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家談《歧路燈》:中國古代絕無僅有的教育小說

[轉帖] 文學家談《歧路燈》:中國古代絕無僅有的教育小說來源:大河報

平頂山李綠園故居內,展示有多位文學家對《歧路燈》的稱讚。中國古代小說史上,《歧路燈》是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以教育為題材的白話長篇小說。被專家們稱為「我國古代絕無僅有的一部教育小說」。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州書畫社(現河南古籍出版社)所出欒星校注本《歧路燈》,在社會上引發巨大反響。這本書序言,是姚雪垠所作。姚先生寫道:「從抽象道理說,這本書在今天對做父母的如何教育子女,青年人如何不受流氓阿飛引誘,不是有一定的借鑒作用嗎?再看小說中寫的那位盛公子是一位布政使的孫子,不務正業,整天呼朋引類,吃喝玩樂,不是可以作某些『高幹子弟』的一面鏡子嗎?」書出版後,有位領導認為姚序中「高幹子弟」的提法「不妥」,要求重印時刪去。出版社很為難,徵求姚先生意見。姚先生回信嚴厲批評了這一說法,他說:「周總理早就說過,我們的高幹子弟要自覺改造自己,不能學八旗子弟。那句話絲毫沒有攻擊社會主義的意思,也不會有損於黨本身的威信。對一句話做出不必要的修改,反而會無意中對我們的社會主義民主抹黑。我們都要養成一種新習慣:多從社會主義民主制度考慮問題。我們愈要反對資產階級自由主義,批判對『四個堅持』的反對態度和言論,愈要加強社會主義民主精神。」聯想到當下「官二代」、「紅二代」不斷爆出的違法亂紀行為,我們會發現,姚先生多麼具有長遠眼光,這本書又多麼具有現實意義。李綠園著《歧路燈》,是為自己子孫也為天下世家子弟而作。書中除「八字方針」外,還有條極重要的勸誡:「戒酒戒賭。」當時他清醒地認識到,教育問題迫在眉睫又形勢嚴峻,但他無力改變的是:「哪家子孫敢言與天地不朽?」李綠園,當如魯迅所言,是「黑屋子裡,夢醒來卻無路可走者」。記者 盛夏 文圖它與《愛彌兒》同時誕生 將眼光擴展到全世界範圍,十八世紀中後葉的世界文壇上,東西方几乎同時出現了一部教育小說,它們是《歧路燈》和《愛彌兒》。後者名氣遠超前者。《愛彌兒》是法國傑出啟蒙思想家盧梭的重要著作,是世界上第一本小說體教育名著。它通過愛彌兒受教育的故事,宣傳作者的教育觀點,即把孩子放在大自然中令其自由成長。作為一本五卷本長篇巨著,盧梭尖銳地批判了腐朽的封建教育,提出個性解放的資產階級教育思想。兩本書,產生時間基本相同,都在1760年前後,均是作者約50歲時創作。兩書題材相同——都是教育小說,情節結構也相似,均以一個名門望族子弟的成長為線索,結構故事,安排情節,小說主人公成長史這條主線上貫穿了許許多多的人和事,反映社會生活面較廣闊,表現思想內容較豐富。學者張國光著文道:「兩本書教育思想上也有接近之處。盧梭認為教育可以預防人變壞,貴族子弟也可以教育好的,他主張恢復自然人,出發點是人性皆善論。李綠園雖是封建思想家,卻也受了萌芽的資本主義因素影響。盧梭主要寫如何防止純潔少年變壞,李綠園著重寫失足青年如何得到挽救,使其本性得以恢復,從這一方面而言,《歧路燈》與蘇聯大教育家馬卡連柯的《教育詩》也有某些相似之處。」《愛彌兒》一出版,即轟動了法國和西歐,影響巨大。《歧路燈》卻被埋沒了二百餘年,一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才真正為廣大讀者知悉,其價值,仍有待研究者悉心發掘。家庭教育:理智施教、愛而不嬌《歧路燈》中展示了完整系統的教育思想。它講良好的家庭教育,首先要為子女創造良好的家庭環境。譚紹聞父親譚忠弼(字孝移),「為人端方耿直,學問醇正。相與幾個朋友,都是些極正經有學業的朋友」。他每日看書,或與一二知己商詩訂文。譚紹聞小時,父親經常把他帶到書房,或認字,或讀書,或說故事。上學之前,父親口授《論語》、《孝經》,譚紹聞已大半成誦。良好的家庭學習環境,是譚忠弼有意為兒子營造的。譚父逝後,譚紹聞先是碰到劣師,經常逃學。隨後與浮浪子弟結交,之後開始墮落。譚紹聞本人經歷墮落敗家大挫折之後,立志改過。他用父親教導自己的方式教導兒子,搬家後先修書房,與兒子同在書房苦讀,不與外人聯繫。自己中舉,兒子也成了才。書中關於家庭教育還有條重要原則:「理智施教,愛而不嬌」。譚家五世單傳,譚紹聞是父親四十歲所生。譚忠弼對兒子「甚是珍愛」,但決不溺愛。兒子出去玩,他照頭一掌。家中沒有任何娛樂設施。對兒子交遊,他約束甚嚴,「門無雜客。」母親王氏正好相反,她給兒子誤請劣師,弄得兒子「臉上一點書氣也沒了」。譚忠弼去世後,她又「糊塗溺愛」,縱容兒子與浮浪子弟結拜,先學賭,再學嫖。她還把十三四歲的兒子奉為「一家主子」,使其為所欲為,大量敗產。家中忠僕王忠,代其管束,王氏對王忠「恨得沒法」,以致攆了出去。王氏如此,緣於她自身素質低下,滿身都是小市民俗氣。她貪小便宜,利令智昏,縱容兒子嫖賭,又見識短淺,愚昧無用,既無教育能力,更無教育方法。丈夫死時,兒子才十幾歲,王氏「縱子如殺子」,兒子「耳少正訓」,終至敗落家產,聲名掃地。譚紹聞自己也對母親不滿,他道:「我若能常聽重話,未必會到這種境地。」社會教育、學校教育「一個都不能少」《歧路燈》中有「八字方針」——「用心讀書,親近正人」。所謂「親近正人」,正是社會教育中的重要原則。譚紹聞誤交惡友,規勸下也曾改志向學。惡友又來引誘。譚拒絕,並表示不滿:「張宅他家非賭即娼,我一個年輕人走來走去,高低沒有好處……我一向沒主意,胡鬧,既以兄弟相待,還該勸誡才是,如何我今日立志好學,你一定推我下水是怎的?」惡友仍將其騙至尼姑庵,拿為把柄,將其脅迫至張宅。已改志讀書一年的譚紹聞,先與匪人喝酒,酒後又賭又嫖,欠下大筆賭債,種下禍根,敗家路上又走了一大步。如此故事,書中反覆出現。體現了作者思想,即青少年結交何種人,置身何種社交場所,對其影響甚大。不結交匪人,不涉足賭場、妓院等地,就不至於被拉下水走向歧途。主動拒絕負面社會教育,才能守住做人的根本。作者不但通過故事表現,還通過詩詞、議論一再強化這個觀點。作者議論道:「學生定要擇地而蹈,守可失之嚴,不可失之縱也。試看古聖先賢,守身如執玉,臨死時,還是一個個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光景……提耳之言,不憚窮形極狀,一片苦心,要有福量的後生閱之,只要你心坎上添上一個怕字,豈是叫你聽諧語,鼓掌大笑哉?」《歧路燈》中,對當時主要學校教育形式,均有藝術表現。又結合主人公成長曆程,著重寫對其影響密切、深刻的家塾,簡寫縣學、府學、國子監等。其中許多教育思想,今天看來仍有認識借鑒價值。《歧路燈》表達了尊師重教的思想。譚父為譚紹聞延師,請的是端方博雅的婁潛齋。延師過程畢恭畢敬,禮數妥帖周全。婁潛齋年薪,「束金四十兩,節儀八兩」,此外供給柴米油鹽。在當時可維持中等生活水平。「國將興,必貴師」,是古今相通的一條真理。書中講到優秀老師,要有一套正確訓蒙方法,要敢嚴格管教學生,不能「縱慣學生」。良師婁潛齋,管學習,還管做人。不讓學生講究穿戴。對學生交友,他十分嚴格。他的兒子兼學生婁朴,中秀才,他卻讓婁朴罰跪,原因是婁朴與不該交往的人「拱一拱手」。劣師侯冠玉對學生「曲意先迎」,公然給譚紹聞講「算命」吹捧他,說得譚「自己也不認得自己了」。書中還有明師智周萬循循善誘,將啟發學生悔過自新的思想,糅到教學中。他實行「個性化教學」,針對譚紹聞出作文題,又針對其弱點寫一篇「戒賭箴銘」。譚紹聞「聞老師之言,發聾振聵,永不做非禮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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