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走進古代詩人守歲的情感世界

06-23

　　守歲，就是在舊曆年的最後一天夜裡不睡覺，熬夜迎接新一年到來的習俗，也叫除夕守歲，俗名「熬年」。古時守歲有兩種含義：年長者守歲為「辭舊歲」，有珍愛光陰的意思；年輕人守歲，是為延長父母壽命。除夕之夜，男女老少歡聚一堂，辭舊迎新，其樂融融。自古以來，文人雅士在除夕，圍爐夜話、詩酒守歲，常忍不住即興吟詩，或描述守歲情景，或抒懷言志，從而使除夕之夜飄散著酒香一樣濃郁的文化氣息，耐人品味。那麼古代詩人在除夕夜都是什麼樣的情懷和心境呢？

　　「歡多情未及」----甜蜜的守歲

　　南朝詩人徐君倩在《共內人夜坐守歲》中寫道：「歡多情未極，賞至莫停杯。酒中喜桃子，粽里覓楊梅。簾開風入帳，燭盡炭成灰。勿疑鬢釵重，為待曉光摧。」情深恩重的夫妻錦衣紫袍，在除夕之夜飲酒守歲，好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夫妻二人一杯一杯，直喝至頭昏腦沉，還嚷嚷著沒醉，只為等待天將破曉的第一縷曙光，又怕什麼頭上佩戴的首飾變得沉重！除夕是一壺醉人的酒。恩愛的夫妻和自己心愛的人幸福相守，是多麼浪漫甜蜜。

　「爛醉是生涯」----狂歡的守歲

　　「守歲阿戎家，椒盤已頌花。盍簪喧櫪馬，列炬散林鴉。四十明朝過，飛騰暮景斜。誰能更拘束？爛醉是生涯。」詩聖杜甫四十歲這一年除夕，來到兄弟家相聚守歲，筵席上喝著摻了花椒的歲酒。親友圍坐一堂，馬匹在馬廄里發出喧雜的聲響，排開的火炬驚散了林子里的烏鴉。到了明天，我四十歲這一年就要過完了，雖然正是強仕之年，可是剩下的日子已經像垂垂的夕陽那樣了。誰還想受拘束呢？就在痛飲中狂歡吧。

　　「守歲樽無酒」----孤獨的守歲

　　白居易在《客中守歲》寫道：「守歲尊無酒，思鄉淚滿巾。始知為客苦，不及在家貧。畏老偏驚節，防愁預惡春。故園今夜裡，應念未歸人。」中詳述了流浪的窘迫，外出謀事遇上春節，可憐連杯酒都沒有。除夕之夜，一個人客居他鄉，詩人思念親人和故鄉，深味了思鄉的愁苦和孤獨。

　　「旅館寒燈獨不眠」----傷感的守歲

　　唐代詩人高適在《除夜作》寫道：「旅館寒燈獨不眠，客心何事轉凄然？故鄉今夜思千里，霜鬢明朝又一年。」年近五十的邊塞詩人高適除夕之夜獨居旅舍，只有寒燈相伴，念及父母妻子，心事重重。全詩表達了對千里之外故鄉親人的思念，以及對時光流逝之快的感嘆，凄然之情，感人肺腑。

　　「努力盡今夕」----自勉的守歲

　　蘇東坡在《守歲》詩中寫道：「明年豈無年，心事恐蹉跎。努力盡今夕，少年猶可誇。」蘇東坡寫這首詩的時候，才二十六七歲，他當時在鳳翔任通判，仕途順利，詩人雖然除夕不能與家人團聚，但詩人卻滿懷積極奮發的心態。他勉勵自己要自始至終抓緊時間做事，免得時間過半，雖勤也難補於事。努力應從今日始，不要讓志向抱負付諸東流。這是一首惜時和勵志的詩，充滿了積極向上的正能量。

　　「身與世俱忘」----視死如歸的守歲

　　文天祥在《除夜詩》中寫道：「命隨年欲盡，身與世俱忘；無復屠蘇夢，挑燈夜未央。」這是詩人平生度過的最後一個除夕夜。江山零落，被囚獄中的文天祥面對鐵窗，眼看著生命即將結束，不再抱有與家人團圓的希望，世上的一切都已遺忘，不再留戀，連飲屠蘇酒的夢也不再做了。字裡行間中透露出一絲寂寞、悲愴的情緒。但通篇洋溢著詩人忠貞不屈、以死報國的決心。悲情中，更折射出詩人偉大的人性和錚錚男兒的不朽人格，令人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