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以九千之眾, 擊敗後金三萬大軍, 卻被皇上殺了, 冤不冤?
二十日的戰鬥,後金一勝一負。右路軍莽古爾泰從廣渠門敗退,一路往北,回到土城關與大軍會合。此時,皇太極已經得知了廣渠門戰報,心中又驚又怒,這袁崇煥竟然如此厲害,平原曠野之中,以九千之眾,擊敗自己三萬大軍,實在是十五年中未遇之勁敵。
隨後,皇太極主持召開軍事會議,檢討戰鬥得失。八王阿濟格適才坐騎被亂箭射死,險些喪命,心情大壞。檢舉揭發他的同父異母哥哥貝勒阿巴泰違反事前約定,殺入敵陣後,擅自行動,偏離指定突擊方向,不向右方攻擊,致使貝勒豪格孤軍深入,被明軍圍困,導致戰敗。諸貝勒聽了,紛紛批判阿巴泰,要求按照軍法嚴懲阿巴泰。削去爵位,把他的牛錄分給豪格。阿巴泰見情況不妙,趕忙申訴,剛張開嘴說了沒幾句,阿濟格等眾貝勒齊聲怒斥,嚇得他只好閉口不言,直獃獃臭的皇太極,目光中儘是哀求之意。皇太極聽罷,說「阿巴泰平日里作戰勇敢,並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今日之戰只是因為沖入敵陣時他的兩個兒子馬快,與他失散,阿巴泰擔心二子有失,這才沒和豪格一路衝鋒。朕豈能因疼愛兒子豪格而加罪於兄長?」最終赦阿巴泰無罪,處分了其它一些將領。
阿巴泰是努爾哈赤第七子,由於母親是側妃,地位不高,因此儘管阿巴泰作戰勇猛,多有戰功,爵位卻一直上不去,和碩貝勒自然沒他的份,一直是普通貝勒,一些盛大場合如舉行宴會,他只能遠遠地坐在偏遠席位,和一些小貝勒們排在一起。日子長了,阿巴泰覺得有傷自尊,免不了有一些牢騷。
天聰元年(1627年)十二月,皇太極在瀋陽皇宮八角殿設大宴,招待前來歸順的蒙古察哈爾部首領昂坤杜棱,召諸貝勒做陪,阿巴泰拒不參加,說是沒有皮大衣穿,皇太極原先賜給他的貂裘改成兩件,給兒子穿了(看來阿巴泰一直很疼愛兒子。不過他的兒子也很爭氣,三子博洛、四子岳樂在清朝入關後、都戰功卓著,分別受封親王,給他爸爸長了臉)。皇太極何等聰明,自然明白是阿巴泰舊病複發,為他的宴席座次生氣。於是轉給代善等人,討論阿巴泰的態度。代善等人齊聲斥責阿巴泰,指責他貪心不足,繼而攻擊他有政治野心,想和三大貝勒平起平坐。阿巴泰在眾貝勒的炮火中抵擋不住,被迫低頭認罪。被罰雕鞍馬、素鞍馬各八匹,甲胄四副。
軍事會議上,皇太極沒有責罰阿巴泰,顯示了高超的用人藝術。
作為一個政治集團的首腦,最重要的還不是首腦本身如何文武兼備,絕倫其群,歷史上這種首腦存在,但為數不多,鳳毛麟角。老天爺生人,不可能把所有的能力放在一個人身上。對於政治領袖而言,第一要義在於科學有效的管人用人,能做到這一點,他所在的政治集團就會由小變大,逐步興旺,反之,則會由大變小、逐步衰亡。秦末的劉邦、項羽就是鮮活的例子。論個人素質。項羽文武雙全,力能拔山,軍事韜略,無人能敵,劉邦粗通文字,軍事指揮不能說是飯桶,但能力一般,武藝更是平常,一千個劉邦捆起來估計也打不過一個項羽。
再看集團實力,論地盤劉邦只有漢中之地,手下僅有蕭何、張良兩個頂級文臣,其他周勃、樊噲、灌嬰之徒,也不是特別了不得的大將。而項羽集團,項羽自不必論,當時天下公認的第一名將,范增、韓信、陳平,這三個人只要項羽用好一個,劉邦就要垮台,不幸的是,韓信陳平都轉身投靠劉邦,成為逼得項羽烏江自刎的頭號功臣,范增因陳平獻反間計項羽中計而不辭而別,中途一氣身亡。三人一去,項羽烏江自刎也就是早晚的事了。
皇太極在識人用人上是很高明的,而他的對手大明天子崇禎皇帝則是很不高明,接下來的歷史很快印證了這一點。
大戰結束,明軍戰報飛快報入皇城。崇禎聽了,連日緊鎖的眉頭略微舒展,長出了一口氣,建虜終於被擊退,北京城的危機有所緩解,看來袁崇煥還是可用,遼軍堪稱天下勁旅,滿桂雖然負傷戰敗,逃入廟中,還是忠勇之將,倒是這個侯世祿真是沒用,要好好治他的罪。建虜雖退,據報還在城外徘徊,終須大創不可。
廣渠門明軍得勝,崇禎也來了底氣。隨即下了一道詔書,傳示中外。詔書中先說「蠻夷滑夏,自古有之,雪恥除凶,必籍群力」,表明皇帝對局面並不怎麼憂慮,自古以來,邊疆蠻夷時常作亂,本不稀奇。接著對後金表示了鄙視和憤怒。說建虜本是世世代代接受大明恩養的屬夷,地位卑微。竟敢越遼犯薊、蹂躪內地、進逼都城,罪在不赦。繼而顯示力量,宣布現在大同、宣府、山西、陝西等各處軍馬已經向京師集結,最後發布命令,要求各鎮軍馬、天下文武官吏挑選精銳、星馳赴援,凡有功者,一律升賞、逗留觀望者、有祖宗之法在一律嚴懲。
二十三日,崇禎傳旨,開德勝門瓮城,讓滿桂率領殘兵進城休息。這時候,皇太極看一時難以獲勝,決定向南移動,等待戰機。後金軍轉移到南海子一帶。同日,太監出城到袁營傳旨,命令袁崇煥即刻進兵。二十四日,崇禎有旨,傳袁崇煥等平台入見,研究戰守大計。袁崇煥接旨後立即帶祖大壽入宮。他卻不知道,此時朝中的局面對他已經相當不利。
十月底,後金兩路突破長城。兵部尚書王洽久上疏皇帝,說他之前寫信給袁崇煥,讓部署趙率教、祖大壽伏兵邀擊敵軍,現敵軍分路突破,如入無人之境,袁崇煥責無旁貸。請崇禎下旨嚴斥。這道奏疏,王洽為了推脫責任,把袁崇煥拋了出來。意思是他早有先見之明,只是由於袁崇煥執行不力,致使敵軍深入。
緊接著,正在崇禎面前紅的發紫的禮部右侍郎周延儒上疏指責袁崇煥坐擁十萬勁旅,整日知道到坐守關門,而不分一支人馬出擊三岔河已牽制後金。上林苑監署丞李逢申上疏論袁崇煥驕矜退縮,糜餉誤國。調門很高,話已經說的很重。
十一月十四,皇太極潛越薊西,向北京殺來,沿途殺掠。尤其是到達通州、順義後,在京郊一帶任意馳騁。後金軍是脫離後方數千里作戰,十餘萬軍隊補給全靠搶掠明朝,京郊一帶,比遵化邊外富庶得多,後金軍算是進了洞天福地,大肆劫掠,尤其是對準達官顯貴。明成祖朱棣遷都北京後,北京成為全國的政治中心,順理成章也成為財富中心。到崇禎二年,二百年間,歷朝皇親國戚、功臣、太監,包括皇帝本人,在京郊都有大量的莊田、別墅、園林、墳墓,積累了天量財富。後金軍一來,成為其洗劫的天然對象。這些權貴的倖存下來的家丁、奴僕、管家、小老婆逃進北京,自然找他們的主子哭訴。他們的主子又找主子的主子崇禎皇帝哭訴,除了控訴後金的罪行之外,不約而同的認為袁崇煥身為薊遼督師,手握強兵,坐視賊軍燒殺擄掠,實屬天下第一罪人。其他人還好,那些財產遭到損失的太監由於成天伺候皇帝,崇禎對他們相當寵信,這些太監不斷在崇禎耳邊說袁崇煥無能、退縮,進而隱喻袁崇煥坐觀成敗,其心實不可問。剛開始,崇禎還斥責這些太監胡說八道,等到戰局進一步惡化,崇禎漸漸地也有些信以為真,對袁崇煥的看法逐漸有了改變。
謠言,在人類社會中是一個客觀存在,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尤其在中國,歷朝歷代數千年,謠言的生命力經久不衰,好像中國人也對謠言情有獨鍾,善於樂於信謠傳謠 。謠言這個東西,廣義上講也屬於語言藝術,雖說是口口相傳,嘴皮子功夫,沒露刀也沒亮劍,沒殺人也沒放火,但是在社會危機時刻,如果在一開始沒有及時澄清各種謠言,控制其四處擴散,往往會變成一股強大的力量,進一步加重社會危機。其威力之大,秉性之詭,甚至可以顛覆一個政權,毀滅任何強人。
後金軍突破長城,長驅直入,戰火燒到北京,明政府陷入了嚴重的社會危機。局勢動蕩,人心驚慌,這時各種傳聞應運而生,從傳言演變成為流言進而上升為謠言。其中相當部分是針對袁崇煥本人,如當時盛傳「投了袁崇煥,韃子跑一半」,意思是只要朝廷拿了袁崇煥,韃子兵不攻自退,直言袁崇煥通敵,對袁崇煥極其不利。袁崇煥進京之後,不可能聽不到這些謠言,一來其忙於統兵禦敵,無暇顧及。二來,以袁的性格不善於也不屑於澄清這些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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