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叔本華的人生智慧

張興慧文並攝 《 中國青年報 》( 2013年10月18日 06 版)

叔本華故居

撤離兒童雕塑

在法蘭克福的叔本華雕像

自由之路

防禦者紀念碑

叔本華(ArthurSchopenhauer,1788~1860年)是一位德國哲學家,代表作是《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這本書出版於1819年,叔本華才30歲出頭。遺憾的是,這本「自費出版的名著」當時很少有人問津,更甭提給作者帶來任何聲譽了。

可是,叔本華並未因此沉淪,而是在孤獨中默默耕耘。又過了30多年後的1851年,叔本華又出版了一本著作,名為《附錄與補遺》。這本書是叔本華的封筆之作,是用來補充說明《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的。但誰也沒料到,這本書卻使已經63歲的叔本華一夜成名,享譽歐洲。後來,王國維把他介紹到中國,叔本華的名字在中國也變得響噹噹了。

知足常樂的智慧

1859年,去世的前一年,風光得意了8年的叔本華已經70多歲。這一年,《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出了第3版,轟動一時。叔本華在該版序言中寫道:「當這本書第1版問世時,我才30歲,看到第3版時卻不能早於72歲。但我總算在彼德拉克(義大利詩人)的名句中找到了安慰,『誰要是走了一整天,傍晚走到了,那也該滿足了』。」

少年得志的中國女作家張愛玲曾說:「大器晚成,幸福減半。」但大器晚成總比一輩子不成器好,叔本華深知這一點,所以他感到很幸福。這就是叔本華知足常樂的智慧。

《附錄與補遺》是一部用格言體寫成的著作。其中的一部分,是寫普通人的人生感悟的,可以單獨成冊。2001年,韋啟昌將這一部分翻譯成中文,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取名《人生的智慧》。

叔本華在這書中說,人生的智慧就是如何盡量幸福、愉快地度過一生的藝術。關於這方面的教誨,在哲學上可稱之為「幸福論」。

但澤還是格但斯克

叔本華出生的地方很特殊,波蘭語為Gdańsk,譯成漢語為格但斯克;而德語是Danzig,譯成漢語是但澤。

格但斯克是公元980年由波蘭國王下令興建的,起初只是個防禦性城堡。叔本華1788年出生時,該地由波蘭立陶宛聯邦管轄。但該地的絕大多數居民為德意志人(叔本華也是),而且1793年~1945年的絕大多數時間又屬於普魯士王國和德意志帝國管轄。

根據《雅爾塔協議》,這個地方1945年才被重新劃歸波蘭。而且,這裡的主體民族德意志人被強迫遷走,遷來的則全是波蘭人。從此,格但斯克重新變成名副其實的波蘭城市。

叔本華的祖上一直在但澤經商,是當地的知名富商。1716年,俄羅斯沙皇彼得大帝和皇后訪問格但斯克,據說就是在叔本華祖父家過的夜。

回顧這段歷史,至少一個問題弄清楚了:為什麼格但斯克現在是波蘭的城市,而出生在這裡的叔本華卻是德國哲學家。

但隨著歷史的變遷,特別是1945年德意志人被強行逐出後,叔本華家族在格但斯克留下的痕迹已經很少了。如果你現在去這裡旅遊,而且還想尋訪叔本華遺迹的話,你恐怕只能看到這所紅磚砌成的5層建築,這就是叔本華故居。

二戰和東歐劇變關鍵詞

若是徜徉在格但斯克市中心,教堂、集市等古建築比比皆是。但來到這座城市,最吸引我的,還是那些與二戰和東歐劇變有關的地點。

1939年,但澤是一座自由市,行政上不屬於德國,也不屬於波蘭,而屬於一戰後成立的國際聯盟,但外交和國防事務屬於波蘭。9月1日,佯裝訪問該市的納粹德國軍艦突然向波蘭守軍開火,標誌著第二次世界大戰正式爆發。

站在格但斯克街頭,隨便問一位當地居民:「我有兩個小時時間,應該去格但斯克的什麼地方?」你很可能得到的答覆是:「西盤(Westerplatte)。」

西盤是一個半島,揭開二戰序幕的戰鬥就在這裡打響。沿著狹長的半島漫步,一座座防禦工事殘骸原封不動地保留了下來,好像在靜靜地訴說著當年的慘烈戰況。在半島盡頭,為了紀念抵抗納粹而獻身的英雄們,一座高聳入雲的防禦者紀念碑拔地而起,又像是死亡者在集體吶喊:「戰爭再也不要發生了」。

在位於市中心的格但斯克火車站站前廣場,一組銅雕塑吸引著往來旅客駐足觀看。這組雕塑是為5位兒童塑造的。在納粹德國侵佔格但斯克前,希特勒對猶太人的殘酷迫害已在歐洲引起了恐慌。為保護猶太兒童,波蘭慈善組織沒來得及告知其父母,便將這5個孩子送上火車,幫助他們逃到英國倫敦。

從火車站正前方穿過一條寬闊的主馬路,緊接著再左拐穿過另兩條不寬的馬路,你的雙腳會踏上一條用各種文字寫成的「自由之路」。沿著「自由之路」前行幾百米,躍入眼帘的是工人運動紀念碑和格但斯克造船廠。

在蘇聯對東歐各國極具影響力的時期,這家造船廠叫「格但斯克列寧造船廠」,非常有名,幾乎成了格但斯克的代名詞。1980年,船廠工人瓦文薩領導成立了當年蘇聯社會主義陣營的第一個獨立工會,名為「團結工會」。上世紀80年代,「團結工會」領導了一系列工人運動,最終導致波蘭和其他東歐國家共產黨政權的垮台。瓦文薩因此當上了波蘭共和國的第一任總統。

喜歡是幸福的源泉

一位西方哲人曾說過,在某種程度上,人人都是生活哲學家。從現實生活出發,人人都有對幸福生活的感悟。在一定程度上,這些感悟可能並不比叔本華差多少。

作為《中國好聲音》的粉絲,我想用歌手汪峰做個例子。平心而論,在看《中國好聲音》第二季之前,4位導師中的那英、張惠妹和哈林我都知道,唯獨不知道的是汪峰。

一天,女兒對我說:「汪峰自己作詞,自己譜曲,自己演唱,是位不錯的實力派歌手。」所以,我認真傾聽了一下,覺得他唱歌聲情並茂,感染力強;歌詞樸實動人,聽者容易產生共鳴。不禁內心也嘀咕了一句:「汪峰真不錯。」

又一天,我在網上「閑逛」,偶然看到楊瀾訪談汪峰的一段視頻。汪峰大意上說了這麼一段話:年輕未成名時,他可以買幾瓶啤酒坐在北京木樨地的街邊上,一邊喝酒一邊看路上的人流和車流,那時是自由幸福的。但後來物質條件改善了,生活中有了24小時熱水,每年出場費還要漲個五萬十萬的;名聲越來越大了,某年獲得了所有演唱獎項,照片還不止一次地登在了著名雜誌的封面上。但這時,他卻感到痛苦不幸福了。因為在這種環境下,他沒有創作出一首打動人心的歌曲。

「這時,我特瞧不起自己。」汪峰真誠地說。他的意思很明白,藝術創作是他最喜歡的,是他歡樂幸福與否的決定性因素,而不是物質和聲譽等外在的東西。

汪峰說出了一個樸素的哲學道理:喜歡是幸福的源泉。

知足常樂與慾壑難填

汪峰說的是個人感受,既真誠又智慧。如果把他的這些話推而廣之,從一個一個的個人聯想到由一個一個的個人組成的全體,個人感悟也就變成適合更多人的普遍性道理,那可就有點哲學的味道了。

從哲學的角度思考,幸福和快樂就是能長久地干自己喜歡的事。否則,就是個人的不幸,也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不幸。

自從諾貝爾獎1901年頒發以來,100多年中竟然很少有中國人獲獎,以至於有人調侃,如果諾貝爾獎3000多年前設立就好了,獲獎者肯定大多數是中國人。

中國科技部部長萬鋼迂迴地解釋了中國人難獲諾獎的原因。他說,他認識很多獲諾貝爾獎的朋友,這些人給他的最深印象之一是,「他們都是長期默默無聞地潛心研究,得一個諾貝爾獎可能要用畢生的精力,三四十年如一日,淡泊名利,投身科研」。

叔本華曾說:「對於絕大數學者來說,他們的知識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這解釋了為什麼這些人永遠不會在他們的知識領域裡取得非凡成就,因為要有所建樹的話,那他們所做的學問或者學問就必須是他們的目的,而非其他別的一切,甚至他們的存在本身,也只是手段而已。能夠獲得新穎、偉大的基本觀點的人,也只是把求知視為自己學習的直接目的,而對此外別的目的無動於衷的人。」

這就是哲學語言的生命力。它適合於150多年前的德國,也適合於21世紀的中國。

叔本華說了無數如何獲得幸福的名言警句,其中關於財富對幸福的影響頗具現實意義。他說過,窮人不會因為得不到巨大財富而焦躁不安,而富人卻會因為賺錢計劃落空而憂心忡忡;他也說過,財富猶如海水,一個人喝的越多,他就會越渴;他還說過,慾望是人痛苦的根源,因為慾望不會永遠得到滿足。

在開口談經濟增長、閉口講增加人民收入的今天,財富似乎變成多數人的唯一追求。但事實證明,財富和幸福並不是一回事兒。

循著叔本華的思路,美國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薩繆爾森曾提出過一個著名的幸福公式:幸福=效用/慾望。等式中的效用,在經濟學上表示從消費物品中得到的主觀享受或滿足。道理說得很簡單,幸福和效用成正比,與慾望成反比。如果拿人們耳熟能詳的成語來解釋,就是「知足常樂,慾壑難填」。

1860年,叔本華在德國法蘭克福去世。去世前,他捐獻了自己的全部財產。根據叔本華的遺言,他的墓碑上只簡單地刻上了自己的名字,沒有其他文字。

叔本華似乎在利用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警示世人:財產再多死後也帶不走,簡簡單單才是幸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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