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到天明——詩詞里的春天
何物動人,二月杏花八月桂;有誰催我,三更燈火五更雞。
此聯出自清代學者彭元瑞,道的是勸人惜時上進之意。彭元瑞是江西人,南國春來早,杏花開得自然也早。所以,在他的家鄉,杏花是農曆二月里開的。這與陸遊見到杏花的時間大概差不多——陸遊生活在南宋,南宋的統治區域內,杏花大都應在二月或之前開放的。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陸遊的這兩句詩中,已經可以售賣的杏花一定是盛開或部分開放了的,開放的時間詩中已經言明,即清明之前——「猶及清明可到家」。
可惜城市裡杏花實在少見,或者,即便見了我也未必能夠認得。倒是春雨,今天下了整整一天。
一夕輕雷落萬絲,霽光浮瓦碧參差。
有情芍藥含春淚,無力薔薇卧曉枝。
秦觀這首《春日》,描寫的雨中情景,與今日所見頗為相合。
對於缺水嚴重的青島來說,再大的雨,恐怕都難滿足它饑渴的心。只是,有畢竟了勝於無。
我很喜歡這種下雨的天氣,清清爽爽的,空氣中滿是水汽和泥土的味道。小兒卻不覺得,一再說自己一到下雨天便「心情不好」。問他為何心情不好,卻又說不上來。
清荷畫室所在的小院牆外有棵梧桐,桐花正在盛開。幾朵桐花甚至越牆過來,落到小院里的地上。忽然想起李易安有詞,即那首「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其中寫到雨與梧桐——「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首詞的最後以「怎一個愁字了得」結尾。
雨,帶來的不僅有清爽,更有「乍暖還寒時候」的「愁」。小兒所感,不知是否如此。
小時,家中院里也有一棵梧桐,先時很小,沒幾年便長成一棵大樹。春天時,桐花落滿庭院。把花萼取下,用線穿起來,穿成一個長串,便成了一條「蛇」,有著「鱗片」的蛇,拿在手中扭來扭去,拿去嚇人的話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了。
可惜的是,有一年大風,那棵梧桐樹竟然被一道穿村而過的龍捲風刮折了——那一天,村裡倒了不少樹,包括一棵一個人都抱不過來的高大的楊樹,這些樹都處於一條直線上。那條線外的樹卻毫髮無傷,也是奇事。
幼時與姥娘同住,雨天總喜歡搬個小板凳,坐在堂屋門口,聽雨點落在樹上、地上、磨盤上、台階上,那時光,總是悠遠而綿長。
如今,已經難有心無雜念坐下來發發獃、聽聽雨的心境了。
心無雜念,對於幼時的我們來說,是自然而然的狀態,對於如今的我們來說,卻是需要「修」、「參」、「悟」的東西,而「修」了「參」了「悟」了卻又未必能達到。
人生階段不同,聽雨的感悟也會不同。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這是宋末蔣捷的一首《虞美人》,道盡聽雨箇中滋味。
與之相似的,還有宋人万俟詠的《長相思》:
一聲聲。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燈。此時無限情。
夢難成。恨難平。不道愁人不喜聽。空階滴到明。
雨,當然不都是如此這般的愁苦,尤其是春雨。
孟郊有《春雨後》:
昨夜一霎雨,天意蘇群物。
何物最先知,虛庭草爭出。
嗯,這場春雨過後,一切都將鬱鬱蔥蔥起來。
2016年4月16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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