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大師:星不怕黑暗,雲不怕天陰

他晚年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早日看到兩岸統一——星雲大師:星不怕黑暗,雲不怕天陰

1994年,星雲大師回南京看望老母親

出家70多年來,「祈願」一直是星雲大師每天必有的修行

1953年,星雲大師在台灣宜蘭

20世紀五六十年代,星雲大師寫作用的舊縫紉機

1967年,星雲大師(中)在佛光山勘察地形

1991年,星雲大師在美國洛杉磯創辦的西來大學

1989年,星雲大師(右)在故鄉揚州的瘦西湖五亭橋前

2000年12月,星雲大師(左五)在南京大屠殺紀念館鮮花劉愛成劉暢「夜晚,我愛天空點點明星,白天,我愛天空飄飄白雲;無論什麼夜晚,天空都會出現了星;無論什麼白天,天空總會飄浮著雲。星不怕黑暗,雲不怕天陰;點點的星,擴大了人生。片片的雲,象徵著自由。……」1951年,星雲大師在台灣新竹青草湖畔創作了這首名為《星雲》的詩。他的生活正如詩中所寫,無論黑暗或是天陰,他都在自由地擴大人生的可能———出生於貧苦家庭,卻在全世界建起200多個佛教寺廟,創辦了數十所大、中、小學和美術館、圖書館、出版社、書局、電視台等;沒上過正規學校,卻成了暢銷書作家,著作被譯成英、日、德、法等十幾種文字;沒學過建築,卻憑一筆一尺,設計出恢宏佛殿,去推廣他的「人間佛教」……星雲大師把人生比作一條「路」,他說人生的前途要有路,才能有所發展;如果前途沒有路,就表示人生已經走到了盡頭。這條路要靠自己走出來,他將自己走過的路總結為8個時期,以每10年為一個時期,分為「成長時期」、「閱讀時期」、「參學時期」、「弘法時期」、「歷史時期」、「哲學時期」、「倫理時期」和「佛學時期」。1出家一句承諾,信守一生1927年,星雲大師出生在江蘇揚州一個名叫江都的小鎮,原名李國深。母親告訴他,他出生時半邊臉是紅色的,半邊臉是白色的。母親認為生了一個妖怪,幾乎不敢撫養他。過了一段時日,他才逐漸恢復和正常嬰兒一樣。他從小家裡貧窮,母親多病,父親是一位樸實的農民,介乎農商之間。父母生養了4個兒女,他上有一兄一姐,下有一個弟弟。星雲大師三四歲時,跟著外祖母學會念《般若心經》,還和七八歲的姐姐比賽吃素。他沒有進過正式的學堂,但背下了家鄉寺廟牆上貼的《三世因果經》。「我一生別無長處,所幸對文字有種莫名的興趣與親切,童年時家中長輩忙於生活,無暇對我施以言教,許多觀念是自己在文字中領略和獲取的。」當時物質匱乏,還不能真正地寫日記,他就將一日所思、所記記在心裡,「睡前我會將一日所得在心裡溫習一遍,如此也養成了思考和反省的習慣」。星雲大師最感激的是父母的生養,不但給了他一個健康的身體,最重要的是給了影響他一生的性格。他說:「我從小就不是一個喜歡苦惱的孩子。」母親雖然不識字,但對於因果、忠義的道理瞭然於心。他至今還記得和母親的對話:「母親,您的衣服破了。」母親回答:「不是破,是布不夠。」無論環境多麼惡劣,母親的心態總是很樂觀。1994年4月,星雲大師第三次赴大陸探親,他來到南京母親的住處,依偎在她的床前,聽從母親的教誨。「我告訴母親,我在台灣有萬千聽眾,但來到南京,我是您的聽眾。母親眼中掠過一絲笑意,她說:『講經的人不一定能得道,聽經的人反而個個都能得道。』好一句智慧之言。母親將自己做的十幾雙襪子放到我手中,我對母親說:『我一雙襪子能穿一兩年,您為什麼給我這麼多?』母親回答:『兒子啊!你可以活到200歲!』母親就是這麼一個善於讚美別人的人。」自出娘胎,飢餓就常常伴隨著星雲大師,但正是飢餓,讓他從小懂得承擔和關愛。他對童年兩件事記憶深刻:一是為了幫父母減輕負擔,他早晨去撿狗屎,下午去拾牛糞,回來做成肥料賣錢,貼補家用;二是他喜愛小動物,常常蹲下來給需要「過河」的螞蟻搭橋,也會因為鴿子走失而擔心得夜不能寐。1937年,星雲大師的父親外出謀生,此後兩年杳無音信,生死未卜,憂心忡忡的母親帶他去南京打聽父親的下落。路上,他偶遇南京棲霞寺的知客師,知客師隨口問道:「你是否願意做和尚?」他憑直覺答了句「願意」。「不到半個小時,棲霞寺住持志開上人派人來找我。『聽說你要出家,就拜我做師父好嗎?』我信口說出『好』。一句承諾,我就信守了一生。」2愛看小說成了黑名單上的學生1939年春天,12歲的星雲大師在南京棲霞寺剃度。出家時,師父志開上人替他取名「今覺」,意為今天覺悟。後來,他偶然在《王雲五大辭典》中看到了「星雲圖」,上面的解釋是:「宇宙未形成之前,無數雲霧狀的星體結合,又大、又古老、又無際。」他非常欣賞這種寬廣、浩大又無邊的境界,也自許在黑暗中給人光明,於是他把法號改為「星雲」。星雲大師剃度時,南京已淪陷於日寇之手。「正逢抗戰期,日軍的騷擾,難民的流徙,加上漢奸、『和平軍』的敲詐,我們只有艱難地與環境作生死搏鬥。」1941年「珍珠港事件」之後,美軍開始轟炸南京的日寇,轟炸時劇烈的震動,把睡在上鋪的星雲大師整個人震落到地板上。「我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跪在佛堂里,向佛陀及觀世音菩薩祈求獲得聰明智慧。這種祈願增加了自己的力量,增長了自己的信心。所以出家70多年來,一個甲子還多的歲月,祈願一直是我每天必有的修行。」當時,棲霞寺里以粥代飯,經常一個月吃不到一塊豆腐一碟素菜,正處於長身體時期的星雲大師仍然與飢餓為伴,「但是想到時代的艱辛、師父的難為,心中的感念使我忘卻了飢餓之苦,就這樣我養成能忍的習慣」。經歷了艱難的「成長時期」,星雲大師步入了「閱讀時期」。最初,他在棲霞寺的佛學院學習,全班約有50個學生,他是最年幼的。「那時候我愛看小說,成了黑名單上的學生,老師認為,不用功閱讀經論、只沉迷於小說的學生,是一個沒有出息的人。東西方的小說、文學作品、歷史傳記,我讀得津津有味。例如《水滸傳》里的一百零八將,他們叫什麼名字,是什麼綽號,用什麼武器,穿什麼衣服,我都如數家珍。甚至我還列出三四十人,覺得他們不夠資格當一百零八將中的好漢。對於《三國演義》把關雲長、張翼德、趙子龍、黃忠、馬超列為『五虎將』,我認為最為公正。當中尤以趙子龍那種不計較、不比較、不鬧情緒,只一心輔佐劉備的精神,最為我所欽佩。」星雲大師在棲霞寺度過了7年歲月,後來去常州天寧寺做了行單(苦工)。不久又轉到鎮江焦山佛學院。20歲時,他離開焦山佛學院,結束學習生涯。他先到了宜興白塔山大覺寺,在白塔國民小學服務不到兩年,之後又到南京華藏寺,參加同學們發起的佛教革新運動。然而時局動蕩,內戰開始,已經不容他有所作為。「因此,在得到家師志開上人的允許後,我簡單帶了幾件換洗衣服,帶領70餘名青年同道,以參加僧侶救護隊的名義,就這樣渡海來到了台灣。」3弘揚佛法和警察捉迷藏1949年初到台灣的情形,星雲大師用「人地生疏」、「走投無路」8個字來形容。「那時,由陳辭修(陳誠)先生主政的台灣省,政治情況惡化,當局嚴格查管不明人員的流動,我也遭到警察逮捕,被關在桃園的一座倉庫里。還要感謝孫立人將軍的夫人孫張清揚女士以及『立委』、『監委』們的大力營救,我才九死一生,逃過劫難。」說來也巧,正是他與生俱來的文學天賦幫助他渡過了難關。他先後前往桃園縣中壢市的圓光寺和新竹市青草湖的靈隱寺,靠給大和尚看守山林,生活才算安穩下來。閑暇時就伏在山中的草地上,寫下了一本《無聲息的歌唱》。他還主編《人生》雜誌,並在台灣佛教講習會教書。後來,星雲大師輾轉來到宜蘭,趴在破舊的縫紉機上寫下了《玉琳國師》、《釋迦牟尼佛傳》。「當時佛教不發達,為了讓更多的人學習佛法,我把微薄的稿費都用來購買佛教書籍,送給來寺里的青年;我甚至經常忍受飢餓,徒步行走一兩個鐘頭,到各處講經說法,用省下來的車費添置布教所需的用具。佛教第一次傳教用的幻燈機、錄音機、擴音器,就是我那時購買的。」1953年春天,星雲大師開始了人生中第一個關鍵時期,他在宜蘭念佛會成立青年團體,開辦文藝社、歌詠隊、補習班、讀書會,吸引許多青年來學佛。這段「弘法時期」也並非一帆風順。一次,台北師範學院(今台灣師範大學)邀請星雲大師去開講座,「海報已張貼出去,我也從宜蘭到了台北,但被告知,學校下令取消了。」此後很多年,台灣當局不準佛教人士到學校講演。星雲大師想盡辦法,他邀請日本東京大學的佛學教授水野弘元到台灣的大學講演。「雖然他是一名僧侶,但也是國際知名學者,台灣的大學沒有辦法拒絕。」「最棘手的是與警察捉迷藏。」一次,星雲大師在桃園縣龍潭鄉一個村莊布教,廣場上有數千名聽眾,大家正聚精會神地聽著,突然傳來警察的聲音「下來,下來!」警察要求他「立刻解散,停止講演」。「我說,不行呀,是我邀請大家來聽講的,你要我停止講演,那你自己宣布,你去叫大家解散。警察當然不敢上台宣布講演停止。只有低頭垂首,不再講話。我趁此機會又上台繼續講。」他說,另一件煩惱事就是各種應酬。「每次開會,人家要我參加,如果我不出席,他們會說我不跟他們合作。此外,經常有人請客,一人請客,相繼就有多人回請,常常一連十天半月沒有回寺吃飯。如果婉拒,他們就說『你看不起我』。尤其那時來自海外的賓客很多,經常要到飛機場迎賓送客,如果不應召而至,他們又說『你不幫忙』。」星雲大師覺得如此下去,終非久遠之計,他開始考慮「定居」高雄。4提倡人間佛教主管18年就讓位在高雄,星雲大師選擇了佛光山。「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窮的地方、苦的地方、不值錢的地方,沒有人要,沒有人跟我爭,我終於可以來發揮了。」1967年5月16日,佛光山開山建設。此時星雲大師正好40歲。他最初是想設立佛教學院,為佛教培養弘法人才。後因發展需要,除了安頓僧侶外,還創辦了各種佛教事業。「我知道自己應該要進入為佛教創造歷史的階段了,於是為佛光山訂立四大宗旨:以教育培養人才、以文化弘揚佛法、以慈善福利社會、以共修凈化人心。我制定佛光人的工作信條,『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我把青少年時期醞釀在心中的理想慢慢落實,『人間化、現代化、生活化』的人間佛教就這樣確立了。」從40歲到50歲,正是佛光山的初創時期,星雲大師在自己衣食無著的情況下,籌辦大專佛學夏令營;在開山建寺萬般辛苦的情況下,設立普門高中、西來大學、南華大學和佛光大學,「以教育培養人才」。1977年,佛光山成立「大藏經編修委員會」,重新編印了《佛光大藏經》,還邀請幾名大陸學者將藏經翻譯成白話文,出版了《中國佛教經典寶藏》。星雲大師就這樣在主管的位置上忙碌了整整18年。1986年,當佛光山的硬體建設和弘法事業稍具規模時,他宣布退位。「我的退位是希望對『世代交替』的傳承做個示範。那年我59歲,正在身強體壯的時候,外界一時不明所以。其實我在佛門裡,自懂事以來,就決心不擔任住持,也不做行政事務僧,我自認為應該以弘法為職,所以對文化教育樂此不疲。」5回歸晚年最放不下的事如今的星雲大師可謂「無官一身輕」。的確,他不用管事,因為他已經管住了僧眾的心。在佛光山,人們爭相向我們講述星雲大師感人的事情———「有一次來了十幾萬信眾,住不下,大師知道了,把房間讓給了客人,說自己晚上有事。其實他一個人躲在佛學院的陽台上,坐了一個晚上。」「前些年,一位修行的女學生感嘆,自己連口紅都沒有擦過、絲襪還沒有穿過。師父不經意聽到了,竟然在出國弘法時給她帶了國外的絲襪、口紅等物品,好圓她一點心愿。海關的人看了還笑話師父,說出家人怎麼買這些東西。」「大師從不用名貴的東西,幾年前他視力就不好,我們想給他換一塊大些的手錶。有人給他買了浪琴錶,師父不懂就帶上了。一位不知情的信徒說漏了嘴:『師父您戴著浪琴錶呀。』師父一問,知道是名牌,立刻摘下來,沒幾天就送給了別人。」「師父很愛護青年和兒童,來我們育幼院的小朋友,師父說是我們的小王子,不能讓他們覺得低人一等,要像在家裡一樣受寵。」「有一次辦夏令營,來了好多學生,突然水管壞了停水,師父守著工人修理。到了下班時間,工人不肯再修,回家了,師父還在水管旁守著,他說恨不得自己的血液能變成水流入水管。」「師父重視宗教融和交流,比如天主教徒曾來這兒演《佛陀傳》。前些年暴雨衝垮原住民房子時,師父不但敞開山門讓他們進來,24小時打開空調,給他們吃住,而且不管哪一派的教徒,都給他們提供禱告的地方。」當佛光山日漸興旺,走上了「國際化」道路時,星雲大師又想到了「回歸」。「現在世界佛教需要本土化,推動本土化的佛教,成為我人生的另一個關鍵時刻,也是我晚年最大的願望。」而中國佛教的「本土」,毫無疑問在大陸。慈容法師說:「星雲大師一生什麼事情都能放得下,只是對於海峽兩岸的情況非常關注,我們能看出他這種情感是發自真心的。他之所以這樣關心,是因為他感到自己的年紀已經大了,體力已經不夠了,他希望早日看到兩岸統一。」回首自己一生的歷程,星雲大師感慨地說,真像是夜晚的星星,光芒雖然弱小,但總是努力地在閃耀;又像天上的白雲,儘管飄浮不定,但是在無限時空中,一顆顆星星,一片片白雲,所結合起來的「星雲」,卻能夠超越時空,亘古長存。星雲大師語錄●釋迦牟尼不是神,每個人都能做到。●只要你敢承擔,你就是佛。●國家也好,佛教也好,我們最重要的信仰是人民要平安,人要活得歡喜。平安、幸福,這是我現在奉行的主義。●貧窮不一定是苦的,富有不一定快樂。要把財富處理好,先得把我們的心治好。●世間一切物質,佛法都叫「色」,「空」就是因緣。攥緊就是「色」,放開就是「空」。●你想找「高富帥」,大家都喜歡「高富帥」,他不是你一個人的呀。你找了他,還有別人看著,這多危險啊。還是要找一個普普通通的、負責任的。●奉勸年輕的女孩子,選伴侶要用一隻眼睛看;結婚後要閉上眼睛,一個眼睛都不用看了。●春天,不是季節,而是內心;生命,不是軀體,而是心性;老人,不是年齡,而是心境;人生,不是歲月,而是永恆。●失敗者,往往是熱度只有五分鐘的人;成功者,往往是堅持最後五分鐘的人。●會讀書不如會讀人,會讀人不如會識人,會識人不如會用人,會用人不如會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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