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的普京是否已無能為力？|商周專欄

06-23

撰文：Leonid Bershidsky

翻譯：楊熙

擺在這位俄羅斯總統眼前的，是好幾場危機

「這起悲劇將對俄土關係造成嚴重影響。我們絕不容忍像今天這樣的罪行」

弗拉基米爾·普京是否陷入了無能為力的境地？

擺在這位俄羅斯總統眼前的，是好幾場危機：11月22日，烏克蘭激進分子炸毀高壓輸電塔，切斷了俄羅斯控制的克里米亞地區的電力供應；11月24日，在土耳其和敘利亞邊境，土耳其空軍擊落了一架俄羅斯戰機。

11月22日，烏克蘭激進分子炸毀高壓輸電塔，切斷了俄羅斯控制的克里米亞地區的電力供應。來源:CNN

2015年11月24日，一架俄羅斯戰機於敘利亞Bayirbucak地區被擊落，該地區接近敘利亞-土耳其邊境。來源：CNN

在吞併克里米亞並挑起烏克蘭東部動亂，鎮壓國內反對勢力，向敘利亞派兵之後，如今的普京，面對新危機卻沒有拿出應對之策。

克里米亞地區停電已近三天，該地區領導人阿克肖諾夫(Sergei Aksyonov)呼籲人們「做最壞打算」，預計停電可能要持續到12月底。至於蘇-24戰機被擊落，普京更多是無語和痛心，並沒有過激回應。

普京11月24日表示，擊落俄戰機是「恐怖分子共犯從背後捅刀子」。他指責稱，土耳其之所以保護伊斯蘭國武裝分子，是貪圖後者走私入境的石油。他還稱，這架蘇-24是被派往拉塔基亞省北部執行任務，轟炸伊斯蘭國據點。伊斯蘭國在該地區的力量不強。

10月，當俄羅斯官方承認一架俄羅斯客機在埃及上空被恐怖分子炸毀時，普京曾誓言要「找到並嚴懲」行兇者。11月24日他沒有這麼強硬。普京表示，「這起悲劇將對俄土關係造成嚴重影響。我們絕不容忍像今天這樣的罪行。」這聽起來並不那麼劍拔弩張。

普京的盟友和喉舌也覺得俄羅斯並沒有考慮做出任何強有力的回應。俄羅斯國家杜馬外交事務委員會主席普什科夫(Alexei Pushkov)在推特上發文稱，土耳其政府顯然沒有估量這一敵對行動對本國利益和經濟的影響。愛國評論人士對這種只盯著經濟影響的態度感到不滿：「什麼，只是和風細雨地指責一下就算了嗎？」有人在普什科夫的推文下回應道。還有一位寫道，「去他的土耳其經濟，想想我們該在博斯普魯斯海峽怎麼辦吧！」

俄羅斯國家杜馬副主席尼古拉·列維切夫(Nikolai Levichev)表示，純經濟方面的應對措施可能包括在俄羅斯和土耳其之間實施飛行禁令、凍結雙方聯合商業項目等。他還呼籲俄羅斯遊客從土耳其（俄羅斯人最熱衷的兩個度假地之一）和埃及（如今已是禁區）撤離。俄羅斯最大旅行社之一的Natali Tours11月24日宣布，將暫停向土耳其發團。

就俄羅斯而言，對土耳其的任何經濟制裁都會兩敗俱傷。俄羅斯和土耳其的經濟聯繫極具增長潛力：普京和他的昔日好友、土耳其總統雷傑普·塔伊普·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曾承諾，到2020年時，兩國貿易額將從2015年的約250億美元提高至1000億美元。在能源採購大單的推動下，俄羅斯2014年成為土耳其最大的進口貿易夥伴，而現在俄羅斯油氣供應商已離不開土耳其市場。2014年，俄羅斯對相關國家實施糧食禁運，以報復它們對俄羅斯侵略烏克蘭的制裁，在這種情況下，土耳其作為貿易夥伴的重要性日益凸顯。2015年1-9月，土耳其從俄羅斯的進口額同比下滑38.5%，歐盟從俄羅斯的進口額更是下滑了43.1%。

2014年12月1日，普京到訪土耳其首都安卡拉，與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就雙方加強能源合作舉行會談

倘若俄土關係遇凍或破裂，那麼對兩個國家都沒有好處。俄羅斯戰機擊落事件發生後，兩國股市雙雙下跌。

普京正發覺自己可能陷入了無能為力的境地。他不能派軍隊進入烏克蘭南部恢復克里米亞地區的供電，因為這會引起國際公憤，進而危及與西方國家在敘利亞結盟的機會。他也不可能冒險與土耳其軍事對抗，這個北約成員國可能切斷俄羅斯（穿越地中海）通往敘利亞的主要供應線。而且在國內民眾對緊縮措施的不滿情緒似乎與日俱增之際，同時應付與幾個最重要鄰國的衝突尤其會讓俄羅斯難以招架。

克里米亞位於烏克蘭南部，土耳其則位於俄羅斯通往敘利亞的主要供應線

普京領導下的俄羅斯並不弱，只是在疏遠了甚至可能成為朋友的土耳其、烏克蘭之後變得形單影隻，不那麼討喜。在不久的將來，只要這多條戰線中任何一條的壓力上升，普京都可能感到走投無路。在2000年出版的普京傳記《第一人》(First Person)中，普京描述了他幼年時在聖彼得堡那座昏暗建築里的成長生活。

「在那裡的樓梯間，我徹底明白了『陷入絕境』是什麼意思」。那時的走廊里有老鼠，我和朋友總是用棍子在後面追打。有一次，我見到一隻大老鼠，追了上去，將它逼到角落。老鼠無處可逃，最後轉過身向我撲來。我嚇傻了眼。然後就變成老鼠攆著我跑。」

年輕時的普京

而現在，被逼入絕境的可能正是普京。15年來，他對地區合作夥伴和對手呼來喝去，把西方敵對者玩弄於鼓掌之間，對順從的國民則任意擺布。如果這些力量都轉過身來反對他，他可能沒有足夠長的棍子讓他們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