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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玉春:黃帝氏族起于山東考

黃帝氏族起于山東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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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注釋,滑鼠懸停即現]  黃帝是中華民族公認的有史記載的最遠始祖之一,但也正因為其時代遙遠,人們對有關他的許多東西便難以辨清了。對於黃帝及其氏族的生息地,學界一般認為是首先起於西北黃土高原,而後沿黃河兩岸向東發展,達到陝西、河南、河北一帶。然而,綜觀各種資料,筆者感覺,黃帝氏族更有可能是起源於今山東境內。下面筆者對此做些粗淺考證,希望能對這個問題的解決略盡綿薄之力。不足之處,敬請雅正。  對三皇五帝傳說的真實性,司馬遷早就予以了充分肯定。他說:「余嘗西至空桐,北過涿鹿,東漸于海,南浮江淮矣。至長老皆各往往稱黃帝、堯、舜之處,風教固殊焉,總之不離古文者近是。予觀《春秋》、《國語》,其發明《五帝德》、《帝系姓》章矣,顧弟弗深考,其所表見皆不虛。」

據《古本竹書紀年》所載「黃帝至禹,為世三十」推測,黃帝時代不會太晚,也不會太早,按每世大體二十年計,應在公元前2600年前後,與辛亥革命時《民報》所定黃帝元年為公元前2698年(不知何據)基本相合,在考古斷代上約相當於新石器時代中晚期。   那麼黃帝氏族的存在地望在哪裡呢?隨著夏商周時代文化的交流與融合,黃帝的傳說遍及中國,但絕不能因此而認為當時黃帝的活動區域是整個中國,甚至也不能說是整個黃河流域。與後世封建制國家的郡縣、行省制度不同,奴隸制國家是以宗主國對眾多方國(包括封國與服國)的統治為特徵的。過去我們認為夏朝是我國第一個奴隸制國家,其實早在黃帝時代,奴隸制國家便已開始形成(為氏族聯盟形式)。如涿鹿之戰後,「諸侯咸尊軒轅為天子,代神農氏,是為黃帝。天下有不順者,黃帝從而征之。」

但是,限於當時的生產力水平和交通條件,各個方國的實際統治範圍都極為狹小。《荀子·議兵》稱:「古者湯以薄、武王以鎬,皆百里之地也。」《孟子·公孫丑上》:「夏後、殷、周之盛,地未有過千里者也。」即使整個奴隸制國家的疆域也並不廣大。夏朝尚且沒有實現對整個黃河流域的統治,更何況洪荒時代的黃帝氏族呢!根據考古學的研究,新石器時代中晚期黃河流域的文化至少可劃分出馬家窯文化、仰韶文化和大汶口文化三種類型,相互差異十分顯著,足見黃河流域當時絕沒有形成統一的奴隸制國家。所以黃帝氏族建立的國家只可能存在於黃河流域的局部地區。這個地區,筆者認為就是今山東境內。   根據自然和人文的地理差異,今山東省境可劃分為五個單元:泰沂山系以北為魯北地區,泰山以南、蒙山以西為魯西南地區,魯山以東至膠萊河為魯東地區,膠萊以東為膠東地區,蒙山以東至海為魯東南地區。而泰山則雄踞中央,拱衛南北,翼帶東西,為齊魯大地之奧樞。   黃帝氏族,號為軒轅氏。軒轅,乃天黿之音轉

。黿,即鱉,龜屬。《楚辭·河伯》注云:「黿,大龜也。」《說文》:「黿,大鱉也,從黽元聲。」遠古時代,先民對山川、日月、生殖、祖先、動植物等皆有崇拜,特別是對動物崇拜更為盛行,以至要採用其中一種形象,如龍、鳥、蛇、虎、蛙、魚、龜等,來作本氏族的圖騰徽號。天黿氏當是以龜為圖騰的氏族。因為古人認為:「龜甚神靈,降於上天,陷於深淵」,「知人生,知人死」,「是天下之寶也」。

殷商遺址中曾出土了許多佔卜用的龜甲,周代也極重視龜占。

考古發現表明,商周這種崇龜風俗乃是起源於東方,且多集中在泰山南側、汶泗流域及蘇北一帶,最早可追溯到大汶口文化早期甚至更早。如在大汶口遺址中,有11座墓出土龜甲,共21件,上有穿孔,多在死者右腰旁,可能生前即已佩帶,有的還上塗朱彩。這種現象在兗州王因、西吳寺、茌平尚庄、鄒城野店、邳縣劉林和大墩子也有發現,都在大汶口文化範圍之內。

這說明當時這裡有一隻崇龜部族存在。而黃帝之黃,甲骨文作「A」,金文作「B」,正為人形而腰佩龜甲形象,

「黃帝」就是龜族之為帝者之意。所以大汶口文化中的崇龜部族很可能就是「天黿氏」。又有龜山,《詩經·魯頌·閟宮》:「奄有龜、蒙」,在蒙山山脈,東北距新泰40里,西南距泗水50里,蓋因龜族得名,可為佐證。   商周青銅器中常見「C」形族徽,郭沫若釋為「天黿」

,孫海波釋為「大黽」

,聞一多則釋為「奄」

,皆有其理。這支商周時代的龜族很可能即是天黿氏的直接傳人而供職於王室者。這個族徽的省文可為「奄」,就是周公東征的奄國,奄國當為天黿氏的另一支直系傳人(亦有說其為伯益之後,即運奄氏,疑不確)。奄國與商王室的關係十分密切,南庚、陽甲、盤庚甚至一度都奄。周武王崩,「周公立,相天子,三叔及殷、東、徐、奄及熊盈以畔」,於是成王以「召公為保,周公為師,東伐淮夷,踐奄」。

那麼奄國又在哪裡呢?周人詹桓伯曾說:「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東土也」,

其在東方是無疑的,但具體地講舊說又以為「商奄,魯也」,

恐誤。東漢鄭玄曰:奄「在淮夷之北」

。又《尚書·費誓》序云:「魯侯伯禽宅曲阜,徐、夷並興,東郊不開」,夷即淮夷,在曲阜城東。可見奄當在曲阜城東北方,商代遺址在泰山周圍均有分布,但較集中於山的西南麓,尤以汶泗流域為主。這很可能就包括奄國遺迹。

《韓非子·說林上》載:「周公旦已勝殷,將攻商蓋(奄),辛公甲曰:『大難攻,小易服,不如服眾小以劫大』。乃攻九夷而商蓋服矣。」奄國大而難攻,又不在九夷之列,可能就在群山環繞的僻靜之地——汶泗上源。   周公踐奄後,「遷其君於薄姑」。

薄姑在魯北博興縣一帶,《山東通志》雲博興縣東北10里有奄城。又博山縣北郊有古地名「奄地」,今演為「掩的」;1987年桓台縣田莊鎮荀召遺址又有西周初年「叔龜」族銅器出土,大概都是北遷奄君的遺迹。奄國遺民則成為周之臣民。《左傳·定公四年》:「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於少皞之墟」。少皞之墟即在泗水縣北。

後伯禽築城曲阜,煬公徙居,而奄民隨遷。曲阜城東2里有奄城,又名奄里、奄至鄉,即古奄民所居。

另外還有不甘受辱而南竄江南的

,有被俘而遷至關中的,《風俗通義校釋·佚文》:「奄氏,國號,即商奄也,……《左傳》秦大夫奄息,其後也」。汶泗之奄國從此在歷史上徹底消失。但從它的居地所在是可以隱約窺見其祖先天黿氏居地的某些信息的。   黃帝傳說中,主要部分是黃炎戰爭,其中與蚩尤之戰尤為激烈。「黃帝時萬諸侯,而神靈之封居七千」,

這些諸侯經常互相侵伐,攻戰不已。根據史料記載,似乎黃帝之前還有一個炎帝氏族曾為諸侯宗主。馬驌《繹史》引《帝王世紀》曰:「炎帝神農氏,在位百二十年。崩,葬長沙。凡八世,帝承、帝臨、帝明、帝直、帝來、帝哀、帝榆罔」。當帝榆罔時,神農氏衰,諸侯混戰,暴虜百姓,而神農氏卻無力平定。於是軒轅氏起而代之,消滅蚩尤兼并天下,建立了新的奴隸制國家。炎帝又號大庭氏

。而大庭氏在曲阜附近,《左傳·昭公十八年》:「宋、衛、陳、鄭皆火。梓慎登大庭氏之庫以望之。」杜預註:「大庭氏,古國名,在魯城內。魯於其處作庫。高顯,故登以望氣。」黃炎戰於阪泉之野,地已不可考。魯西南地區本有眾多泉群,如泗水泉林泉群、滕州螞蟻泉群等,阪泉當為其中某泉。後世周武王滅商,「追思先聖王,乃褒封神農之後於焦,」

焦城在今嘉祥縣西南15里大青山之東

,可見炎帝氏族必當生息於泗水流域。黃炎關係既十分密切(《國語·晉語四》司空季子曰:「昔少典娶於有蟜氏,生黃帝、炎帝。」)其居地必相距不遠,則黃帝之在汶泗上源,是極有可能的。   史籍關於黃帝戰蚩尤的記載很多。如《山海經·大荒北經》:「蚩尤作兵伐黃帝,黃帝使應龍攻之冀州之野,……遂殺蚩尤」。《初學記》卷9引《歸藏·啟筮》云:「蚩尤……出自羊水,八肱八趾疏首,登九淖以伐空桑,黃帝殺之於青丘。」《逸周書·嘗麥解》:「蚩尤乃逐(赤)帝,爭於涿鹿之阿,九隅無遺。赤帝大懾,乃說於黃帝,執蚩尤,殺之於中冀,以甲兵釋怒。」《鹽鐵論·結和篇》:「黃帝戰涿鹿,殺兩皞、蚩尤而為帝。」《帝王世紀》:「黃帝使力牧、神皇直討蚩尤氏,擒之於涿鹿。使應龍殺之於凶黎之邱。」以上冀州(中冀)、涿鹿、青丘、凶黎之邱以及九淖、空桑等地,當或為一地,或距不遠。   冀州,為「九州」之一,但「九州」實為後起之說。西周青銅器和《詩經》、《尚書》等資料中,雖有「九州」一詞,但「九」為虛指,意即眾多,如同九有、九圍、九隅、九山、九川等一樣。「州」也非方域,更非行政建制,只表示一種地理形勢。州,契文作「D」,小篆作「E」。古時候雨量充沛,河川縱橫,「州」正表示水中可居之高地。直到戰國以後,《尚書·禹貢》、《周禮·夏官·職方氏》、《呂氏春秋·有始覽·有始》、《爾雅·釋地》等書才把「九州」具體落實,但又歧說紛紜,而《淮南子·地形訓》之說尤奇,更證「九州」之說的晚起。所以古文獻中的「冀州」必當另有其意。冀,金文作「F」,象人形,方面,兩角,與「鬼」字相同。鬼,契文作「G」,冀州蓋即鬼州、鬼方之意,為鬼族所居。這個鬼族,正是神農、蚩尤氏族。《史記·五帝本紀》正義引《帝王世紀》云:「神農氏,姜姓也。……人身牛首,……又曰魁隗氏。」而蚩尤乃為炎帝氏族的支裔,《路史·後紀四》:「蚩尤傳:蚩尤,姜姓,炎帝之裔也。」《述異記》記蚩尤的形象為「人身牛蹄(首?),四目六手,耳鬢如劍戟,頭有角」,正與鬼相像。所謂四目兩角(即所謂牛首),乃是鬼族的面具。《周禮·夏官·方相氏》:方相氏「掌蒙熊皮,黃金四目,玄衣朱裳,執戈揚盾,帥百隸而時儺,以索室驅疫;大喪先柩,及墓入壙,以戈擊四隅,驅方良(魍魎)。」鄭玄註:「冒熊皮者,以驚驅疫病之鬼,如今之魌頭也。」這種面具有四張臉,每臉一眼,兩隻角,是鬼族中巫鬼專用的靈物。方相氏當為鬼族遺民無疑。正因蚩尤是鬼族,所以便與「冀州」結下了不解之緣。唐《述異記》卷上云:「秦漢間說,蚩尤氏耳鬢如劍戟,頭有角,與軒轅斗,以角抵人,人不能向。今冀州有樂名蚩尤戲,其民兩兩三三,頭戴牛角而相抵,漢造『角抵戲』,蓋其遺制也。」這裡的「冀州」是指今天河北省南部,當是蚩尤氏遺民北遷隨來的地名。既然炎帝在曲阜附近,而蚩尤之葬在汶上縣

,則冀州原初所在必在魯西南地區之內。黃帝自然也不會遠離此間了。   黃帝殺掉蚩尤之後,兼并了他的部民(如有熊氏)、領土(冀州)。《史記·五帝本紀》集解引譙周說:「黃帝,有熊國君,少典之子。」《淮南子·天文訓》:「中央土也,其帝黃帝。」《淮南子·地形訓》云:「正中冀州曰中土」。黃帝同時也兼容了蚩尤族的文化。《琱玉集》卷14《醜人篇》:「嫫母,黃帝時極醜女也。……今之魌頭是其遺像。而但有德,黃帝納之,使訓後宮。」《雲笈七籤》卷100輯(唐)王瓘《軒轅本紀》云:黃帝周遊時,「以嫫母為方相氏」。甚至黃帝自己也具有了魌頭形象,《屍子》云:「子貢問孔子曰:『古者黃帝四面,信乎?』」蚩尤死後,「天下復擾亂,黃帝遂畫蚩尤形象,以威天下」,

成為兵主。所以《史記·高祖本紀》:劉邦起兵,「祠黃帝、祭蚩尤於沛庭」。   涿鹿,又作濁鹿、蜀祿

,當為「濁(濁)龍」之音轉。濁龍即燭(燭)龍,《山海經·大荒北經》:「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yǐ)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是為燭龍。」《山海經·海外北經》:「鐘山之神,名曰燭陰(龍)。……其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鐘山下。」又作逴龍,《楚辭·大招》:「北有寒山,逴龍赩只。」燭龍當為氏族名兼地名,其圖騰從上可知當為人面縱目之蛇。按:涿、濁、燭、逴,其本字皆當為蜀,燭龍氏族即蜀族。蜀,金文作「H」,正為縱目之蛇。《華陽國志·蜀志》:「蜀先稱王,有蜀侯蠶叢,其目縱,始稱王。」縱,豎也。縱目即額上有一豎目。過去成都紅石柱街舊有「炎帝炳靈祠」,炳靈又稱縱目三眼神。蜀族色即尚赤,《華陽國志·蜀志》:「九世有開明帝,始立宗廟,……人尚赤」。並且燭龍氏族也崇鬼道。《山海經·大荒北經》:「有鐘山者,有女子衣青衣,名曰赤水女子獻。」吳承志注云:「獻當作魃。上文有人衣青名曰黃帝女魃,後置之赤水之北,赤水女魃即黃帝女魃也。」魃也有縱目,《藝文類聚》卷100引《神異經》云:「南方有人,長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頂上,走行如風,名曰魃。」而蜀族不但同樣有青衣神,也崇鬼道,所以燭龍為蜀族無疑。   章尾山(即鐘山)今已難考,但泰安地區古有蜀國卻有據可查。《左傳·宣公十八年》:「楚於是乎有蜀之役。」杜預註:「蜀,魯地,泰山博縣西北有蜀亭。」《讀史方輿紀要》卷31泰安州蜀亭條曰:「在州西。」古蜀國大約在今泰安市西泮河流域。這個國家直到周穆王時還有,《班簋》曰:「王令毛伯……秉繁、蜀、巢令。」四川之蜀國當是其移民。蜀族顯然是蜀國的先祖,其居地必在汶泗附近。蜀族與黃帝氏族的關係很密切。黃帝之後韓流(昌意)曾娶淖子曰阿女,生顓頊。淖子即蜀山氏女。蚩尤「登九淖」,九淖即九蜀。蜀族既為黃帝盟友,受到蚩尤攻擊和派女魃助攻蚩尤都是在情理之中的。蚩尤戰後,黃帝還邑於涿鹿,

則更為黃帝居於汶泗流域添一佐證。   再看空桑。空桑當作窮桑。《左傳·昭公二十九年》:「少皞氏有四叔,……世不失職,遂濟窮桑。」杜預註:「窮桑,少皞之號也。……窮桑地在魯北。」王獻唐先生根據《泗志鉤沉》指出:「窮桑在魯北泗水之陽。」

其說大體不謬。又《玉函山房輯佚書》輯《歸藏·啟筮》:「空桑之蒼蒼,八極之既張,乃有夫羲和,是主日月出入,以為晦明」,則又有羲和之國居於窮桑一帶(少皞氏乃為後起)。羲和之國即伏羲、女媧氏族,亦即太皞氏族(《世本·帝系篇》:「太昊伏羲氏」)。又稱華胥國(梁玉繩《漢書人表考》卷2引《春秋世譜》云:「華胥生男子為伏羲,女子為女媧」)。這個氏族以蛇(龍)為圖騰(《左傳·昭公十七年》:「太皞氏以龍紀」),當為蛇族;主管日月曆法,直至夏初還為中央王朝服務。

對太皞氏族的生息地,王獻唐先生作了極為詳細的考證。他認為:「其言濮縣者,則後日徙居之地,非原始發跡之所,亦可斷言矣。……探求伏羲發源祖地,證以現存地名、山澤名,殆即今之泗水一帶,泗水固泰區南部也」。

伏羲,古音bó lì,據泗水王子襄《泗志鉤沉》,泗水縣東70里有伏山(浮山),東60里有雷澤(服澤,雷音bó,今為賀庄水庫),澤南有歷山,澤東南有扶犁山、浮來山,東南65里有萯首山(陪首山、萯山),東50里有陪尾山,縣西有風后嶺,東北45里有華胥山(黃山寨),各山基本都在泗水與平邑、新泰交界處,正是太皞氏族之所居。此地大概即屬窮桑之地。蚩尤之「伐空桑」,可能就是對太皞氏的進攻。   黃帝氏族與太皞氏族關係十分密切,如黃帝之母為有蟜(女媧)氏女;黃帝曾遊歷華胥國;又有建木,「太皞爰過,黃帝所為」,

所以二者必相距不遠。又《山海經·海外西經》云:「軒轅之國在此窮山之際,其不壽者八百歲。在女子國北,人面蛇身,尾交首上。」窮山即窮桑,蓋山多桑樹,故名窮桑。

女子國當即女媧氏。軒轅氏在窮山附近,女媧氏北,顯然是在汶河上源一帶。由於二者地近,所以才相互通婚。太皞氏的蛇文化亦為黃帝氏族吸收,所以軒轅丘才會「四蛇相繞」,

玄武形象才會誕生

。   還有青丘。青丘即黃帝之生地。《玉函山房輯佚書》輯《河圖稽命征》:「附寶……生黃帝軒轅於青邱。」又有青丘國,《山海經·大荒東經》:「有青丘之國,有狐九尾,」在青丘山上,下有青丘澤。《淮南子·本經訓》:「堯乃使羿……繳大風於青丘之澤。」青丘國大約即黃帝之母族而異於黃帝族者。壽丘乃青丘之訛。查《讀史方輿紀要》有「壽邱」之解:「壽丘在(曲阜)縣東北。《帝王世紀》:『黃帝生於壽丘。在魯東門北,長六里,高三丈』。《史記》:『舜作什器於壽邱。』《一統志》:『軒轅氏葬於此。在縣東北二里。』金時改為壽陵。」

其地近黃帝氏族的根據地,故有殺蚩尤於此之舉。所謂凶黎之邱,《山海經·大荒東經》作凶黎土丘,「大荒東北隅中,有山名凶黎土丘。應龍處南極,殺蚩尤與夸父,不得復上」,蓋即蚩尤之居處,即冀州。因為《尚書·呂刑》注云:「九黎之君號曰蚩尤」,黎正為蚩尤屬民。   黃帝在消滅蚩尤氏,打敗神農氏,建立新的奴隸制國家後,仍然經常四處征戰巡視,「劈山通道,未嘗寧居」,「遷徙往來無常處,以師兵為營衛」。

向北,他曾到過泰山封禪。《韓非子·十過》:「昔者黃帝合鬼神於西泰山之上。」王先慎注云:「在小泰山稱東泰山,故泰山為西泰山。」向東,他曾翻過魯山,到魯東地區,封東泰山、禪丹山。《讀史方輿紀要》卷35青州府臨朐縣沂山條云:「縣南百五十里。《志》所謂東泰山也。亦曰東鎮。……○丹山在縣東北三十里,一名丸山。《封禪書》所云『黃帝封東泰山,禪丸山』者也。《大事記》:『軒轅征不道,東至海,登丸山』,或訛為凡山,俗謂之丹山。」   向東北,黃帝可能到過魯北地區。魯北地區與魯西南地區之間有泰沂山系隔阻,但有萊蕪谷(淄水所經)相通,出谷正好到臨淄,即後之齊國首都所在。《國語·周語上》:「我姬氏出自天黿。」韋昭註:「齊地屬天黿,故祠天黿,死而配食,為其神主。」齊地古有八神,首為天主,「祠天齊,天齊淵水,居臨淄南郊山下者。」

天主蓋天黿神主。這種風俗不一定源自黃帝本人,可能是其後人甚至西周奄君所傳,但黃帝對齊地曾發生影響應當無疑。齊有古地名「青丘」,在廣饒縣北。「齊」之得名蓋源自魯西南之有濟氏。

《路史·國名·後紀五》:「箴、濟及滑(費),箴姓分也,後合以國為氏」,而箴姓即為黃帝之後

。蓋有濟氏北遷而有古齊國,後國亡姓滅,而「齊」名卻得以留存。   向南,黃帝大約到過尼山山系,泗水下游之北。《穆天子傳》卷2云:「吉日辛酉,天子升於崑崙之邱,以觀黃帝之宮。」《莊子·天地篇》:「黃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崑崙之丘,而南望還歸,遺其玄珠。」玄珠即口中所含石珠,考古發掘證明,大汶口文化先民確有口含石珠、陶珠之俗,大約是古人卵生神話的遺風。赤水為炎帝所居,當為泗水,所謂「赤水之北」應是泗水下游之北。崑崙之山極多,這裡當即尼山(尼丘),尼丘可能就是「崑崙之丘」的省略。山有神靈,如陸吾、西王母、開明獸等,為崇虎氏族,正在黃帝氏族南方,故云「南望還歸」。又《史記·五帝本紀》云:黃帝「南至於江,登熊湘。」今棗莊市東北抱犢崮附近有熊耳山,當為黃帝所登的「熊湘」。向西,黃帝大約沒有越過古濟水、巨野澤。史載他曾西至崆峒,為容成氏所居

,當是《左傳·哀公二十六年》所言「空桐」。杜預《春秋釋例·土地名》曰:「梁國虞縣東南有地名空桐,有空桐亭」,虞縣在今天虞城縣北,則黃帝所至空桐當在今虞城縣東北。   由上可知,黃帝氏族的根據地很可能就在今泗河以北的汶河上流山區。周武王滅商,褒封先聖,封黃帝之後於鑄,妊姓。

《左傳·襄公二十三年》:「臧宣叔娶於鑄」,即此。這個鑄國就在今肥城市汶陽鎮南的汶河北岸,

正在根據地一帶。但黃帝氏族所建立的奴隸制國家卻幅員廣大,東到沂山以東,北到泰山以北,南到泗水下游,西到巨野澤,涵蓋了除膠東以外的全部山東地區。顧祖禹曾說:「(泰安)州北阻泰山,南臨汶水,介齊魯之間,為中樞之地。山東形勝,莫若泰山;泰山之形勝,萃於泰安。由此縱橫四齣,掃定三齊,豈非建瓴之勢哉!」

黃帝氏族占踞汶泗,虎視四方,進可攻,退可守,在地利上確是得天獨厚的,難怪他們會建成如此巨大的功業!   非常令人振奮的是,近年來山東地區考古工作得到了飛速發展,而其研究成果也正表明,黃帝氏族起源於山東是完全可能的。從前面所定黃帝所在年代來看,黃帝文明應該是大汶口文化晚期(約在公元前2800年至公元前2400年之間

)偏早階段。除了上面提到的崇龜和含球風俗外,大汶口文化晚期有可能是黃帝文明的證據還有:   第一,從分布範圍看,大汶口文化晚期遺存有寧陽大汶口晚期墓、曲阜西夏侯上層墓、鄒城野店三期墓、滕州崗上村晚期墓、安丘景芝鎮墓、膠州三里河下層墓、諸城前寨文化層、莒縣陵陽河墓、臨沂大范庄墓、日照東海峪下文化層和墓葬等

,其基本範圍正是除半島以外的山東地區(鄰省只有少數地區),與上述黃帝基本活動範圍相吻合。山東地區原始文化儘管一直與周圍地區有著密切的交流和相互影響,但始終自成一系,以特有的風貌保持者單獨的發展脈絡,這一點已成為學界公認的事實。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大汶口文化始終都是以汶泗流域為發展重心的。在汶泗流域,不僅遺址分布密集,遺存豐富典型,而且發展水平明顯高於周圍地區。大汶口文化可以說就是以汶泗流域為發源地,向四外輻射傳播的。

這正與前文說明的黃帝氏族以汶泗為根據地之說相印證。   第二,從發展水平看,大汶口文化尤其在晚期生產力已十分發達,農業、畜牧業和手工業都得到了長足進步。如大汶口墓地鬶、盉、高足杯等成組酒器的出土,反映了當時糧食出現剩餘的情況;大汶口的125座有隨葬品的墓,1/3以上有豬骨,最多的一座竟有14個豬頭隨葬;這125座墓還出土陶器共1015件,可見當時制陶業的興旺。在此基礎上,大汶口文化時代,社會制度也發生了大變革,家庭、私有制和國家都已起源。如大汶口墓葬的合葬中,早期流行的同性合葬和多人二次葬佔主導的狀況為中晚期男女合葬佔主導的狀況取代,反映了個體家庭的產生;大汶口墓葬中隨葬品的數量也差異很大,尤其是10號墓和117號墓,厚葬程度遠過一般,說明氏族內部貧富分化之巨,實際證明了私有制、階級、剝削的產生;大汶口文化中晚期還有許多無人骨架或肢體殘損的大型富墓,這些特殊墓葬很可能是由對外戰爭造成的,表明當時國家已經起源,只不過尚未打破氏族外殼,仍處於早期階段。

這一點與前文所說黃帝時代奴隸制國家已開始形成也相一致。   我們雖然在考古學上拿不出大汶口文化晚期就是黃帝文明的過硬的直接證據,但從上面兩點看,至少可以說是完全可能的。   既然說黃帝氏族只是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範圍內活動,那麼又如何解釋遍及中國的黃帝的傳說和遺迹呢?筆者認為其成因有三:第一、黃帝以後,其子孫除留守部分外,由於各種原因,許多人遷向遠方,各奔東西。他們日常活動的範圍雖然有限,但長途遷徙的能力卻大得驚人。由於當時全國沒有統一的地名編排,所以各個氏族總是在新的生息地為山川林野命以舊居之名,同時也帶來原有的文化(如族名、器物、圖騰、祖祀等),近代歐洲人殖民美洲,命以新約克(紐約)、新阿姆斯特丹、新澤西等地名,也是同樣手法。這樣就造成了同名反覆的現象。河南、河北、陝西等地的「黃帝遺迹」就是這麼形成的。正因為後起,所以這三個地區的黃帝古迹與山東地區相比,豐富性和集中性便差得多了。第二、時代既久,許多古人名、地名都消失了。後人不知真相,卻往往依照斷章殘簡根據自己的理解按圖索驥,強行給山川命名,隨後相沿有時,即成不易之說。如《史記·大宛列傳》載:「而漢使窮河源,河源出於闐,其山多玉石,采來,天子案古圖書,名河所出山曰崑崙雲」。「九州」之說亦然。對此我們必須勇於排除積見,發明真相,不為所惑。第三、後人學者在研究時限於資料匱乏,於是主觀臆斷,會意推導,以至奇說橫出。如對《山海經》、《穆天子傳》、《尚書·禹貢》中的古地名的解釋就是典型例子。對此,我們必須儘可能多地佔有資料,冷靜思考,不迷信前人,也不妄下結論。   由於時代久遠,關於黃帝氏族的史料已大部不存,倖存的也常常錯訛百出。近五千年後我們來研究這個問題,便不可能不更多地進行大膽的合理推測。黃帝氏族有起於其它地區的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是起于山東地區。筆者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來立論的。希望得到學界的批評。

發表於《山東大學學報》1997年第1期責任編輯:王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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