的飛行安全是有把握的。我把自己的想法向空軍領導彙報,得到允許後,我再次召集機組人員研究航線,並讓機械師將油料加滿,做好準備後立即請周總理上飛機。

03

待命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9點15分,機組駕駛著周總理的專機,從北京西郊機場起飛。專機沿著平時經常飛行的航線經過西安飛達雲南昆明上空的時候,遠遠望去,飛機的下面是望不到邊際的茫茫雲海,低層大氣將整個地表包裹得嚴嚴實實,飛機好像在天外航行,看不到任何地面目標。機組領航員說,這正是雨層雲天氣典型的氣象特徵,雲層的頂部越平坦整齊,雲底的高度就越低。

我手裡拿著空中通訊員記錄的河內天氣實況,機場雲高一直維持在60米,仍在下雨,只有能見度變好了一些。河內幾個小時一直維持這樣的天氣狀況,說明天氣比較穩定,憑多年飛行的經驗,我認為短時間河內天氣狀況不會有大的變化,我決定到河內降落。然後開始認真思考複雜天氣穿雲降落的技術動作,與領航員研究河內機場的落地方案。

按照預定到達時間,專機提前下降,3000米以下飛機進入濃厚的雲層,機艙內的光線突然變暗許多,飛機穿行在雨水飽和的雲層之中,只能根據儀錶的指示與領航員的計算逐漸接近河內機場。與內排機場地面指揮員直接溝通聯絡之後,再一次證實地面天氣情況與通訊員了解到的沒有什麼變化。機組各個崗位按照預先研究好的穿雲方案開啟穿雲航線的每一個程序。總理專機在低雲中按儀錶對正跑道徐徐下降,飛機風擋玻璃上的雨刷在快速地擺動著,機組人員有序地配合著。

「高度200米!」領航員報告,此時距離跑道頭四公里,高度配置合理。副駕駛員企圖透過雲層縫隙找到跑道,但是連地面都看不到。「高度80米、70米……」高度越低危險越大,如果高度降低到50米還飛不出雲層的話,我就要果斷復飛放棄降落。此時,副駕駛驚喜地報告:「正前方發現跑道!」經過機組成員的集體技術配合,飛機終於穿出雲層,找到了合適的下滑著陸位置,雖然飛機以每秒近60米的速度前進著,到飛機接地只有十幾秒鐘的時間,但安全落地已經沒有問題。

當飛機緩緩地降落在充滿積水的水泥道面的時候,駕駛艙里充滿了勝利的喜悅。此時一直工作在周總理身邊的機組服務員也發現周總理的情緒在飛機接地那一刻變得輕鬆起來。

機場的周圍到處可見飛機掩體,已經偽裝好的各種車輛停放在掩體里。機場邊沿的小山包上隱約可見高射機槍與高射炮位,它們都像沒有樹枝的樹榦矗立在那裡,身著迷彩服裝的戰士跑來跑去,到處充滿著戰爭的氣氛。越南黨政領導人早已等候在停機坪,我隔著駕駛艙的窗口目睹了兩國領導人親切握手的場面。

第二天一早,我們又載著訪問後的周總理,經過長途跋涉,飛回了祖國的首都北京。周總理下飛機前同機組人員一一握手,表揚了機組在複雜氣象條件下的越南之行。(摘自《百年潮》 口述/ 時念堂 整理/康庭梓 口述者:空軍專機部隊原師長;整理者:空軍專機部隊飛行中隊原中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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