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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南懷瑾:何止百謬

緣起

前幾天,老友紀君向我極力推薦南懷瑾,並感慨萬端地說:「以前我們對傳統文化都理解偏了,看了南懷瑾的書才恍然大悟。」我開始時並不措意,以我的偏見,以為高產作家其作品的含金量往往值得懷疑。南懷瑾先生著作太多,似乎對傳統文化的各個領域都有論述,我對這種不敢輕信。也不是沒讀過他的文章,前幾年他最風光時也曾從眾讀過一點,沒留下什麼印象,也就算完了。這次經不起紀君一再推薦,沒準真的不可小覷,便找來南懷瑾最重要的一部著作《論語別裁》讀。一讀之下,後悔不迭,沒錯,這部《論語別裁》是南懷瑾的學生做的聽課紀錄,講課嘛,言語中有些錯訛之在所難免,但據南先生自己說,十五年來《論語》他已講過四次,出書之前完全可以做一番訂正工作,這樣也算是對讀者負責吧,

說真的,讀完「學而第一」我便沒興趣再讀了:滿紙荒唐言,一把腐儒字。這是我的讀後感,後來看到張中行先生說,看《論語別裁》百頁左右,就決定不再看了。看來中行先生比我更有耐心。紀君說,你先別忙評價,你咬著牙把整部書看完也許就不會這樣說了。我說,第一塊是臭的,你還願吃第二塊嗎?第一米就吃到沙子,你還會對整碗米有食嗎?紀君又說,南懷瑾在講話中隨緣開示,有些內容是行「方便」的,不必窮究其細枝末節。我說,且不說文章辭章如何,(蘿蔔白菜各有所,他用這種方式解說經典也是他的風格。)單說義理考據中的錯誤層出不窮,根本不方便嘛。這麼多錯誤放在文章中,不會普渡眾生,是要誤子弟的。紀君笑了:有多少錯誤?我說:找一百個錯誤問題不大。紀君說,那你就寫出來吧。因為這句話的緣故,我又硬著皮開始讀這部「煌煌巨著」了,讀完「為政」篇,我連忙向紀君承認錯誤:「我錯了。」「怎麼樣?」「不是百謬,是何止百謬。」於是就有了這個標題,就有了下面這些文字。

需要說明的是,南先生在這部書中標新立異的驚之語太多,做學問嘛,只要言之理自圓其說,別也不必說三道四,我在這裡所要指出的是那些一目了然的硬傷。當然,對某些可以商榷的東西我也會斗膽提出我的看法,孰是孰非還望識者裁定。

在論述中,主要的篇幅將是南懷瑾的原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的評註在括弧中,如果讀者諸君擔心我有斷章取義之嫌,可以查閱原文。南先生的著作在當今算是顯學,很容易在網查到。

前言部分

「至於孔子學說與《論語》本書的價值,無論在任何時代、任何地區,對它的原文本意,只要不故加曲解,始終具有不可毀的不朽價值。

(關鍵是不要「故加曲解」)

「我說,譬如中文學自「五四運動」以來,由舊的文學作品改白話文後,有什麼功用呢?幾十年來親眼所見,中的教育普及了,知識普遍了,對世界知識的吸收力增加了,無可否認,這些對於家的進步有貢獻。但是對於中文化,卻從此一刀斬斷了。什麼原因呢?中文化庫存里堆積的東西太多了,幾千年來的文化都藉著古文保留著。至於接受白話文學教育的們看不懂古文,當然就打不開這個倉庫,因此從中文化的立場看,就此一刀攔腰斬斷了。

(對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是非功過歷史自有定論。我接受了十幾年的「白話文學教育」,照樣可以看古文,現在中學語文課本中也有近半數的篇幅是文言文。從南懷瑾先生對論語的解釋,可以看出他正是五四運動的「受害者」,因為他的古代漢語平讓難以恭維。)

「一百年以前的英文、法文書籍,除非專家,否則是莫辨雌雄。

(這是不是事實?究竟什麼「莫辨雌雄」?英的確有古英語,但一百年前的英語就讓普通看不懂,太誇張了吧。)

「舉例來講,生活每天必有的一件事——廁所,我們小時候「出恭」,後來「解手」,現在「一號」了,看看幾十年來,變了好多。因此,我們翻開資料,對「五四運動」前後的白話文,現在看來,簡直不通;到了現在的文章,說它不好嗎?真好。好嗎?文章看完了,價值也完了,多半沒有保留的價值。

(「真好」卻「沒有保留價值」,這是南懷瑾的邏輯。白話文運動不足百年,自有它長熟的過程;文言文未嘗不變,否則朱熹何必費那麼大勁為《論語》做注?南先生一定認為文言文多半就有保留價值,可惜歷史似乎並不這麼看。)

「唐宋以後的中文化,要講儒、釋、道三家,也就變三個大店。佛學像百貨店,裡面百貨雜陳,樣樣俱全,有錢有時間,就可去逛逛。……道家則像店,不生病可以不去,生了病則非去不可。……儒家的孔孟思想則是糧食店,是天天要吃的。」

(這在全書中算是一個較為新穎的比喻,不過需要指出的是,這個比喻並非南懷瑾首創,是從《老殘遊記》中借來的,第九回:「儒、釋、道三教,譬如三個鋪面,掛了三個招牌,其實都是賣的雜貨,柴米油鹽都是有的。不過儒家的鋪子大些,佛、道的鋪子小些,皆是無所不包的。」)

「要深切了解中文化歷史的演變,不但要了解何以今天會如此,還要知道將來怎麼辦,這都是當前很重要的問題,因此我們要研究四書。」

(北宋宰相趙普說:「半部論語治天下。」現在是「一套四書治天下」。厲害!)

「在南宋以前,四書並不用他的註解。」

(南宋以前有「四書」這個說法嗎?)

「我們既然研究孔子,而孔子在《易經·系傳》就有兩句話說道:「書不盡言,言不盡意」。

(早就有指出過,《易經》中的《繫辭》部分,無論思想還是文風,都不可能是《孟子》以前的。)

「現在我的觀念,有許多地方很大膽的推翻了古。在我認為《論語》是不可分開的,《論語》二十篇,每篇都是一篇文章。我們手裡的書中,現在看到文句中的一圈一圈,是宋儒開始把它圈斷了,後來為一條一條的教條,這是不可以圈斷的。再說整個二十篇《論語》連起來,是一整篇文章。」

(的確夠「大膽」的,問題是有這樣寫文章的嗎?你只要看看《論語》中無數次出現的「子曰」就明白它是不是文章。當然也許這裡的「文章」使用南懷瑾的定義,也能說的過去。把不同時間、不同場合、不同物說的話放在一起組文章,堪稱絕妙。如此說來,《毛主席語錄》是一篇文章,《牛津格言錄》是一篇文章,中學生幾乎手一冊的《名言分類詞典》也是文章。因為南先生有這樣一種觀點,在下文中,他就為證明每一篇中的幾十句話是一篇有著起承轉合的文章而尋找其中的「草蛇灰線」,真夠難為他老家的。這倒讓我想起來在班級聯歡會經常做的一個小遊戲,大家每隨便寫一句話,然後由一將其串聯起來,果然是一篇文章,而且幽默不斷。看《論語別裁》,我們也會有這樣的「享受」,只是南懷瑾先生不會認為這是遊戲。)

「學而」部分

「「學而時習之」,重點在時間的「時」,見習的「習」。」

(時常的「時」?)

「因為孔子時代中只有幾百萬,在這幾百萬中,他有三千弟子,而且都是每一個家的精英,那是一不得了的力量。」

(孔子真有三千弟子么?讀讀清汪中的《釋三九》就會知道,古稱「三」稱「九」多系虛數,所謂弟子三千、門客三千、三千佳麗,乃極言其多,只有書獃子會當真。)

「尤其是子路——這個軍事學的專家」

(「君子死必正冠。」,在戰正酣時,寧死也要把帽子正過來。你看看子路是怎樣死的,就知道他是不是一位軍事學專家。)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不要怕沒有知道,慢慢就有知道,這在遠方,這個遠不一定是空間地區的遠。孔子的學問,是五百年以後,到漢武帝的時候才興起來,才大大的抬。董仲舒弘揚孔學,司馬遷撰《史記》,非常讚揚孔子,這個時間隔得有多遠!這五百年來是非常寂寞的,這樣就懂得「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了。」

(原來孔夫子的「遠」有如此微言大義,不僅指空間,尤其指時間。如果他老家說一句「我要吃飯」,你可千萬別簡單理解他餓了,他這裡的吃飯不僅可以理解吃物質的飯,還可以理解吸收精神食糧。當弗洛伊德學說流行時,許多喜歡用來解釋一切,魯迅說,小孩子噘著,那是要吃飯要喝奶,不是要接吻。再說,他董仲舒配做孔子的朋友嗎?孔子一團和;董仲舒下帷講學,學生連尊容都難得一見。子不語怪、力、、神;董仲舒大談災異,大談天感應。讓他倆手拉手,虧你想得出來。)

「而孔子最大的重要著作為《秋》,他著《秋》後最重要的兩句話是「知我者《秋》,罪我者《秋》。」千古以來,這兩句話各有各的解釋,都非常曖昧,到了我們這種時代搞清楚了。為什麼呢?自從民主時代以來,大家都罵孔子幫助專制皇帝,因為專制皇帝的思想和制度,用了孔子「尊君」這一部分思想精神」

(1、五四以來考證《秋》作者的文章不少,孔子沒有做過魯史官,有什麼權力,甚至有什麼能力做魯的史書呢?把傳說當史實,這在《論語別裁》中是屢見不鮮的。2、毛澤東可以說「知我者文革,罪我者文革。」當世的也不難理解。唯獨孔子神乎其神,越2500年而先知,直到此民主時代們才因其「尊君」而「罪」他,打死我也不信。)

「由這一點我們看到,孔子回到魯講學傳道的時候,都是培養年輕的一代,同我們的心一樣,怕自己死了以後,這個命脈,這個根本失傳了。和我們現在一樣,對於年輕學生,拚命講給他們聽,好辦一個代。」

(拚命?別是拚命糟踏中文化,拚命誤子弟吧?)

「《大學》是曾子作的,原來是《記》里的一篇,後來到唐宋的時候,才把它拉出來,變了四書之一。」

(唐還是宋?眾所周知,四書乃南宋朱熹所定。)

「我們親眼看到的,幾十年前,還保留了這個風,一個學生縱然中了狀元,官作得很大了。回到家鄉,看見老師,而老師既沒有功名,也沒有地位,學生對他一樣的要跪拜,和當年從師一樣。學生對老師是如此,老師對學生,也是負了一輩子責任。」

(幾十年前你曾親眼見過狀元?師生之間互相負一輩子的責任,這就是南懷瑾的師生關係觀,若在下面聽講的學生向他行跪拜,那該是他最得意的事吧。可惜時代真的不同了,世風真的「下」了。)

「舉個特殊的例子來說,我們很明顯的看到明朝的方孝孺,後來樂帝要殺他的時候,他為了要作忠臣,不怕死,他說充其量滅我的九族,而永樂偏偏要殺他的十族,加的一族就是他老師的家族,認為老師沒有教好。」

(「加的一族」明明是方的學生,方孝儒的老師冤啊,一步留神就讓南懷瑾先生給滅了族。)

「在文世界的道中,就有這三道:一個是「君道」,講究如何領導,如何當家長,如何當家的領袖,乃至如何當一個班長,這都是「君道」。其次是「臣道」,就是說我們怎樣做一個忠實的部下,怎樣幫助完一件事。再其次「師道」。」

(20世紀70年代,南先生仍在大講君道、臣道、師道,對傳統文化可謂一往深。)

「到了我們現在,值得研究了,我們須注意將來如何建立,如何復興固有的尊師重道精神。現在的尊師重道,只是一句號而已,真正尊師重道的是小學生,我想諸位都有這個經驗,我們的孩子如果在小學念書,回來就開老師怎麼說的,閉老師怎麼說的。幾年前,教師節的時候,孩子回家要敬師金,說給他五十元,孩子一定說不行,這是敬老師的要一百元。這種事到了中學就淡了;……學識愈高,愈沒有尊師重道的精神。這是今中文化一個極大的諷刺。」

(師還是要尊的,但小學生開閉「老師說的」,不尊師,那盲從。「敬師金」很顯然是一種變相的行賄,如果這錢跟學生的座位績掛鉤更是如此。大家看看台灣作家王鼎鈞寫的《崔門三記》,就會對送「敬師金」這種陋習,有更形象的認識。現在的教師是拿薪的專業員,不是像孔子那樣需要學生的束修來養活的。)

「前一兩年,有個年輕基於天生的(不是教育的)孝心,為了孝養父,去做了小,犯了法,對於這樣行孝的,在心理道德,我們覺得這個「非其罪」也,因為他為了孝順,為了醫親的病,結果了錢,犯了法,這是可以原諒的。」

(因為一個「高尚」的理由犯法,是可以原諒的,這就是南懷瑾先生的觀點。在《生死抉擇》中,李高妻子受賄罪也是應該免除的,因為她為自己的傻女兒考慮,體現了一種崇高的。)

「「事君能致其」這個「君」字,為過去打倒孔家店的實。他們認為這是專制思想,是捧帝王、捧獨裁的古老教條。事實不是這麼回事,……中文化中的「君」也不是皇帝的專用詞,比如我們過去寫封信給平輩,不好稱他先生,也不好意思稱他老弟;乃至一位老師寫給學生,這位老師謙虛一點就稱學生「某某君」,如果說君是代表皇帝,就是「某某皇帝」了,通嗎?沒有這回事。本學我們中文化,寫信通常都是以君為尊稱詞。這句「事君能致其」的意思是:不論朋友或同事,他跟你感好,他了解你、認識你,認為非你幫忙不可,而你答應了,那他就是君,你既已答應幫忙朋友完一件事,要抬轎子就規規矩矩一定盡心,答應了就言而有信。」

(「絕妙的解釋」,任何也不會愚蠢到要把「某某君」理解「某某皇帝」,稍有常識的都知道君在際中是對對方的尊稱。但這句話的語境是孔子的一句陳述,而不是針對某個的表白,在《論語》中要麼「君子」連用,單用君時除非是指對方,否則皆是指君王。如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君使臣以,臣事君以忠。等等。再說,把「君」解釋「朋友」,也沒見過。)

「所以中文化,給自己毀了。」

(看看《論語別裁》,我更相信這一點。)

「那麼「無友不如己者」,是講什麼?是說不要看不起任何一個,不要認為任何一個不如自己。一句是自重,(?)下一句是尊重家。我們既然要自尊,同時要尊重每一個的自尊心,「無友不如己者」,不要認為你的朋友不如你,沒有一個朋友是不如你,」

(語法不通,你把「無」當「不要認為」講,那「認為」何在?這根本就是一個不通的句子。關鍵你不懂得將友當動詞看,這裡並非勢利。你把「無」當「沒有」講,意思還是「沒有不如自己的朋友」跟傳統解釋大同小異。這一節著重說君子要怎樣,不要怎樣,「無」當「沒有」講,根本不協調。)

「對於五經,在《經解》中,只用幾個字,就將每一部書的精華思想予以表徵。拿現在的白話文來講,這每一句話的幾個字,就可以拿到好幾個博士學位。「小題大作」嘛!儘管作,從西方文化自十六世紀的文藝復興運動開始,到現在為止,一切都扯進來,扯到最後,說明了這一點,就可以完一篇博士論文了。但是在古,幾句話而已。」

(古只寫幾句話,是因為他沒法多寫。不信你拿刀子在竹簡刻字試試,麻煩吧。所以古能省則省,正因如此,生出這麼多誤解,文言文,並非一好百好啊。)

「「父在觀其志」的這個「志」,古的文字「志」為「意志」之意,它包括了思想、態度。……所以「父在觀其志」這話,是說當父在面前的時候,要言行一致。就是父不在面前,背著父的時候,乃至於父死了,都要言行一致,」

(此借用張中行先生的評論吧:「『在』與『沒』對舉,連中學生也不會講錯,而這位南懷瑾竟解『在』為『在面前』『沒』兼在背後,『志』為言行一致,還吸收現代女平等精神,『父』之外有冒出個『』來,真是匪夷所思了。」)

「又看結婚儀,過去拜天地,拜父,後來改文明結婚,新娘穿白衣服,這是我們過去的孝服;還有儐相,拉紗的花童,這「文明結婚」。再下來,法律問題,寫一張婚約,蓋兩個章,還加證,大有為離婚作準備的味道。」

(看來,還是過去媒妁之言、父之命、花轎迎娶、紅布蓋式的婚姻更為可取啊。)

「信不會寫,貌不懂,不知道進退應對,不曉得席位尊卑。」

(看看梁實秋的散文《謙讓》中那個懂得「進退應對」而死命讓座而碰掉門牙的老兄,你就知道在中席位尊卑有多重要了。)

「所以中文化的先王之道「斯為美矣」,最了不起的,我們文文化的建立比世界任何民族、任何家都更早。」

(四大文明古,論時代早晚,好像中排不第一吧?)

「要研究中文化,孔子所編的《記》是不能不看的。」

(《記》是孔子編的?聞所未聞!想是根據《史記·孔子世家》中的「乃敘書傳記」這句話吧,為了抬高孔子地位,恨不得把什麼都按在孔子,連文史常識都不顧了。)

「事實,中哲學思想,都包括在《記》、《易經》等書裡面,而且最多了,不過須要大家努力整理。」

(「而且最多了」,是說字數還是說內容?中的哲學思想最多,真希望不是郎自大。)

「就有道而正焉」,這個「道」就是指學問、修養。那麼哪裡「有道」呢?古的書本,書本就是「有道」,

(典型的「南式」解說。「有道」當「書本」講,在古漢語中有此一說否?按傳統的解釋——「有道德的」不行嗎?)

「子曰:「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孔子說你懂得這個道理,現在可以開始讀書了,也可以開始讀詩了。」

(「可與言詩」就是「可以開始讀書了」「可以開始讀詩了」。言當「讀」講,「詩」當「書」「詩」講,那「與」當什麼講?翻譯「可以和你討論詩了」不行?)

「我們知道中文化,在文學的境界,有一個演變發展的程序,大體的形,是所謂漢文、唐詩、宋詞、元曲、明小說,到了清朝,我認為是對聯,尤其像中興名將曾藩、左宗棠這班把對聯發展到了最高點。我們中幾千年文學形態的演變,大概是如此。」

(漢賦吧?清代對聯就最高者是誰?把文學史弄清了再談不遲。)

「為政」部分

「子曰:為政以德,其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過去發現了北斗七星,

就是現在西方所指大小熊星座之際。……過去做大將的,要通天文,下通地理,中通事,無所不通,才能帶兵。因為天文在軍事非常重要,就拿行軍來說,如間了路,即觀星斗,不藉儀器,就可辨別出方向來。我過去這一套文化是很普遍的,現在對於固有的「天文學」,我們而一點認識都沒有了。對於老祖宗傳下來的這些東西,我們不能不注意,一定要把它撿回來。……一年四季,天體星座的移動,好像聽北斗星的指揮,跟著它,繞著它轉動。不但一年四季,每個月北斗星所指的方向都不同,整個天體隨時在運轉。每天十二個時辰,北斗星的方向也在變動,而且這是幾千萬億年,固定的一種變動,不能錯,事實它也決不會錯。」

(這一段集中體現《論語別裁》的風格,我們分條說:1、北辰是北極星,不是北斗星;2、大小熊星座是兩個概念,實際,北斗星只是大熊星座中「大熊」的肚子和尾巴而已,不是什麼「大小熊星座之際」;3、大將的確要有很多知識,但「通天文,下通地理,中通事,無所不通,才能帶兵」,有點神乎。普通根據星空也可以分辨方向,似乎用不著精通天文。南先生這樣說,沒準是演義小說看多了;4、的確,我們古對天象有較詳細的觀測紀錄,比如,哈雷彗星在歷史的每一次出現祖先都有記載。遺憾的是,他們始終不知道這就是同一顆彗星。倒是英哈雷,一生中只見過一次,就功的計算了它的軌道,預言了它的周期。所以,似乎不必一定要把我們「固有的天文學」「撿回來」;5、「這是幾千萬億年,固定的一種變動,不能錯,事實它也決不會錯」,典型的形而學。大爆炸理論告訴我們,宇宙每時每刻在迅速膨脹之中,幾千年前、幾千年後的北斗七星絕不是現在這個形狀。也許正是出於這種「固定」的理念,南先生才會對《論語》、對古如此崇拜。)

「剛才提到,中文化發展得最早的是科學,而科學中最先發展的是天文,講世界科學史,乃至講科學,一定先研究天文。要講天文,則中的天文,在三千年以前就發達了。在全世界而言,是一馬當先的。」

(「講科學,一定先研究天文」,獨到的見解。)

「道家的莊子說:「颶風起於萍末」,颶風就是現在廣東話、福建話所講的颱風,現在西方用中語音譯過去,也颱風。我們看到颱風的力量這麼烈,但它在面起的時候,只見到面的一葉浮萍,稍稍動一下,緊接著面一流冒來,慢慢大了,變颱風。」

(拜託,南先生,了解點常識好不好?颱風不是像您說的這樣跟變魔術似的形的,颱風的老家在太平洋,跟浮萍是驢唇不對馬。)

「或者說,坐在家裡就掉下一塊錢來了,這該是偶然了吧?但是因為他坐在家裡,這塊錢掉下來他才撿得到呀!假如他出門不坐在家裡,掉下來的錢,也不會是他的了。」

(絕妙的邏輯!依此類推,任何事都是必然的,世界根本就沒有偶然的事。南先生,佩服!倒是們造出「偶然」這個詞實在多事了。)

「「詩三百」,是指中文學中的《詩經》,是孔子當時集中周朝以來數百年間,各個家(各個地方單位)的勞思的作品。」

(《詩經》並非孔子所收集編定,孔子對整理詩經的音樂也許做出過貢獻,這在文學史早有定論。所謂孔子刪詩,無非是後為抬高孔子附會出來的。再說,《詩經》裡面並不都是「勞思」的作品。)

「《詩經》作品另三種型態,一種是「賦」,就是直接的述說。其次是「比」,如看見下大雪,想起北的家鄉來,……」

(1、「另三種型態」,跟前邊風雅頌相提並論,好像詩經被分為六類似的。2、看見下雪想起故鄉,那「興」不「比」。「興」是觸景生,因事寄興。「比」是比喻。常識啊!)

「中史,凡是一個大政治家,都是大詩、大文學家。」

(又一個「凡是」!)

「因為我們是文哲不分,中的文學家就是哲學家,哲學家就是文學家,要了解中哲學思想,必須把中五千年所有的書都讀遍了。」

(誰能「把中五千年所有的書都讀遍了」?看來古今中外是沒能了解中哲學思想了。悲夫!)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宮闕,今夕是何年?」不是哲學問題嗎?宇宙哪裡來的?帝今天晚吃西餐還是吃中餐?

(經南先生一解釋,明白了,這就是哲學問題。只是最後一句這類無聊的科打諢能不能少些?)

「文史不分:中歷史學家,都是大文學家,都是哲學家。」

(「都是」「都是」。)

「文政不分:大政治家都是大文豪,」

(又一個「都是」。)

「我們來一個老粗皇帝漢高祖,他也會來一個「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別還作不出來呢!不到那個位置,說不定作:「颱風來了吹掉瓦,雨漏下來我的!」所以大政治家一定要具備詩的真摯感。」

(……)

「到了「六十而耳順」,這裡問題又來了,孔子在六十以前耳朵有什麼問題不順,耳腔發炎嗎?」

(「南式幽默」)

「我們要了解中歷代政治形態的變遷,必須讀「十通」或「三通」——通志、通獻、通考。」

(「三通」指的是《通典》(唐·杜佑)《通志》(南·宋鄭樵)《文獻通考》(元·馬端臨),您造出個《通獻》《通考》,真行。)

「孟孫問孝於我,我對曰:無違。」孟孫是孟懿子的號,因為他是當朝有相當地位的,而且在當時政界來講,還算好的一個,所以孔子對他相當尊敬,便只稱他的號。

(孟孫是複姓,不是號。恕在下無知,在秋時期,有沒有號?)

「我們知道中文化經常講孝道,尤其儒家更講孝道。把四書五經編輯起來,加《孝經》、《爾雅》等,匯一系列的總書十三經。」

(十三經都是講孝道的?)

「世界最高明的,從不寫作東西,一個字也不寫,他們的思想、學說,都是學生寫。像釋迦牟尼、耶穌都是自己不寫東西,而由學生寫。可是中的兩個聖就慘了,最糟糕的是孔子,學生不大寫,都是老師寫東西捧學生的。……今我們所以知道顏回,也是孔子經常在他的著作里,提到他這位得意弟子。」

(南先生把《論語》當孔子的著作了,不是誤,在這部書中他不止一次這麼講。)

「子曰: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從文字去解釋,大家都知道,意思就是習過去,知道現在的,便可以做家的老師了。照表面文字的解釋,只此而已,實際我們要更深一步體會。「故」——說過去的我們要知道,譬如講中歷史,下五千年,二十五部大史。」

(由「遠」字可以想到時間久遠,由「故」字可以聯繫二十五史,南先生可謂一以貫之了。「故」當「過去」講,「新」當「現在」講,領教了。)

「討論這四種,如果以現代職位分類的科學來作博士論文,起碼可以寫他兩百萬字不問題。但是我古代文化喜歡簡單,所以幾百字的文章就解決了。」

(也難怪他的這部解釋幾千個字的《論語》的《論語別裁》要寫一千頁,按南先生的說法,該寫一萬頁的。在《論語別裁》中,這種對中古代文化「喜歡簡單」的讚美比比皆是。問題是痛心於五四運動「斬斷文化命脈」的南懷瑾先生,為何不用「簡單」的文言文寫作他的巨著?)

子曰:由!誨,汝知之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由是名字,子路的名字仲由。「誨」字下應該有一個小標點,誨是說教育、教誨。

(將「誨」斷開,這還句子嗎?)

尤其古代文章,幾句話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說的,把它連貫起來,而仍能為一篇曲折有致,蠻講究結構的文章,它的文學價值,也實在不簡單。

(但這文學價值需要像南懷瑾先生這樣既「大膽」又對古一往深的才能發現,「也實在不簡單」。)

「現在為一九七四年,又稱二十世紀。我們現在也用這個西元,站在中文化的立場,是相當令痛心的事,一個當祖父的,不應該與孫子平行,不應該把自己的歷史抹煞。」

(用西元就是將自己的歷史抹煞,就是祖父與孫子平行,實在「令痛心」。不過西方現在使用阿拉伯數字,他們是否也感到很丟呢?也許只有患自大狂的,才會如此在意那些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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