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山水訣》及《山水論》
巢雲圖 張大千畫
張大千畫
王維《山水訣》
夫畫道之中,水墨最為上。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或咫尺之圖,寫千里之景。東西南北,宛爾目前;春夏秋冬,生於筆下。初鋪水際,忌為浮泛之山;次布路歧,莫作連綿之道。主峰最宜高聳,客山須是奔趨。回抱處僧舍可安,水陸邊人家可置。村莊著數樹以成林枝須抱體;山崖合一水而瀑瀉,泉不亂流。渡口只宜寂寂,人行須是疏疏。泛舟楫之橋樑,且宜高聳;著漁人之釣艇,低乃無妨。懸崖險峻之間,好安怪木;峭壁巉岩之通途。遠岫與雲容交接,遙天共水色交光。山鉤鎖處,沿流最出其中;路接危時,棧道可安於此。平地樓台,偏宜高柳人家;名山寺觀,雅稱奇杉襯樓閣。遠景煙籠,深岩雲鎖。酒旗則當路高懸,客帆宜遇水低掛。遠山須要低排,近樹惟宜拔迸。手親筆硯之餘,有時遊戲三昧。歲月遙永,頗探幽微。妙悟者不在多言,善學者還從規矩。
塔頂參天,不須見殿,似有似無,或上或下。芳堆土埠,半露檐廒;草舍蘆亭,略呈檣檸。山分八面,石有三方。閑雲切忌芝草樣,人物不過一寸許,松柏上現二尺長。
明項聖謨紙本墨筆每開縱28.1厘米橫29.4厘米
此冊為項聖謨、吳必榮等諸家合繪王維詩意圖,共十六開,內項聖謨所繪為兩開。第一開,本幅自題:「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崇禎二年二月晦日,項聖謨補圖。明知不入世眼,自得其致已耳,何必向畫中人察其聲色。」鈐印:「項聖謨印」、「孔彰父」。本幅有鑒藏印記「張絎私印」,裱邊有鷦題記並藏印二方。
山水圖
清汪之瑞紙本水墨縱136厘米橫56.7厘米 浙江省博物館藏
此畫筆墨簡淡,蒼秀卓立,輪廓中鋒勾勒,山作背面少皴。畫坡樹蕭疏,水中野亭,高峰見頂。畫家的作品最鮮明的特點就是「簡」,主要以線表現,有時簡練到一根線條表現一個境地,又決不因為線少而致景陋。其論畫有云:「能疏能密,有奇有正,方為好手。」在明末清初的畫家中,汪之瑞具有十分雄厚的藝術功力,可惜流傳的作品太少。本幅上有戴洪魁的題語:「此前輩汪之瑞真跡,其勢高潔,其筆簡老,亦一時名手也。」
王維《山水論》
凡畫山水,意在筆先。丈山尺樹,寸馬分人。遠人無目,遠樹無枝。遠山無石,隱隱如眉;遠水無波,高與雲齊。此是訣也。
山高雲塞,石壁泉塞,道路人塞。石看三面,路看兩頭,樹看頂頭,水看風腳。此是法也。
凡畫山水,平夷頂尖者巔,峭峻相連者崖,懸石者岩,形圓者巒,路通者川。兩山夾道者名為壑也,兩山夾水名為澗也,似嶺而高者名為陵也,極目而平者名為坂也。依此者粗知之彷彿也。
觀者先看氣象,後辨清濁。定賓主之朝揖,列群峰之威儀,多則亂,少則慢,不多不少,要分遠近。遠山不得連近山,遠水不得連近水。山腰掩抱,寺舍可安;斷岸坂堤,小橋小置。有路處則林木,岸絕處則古渡,水斷處則煙樹,水闊處則征帆,林密處居舍。臨岩古木,根斷而纏藤;臨流石岸,欹奇而水痕。
凡畫林木,遠者疏平,近者高密,有葉者枝嫩柔,無葉者枝硬勁。松皮如鱗,柏皮纏身。生土上者根長而莖直,生石上者拳曲而伶仃。古木節多而半死,寒林扶疏而蕭森。
有兩不分天地,不辨東西。有風無雨,只看樹枝。有雨無風,樹頭低壓,行人傘笠,漁父蓑衣。雨霽則雲收天碧,薄霧霏微,山添翠潤,日近斜暉。
早景則千山欲曉,霧靄微微,朦朧殘月,氣色昏迷。晚景則山銜紅日,帆卷江渚,路行人急,半掩柴扉。
春景則霧鎖煙籠,長煙引素,水如藍染,山色漸清。夏景則古木蔽天,綠水無波,穿雲瀑布,近水幽亭。秋景則天如水色,簇簇幽林,雁鴻秋水,蘆島沙汀。冬景則借地為雪,樵者負薪,漁舟倚岸,水淺沙平。凡畫山水,須按四時。或曰煙籠霧鎖,或曰楚岫雲歸,或曰秋天曉霽,或曰古冢斷碑,或曰洞庭春色,或曰路荒人迷。如此之類,謂之畫題。
山頭不得一樣,樹頭不得一般。山籍樹而為衣,樹籍山而為骨。樹不可繁,要見山之秀麗;山不可亂,須顯山之精神。能如此者,可謂名手之畫山水也。
《雨滿山齋圖》
明項聖謨紙本墨筆縱121.1厘米橫32.4厘米
畫中山雨籠罩的場景描繪得恰到好處。本幅左上自題:「雨滿山齋九月秋,翠煙常傍硯池流。朝朝睡起研些墨,寫幅林泉寄短謳。乙亥秋,項聖謨作。」鈐引首章:「蘭馨堂」,鈐有「林泉肆志」,「別號易庵」。乙亥為明崇禎八年,時項氏三十九歲。
《松林書屋圖》
清龔賢紙本設色縱271.2厘米橫128.3厘米 旅順博物館藏
畫上題款:「山中宰相陶貞白」云云,是指南朝齊梁年間的道教思想家、醫學家陶弘景,梁武帝蕭衍曾親自延請陶弘景,但他僅接受了朝廷的國事諮詢,人稱其為「山中宰相」。龔賢生平坎坷,由題款可知畫家在這幅畫中寄意頗深,表達了畫家隱居高山深林,與清靜無為的大自然相伴的高潔志向。這幅《松林書屋圖卷》,山巒雄峻,山石林木墨韻渾厚,蒼潤欲滴,代表了龔賢山水畫的風格面貌。
《奇峰萬木圖》
宋佚名絹本設色縱24.4厘米橫25.8厘米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南宋畫家受「南渡四大家」的影響可謂巨大, 此畫無名款,構圖採用了院體山水的格式,在畫面中留下大量空白,山勢陡峭, 用筆勁健有力,然而遠沒有「南北宗」所說的劍拔弩張和生澀,因為虛實相生,反而有一種華滋秀潤的濕潤感。畫上高峰矗立,蔚然井秀,萬木林立於險峰之上,蔥蘢蒼翠,生機無限,是一幅別開生面的山水傑作。
推薦閱讀:
※詩佛王維 | 一個人的浮世清歡
※王維山水田園詩意境美淺探
※王維的《山中》怎樣鑒賞分析?
※「詩佛」王維,每一首詩都是一幅畫
※《鳥鳴澗》 唐 王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