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樓以房養房是最好出路
古宅檔案
明樓,相傳為康熙年間江蘇巡撫宋犖舊居,晚清著名金石學家、湖南巡撫吳大澂買下後,對其進行了改造,整修一新。據《滄浪區地方志》記載:「原為朝南三路六進大宅,大門在十梓街上。大部分已於幾次拓路時陸續被拆。 1998年,又將所余房屋就地移建為朝東兩進建築,即大廳三間和堂樓三間帶兩廂。」
吳大澂購得此宅後,因曾得「宋微子鼎」,其銘文中把「客」寫作「愙」,便以此字作為自己的齋名,作為自己終老之所。吳大澂的嗣孫著名書畫家、收藏家和文物鑒賞家吳湖帆在這座老宅里度過了他的青少年時代。
街坊記憶 老房子里曾住6戶人家
記者在尋訪中發現,與吳大澂故居相關的史料很少,附近的居民對這座老宅子的建造歷史、人文掌故知道得也很少,甚至一些研究古街古巷古宅的專家、學者對此也不是很清楚。為了了解老宅過去的面貌,滄浪區雙塔街道的同志花了幾天時間打探知情人,大公園社區的工作人員甚至動用了當地的戶籍警來協助查尋,因為那個片區幾經道路拓寬、街坊改造,老居民各奔東西。現住在沈衙弄5號1幢的季華祥,是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位老住戶。
今年91歲的季阿婆是1952年搬到這兒的,當時她住的地方叫醬園弄景德里8號。按照改造前的方位,她的房子就在吳大澂故居的西面,隔一條小路。她記得很清楚,原來老房子的住戶都是從西面的石庫門(現在是明樓的後門,供飯店員工進出)進出,而現在沈衙弄朝北的那個小石庫門當時還沒有。從西面那個石庫門進去後,左手是兩層樓房子,樓下住著一家,木樓梯上去,樓上住著兩家,房子蠻破舊的。右手一進去也是一間房子,應該是廂房,廂房邊上就是個天井,天井裡有棵香椿頭樹,長得蠻高的,應該有些年代了。天井的北面還有個石庫門,裡面也住了兩家人家。季阿婆跟住在裡面的幾戶人家都相處得不錯,經常去串門,還搓過麻將。「老房子裡面總共住著6人家。 」季阿婆還能說出他們的名字來,其中金家夫妻倆是唱崑曲的,陸家是做郎中的……這6戶人家確實有家姓吳的,男的叫吳興(音),女的叫潘承吉,就住在小天井北面的石庫門裡,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吳興是「文革」中去世的,潘承吉在「文革」中也受到牽連,那時候就經常幫著居委會打掃衛生。後來潘承吉和她兒女陸續都搬出去了。
在滄浪區文體局,工作人員譚賽陽給記者查找到了一本《滄浪區地方志》,上面對吳大澂故居有簡單的記載:「原為朝南三路六進大宅,大門在十梓街上。大部分已於幾次拓路時陸續被拆。1998年,又將所余房屋就地移建為朝東兩進建築,即大廳三間和堂樓三間帶兩廂。」根據這記載,再結合季阿婆的描述,記者分析,季阿婆那時的吳大澂故居可能已是中路的最後第五進和第六進房子了。只不過,到了1998年將原來的南北向移為了現在的東西向。
變身「明樓」成民間資本修復古建典範
現在的明樓其實分三部分。「我買下時有三張房產證」,明樓老闆闕旗明說。一部分是1998年移建後東西兩進的吳大澂故居,面積為400多平方米;第二部分是與之並排的南面四間平房;第三部分就是西北面的一幢三層樓,大家都叫它「小白樓」。現在這三部分已連成了一體。
從明樓的正門進去是故居的一進大廳,當時的圓柱還立在大廳中。繞過大廳中堂,便是第二進的石庫門和兩邊的蟹眼天井。三層磚雕門樓是故居中唯一一件保存下來的遺物:當年蘇州知府陳德銘題寫的「螽斯衍慶」和兩邊「出巡場景」以及三層上的「八仙過海」的磚雕圖案基本完好無損 。過天井便是帶兩廂的二層堂樓,現在已被隔成數個包廂。而休閑過道的左側通過古式長廊又與明樓的另外兩部分連接起來:南面四間平房也是包廂區,明樓的廚房和洗手間則統一集中在「小白樓」里。
說到當年買房子的事,闕旗明說蠻偶然。那天他去公園路找辦公場所,無意間看到沈衙弄口有幢老房子空關著,雖然一派荒蕪景象,但搞建築裝潢的他很快喜歡上了這座老宅子。
2001年,已空關了近4年的老宅迎來了新主人。「雜草叢生,門窗、地磚殘缺不全,牆面上到處都是漏過水的黃斑和剝落的牆皮,門上還有被白蟻蛀過的痕迹……」對當時的情形闕旗明記憶猶新。
買下來時並沒有人告訴闕旗明這是古建築,更沒有人告訴這是誰的故居。但在他的心裡已有了明確的方向,就是要把蘇式古建築的元素融入整修中,恢復明清老宅的原貌,並把它打造成蘇州上層名流來往的地方。後來把它取名為「明樓」,也有此用意。「修復工程的花費比買下要多得多。 」在不改變原有房屋格局和外牆立面的宗旨下,闕旗明自己設計,自己當總工,對老宅進行了大面積的整修。門、窗、門板重新修整好,天井進行了園林式的綠化。凡是客人能走到的地方都鋪上與古宅相配的青磚,「這些青磚都是到陸慕御窯拉來的,至少拉了兩三卡車。 」
闕旗明還根據蘇州園林移步換景的審美特點,讓面積並不大的古宅變得曲徑通幽。古建築有個弱點是採光性差,於是闕旗明在公共部位,採用全明的落地玻璃,既達到了通透的效果,又能讓客人行走時欣賞天井裡的景色。而各個包廂間則採用彩繪玻璃,既隔音又亮堂。另外,古建築亮化工程也是明樓首創的亮點,把光帶繞在瓦當上,這樣就把古建的輪廓全部勾勒出來了。
2002年,一座古色古香的明清建築重新呈現在了人們的面前。它的修復,被人們稱讚為利用民間資本保護古建築的典範。
每年維護 花費五六十萬築漏油漆
明樓開張之後又經過了兩次大的整修。
一次是掛上「控保建築」和「吳大澂故居」的銘牌後,更堅定了闕旗明保護古宅的決心。他嚴格按照文管部門的要求進行整修和維護。原來明樓的大門開在南面四間平房那兒,這次他把大門移到了現在位置,並在大廳中堂放上吳大澂的大幅書法,讓客人一進門就感受到吳宅的味道。為了更好地保護古宅,闕旗明把在原堂樓中間主廳「秧河廳」包廂的衛生間統一移到了「小白樓」里。隨後又搭建了木構迴廊,使明樓里三部分貫通起來,在總體風格上融為一體,以致「有一次文管局的同志來丈量故居的面積,把南面那四間也量了進去,我說那兒不是的」。
之後的一次整修主要是挖掘吳氏文化,營造更濃的文化氛圍。各個包廂里掛上名人字畫;過道、走廊等客人休閑區按舊時格局式樣重新擺設,連煙灰盆、垃圾箱都用上了青花瓷。天井擺放了盆景,小院種上了紫藤和竹子。餐飲方面除了鮑翅宴,還開發了吳家私房菜。
賓客紛至沓來,不僅來品嘗美味,更是來享受舊時大戶人家的庭院風味。「明星來了不少。有一次我印象非常非常深。」2003年春,明樓迎來了一批上海來的特殊客人,一行十來個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到明樓好像不是為了吃飯而來,他們邊走邊看邊議論,有的說我曾在這兒青磚地上跳過牛皮筋,有人說在堂樓穿來穿去捉迷藏……原來他們中大多數是吳家的後人,聽說老宅修復後,結伴過來看看。「中午我請他們在後面二層堂樓的正廳吃了頓飯,他們說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
每年,闕旗明都要花費五六十萬元用於老宅的維護,主要是築漏和油漆,以目前明樓的經營收入來講,是足以保障的。在他看來,由私人出資開發保護老宅子是一個比較好的方法
「以房養房當然最好,但現在更多的老宅子處於小街深巷中,所以很多人覺得利用的價值不大。但像禮耕堂之類成為私人會所也是個很好的出路。當然賣給誰也很重要,喜歡老宅子的人就會當回事把它保護好。保護好了,也是給社會做貢獻。我也不知道明樓今後會姓誰,但我把它修復起來,保護好,至少給後人留了點文化遺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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