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常書鴻
常書鴻 滿族;(1904—1994)生於浙江杭州,1923年畢業於浙江省立甲種工業學校,並留校任美術教員。1927年6月赴法國,10月考入法國里昂中法大學為公費生。1932年夏以油畫系第一名的成績畢業於里昂國立美術學校,並通過里昂油畫家赴巴黎學習的公費獎學金考試,1933年進入巴黎高等美術學校——新古典主義畫家、法蘭西藝術院院士勞朗斯畫室學習。1934年發起成立「中國藝術家學會」參加者有常書鴻、王臨乙、呂斯百、劉開渠、陳之秀、王子云、余炳烈等20多人。在此期間所繪油畫《梳妝》、《病婦》、《裸女》靜物畫《葡萄》等作品,曾多次參加法國國家沙龍展。《葡萄》後來被時任法國教育部次長親選,收歸法國國有,《沙娜畫像》被巴黎近代美術館收藏(現藏於蓬皮杜藝術文化中心)。《裸婦》在1934年里昂春季沙龍展中獲得美術家學會的金質獎章並被收藏,現藏於里昂國立美術館。在法國國家沙龍展中先後獲金質獎章三枚、銀質獎章二枚、榮譽獎一枚,並因此成為法國美術家協會會員、法國肖像畫家協會會員。1936年秋回國在北平國立藝專任西畫系主任兼教授,並於年底擔任全國美展評審委員。1937年由於「七·七事變」在隨學校南下途中,於1938年任國立藝專校務委員會副主任併兼教授。1940年秋在雲南昆明舉辦個展,有油畫水粉畫30多幅,到重慶後離開學校任國民黨教育部美術教育委員會委員,兼主任秘書。1942年在監察院參事陳凌雲的幫助下,梁思成教授、徐悲鴻大師、于右任先生等的鼓勵下接受並展開了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的籌備組建工作,任籌委會副主任。1943年3月24日來到敦煌莫高窟,在滿目蒼涼、殘垣斷壁的寺院中,建立起了「敦煌藝術研究所」,並展開了對敦煌藝術的初級保護,壁畫、彩塑的考察、臨摹、研究等工作。直到1949年儘管工作環境、生活條件、資金來源極其困難;並且在1945年還被當時的直接領導部門——國民黨教育部撤銷了建制,制使大部分人因此而離開了莫高窟。但是,作為所長的常書鴻先生不單始終如一的將敦煌的保護與研究工作持為己任,成為中國敦煌石窟藝術保護與研究的先驅,更重要的是:在人才方面不斷加強培養、吸收了如董希文、張琳英、烏密風、周紹淼、潘潔茲、李浴、範文藻、常沙娜、段文傑、史維湘等這樣一大批藝術家和專家學者。造就和總結了敦煌壁畫藝術的研究臨摹方針,奠定了今天在中國、甚至於在世界都是技藝超群、成果顯赫並佔領先地位的——敦煌研究院及美術研究所這個古代壁畫保護、研究、臨摹集體的基礎。並對洞窟進行調查,制定洞窟內容表,將莫高窟的洞窟進行系統的重新編號,赴南京舉辦敦煌藝術展等等。此時期常書鴻先生的壁畫臨摹作品有:257窟《鹿王本生》、285窟《作戰圖》、249窟《狩獵圖》、156窟《張議潮、宋國夫人出行圖》、428窟《薩陲那本生》、《須達拏太子本生》、《四飛天》254窟《薩陲那本生》等。油畫創作有《莫高窟下寺外滑冰》、《野雞》、《古瓜州之瓜》、《雪後莫高窟風景》、《南疆公路》、《敦煌中寺後院》、《三危山的傍晚》、《敦煌農民》、《古漢橋前》等作品。1949年祖國解放後經過調整,至1950年「敦煌藝術研究所」更名為「敦煌文物研究所」歸屬於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文教委員會社會文化事業管理局,常書鴻任所長。參加了對印度和緬甸的訪問,炳靈寺、麥積山、天梯山及新疆各石窟等的考察工作。特別是1963—1965年在周恩來總理的直接關懷下,組織進行了莫高窟南段窟區崖壁、棧道加固工程。文革其間遭到迫害,制使身心受到傷害,至1977年才完全恢復工作,1982年任敦煌文物研究所名譽所長。至1993年撰寫和發表了《敦煌藝術的源流與內容》、《敦煌壁畫藝術》、《敦煌藝術》、《從敦煌藝術看中華民族藝術風格及其發展特點》、《新疆石窟藝術》等文章。編輯和組織出版了《敦煌彩塑》、《敦煌唐代圖案》《敦煌藝術小叢書》、《常書鴻油畫集》等。敦煌壁畫臨本有217窟的《幻城喻品》285窟及榆林窟25窟全窟壁畫的組織合作臨摹等。油畫作品有《哈薩克婦女》、《新疆維吾爾姑娘》、《雪後大佛殿》、《榆林窟風景》《林蔭道》、《水仙花》、《印度晚霞》、《蘭州白蘭瓜》、《魚》、《劉家峽水庫》《丁香花》、《萬紫千紅》、《珠峰在雲海中》、《獻給敢於攀登科學高峰的人》等。1959—1962年籌建蘭州藝術學院,並任院長;1961年任甘肅省政協常務委員,1962年任甘肅省文聯主席、省美協主席,1963年當選中國共產黨甘肅省代表大會代表,1964年當選第三屆全國人大代表,1972年作油畫《梅花喜歡漫天雪》、《牡丹》後被浙江大學收藏。1978年當選第五屆全國人大代表,1979年任第四屆全國文藝代表大會理事,甘肅省文化局副局長,甘肅省人大常委會委員。1983年任東京藝大客座教授,1984年作油畫靜物《大麗花和葡萄》參加第六屆全國美展獲榮譽獎。1985年任敦煌研究院名譽院長,1987年作油畫《平湖秋月》、《斷橋之畔》、《月季》等,任浙江大學校友會名譽會長並舉辦了「常書鴻畫展」。1988年任第七屆全國政協委員,作油畫《劉丹像》、《桂魚和酒瓶》、《小青》;1989年作《雙魚》,《紫玉蘭》、《敦煌樂舞和飛天》等;1990年作《鄧家牡丹花》、《沙漠天宮》、《劍蘭》等,赴日本國舉辦畫展,被授予創價大學名譽博士學位。1991年國務院頒發政府特殊津貼,1992年赴日本訪問期間作《千年潮水萬年石》、《沖繩之樹》等,獲富士美術館最高榮譽獎和名譽館長,1994年去世享年90歲。老樹 2006-12-09 22:13常書鴻作品
老樹 2006-12-09 22:15我 愛 敦 煌常書鴻在浩瀚的沙漠上,人們感到一種平凡隱約,不急不慢的叮噹聲,它們自遠而近地劃破萬里長空。這聲音彷彿告訴人們:在這無涯的沙漠中,夜雖闌啊,而人未靜。有一些地球上的生物,還在如此不可思議地一腳一腳走在瀚海沙漠中,如此不可思議地行動、前進著、前進著、走不完的天涯沙海。「那是一長隊艱苦卓絕、星夜行進的駱駝隊的鈴聲……」它們是如此令人心驚肉跳地給同在沙漠瀚海中安息著的人們,一種負重致遠在走不完的沙漠風浪中拚搏前進似地無形的壓力!對於敦煌莫高窟的人來說,我們還有一種更緊逼、更尖銳的鈴聲,那就是掛在莫高窟第九十六窟,修建於唐代的北大像九層樓大佛殿無數窟檐下面的鐵馬,不甘寂寞似地迎風起舞,打出叮噹響聲。它們比起走遠了的,慢慢消失在茫茫沙海中的駝鈴聲更急,比懸掛在姑蘇城外寒山寺的鐘聲更亂。只要微風輕拂,霎時間,就使原先是冷冷清清的莫高窟形成此起彼落、萬馬奔騰的聲浪,一下子粉碎了沙漠中的平靜,我由此聯想到,有多少個不眠之夜的煩惱啊。譬如說:「一個喜鵲的故事」,它發生在1962年暮春3月,敦煌已從嚴寒中跨進了春光明媚的春天的春天,不度玉門關的塞外沙漠上的微風,現在已悄悄來到敦煌,幾株垂楊已很快吐出新綠,杏花也在光禿禿的紅杏枝頭顯露出嫩弱的蓓蕾,招來了冬眠初醒的土蜂,它們忙忙碌碌,迫不及待,鬧哄哄地追逐在第一枝杏花的周圍,迎接塞外艷陽的到來。轉眼間,像閃電一樣的太陽,熱與光交織成戈壁灘上的艷陽天!人們換下老羊皮,懶洋洋地站在夏天一般的驕陽下。從上午五時旭日初升一直到下午九時日落西山,差不多有十六個小時的日照。到中午時,驕陽逼使沙漠綠洲中的人們午睡,連羔羊都歪頭偏腦,靠在母羊身上睡覺。萬籟俱寂。我走上十幾年來堅持綠化,從下寺到中寺大路兩旁的楊樹已綠葉成蔭,因懷念故鄉杭州而命名的「靈隱路」散步蹓躂。這已是我多年的習慣了。這一天午後,當我跨出靈隱路,散步到中寺後院,在新蓋好的汽車房旁邊,忽然聽到一聲好幾天沒有見面的形單影隻的喜鵲的清脆的叫聲。它就是解放前一群被國民黨軍隊任意屠殺、劫後僅存的可憐的鵲雀。他們在我初到敦煌千佛洞時,原有一群十幾隻。那是在1942年的冬天,這群鵲雀和麻雀,在戈壁灘上萬里冰封的寒冬的威脅下,常常到我住的紙糊窗戶前爭吃紙窗間的漿糊,我才發現這些小動物無處覓食的可憐,從此我就把我們吃剩的糧食和殘餘的東西放在紙窗前面,它們每到冬天的早晨,總是爭先恐後地到我窗前覓食,習以為常。後來有一年,敦煌蓋了一座電機房。為了使電機房更好地工作,我們破例從蘭州買來了四塊兩尺見方的玻璃,裝在新機房的大門上。這是千佛洞破天荒的用了玻璃來代替紙糊門窗。老鄉們看著明亮光滑的電機房門,聽著發電機轟轟的轉動聲,無不眉飛色舞地表示:「千佛洞真是天堂福地呀!」熬了多少年-----經常在黑暗的洞窟中模寫的同志們得以在明亮的電燈光中臨摩壁畫了。解放前後的對比,使大家感激得止不住快樂的淚水。這是敦煌第一個安裝電燈的天堂福地,電燈的光明的確改變了常年在敦煌工作的同志們的心情,在我們的心目中起著不可估計的作用。但意外地,在發電的次日,有人告訴我電機房的玻璃昨日中午被打碎了一塊!這是一種「******破壞活動呀」!有人看我驚慌,說:「一定要查處,是誰打破了電機房的玻璃。」我懷疑:「可能是小孩用石子打碎的。」但所有孩子的父母都說,孩子們沒有這樣做。我是個不要午睡的人。次日中午,在「暮春三月」的午後,如同長夏一般的氣候,同志們都在房中小憩的時候,我一個人獨自在靈隱路中散步,走過電機房旁邊的小溪流水處時,忽然聽到一聲尖銳的,我非常熟悉的鳥鳴聲,在紅花盛開的溪邊的老杏樹前看到一隻我懷念著的久已不見的鵲雀,羽毛不整、暴跳如雷地在靜悄悄的電機房前跳動。尖銳的叫聲和不安的動作,碰在杏樹上,一陣陣落下來的杏花瓣,隨風飄蕩!我望著它忽地飛到玻璃窗前那一條站不住的窗框,幾乎跌下來,於是又飛到樹上,碰在開花的枝條上,一陣落英,使它驚慌地又飛到樹上,碰在開花的枝條上,一陣落英,使它驚慌地又飛到站不住的玻璃窗邊,看著玻璃中的自己的影子,它驚得滑下來了!於是又一聲驚叫聲,在杏花滿枝的樹枝中跳動了一會,驚叫著,跳著,彷彿預示著要發生什麼意外事情似地,說時遲,那時快,出乎意外的一個飛躍,這隻發瘋了似的可憐的鵲雀,又一次把全身拋身到機房的玻璃窗……「砰」地一聲,又一塊玻璃被擊碎了!像喝醉酒一般的鵲雀,驚叫了一聲,向九層樓大佛殿無影無蹤地飛去了!飛去了!!溪水在流,帶著落花的溪在向北流逝……千佛洞還是這樣靜寂,九層樓的鐵馬在微風中吹盪,它也彷彿是沙漠中的駝鈴,像噩夢一般,我彷彿聽到姑蘇城外寒山寺的鐘聲……但這時不是「夜半」,而是沙漠中長夜一般的夏日正午!落花流水依舊,人、鵲雀……從此,我再也沒有見到這隻令我不能忘記的可憐的孤獨的鵲雀!危岩千窟對流沙,鐵馬丁當入夢來。每當我回憶起敦煌沙漠的艱辛歲月,耳畔總是要灌進一個撕心裂肺的哀音:「我要死了,求求你們,千萬別把我葬在沙里,一定把我埋到土裡去吧!」那是抗戰的最後年頭,兵荒馬亂,一位陳姓敦煌所職工病倒在沙漠上,他呼天搶地,聲嘶力竭,極端恐懼地喊了整整半天,可憐誰也聽不見。直到大漠落日,暮色蒼茫,才算遇上了過路人,他緊緊拉住我的衣角,苦苦哀求將他送回蘭州,唯恐死在不毛之地的沙丘之中。找遍了敦煌莫高窟,偌大的地方,交通工具匱乏,居然連一輛破舊的牛車也沒有搞到,最後總算幸運,牽來了兩頭瘦弱的小毛驢,驢背上綁幾根木棍,就算是救護車了。那人被遠途跋涉的架子驢送到了敦煌衛生院。病,終於治癒了,可是那人再也不願回敦煌了,他的心靈深處留下極端恐怖的陰影。人到晚年,無數的日日夜夜,懷想那一個個曾經朝夕共事的舊友,有的走失,有的作古,尤其是那寂寞難忍、艱辛無比的患難歲月,禁不住讓人潸然淚下。道路是那麼坎坷,然而我們這些活著的人畢竟踏著人生的荒漠頑強地走了過來。前些日子,我因工作關係,回到了闊別五十五年的江南故鄉——杭州。在舊居的牆門後,這是一個被人久久遺忘的角落,它給我幼時的生活帶來多少天真美妙的幻想啊!而今,看見它,我猶同拾回了遺失很久很久的最心愛的寶貝,心中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感情。百感交集,喜出望外,我禁不住像兒時那般模樣,那般舉動,和老伴李承仙一起揮動洗衣的木槌,擊響了小小的銅鈴……聲聲清脆,記記驟急,我的思潮遏止不了,它又飛到了那個敦煌,我的生命,我的家,我的第二故鄉,你比明媚秀麗的杭州還要可愛!何時何日,我能再走回到你的身邊!「叮噹!叮噹!……」晴朗的陽光下,舊居門後那鈴鐺還在響……然而,此刻我卻怎麼也不能忘懷月黑風高的敦煌之夜,歲月流逝的風鐸之音;在我的人生航道上,它是一種希望,一種召喚,一種象徵,傾聽這自遠而近劃破萬里長空的叮噹聲,我感到:時間和空間消失了,我充滿了青春的活力!我年輕!我有力!「叮噹!叮噹……」這不是人到晚年的夢境夢囈,這是發自我內心深處最強烈、最深情的呼喚!……1982年10月,丹桂飄香的西子湖畔註:常書鴻先生(1904-1994),浙江杭州人,著名油畫家,敦煌學學者,長期擔任敦煌文物研究所所長並選擇了一條終身無悔的道路--守護敦煌。趙朴初先生稱之為「敦煌守護神」。本文標題為遺產網改編,特此紀念常書鴻先生,感謝常先生為保護敦煌這一祖國文化遺產所做的畢生貢獻。老樹 2006-12-09 22:38敦 煌 研 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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