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力捧周嘯天遭揭底:他自己原本就是個徹底的外行|王蒙|周嘯天
8月13日,四川省成都市,周嘯天正從書架上抽取一本王蒙的著作。C F P供圖
南都訊記者高遠實習生余夢妮 著名作家、前文化部部長王蒙前日在《文匯報》發文力挺詩人周嘯天。此前,周嘯天憑藉詩集《將進茶———周嘯天詩詞選》獲得第六屆魯迅文學獎,成為魯迅文學獎歷史上第一個舊體詩詞獲獎者,引發巨大爭議。王蒙挺周文題為《讀周嘯天〈鄧稼先歌〉隨記》,逐字逐句分析周嘯天《鄧稼先歌》一詩,對詩人的讚賞隨處可見。這也使得已近乎沉寂的「魯獎爭議」再度激起漩渦,而這次除了周嘯天遭遇網友、專家幾乎一邊倒的批評、嘲諷外,連王蒙也沒躲過去。知名青年詩人徐晉如就表示,「王蒙本就是個徹底的外行,寫的『詩』沒一句合格律,有什麼資格評論詩的好壞?」
王蒙:「老王我讀之垂淚」
「老王我讀之垂淚、老王頓足拍案,擊節讚歎、用字俗而又俗,反成絕唱……」在王蒙前日發表的讀周嘯天《鄧稼先歌》隨記里,王蒙再次近乎毫無保留地談了對周嘯天的欣賞。
王蒙逐字逐句對《鄧稼先歌》進行評析。其中讀到「不賦新婚無家別,夫執高節妻何謂!」一句時,王蒙說,「何等悲壯!兩彈一星元勛鄧稼先顧不上為新婚做賦、還沒有營建出一個小家來,就上了大西北國防科研前線了」。
而對於詩句「不羨同門振六翮,甘向人前埋名字」、「蘑菇雲騰起戈壁,豐澤園裡夜不寐」等,王蒙則分別表示,「老王我讀之垂淚」、「回到了當年,誰不動心?誰不灑淚?」
對於「一生邊幅哪得修,三餐草草不知味」,王蒙則說自己「頓足拍案,擊節讚歎」,稱讚周嘯天話說得如此準確、生動、新鮮、樸實。「一代人的奉獻精神,全付其中,用字俗而又俗,反成絕唱。」
周嘯天:「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我把獲獎當做一件很普通的事,所以也沒專門告訴王蒙。」昨日,周嘯天在接受南都記者電話採訪時說,王蒙是否知道他獲獎,他都不清楚。不過,周嘯天也表示,對於這幾周來的風波,他猜想王蒙肯定看到,所以才發了這樣一篇文章。不過在這期間,他和王蒙都沒有過任何溝通。
周嘯天說,王蒙是一個知識淵博的學者型作家,能夠遇到王蒙這樣讀者的關注,並且能夠獲得他的賞識,當然是人生的幸運。「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周嘯天說。
南都記者詢問,在王蒙的隨記中,提到此前就曾希望周嘯天的詩歌「能不能再往深邃里走」。對此,周嘯天回應說,他覺得當時王蒙提這個建議的時候,也並不是說要刻意努力。他個人則把這個當做一種批評,「雖然我很喜歡,但是覺得深邃方面還有待努力」。
周嘯天談詩:好懂,但要有文化含量
談到「詩歌的深邃」,周嘯天說,這是一個功到自然成的話題,對事物的情感儲備、語言的修鍊都要跟得上才做得到。不過他也表示,「起碼自己在寫東西時還是傾情投入的」。
關於語言修鍊,周嘯天說詩歌中除了文縐縐的話外,也需有正常的話,「這樣讀起來不會很累,也是一個訣竅。」他說,能夠達到白話與文言之間自由瀟洒地來往,才是語言修鍊的核心。
關於「什麼是好的詩歌」,周嘯天則說,不同人有不同人的見解,自己認為好的詩歌一開始應該要很好懂,當然也要有文化含量,「即詩歌開始是大白話,但也要含有味道」。他舉例說,寫到「炎黃子孫奔八億」一句,他故意不寫時間1958年而是寫「奔八億」,意思就是中國子孫達到8億時,大概就是1958年。
[王蒙與周嘯天的交情]
周嘯天曾在一篇舊文《我詩何幸上君口———成都遭遇王蒙》中,詳細記錄了他與王蒙的交情。早在2002年,周嘯天與王蒙就在安徽師大李商隱研究年會產生交集。當時王蒙做了一場《論無端》的學術報告,周嘯天隨後有感而發寫了一首《聽王蒙講座感賦》,連同另外幾首詩,寄給了王蒙。
另據四川媒體報道,2005年,王蒙與周嘯天在成都見面。當年周嘯天出版舊體詩集《欣托居歌詩》後,也給王蒙寄去。後來,王蒙說:「我為他的詩寫了評論,他和我與讀者都挺高興。」此外,對於周嘯天的詩歌,王蒙還寫過《讀來甚覺暢快》一文,其中談到周嘯天的《將進茶》一詩,認為它「亦屬絕唱」。
「我和王蒙交往都是被動式的交往,王蒙很忙,包括在公眾場合,我也不一定去。」昨天,周嘯天在接受南都記者電話採訪時介紹說,他最後一次見到王蒙是在今年魯獎頒獎名單出來前一周左右。當時王蒙受邀來成都參加兩位作家的新書發布會,周嘯天也受邀前來。他說,原本有打算和王蒙聊一聊,但是現場太過嘈雜,也不願打擾到王蒙,隨即也只是拍完照就匆匆離開。
[徐晉如:王蒙自己都不懂國詩,怎麼評詩?]
「我傾向於不作動機推測,而只就國詩本身的鑒賞問題評論。」知名青年詩人徐晉如昨日在接受南都記者採訪時表示,國詩屬於文言文學,凡是文言文學,絕無不學而能,像王蒙賴以成名的白話文學那樣,話怎麼說,詩文就怎樣寫。徐晉如說,無論是創作還是欣賞,都需要經過艱苦卓絕的學習過程。
「王蒙顯然沒有經過文言詩文的基本訓練」,徐晉如說王蒙的詩作可見於《王詩謝畫》一書,自己也曾看過。在他看來,王蒙連國詩最基本的要求:平仄、押韻、對仗都做不到,更不要說更高一層的意境、神思、情感了。
徐晉如說,自己甚至懷疑王蒙根本不知國詩有格律一說,「他顯然不知道平聲字與仄聲字在詩里是不能押韻的」。徐晉如表示,以如此外行的身份去評周嘯天的詩,把周詩捧得越高,周嘯天越應該感到羞慚才對。
魯迅文學獎風波鬧到現在,徐晉如表示,相對於2010年第五屆魯迅文學獎車延高獲獎所引起的質疑,第六屆魯迅文學獎已經耗盡了它全部的公信力,「我不由得想起話劇演員陳佩斯的名言:『我是一個很乾凈的人,從沒拿過獎。』」但徐晉如也提出,本屆魯迅文學獎打碎了人們對這類官方獎項的最後希望,未必是壞事,「現在的社會文化,就像是富營養化的池塘,否極方能泰來,只有更多的擁有基本文化判斷力的民間之士投身文化事業,只有真正的文學家,真正的學者能得到他們應得的榮譽,有了源頭活水,文化池塘的生態才能恢復。」
[王蒙舊體詩選摘]
「卡拉O K嗷嗷叫,農婦歡歌甚解頤。」(《夏日即景七首·四》)
「周末大巴至,村姑叫賣忙。」(《山居雜詠十一首·新景點》)
「五一黃金假,人流游忘返。」(《山居》)
「一年四季何逍遙,落盡桃花未有桃。春夏秋冬皆忘卻,敲敲電腦便陶陶。」
「使君且為商,財源似大江。書生數老九,爬格夜未央。」《南行十景》其六《商品意識》
「求福應有福,夢財未必財。得失皆一笑,盍不興乎來。」《南行十景》之七《社會福利券》
(編註:此處選摘的僅為王蒙舊體詩作中口語化較明顯的詩句,不代表王蒙詩作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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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吳歷 臨王蒙《江村漁樂圖》
※元四家王蒙《溪山風雨圖冊》(故宮博物院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