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醫周岱翰醫療經驗
老中醫周岱翰醫療經驗
中醫腫瘤學家周岱翰林麗珠整理編者按:周岱翰,男,1941年生,廣東汕頭市人。現任廣州中醫藥大學教授,中國中醫藥學會腫瘤學會會長。周氏研究腫瘤20餘載,潛心攻讀各家學說,認為腫瘤的辨證施治規範的形成始於《傷寒雜病論》,其六經、八法是現代中醫腫瘤治療的繩墨。他師古不泥,積極發展溫病學說,首倡放射反應和放射損害屬「火邪」、「熱毒」論,辨證歸屬溫病範疇。提出養陰保津,祛邪消瘤;土健以灌四旁,論治不忘補中;研究癌症食療,強調辨證配膳等具有中醫特色的治癌措施。此外,周氏還致力於推動中醫現代化,在抗癌研究中重視現代科研,開拓治癌視野。學識上衷中參西,醫技上推陳致新,不囿於一家之見,而是將中醫腫瘤學與現代腫瘤學進行比較研究,不斷探索,努力攀登。周氏臨床治癌亦頗具特色:治療肝癌強調清肝利膽,健脾益氣;治療肺癌首重解毒除痰消瘤,益氣養陰補肺;治療晚期癌瘤主張寓攻於補,虛中求實的治療大法。此外,周氏還擅長內外合治,有著豐富的癌瘤外治經驗。他研製的蓮花片、鶴蟾片、乳核散結片、琥珀止痛膏等抗腫瘤系列中成藥,在臨床應用中取得較好的效果並獲省、部級科研成果獎。周氏筆耕不掇,先後出版了《常用抗腫瘤中成藥》、《癌症的中醫飲食調養》、《腫瘤治驗集要》等專著,發表論文60餘篇。基於他在醫療、科研、教學中的傑出貢獻,1992年受國務院表彰並享受政府特殊津貼。醫者意也,善於用意,即為良醫。———孫思邈《千金翼方》諸藝之中,醫尤為重,以其為生人之司命,而聖人之所必慎者也。———江昂《醫方集解》序周岱翰,字友智,廣東汕頭市人,1941年生。父親周雲川是個受人尊敬的牙科醫師。因家學熏陶,周氏自幼立志從醫,高中畢業後投考大學,周氏三個志願皆報考中醫學院,終於如願以償。畢業後作為第一個分配到地處農村新開辦的一間省級醫院的中醫師,遂購置百草櫃,開設中醫科,鄉間懸壺,初試鋒芒,遊刃有餘,日診病家近百。如是一晃8年,每當診治腫瘤,對於癌497症的邪毒囂張和虛實錯雜,深感心有餘、力不足。1976年因繼承名老中醫工作需要而調入廣州中醫學院方葯教研組,一面跟師寫作,一邊粉墨授課,嶺南名醫周子容、關濟民老先生醫學造詣精深,臨床技巧嫻熟,對周氏日後的學術發展產生巨大的影響。由於對鄉間治癌乏術的憫懷,遂刻苦學習中醫原著,涉獵中外專業進展。1978年開始在廣州中醫學院籌建腫瘤研究室,編寫腫瘤專科班教材,在附屬醫院開設腫瘤專科門診,是我國較早從事中醫抗癌研究和教學工作的學者之一。近10餘年來,受廣東省科委資助舉辦三期「中醫治療消化系統癌瘤專科班」,為全省培養百餘名中醫治癌技術骨幹,並舉辦過不同層次的中醫腫瘤學選修課,開拓中醫院校學生的知識視野。臨床研究是周氏30餘年學術活動的主旋律,如創建中醫腫瘤科,制訂中醫診療規範,突出中醫特色,中藥、鮮生草藥、內服、外治並用。曾治一例慢性淋巴細胞性白血病急性發作、脾臟重度腫大的農村病孩,周氏以大劑鮮旱蓮草汁、馬蹄汁控制高熱並瀰漫性血管內凝血,後以鮮生草藥與中藥辨治,脾臟逐漸縮小,獲臨床緩解。廣東是鼻咽癌高發區,放射治療仍是鼻咽癌的首選療法,而放射治療後的毒副反應和後遺症使患者痛苦不堪,鼻咽癌放療後複發、轉移又是治療上的一大難題。周氏根據中醫理論、癥狀分析、治後轉歸、實驗研究等對放射線的中醫藥屬性進行辨證,首先提出放射線屬「火邪」、「熱毒」,在放療中配合清熱解毒、祛瘀通絡可減少毒副反應,放療後予以清熱祛瘀、滋腎育陰可減輕後遺症,降低複發和轉移。周氏多年臨床的學術觀點和經驗已為《名醫特色經驗精華》、《著名中醫治療癌症方葯及實例》、《名中醫治病絕招》等書所收載,診余之際,勤於筆耕,在國內外雜誌發表論文60餘篇,出版《常用抗腫瘤中草藥》、《癌症的中醫飲食調養》、《腫瘤治驗集要》等專著,研製成蓮花片、鶴蟾片、乳核散結片、琥珀止痛膏等抗腫瘤系列中成藥,皆已投產供臨床應用,獲省、部級科研成果獎各一次。由於周氏在醫藥衛生事業上的突出貢獻,1992年被國務院批准享受政府特殊津貼。弘揚岐黃醫術、發展中醫特色是周氏近10年來學術活動的重要內容,多次出國講學,足跡遍及10餘國,每年皆有大量的外賓、華僑請求診治,飲譽東南亞、港澳台等地。作為中醫教授,登上西方高等學府談陰陽、講傷寒、論氣血、辨虛實、寫著作、收弟子,為皇家墨爾本理工大學中醫部聘為博士生導師。周氏的重要貢獻還在於不遺餘力地推動中醫現代化。在1996年成立的中國中醫藥學會腫瘤學會上當選為會長,腫瘤學會的成立是中醫腫瘤事業發展的里程碑,中醫抗癌研究的未來任重而道遠,中醫藥治療腫瘤的診療標準必須與國際同行接軌,科學地闡明抗癌機理,其學術成就才能走出國門,服務世界人民,周氏正在中醫腫瘤學科的系統教育和規範化建設中不斷探索、努力攀登。學術精華一、闡釋《傷寒雜病論》詮解「中醫腫瘤學」(一)中醫治癌歷史久遠辨證規範遵循六經祖國醫學雖沒有「癌症」、「惡性腫瘤」之病名,但對癌瘤認識源遠流長。早在殷墟甲骨文字498就記載有「瘤」的病名。《周禮》記「瘍醫」專門醫治「腫瘍」(腫瘤病),戰國成書的《山海經》載有抗癭瘤(頸部腫物)藥物。公元7世紀的《晉書》有「初帝目有大瘤疾,使醫割之」的手術記錄。宋代《衛濟寶書》第一次使用「癌」字,謂「癌疾初發,卻無頭緒,只是肉熱痛……」。《仁齋直指方》謂:「癌……以地膽(斑蝥)為主,而後可以宣其毒矣。」《瘡瘍經驗全書》描述乳岩「捻之內如山岩,故名之,早治得生,遲則內潰肉爛見五臟而死。」對於癌瘤的認識,由於時代的局限,多僅停留在腫塊硬實如山岩,潰破翻花難收口,能爛及五髒的惡瘡毒瘤等表象上,未能認識到癌瘤為全身性疾病的局部表現。因此,對於癌瘤的辨治,也多為有方無法,或有法無方,始終未能形成完整的學術體系。周氏研究腫瘤20餘載,潛心攻讀各家學說,認為腫瘤的辨證施治規範形成始於《傷寒雜病論》,如:《五臟風寒積聚病脈證並治第十一》「積者,曰:臟病也,終不移;聚者,腑病也,發作有時,輾轉痛移。」《嘔吐噦下利病脈證並治第十七》曰:「朝食暮吐,暮食朝吐,宿谷不化,名曰胃反,脈緊而澀,其病難治。」而仲景創立的六經辨證理論體系和方法,不僅為外感熱病而設,同樣也適用於內傷雜病。《傷寒雜病論》開拓了中醫辨證論治規範,朱丹溪譽為「實萬世醫門之規矩準繩也」。中醫腫瘤學的辨證施治應遵循《傷寒雜病論》的法度。仲景傷寒的六經辨證,是在《素問·熱論》六經分證基礎上進一步發展形成的。仲景在此基礎上,以脈證為根據,不拘時日,不分次第,根據臟腑經絡病理變化情況,以三陰三陽六經作為分證綱領,而有「辨太陽病脈證並治」、「辨陽明病……」的六經辨證,在六經辨證中,疾病的演變,可有循經傳、越經傳、表裡傳等,非獨總按三陽病、三陰病六經排列的順序傳變。仲景的六經辨證,吸收了漢代以前有關醫學理論與臨床經驗,概括了人體臟腑、經絡、氣血的生理功能和病理變化,並結合人體抗病能力的強弱、邪氣的盛衰以及病勢的進退緩急等各方面的因素,將外感熱病發展演變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各種證候,根據一定規律,分析、綜合、歸納成六個不同類型,用以作為辨證論治,因人而施的準則。同時,以六經來代言臟腑及其經脈,倡導了辨證論治要與辨病位相結合的辨證方法。因而,六經辨證,不僅用於外感熱病,也廣泛地被應用於內傷雜病的辨治,由此我們可領悟到「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的內涵。臨證時,須靈活變通,治病既不離法,又不為法所拘,且辨證須與辨病結合。腫瘤的辨治,同樣須根據各種臨床證候,辨明病屬寒熱虛實,病在何臟何腑,屬何經脈,而靈活運用六經的辨證方法,如消化系統腫瘤,出現「胸脅苦滿,默默不欲飲食,心煩喜嘔,或胸中煩而不嘔,或渴,或腹中痛,或脅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熱,或咳者」,病位少陽,病機屬肝氣鬱結,肝胃不和,肝脾不和者,用小柴胡湯主之;腹腔腫瘤,不論原發或繼發的,出現「腹大滿不通」「腹脹滿」伴嘔吐,腹痛,納谷不下屬胃(腸)燥熱津傷而致的痞滿燥實證;或「無表裡證」,僅為「大便難,身微熱」,並有「目中不了了,睛不和」真陰耗竭,目失所養證候;前者多為體質壯實者,後者多為年老體虛者,但理化檢查均有腸鳴音亢進,腹透均提示不完全性腸梗阻,病位在陽明者,均可用大承氣湯急下存陰,通腑祛邪,蕩滌積滯。瀉心湯證的心下痞,是由於脾胃升降失常,脾氣當升不升,胃氣當降不降,氣機痞塞於中而致,故化、放療患者,出現脾熱或胃寒脾熱的寒熱錯雜嘔吐證,常用半夏瀉心湯治療而獲效;但若屬脾陽虛出現腹脹滿者,則須用厚朴生薑半夏甘草人蔘湯。食道癌所致胃虛痰阻,「心下痞硬,噫氣不除者」,用旋復代赭湯。癌瘤引起的腹水證,因膀胱氣化失常,水飲內停,小便不利,辨證為太陽腑證之蓄水證,可用五苓散主之;又如「脈微而沉」、「瘀熱在里」之抵當湯證,為瘀血內結。蓋腫瘤的成因,與「瘀」密切相關,故臨證時體壯而有「瘀」表現者,均可選用。因此,深刻領會仲景的六經辨證精神,而不拘泥於表面上屬某經某證,即是仲499景教導我們的「思病之源,思過半矣」。(二)一方代表一法治病必求其本《傷寒雜病論》每一方均能代表一法,如解表劑之桂枝湯代表辛溫解表法,麻杏甘石湯代表辛涼解表法;瀉下劑中承氣湯代表寒下法,大黃附子湯代表溫下法,麻子仁丸代表潤下法,十棗湯代表逐水法;和解劑中小柴胡湯代表和解少陽法,四逆散代表調和肝脾法,半夏瀉心湯代表調和腸胃法;清熱劑中白虎湯代表清氣分熱,白頭翁湯代表清臟腑熱;溫里劑中理中丸代表溫中祛寒法,四逆湯代表回陽救逆法,當歸四逆湯代表溫經散寒法;補益劑中炙甘草湯代表溫補心陽法,腎氣丸代表溫補腎陽法;理氣劑中半夏厚朴湯代表行氣化痰法;旋復代赭湯代表降逆化痰法,理血劑中下瘀血湯代表活血祛瘀法,溫經湯代表溫經祛瘀法,桂枝茯苓丸代表祛瘀消症法,大黃蟲丸代表祛瘀生新法;祛濕劑中茵陳蒿湯代表清熱祛濕法,五苓散代表利水滲濕法,苓甘術甘湯代表溫化水濕法;祛痰劑中小陷胸湯代表清熱化痰法,苓桂五味姜辛湯代表溫化寒痰法;大柴胡湯代表表裡雙解法;酸棗仁湯代表養血安神法;桃花湯代表澀腸固脫法;麥門冬湯代表滋陰潤燥法;鱉甲煎丸代表消痞化積法;烏梅丸代表溫臟驅蟲法;瓜蒂散代表涌吐法;大黃牡丹湯代表瀉熱破瘀法,如此等等,均說明仲景熔理論與方葯為一爐,辨證論治,處方遣葯,相當嚴謹。周氏把仲景的辨證論治法度活用於臨床,如對痰證的認識,將痰分為濕痰、燥痰、熱痰、寒痰、風痰、老痰、痰瘀等。對於濕痰,選用小青龍湯、麻杏甘石湯等;對於燥痰,選用麥門冬湯等;對於熱痰,選用小陷胸湯;對於寒痰,選用苓甘五味姜辛湯;對於痰瘀互結,選用鱉甲煎丸等。對瘀證的認識,屬氣滯血瘀的,使用理氣加祛瘀法;屬氣虛血瘀的,使用補氣祛瘀法;寒凝經脈的,使用溫通祛瘀法。同為沖任虛寒的血瘀證,血虛者用溫經湯,體壯者桂枝茯苓丸;而病屬晚期,正氣虛衰者,用鱉甲煎丸、大黃蟲丸。同為肺癌患者,見咳喘,痰涎壅盛,胸脅硬滿而痛,大便滯下或稀溏,舌暗淡,苔白厚膩,脈弦滑,屬「寒實結胸」者,用三物白散方治療,若見咳嗽、發熱、痰黃粘稠,舌紅或暗,苔黃膩,脈滑數,屬痰熱壅盛,或熱結血瘀者,用千金葦莖湯;若肺癌合併有胸水,「喘不得卧」者,用葶藶大棗瀉肺湯;若肺癌放療後,出現「虛羸少氣,氣逆欲吐」之氣陰兩傷,餘熱未清,胃失和降證,用竹葉石膏湯主之。周氏反對談腫瘤不管寒熱虛實即用大劑之寒涼攻下藥。對於辨證施治原則是否適應於腫瘤的辨治的疑惑,強調腫瘤的治療效果的差異不應歸咎於辨證施治的原則,恰恰相反,是因為辨治技能未至爐火純青故也。努力提高中醫腫瘤辨治水平,「治病必求其本」是中醫腫瘤界同仁的共識。(三)八法在現代中醫腫瘤治療中的活用《傷寒雜病論》所載方劑治法,大體上可用八法概之,即汗、吐、下、和、溫、清、消、補。周氏認為,八法在現代中醫腫瘤治療中的運用,應有所側重,靈活變通,如汗、吐法,由於腫瘤為內傷雜病,除非兼雜太陽表證使用汗法,痰涎壅盛偶用吐法,素來在腫瘤的辨治中,此二法較少使用。其他方法,則根據體質的強弱,病情的緩急,病性的寒熱,正邪相爭情況而辨證地應用,諸法可分可合,臨證靈活變通。下法,即瀉下法,具有通泄大便,攻逐水飲,瀉下實熱之效。根據病情及體質的不同,下法具體運用又分為寒下、溫下、潤下、峻下逐水等法。下法在腫瘤治療中的運用,除用於大便不通,腹脹大而痛等的痞滿燥實證外,更多的是體現在消瘤破積法的具體運用上。腫瘤在體內多500表現為症瘕積聚,盤根錯節,留著不去,腫塊日漸增大,在發病早、中期,以邪氣熾盛為矛盾的主要方面,尤其體質壯實者,因此,治療時多採用消瘤攻堅、通利破積之峻葯,以蕩滌積滯,推陳致新,消散瘤塊。《素問·至真要大論》謂「堅者削之,……結者散之,留者攻之」是也。消瘤破積法屬於下法,宋·張子和《儒門事親》認為「積聚陳?於中,留結寒熱在內」者,宜用下法,下法能使「陳?去而腸胃潔,症瘕盡而營衛昌」。消瘤破積葯多數氣厚力猛,藥性峻烈,《素問·五常政大論》謂「能毒者以厚葯,不勝毒者以薄葯」,因此,臨床使用時,注意只須衰其大半則已。和法,即和解法,用於邪在半表半里,或氣血不和,臟腑功能失調,具有疏通調和作用。《傷寒雜病論》的和法,包含了調和陰陽、表裡、營衛、臟腑功能等作用。腫瘤的成因,多由臟腑功能失調,陰陽不和所致。《諸病源候論》謂:「積聚者,由陰陽不和,臟腑虛弱,受於風邪,搏於臟腑之氣所為也。症者,由寒溫失常,致臟腑之氣虛弱……」如乳岩,《瘡瘍經驗全書》曰:「陰極陽衰,血無陽安能散,致血滲與心煩而成乳岩。」《外科正宗》曰:「憂鬱傷肝,思慮傷脾,積想在心,所願不得者,致經絡痞澀,聚結成核。」其主要病機表現為肝脾不和、沖任失調,治療宜疏泄調達,調和肝脾,調攝沖任。肝癌之為病,總與肝鬱脾虛,肝脾不和相關。肝為剛臟,喜條達而惡抑鬱。憂思郁怒,情志抑鬱,氣機不暢,肝失疏泄,「見肝之病,知肝傳脾」,肝鬱犯脾,致脾虛不運,故有脅脹痛不適,納呆,疲乏,消瘦,泄瀉等肝鬱脾虛癥狀,治宜疏肝理氣,健脾和胃。和法的運用,總以達到「陰平陽秘,精神乃治」為目的。溫法,又稱祛寒法,是用溫熱性藥物,以祛除寒邪,補益陽氣的一種治法。其主要作用是回陽救逆,溫中祛寒,消除沉寒陰冷等。世人治療腫瘤,慣用寒涼之劑,殊不知溫熱葯的妙用。蓋因既往腫瘤的辨證,皆歸屬於瘡瘍外科,《外科啟玄》如、《外科大成》、《外科證治全生集》、《瘍科心得集》、《外科證治全書》等,都有關於腫瘤病的闡述,但由於多從直觀的角度思維問題,如體表腫瘤多表現為潰爛翻花、腥穢惡臭等,故辨證多從火毒而論。但也有從溫熱論治的,如清代外科名醫王維德在《外科證治全生集》中指出:「大者名惡核,小者名痰核,與石疽初起相同。然其寒凝甚,結毒根最深,卻不易潰。未潰之前,忌貼涼膏,忌服涼葯,內服陽和丸、犀黃丸可消。」其創製的陽和丸,由肉桂、麻黃、炮姜炭溫熱類藥物組成。明·薛己在《口齒類要》中也指出:「(治療唇繭)大要審本症,察兼症,補脾氣,生脾血……若患者忽略,治者不察,妄用清熱解毒之葯,或用藥線結去,反為翻花敗症矣。」因此,周氏指出,腫瘤的治療,非獨用寒涼之劑,如對胃癌的辨證,胃主受納與運化,《中藏經·論胃虛實寒熱生死逆順脈症之法第二十七》謂:「胃者人之根本也……實則中脹便難,肢節疼痛,不下食,嘔吐不已。虛則腸鳴脹滿引水滑泄……病甚則腹脅脹滿,吐逆不入食,當心痛,上下不通,惡聞食臭,嫌人語,振寒喜伸欠。」胃體癌變,不能腐熟水谷,影響受納與運化,故有納呆、上腹飽脹、疼痛等癥狀,其臨床分型,雖也有肝鬱胃熱等各種證型,但總以脾胃虛寒型為多,臨證多見胃脘隱痛,喜按惡涼,或朝食暮吐,暮食朝吐,顏面白光白,口淡乏味,時嘔清水,神疲肢冷,倦怠短氣,便溏腹瀉,舌苔潤,舌質淡胖,脈沉細或沉緩。周氏善用附子、肉桂、吳茱萸、高良姜等溫熱類葯於湯劑中,其意明了。又如痛證,病因由氣滯、血瘀、痰凝等而致,致經脈不通,不通則痛。但在臨證時,周氏也多在辨證基礎上加用溫通經脈之葯,標本同治,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清法,又稱清熱法,是用寒涼藥物治療熱性病的一種方法,具有清熱降火、涼血解毒等作用。不論熱在氣、營、血分,在臟在腑,屬里熱者,皆可應用。腫瘤臨證時常用的治則,便是清熱解毒法。歷代醫家多認為,熱邪與火毒是惡性腫瘤的病因之一,處於極期的腫瘤病人,常呈陽501證和熱證,如宮頸癌見五色帶下臭穢,肝癌患者煩熱黃疸,肺癌患者之黃膿痰,結腸癌之膿血便,白血病之吐衄發斑。多種癌症伴見口渴發熱,五心煩熱,溺黃便結,舌紅,苔黃,脈弦滑數等。體表腫瘤或局部轉移病灶出現紅、熱、腫、痛之「陽癰」,腫物潰破見膿血腥臭等,皆因邪熱結聚,或毒邪郁久化熱而致,宜用清熱解毒法。在辨證時,氣分之間熱者重在瀉火,血分實熱的偏於涼血,白頭翁湯、白虎湯等臨證時也多選用。消法,即消散法,是在「堅者削之,結者散之」的基礎上發展而成。祖國醫學對於腫瘤的命名,多為「症瘕」、「積聚」等,因而,腫瘤的成因,也多與瘀、痰等有關。如清·王清任《醫林改錯》指出:「今請問在肚腹能結塊者是何物?若在胃結者,必食也;在腸結者,燥糞也……腸胃之外,無論何處,皆有氣血……結塊者,必有形之血也。血受寒則凝結成塊,血受熱則煎熬成塊。」《丹溪心法》謂:「痰之為物,隨氣升降,無處不到」、「凡人身上、下有塊者,中、多是痰。」故活血化瘀、軟堅散結、消痞化痰等也為常用治則之一,此類方劑,當數《傷寒雜病論》最為豐富,應用也最廣,仲景創立的鱉甲煎丸、枳術丸、抵當湯、大黃蟲丸、桂枝茯苓丸、下瘀血湯、桃仁承氣湯等,為歷代醫家所推崇。補法,顧名思義,即「補其不足」。以陰陽氣血分,可有滋陰、壯陽、補氣、養血;以臟腑分,可有補心安神、補肝養血、補氣健脾、補肺養陰、補骨生髓等。腫瘤的發病,歷來均強調正氣不足是疾病發生的決定性因素。《素問·製法論》謂「正氣存內,邪不可干」;明·李中梓《醫宗必讀·積聚篇》即明確指出「積之成者,正氣不足,而後邪氣踞之」,《衛生寶鑒》也提出「養正積自消」。仲景也在《臟腑經絡先後病脈症第一》謂「四季脾旺不受邪」。仲景推崇「虛虛實實,補不足,損有餘」。當今研究較為深入的腫瘤扶正抗癌治則,為中西學者所認可。扶正抗癌法,包括養陰生津、健脾益氣、溫陽補腎等,仲景創立的補益劑就有黃芪健中湯、腎氣丸、酸棗仁湯、當歸生薑羊肉湯、人蔘湯、麥門冬湯等,而諸補益劑中,以健脾益氣最為重要,《華佗中藏經》謂:「胃者,人之根本,胃之壯,五臟六腑皆壯也。」《內經》謂:「安谷者昌,絕谷者亡。」脾為後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脾氣健運,則氣血充盈,正氣旺盛,營衛調達;若脾氣虛弱,氣血生化無源,導致氣血虧損,衛外無能,則邪毒易內侵,致痰濁內生,營衛壅澀,氣滯血瘀,症積乃成;病至晚期,或放、化療後,大肆攻伐,正氣不支,脾胃元氣衰敗,則必死無疑。所謂「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也。除上述八法外,腫瘤的治則,還有更豐富的內容,如理氣散結,祛瘀生新,消腫止痛,外治抗癌等,具體的運用,也都或分或合,或單法,或二法,或數法合用,但多由此八法演繹而成。臨證時,只要辨明寒熱虛實,抓住關鍵,即所謂抓病機及主症,對症下藥,便能奏效。二、師古而不泥古發展溫病學說(一)首倡放射反應和放射損害屬「火邪」、「熱毒」論,辨證歸屬溫病範疇腫瘤放射學是建立於放射物理學、放射生物學、放療技術及臨床腫瘤學基礎上的學科,自1922年Cautard氏報告用以治療喉癌取得成功後,放射治療已逐步成為一個獨立的治療體系,成為現代腫瘤治療的主要手段之一。放射治療根據放射源的種類分為三類:①放射性核素射出的α、β、υ射線;②X線治療機和各類加速器產生的不同能量的X線;③各類加速器產生的電502子束、質子束、中子束、負π介子束以及其他重粒子束等。根據放射源的照射方法可分為體內照射和體外照射。由於放射治療是通過照射源照射身體某部位,在照射腫瘤組織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照射到一部分正常組織而產生一系列毒副反應。放射線對組織損害可以修復的為放射反應,出現不可修復的組織損害則為放射損害,此類反應周氏統稱之為「放射病」。「放射病」的表現可有全身及局部癥狀表現。全身癥狀表現為於放療後1至數小時或1至2天出現噁心、厭食、嘔吐、頭痛、全身乏力、骨髓抑制等反應,並有發熱、口乾、喜熱飲、小便短赤等熱盛傷陰癥狀;局部反應如鼻咽部、生殖器出現的放射性粘膜損傷,導致粘膜充血、水腫、糜爛,嚴重時出現潰瘍、出血;肺部放療後可出現乾咳或咳嗽、氣促等癥狀;下腹部放療後可出現尿頻、尿急、尿痛、血尿、便血、里急後重等;在放療後數天還可出現放射性皮炎,表現為皮膚髮紅、?熱感、日久漸變為暗棕紫色,甚則出現濕性表皮脫落、破損、久不癒合的潰瘍、疼痛等。以上癥狀表現,均有熱象偏重、化燥傷陰的病理特點,因此,「放射病」屬「火邪」、「熱毒」,而「火邪」、「熱毒」屬於陽邪,具有溫熱性質的特點,且邪熱從外感受,起病急、變化快,因此,辨證應屬「溫病」範疇。其發病雖沒有明顯的季節性,傳變規律也不一定按衛氣營血四個不同的病理階段,但在不同季節,因「四時」主氣的不同也兼夾有「時氣」的癥狀表現,且其癥狀表現同樣也可分為衛、氣、營、血分癥狀。放射病雖不完全類同溫病,但它是溫病的一種特殊類型,先賢只是由於受歷史條件和認識上的限制,未有機會認識此治療手段罷了。近代醫家已意識到,溫病病因學說的意義已不僅限於溫病的發生原因,而更重要的是指導臨床「辨證求因」、「審因論治」。《素問·調經論》已提過,「夫邪之生也,或生於陰,或生於陽,或生於內者,得之風雨寒暑,也可以得之飲食起居」。王孟英在分析吳鞠通「凡病溫者,始於上焦,在手太陰」時提到,「夫溫病究三焦者,非謂病必上焦始,而漸及於中下也。伏氣自內而發,則病於下者有之。胃為藏垢納污之所,濕溫疫毒,病起於中者有之,暑邪夾濕者,亦犯中焦,又暑屬火,而心為火臟,同氣相求,邪極易犯,雖始上焦,亦不能必其在手太陰一經也」。所以,疾病的發生及發展並非一成不變,不必拘泥於某些條條框框,關鍵在於根據病因病機辨治。清代名醫高錦庭亦曾將溫病學說引進到外科領域,在《瘍醫心得集》中提到:「蓋以瘍科之證,在上者俱屬風溫風熱,風性上行故也;在下者俱屬濕火濕熱,水性下趨故也;在中者俱屬氣鬱火郁,以氣火俱發於中也。」「長夏濕熱炎蒸,肌體易疏……客於肌表者,則為疒立口為瘰,為暑熱瘡,為串毒,為丹毒游火,客於肉里者則為癰為瘍,客於經脈者為流注,為腿癰。」「亦有暑邪內伏,遇秋而發者……其在肌絡則為流注、腿癰等症。」周氏把溫病的辨證理論體系應用到「放射病」的辨治上,是對溫病學說的進一步發展與補充,充分體現「師古而不泥古」的精神。(二)養陰保津祛邪消瘤溫病的治法,統括起來主要有解表、清氣、和解、化濕、通下、清營、涼血、開竅、熄風、滋陰、固脫等,在「放射病」的治療中,首推滋陰法,因為放射病屬「火邪」、「熱毒」,易耗傷津液,若能「存得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機」,故養陰保津法在腫瘤放射病治療中貫穿始終。大凡人體的精、血、津液,皆屬於陰液的範疇,滋陰法即是運用生津養液,補血填精作用的方葯,達到滋補陰液,調節陰陽偏頗的一種治療方法。在具體運用上,根據病情不同,而分別用甘寒生津法,咸寒甘潤法,酸甘化陰法,苦甘合化法等;依據病位的不同又可分為滋養肺胃、增液潤腸、滋補腎陰等。503滋陰法在放射性病中的運用舉隅:1放射性皮炎:症見皮膚紅腫熱痛,進而脫皮屑、脫皮毛,陣陣發癢,此為乾性皮炎;腫痛潮紅,皮膚破損,滲出大量黃色液體,為濕性皮炎,舌紅,苔黃或膩,脈數。劉河間曰:「諸痛癢瘡,皆屬於火。」中醫辨證屬「瘡瘍」範疇。又因肺主皮毛,故放射性皮炎從肺論治,擬用辛涼宣肺、苦甘養陰法,用牛蒡解肌湯加減(牛蒡子、薄荷、連翹、梔子、牡丹皮、石斛、玄參、夏枯草、黃芩、蛇舌草、石膏),外塗碧玉散(滑石、甘草、青黛)。2放射性口咽炎:症見口腔粘膜充血、水腫、潰瘍,甚則出血,舌體生瘡,咽喉腫痛,口舌乾燥,舌紅,苔薄黃,脈細數。舌為心之苗,喉為肺系,治宜清熱涼血、清心育陰法,方用清營湯加減(犀角、生地、玄參、竹葉心、麥冬、丹參、黃連、金銀花、連翹)。由於口腔潰瘍,影響進食,可用五汁飲(梨汁、荸薺汁、鮮葦根汁、麥門冬汁、藕汁)頻頻呷吸。3放射性肺炎:症見胸悶、氣喘、咳嗽、咳痰不爽或黃粘痰,或發熱,舌紅,苔黃,脈弦數。證屬肺燥津傷,津虧熱結,治宜清熱養陰,宣肺理氣。方用沙參麥門冬湯加減(沙參、麥冬、玉竹、桑葉、天花粉、甘草),熱盛加用竹葉石膏湯(竹葉、石膏、半夏、麥冬、人蔘、炙草、粳米)。4放射性食道炎:症見吞咽疼痛,食道燒灼感,口乾咽燥,便秘,或嘔吐痰涎,舌紅,苔黃膩,脈弦數。食道為胃之上口而歸屬於胃,放射治療灼傷胃液,致胃陰不足,陰虛火旺,灼津成痰,治宜滋養胃陰,清熱保津法,方用《時病論》的清熱保津湯(連翹、天花粉、鮮石斛、鮮生地、麥冬、參葉、枳殼、石上柏)。5放射性胃炎:症見脘腹脹悶,噁心嘔吐,納呆,口乾不欲飲,大便秘結,舌紅,苔白或黃膩,脈濡滑或弦滑。此因火邪灼傷胃液,胃陰受損,脾陰不足,致水谷停滯,滋生濕熱,治宜苦甘化陰、燥濕醒胃。取甘苦之性以化陰氣,苦寒又能瀉熱燥濕,免除滋陰助濕之弊。方用冬地三黃湯合薛氏五葉蘆根湯化裁(麥冬、黃連、葦根汁、元參、黃柏、銀花露、細生地、黃芩、生甘草、藿香葉、鮮荷葉、佩蘭葉)。6放射性腸炎:症見腹脹,腹痛,里急後重,肛門灼熱,粘液血便,口乾舌燥,煩悶不安,舌紅或絳,苔白或黃膩,脈弦數。此乃邪熱瘀結下焦,久積不化,蘊濕化毒,由氣分入血分而致,治宜清腸解毒、涼血導滯,方用白頭翁湯合黃連白芍湯方加減(白頭翁、秦皮、黃連、黃柏、白芍、丹皮、丹參、苦參、土茯苓、蛇舌草)。7放射性膀胱炎:症見尿頻、尿急、尿痛,少腹脹滿不適,排尿困難,甚或血尿,舌紅,苔黃,脈弦。腎合膀胱,腎主開闔,司膀胱氣化,熱邪蓄積下焦,灼傷真陰,開闔不舒,氣化無權,故小便不利,治宜清泄瘀毒,滋陰利水,方用茵陳蒿湯合豬苓湯加減(茵陳、山梔、大黃、豬苓、茯苓、澤瀉、滑石、山萸肉、馬鞭草、仙鶴草)。8放射性腦脊髓炎:症見神情淡漠,煩躁不安,語言謇澀,口眼歪斜,上肢或下肢麻木感或觸電感,甚則截癱,二便失禁,舌紅或暗紫,苔薄,脈沉細。放射線照射骨骼髓海,熱邪傷陰,經脈阻滯,腎精不足,髓海失養,治宜滋腎填精,通絡祛瘀。方用左歸飲合補陽還五湯加減(熟地、山茱萸、枸杞、菟絲子、龜板膠、川牛膝、歸尾、黃芪、地龍、桃仁、紅花、田七)。放射治療引起的放射反應和放射損害,主要表現為熱邪傷陰,而導致腫瘤發生的主要原因,與機體正氣虛弱密切相關。滋陰法也為扶正抗癌的主要大法之一,廣泛用於素體陰虛,或腫瘤邪毒化火,熱毒傷陰,陰津虧耗,或病至中晚期,體質虧虛,陰液不足者。滋陰法在放射治療中,不僅具有減輕放療的副作用,還有增效、祛邪抑瘤的作用。實驗也證明養陰藥物具有提高免疫功能及抑制腫瘤細胞生長與轉移的作用。運用滋陰法,具有標本同治作用,臨床上還須根據夾瘀、夾痰、氣虛、陽虛的情況,綜合辨證,以求「陰平陽秘」。三、治癌著重認病臨床勤於辨證(一)認病辨證一絲不苟「辨證論治」,是中醫學的基本特點之一,也是中醫認識疾病和治療疾病的基本原則。認識疾病,包括認病與辨證兩方面。「證」,是中醫特有的一個概念,也稱為「證型」。在中醫學中,「證」是機體在疾病發展過程中某一階段的綜合概括,含有病因、病位、病性、病機和癥狀等內容。「病」,則反映了機體在致病因素作用下的全部病理過程。「證」只是「病」的過程中某一階段的病理特徵,「病」是一個縱向的病理過程,「證」是「病」的橫斷面;「病」在演變過程中會出現不同的「證」,通過證型的轉化體現了疾病的轉歸。辨證,是通過望聞問切四診得來的資料,運用中醫學的診斷方法,對於病人複雜的癥狀,進行分析綜合,判斷為某種性質的證。辨證的手段,是中醫對疾病本質及其發展階段特徵的認識過程,辨證的結果,即是判斷為某一證型,是人體病理生理反應狀態的綜合體現。認病,是醫生根據患者病史、自覺癥狀、理化檢查等的主客觀表現、指標來確立診斷的思維過程,也是辨識各種疾病發生髮展特殊規律的步驟。因此,認病辨證既有聯繫,又有區別,前者側重於認識疾病的特異性,從總體上把握疾病的發展趨勢,後者則著重反映疾病發展階段的病理特徵和機體的反應狀態,尤其注重個體差異。認病與辨證相結合,既有助於根據疾病的個性把握其發展變化的方向,又能根據機體的病理生理反應狀態及時給予更具針對性的治療。一種病可以出現兩種或兩種以上不同的「證」,而同一個「證」也可出現在許多互不相同的疾病中。中醫的特色,就是同一證型,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治療,相反,儘管所患疾病相同,由於體質、環境等方面的差異,或已處於不同的病變階段,則其證型亦可各異,治療方法也隨之有所不同,即體現了「異病同治」、「同病異治」精神。在惡性腫瘤的辨治中,由於是癌瘤在「病」與「證」上的特殊,因而周氏更加強調認病與辨證相結合的必要性。惡性腫瘤的病名,古代醫家因受各種條件的限制,大多數僅以晚期出現的癥狀或體征來作為病名,如唇繭(唇癌)、舌菌(舌癌)、乳岩(乳腺癌)等。其中某些病名、病位較表淺的,與現代醫學的病名就較為一致;而某些病位較深、或癥狀較複雜的,就可能有同一中醫病名包含兩種以上的良性或惡性腫瘤,如症瘕積聚,就包含了腹腔中的多種良性、惡性腫瘤;噎膈,則包含了食管與胃的良性惡性腫瘤,以及食管痙攣等;對於某些亞臨床或癌前病變的病種,則難有相應的病名。不可否認,這是中醫腫瘤學的局限。現代醫學則是利用各種理化手段,結合病因學、病理學、病理生理學、解剖組織學等來對疾病進行命名,因而其病名較之中醫腫瘤學的病名,則更準確、客觀些。因此,辨證與認病相結合,病證合參,才能提高中醫治療癌腫的效果。周氏常言,我們不必忌諱使用現代醫學於我有用的東西,許多理化檢查手段,如CT、MRI等,便是利用了現代物理學、計算機基礎等知識,是人類文明發展的共同財富,因此,揚我所長,避我所短,發揮中醫辨證的長處,吸收現代醫學辨病的優點,是中醫腫瘤治療的一大特色,也是現代中醫腫瘤學發展的必然。這將有利於對外交流,使中醫腫瘤學走向世界。505周氏指出,腫瘤的辨證,應首別虛實。明·李中梓在《醫宗必讀》中提出:「正氣與邪氣勢不兩立,若低昂然,一勝則一負。邪氣日昌,正氣日削,不攻去之,喪亡從及矣。然攻之太急,正氣轉傷,初中末之三法不可不講也。初者,病邪初起正氣尚強,邪氣較淺,則任受攻。中者,受病漸久,邪氣較深,正氣較弱,任受且攻且補。末者,病魔經久,邪氣侵凌,正氣消殘,則任受補。」因此,臨證時,若於疾病早期,邪實正未虛,治宜急攻猛攻,包括現代醫學的手術、放療、化療手段;至疾病中期,正虛邪盛,不勝攻伐,治宜扶正抗癌;至疾病後期,正邪俱衰,則以扶正為主。如治原發性肝癌,在早期,雖有積塊,但未出現轉移,自覺癥狀不明顯,呈現邪實正氣未虛,治宜清肝解毒,祛瘀消瘤;中期腫塊日漸增大,病邪侵凌,傷氣劫血耗精,機體形神漸損,邪盛而正已虛,治宜攻補兼施;晚期癌腫轉移,癌塊盤根錯節,身體羸瘦,腹部臌脹,肝腎陰精耗竭,邪毒囂張,正氣消殘,不堪攻伐,治宜滋養肝腎,兼顧標實之急,以求苟延生機。在癥狀的辨治上,如發熱證,屬虛證發熱的有陰虛發熱、氣虛發熱、陽虛發熱等,屬邪實發熱的有瘀血發熱、濕熱發熱、氣鬱發熱等,不論病種及病程,均須辨證用藥。再如出血病,按中醫病名分,有咳血、衄血、吐血、便血、尿血等,而西醫則分咯血、嘔血、消化道腫瘤出血、泌尿系腫瘤出血等。對於血證,辨證須抓「火」、「氣」二字,屬「火」的有邪毒化火、肝鬱化火、陰虛火旺等,屬「氣」的多為肺脾氣虛。在辨證時,須結合辨病,如原發性肝癌引起的消化道出血,在止血的同時,屬脾虛的須健脾疏肝,屬陰虛的須養陰清熱,屬火旺的當須清肝瀉火。肺癌導致的咯血,屬邪毒壅肺的當清肺解毒,屬陰虛內熱的當養陰清熱,屬肝火犯肺的當瀉肝清肺,屬肺脾兩虛的當健脾補肺。因此,辨證與辨病相結合,也是標本兼顧的體現。(二)用藥如用兵當知病治病周氏推崇前人提出的「病之為患也,小則耗精,大則傷命,隱然一敵國也,……必能知彼知己,……若夫虛邪之體,攻不可過,實邪之傷,攻不可緩。」認為癌症頑疾,其審病辨證,每每獨處藏奸。癌瘤生於體內,肆無忌憚,有如國中出現盜賊,打家劫舍。藥物抗癌,投鼠忌器,譬如圍剿頑匪,須探明底細,裡應外合,殺賊而不傷民。觀原發性肝癌屬症積、黃疸、暴症等範疇,《外台秘要》謂「腹中有物堅如石,痛如刺,晝夜啼呼,不療之百日死」,它與現代醫學認為肝癌有腹部腫塊、劇痛、確診後自然病程約三四個月有驚人的相似,提出肝癌的臨床證型可分為肝熱血瘀、肝盛脾虛、肝腎陰虧三型,依次與現代醫學的單純型、硬化型、炎症型相印證。周氏明了,「治積之要,在知攻補之宜,當於孰緩孰急中辨之。凡積聚未久而元氣未損者,治不宜緩,蓋緩之則養成其勢,反以難制。此其所急在積,速攻可也」(《景岳全書》)。曾創製蓮花片治肝癌,用於「實邪之傷,攻不可緩」。臨床多年,勤於比類推敲,不同癌症,可呈相同病機,但病位和病變實質則迥異,如食管癌和支氣管肺癌的病機皆可用痰、瘀、虛三字概括,而辨證則不盡相同,食管癌重在血虛,而支氣管肺癌則以氣陰兩虛為主。因此,食管癌的治則,滌痰祛瘀、通幽降逆不忘滋陰補血;肺癌的治則,宣肺滌痰、祛瘀軟堅切記益氣養陰。體表癌腫或轉移性癌瘤按癰疽惡瘡論治,故研製出琥珀止痛膏外治與內服湯劑內外兼攻,以攻其毒、潰其堅。而手術、放療、化療為殺敵深入,急攻猛攻之勢,定必大傷元氣,「故凡治虛者,當從緩治,只宜專培脾胃,以固其本」,「斯緩急之機,即萬全之策也」。506(三)察病機定治則審病勢擬方葯祖國醫學認為,腫瘤是一種全身性疾病,它的病因是多種多樣的,概括起來主要為外因和內因兩方面,外因為六淫、傷食等邪毒鬱積;內因為臟腑經絡失調、陰陽氣血虧損,使正氣先虛。在外邪作用下機體形成氣鬱、痰滯、濕聚、血瘀、蓄毒等病理狀態,而正氣虛促使邪毒久聚成塊而產生腫瘤。針對上述病理狀態,根據「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折之,不足補之,堅者削之,客者除之,勞者溫之,結者散之,留者攻之,燥者濡之,急者緩之,散者收之,損者溫之,逸者行之,驚者平之……適事為故」的原則,周氏將惡性腫瘤的治療大法歸納為六類,詳述如下:1清熱解毒法:熱邪與火毒是惡性腫瘤的病因之一,處於極期的腫瘤病人,常呈陽證和熱證,如宮頸癌見五色帶下臭穢;肝癌患者煩熱黃疸、邪熱迫血妄行則吐血或便血;肺癌出現膿血痰;結腸癌見膿血便;白血病見吐血發斑,並伴見發熱口渴、五心煩熱、溺黃便結、舌紅苔黃、脈弦滑數等。其局部轉移病灶或體表癌塊,亦現紅、熱、腫、痛之「陰癰」癥狀,腫物潰破則流血滲液腥臭,症情險惡,潰而難收,歷代醫家稱為「惡瘡」、「毒物」。以上諸種臨床表現,皆為熱邪結聚,或邪毒郁久化熱所致,治宜清熱解毒。以氣分實熱為主者重在瀉火;以血分實熱為主者偏於涼血;邪熱蘊郁成瘀者宜配合活血化瘀葯。清熱解毒藥物有較廣泛的藥理效應,部分藥物在體內或體外有直接或間接抑殺腫瘤細胞的作用;部分藥物尚能影響機體內分泌系統、提高機體免疫功能,如增強腎上腺皮質功能,提高巨噬細胞或淋巴細胞的功能,這些機制有助於解釋某些清熱解毒藥對化學治療和放射治療有一定的增效作用。此外,本類藥物多有較廣泛的抗菌效果,有消炎、退熱、散腫排毒或中和毒素的作用。通過動物實驗觀察感染瘤株及未感染瘤株的生長情況,發現炎症和感染是促使腫瘤擴散惡化的條件之一,由於這類藥物能控制腫瘤周圍炎症的其他感染,在一定程度上亦有助於減輕癥狀、控制腫瘤的發展。2活血化瘀法:氣血是人體生命活動的物質基礎,運行於臟腑經絡、四肢百骸,升降出入,流暢無阻,氣血相輔相成,氣為血帥,血為氣母,如氣鬱、氣滯、氣聚等皆能凝血成瘀,出現積聚腫塊。《素問·舉痛論》謂:「寒氣客於小腸膜原之間,絡血之中,血泣不得注於大經,血氣稽留不得行,故宿昔而成積。」明·董宿原《奇效良方·積聚門》謂:「氣上逆,則六輸不通,溫氣不行,凝血蘊里不散,津液凝澀滲著不去,而成積矣。」清·王清任《醫林改錯》指出:「今請問在肚腹能結塊者是何物?若在胃結者,必食也,在腸結者,燥糞也……腸胃之外,無論何處,皆在氣血……結塊者,必有形之血也。血受寒則凝結成塊,血受熱則煎熬成塊。」說明腫瘤的形成與氣滯血瘀有關。由於血行不暢,瘀血凝滯,「不通則痛」,患者每有固定性疼痛,疼痛時間較持續而頑固;因血行不暢或局部鬱血故可見顏面暗晦,指甲及皮膚粗糙無光澤,舌質瘀暗、舌面瘀點或瘀斑、舌下脈絡鬱血等,脈象弦緩或弦澀有力,甚則可摸到包塊,是為血瘀證,宜用活血化瘀法治療。本類葯常與行氣葯同用;又血遇寒則凝滯,對寒凝血瘀者宜配溫里葯以溫通血脈;氣為血帥,氣行則血行,對氣虛成瘀者,宜配合補氣葯以加強祛瘀作用。活血化瘀葯依其作用強弱又可分為和血、行血、破血之類,前者藥性平和,後者較為峻猛。活血化瘀方葯可以促進新陳代謝,改善血液循環,增加血管通透性,軟化結締組織,消炎止痛,可能改善實體瘤局部的缺氧狀態,提高對放射治療的敏感性。國外資料指出,由於癌瘤周圍有大量纖維蛋白的沉積,並形成纖維蛋白網格,使抗癌藥物和免疫活性細胞不易深入瘤內。因而癌組織周圍纖維蛋白的積聚,是癌細胞得以在體內停留、生長、發展,最後形成癌塊或轉移507灶的重要因素之一。有些活血化瘀葯具有增強纖維蛋白溶解性和降低纖維蛋白穩定性的作用,從而可能防止或破壞腫瘤周圍及癌灶內纖維蛋白的凝集。通過改善腫瘤組織的微循環及增血流量,使抗癌藥物、免疫淋巴細胞到達腫瘤部位,發揮抗癌作用,並能提高抗體水平,增強機體免疫力,從而有助於減輕癥狀,消除腫塊。3除痰散結法:中醫學裡痰的概念較為廣泛,狹義的痰指咳嗽咯出的痰液(外痰);廣義的痰除了有形的痰之外,還包括無形之痰(內痰),是多種疾病的致病因素之一。痰的產生與臟腑功能失調有密切關係,李中梓《醫宗必讀》謂:「脾土虛弱,清者難升,濁者難降,留中滯膈,瘀而成痰。」痰證在全身各處皆可出現,且其癥狀變化多端,是謂「頑痰生百病」,清·沈金鰲《雜病源流犀燭》指出:「痰之為物,流動不測,故其為害,上至巔頂,下至湧泉,隨氣升降,周身內外皆到,五臟六腑俱有。」腫瘤亦每與「痰滯作祟」有關,臨證常見痰熱在肺則咳喘吐膿血(如肺癌);在食管、胃脘則嘔穢痰涎,飲食難進(如食管癌、胃癌);流竄皮下肌膚則成痰核、瘰癧、癭瘤、乳石癰(如淋巴結核、頸部淋巴結轉移癌、淋巴肉瘤、甲狀腺腫瘤、乳腺癌等);痰飲泛濫、痰熱瘀結經絡則足腫、腹水或黃疸(如肝癌)等,並伴見脘腹滿悶,痰涎難咳出,舌苔白厚或膩濁,脈滑,治宜化痰軟堅,除痰散結。痰的成因很多,從其性質來講,可分為濕痰、燥痰、熱痰、寒痰、風痰、老痰、痰瘀等,《景岳全書》告誡「見痰休治痰」,「善治者,治其生痰之源」,乃為正本清源之法。若肺熱熏蒸生痰者宜清熱除痰;燥邪傷肺,陰液被爍,津灼成痰者宜潤燥除痰;脾不健運,水飲留滯,蘊濕成痰者宜健脾化痰;腎司開闔,腎虛水泛,聚濕成痰者宜溫腎化痰;又氣鬱易生痰,老痰多氣滯,嚴用和《濟生方》謂:「人生氣道貴乎順,順則津液流通,決無痰飲之患。」故除痰散結葯中常加入理氣之品以調暢氣機;再則痰與血同屬陰,易於交結凝聚,元·朱震亨《丹溪心法》謂:「痰夾瘀血,遂成窠囊。」張璐著《張氏醫通》謂:「痰夾死血,隨氣攻注,流走刺痛」。此等「窠囊之痰」,即為痰積夾瘀血膠著之頑痰,在癌瘤的痰證中甚為常見,故除痰散結葯每每與活血化瘀葯同用,以增強療效。除痰散結葯多數有不同程度的抑殺腫瘤細胞的功效,善於消散囊腫及多種良性腫瘤,亦可能有減少或控制惡性腫瘤周圍炎症分泌物的作用。4消瘤破積法:腫瘤在體內表現為積聚症瘕。盤根錯節,留著不去,腫塊與日俱增,當邪氣熾盛之時,宜用消瘤攻堅、通利破積之峻葯,以蕩滌積滯,推陳致新,消散瘤塊,《素問·至真要大論》謂「堅者削之……結者散之,留者攻之」是也。消瘤破積法屬於下法,宋·張子和《儒門事親》認為「積聚陳?於中,留結寒熱在內」者,宜用下法,下法能使「陳?去而腸胃潔,症瘕盡而營衛昌」。消瘤破積葯多數氣厚力猛,藥性峻烈,《素問·五常政大論》謂「能毒者以厚葯,不勝毒者以薄葯」,故本法適於各類腫瘤初、中期腫塊明顯、形體壯實、正氣未虛者。由於腫瘤的形成每與熱毒留著、瘀血結聚有關,故消瘤破積葯常適當配伍清熱葯或祛瘀葯以加強泄熱、潰堅之攻效。由於本法所用藥物功效峻猛,且多有毒,對人體的正氣有一定的損害,給葯時應嚴格掌握分量與療程,當病邪已去大半,機體日漸虧虛時應注意兼顧正氣,要權衡邪正的盛衰,使祛邪與扶正有機地結合起來。對於某些邪盛正虛,標急本緩的患者,非祛邪而不能保正時,縱然形體虛衰,亦可短暫使用消瘤破積法。素問·六《元正紀大論》謂:「有故無殞,亦無殞也,大積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過者死。」5扶正補虛法:《素問·刺法論》指出「正氣存內,邪不可干」。強調了正氣對疾病的發生和508防禦的重要意義。惡性腫瘤發病迅猛,邪毒囂張,症情險惡,病人多具有進行性消瘦乃至惡病質的特點,並出現陰、陽、氣、血偏虛的見症。人體氣血陰陽常有著相互依存的關係,陽虛者多兼氣虛,氣虛者又易導致陽虛,氣虛和陽虛常表示機體功能的衰退;陰虛者每兼血虛,而血虛又易導致陰虛,血虛和陰虛常表示體內精血津液的損耗。扶正培本就是指扶助人體的正氣,調節陰陽、氣血的不平衡,它可以提高患者抵禦腫瘤的能力,控制腫瘤的發展。明·李中梓《醫宗必讀·積聚篇》說:「積之成者,正氣不足,而後邪氣踞之。」早在宋元期間成書的《衛生寶鑒·卷十四》「養正積自除,云:……令真氣實,胃氣強,積自消矣。」扶正補虛法的應用除了辨陰陽氣血之虧外,還要辨虛在何臟而採取相應的治法,故《難經·十三難》說:「治損之法奈何?然損其肺者,益其氣;損其心者,調其營衛;損其脾者,調其飲食,適其寒溫;損其肝者,緩其中;損其腎者,益其精。此治損之法也。」惡性腫瘤的論治,應注意祛邪中不忘扶正,扶正與祛邪結合。扶正之中以健脾和胃為要,脾胃是人體正氣化生的源泉,《華佗中藏經》謂:「胃者,人之根本,胃之壯,五臟六臟皆壯也。」對於癌症患者來講,健脾益氣和調理脾胃是扶正補虛的重要內容,必須時時顧及「胃氣」,李中梓《醫宗必讀》指出:「胃氣一敗,百葯難施。」李東垣《脾胃論》強調:「則元氣之充足,皆有脾胃之氣無所傷,而後能滋養元氣。若胃氣之本弱,飲食自倍,則脾胃之氣既傷,而元氣亦不能充,而諸病之所由生也。」張仲景在《金匱要略》中概括為「脾旺不受邪」。癌症患者每有脾不健運、食欲不振的通病,加之癌瘤耗精劫血,更加促進機體虛衰,只有脾胃健運,使生化之源不竭,才能耐受祛邪藥物之攻伐,《內經》謂「安谷者昌,絕谷者亡」是也。扶正補虛法的運用,必須仔細分辨體內陰、陽、氣、血的孰盛孰衰,決不能不分陰陽、氣血的盛衰而採用面面俱到的「十全大補」,要把扶正與祛邪辨證地統一起來,扶正是為祛邪創造必要條件,要以中醫辨證論治的原理與方法來權衡扶正與祛邪之間的輕重緩急。在惡性腫瘤的臨證中,以氣虛及陰虛較為常見,故益氣養陰法也比較常用。然而癌症的病情複雜,變化也較迅速,在疾病的不同時期,要分清主次,故《內經》著重指出「謹察陰陽,以平為期」,強調了辨證的重要性。如腫瘤經放射治療後,常可出現「火毒內攻」或「陰虛火旺」之證,見口鼻?熱,咽干喜飲,小便短黃,心煩納少,舌紅少苔,脈象細數等證候,治宜養陰清熱,或養陰潤燥;有時出現口渴而不喜飲,倦怠乏力,短氣納呆,白細胞減少,脈數而無力等脾虛或脾氣虛兼有腎陰虛的證候,此時就應少用寒涼肥膩之品,宜予補脾益氣,或益脾氣、養腎陰兩者兼顧,每每強調使用血肉有情之品以飲食調養,重用參、芪之類以益氣培本。總之,有是證而用是葯,但由於「陽生陰長,陽殺陰藏」,「孤陰不生,獨陽不長」,故在補陽時避免耗陰,在養陰時防止礙陽。不僅如此,《景岳全書》還說「善補陽者,必於陰中求陽,則陽得陰助而生化無窮;善補陰者,必於陽中求陰,則陰得陽升而泉源不竭」,就是這個道理。扶正補虛葯依其各自不同的功效可分為益氣健脾、溫腎壯陽、滋潤補血、養陰生津等四類。臨床資料及實驗證明,中醫扶正培本與增強或調整機體免疫功能有關。對細胞免疫、體液免疫均有促進作用;且能調整垂體—腎上腺系統功能;有的還能增加細胞中環磷酸腺苷含量,調節環磷酸腺苷與環磷酸鳥苷比值,從而抑制腫瘤的生長。本類藥物與化學藥物及放射治療結合起來應用於臨床,可起到相輔相成的作用,在放、化療大量殺滅腫瘤細胞以後使用扶正補虛葯,可以保護和提高機體免疫功能,減少放射線和化學藥物對骨髓、胃腸道等各個系統的毒副反應。6外治抗癌法:本法指運用藥物直接作用於病人體表某部或病變部位,以達到消瘤抑癌509的目的,部分腫瘤在祖國醫學屬癰疽瘡瘍腫毒的範疇。歷代外科名家十分重視用外治法以驅邪祛病。明·李時珍《本草綱目》詳載膏藥可治癰疽(包括腫瘤)、風濕痹痛等症,常選用金石礦物類及芳香走竄類藥物,辨明機體的寒熱、虛實,藥物亦配以溫、涼之性,通過外治之法,可以化散其毒,不令壅滯,消腫潰堅。晚清外科學家吳師機著《理瀹駢文》一書,詳盡論述外治法的理論根據和具體措施,謂:「外治之理,即內治之理。外治之葯,亦即內治之葯,所異者法耳。」外治藥物於患處具有徐徐持續釋放藥力的獨特性能,並能竄透肌膚,深達病所,使藥力較為持久地停留於病灶,連續發揮治療作用。吳師機論及膏藥的作用時說:「一是拔,一是截,凡病所結聚之處,拔之則病自出,無深入內陷之患;病之經由之處,截之則邪自斷,無妄行轉變之虞。」對於各類軀幹及體表可摸到明顯包塊的癌瘤,肌膚無潰破者,使用外治法與內服藥相結合,能夠減少痛苦,提高療效,收到「殊途同歸」的效果。外治抗癌法的常用劑型有以下幾種:(1)散劑:如皮癌凈、信棗散(皆含信石等葯),外敷皮膚癌及宮頸癌。(2)膏劑:各類消腫止痛膏藥,包括提取抗癌中草藥有效成分製成的軟膏(如野百合鹼、秋水仙鹼、蓖麻毒蛋白等),用以外貼體表腫瘤、唇癌、皮膚癌等。(3)栓劑、棒劑及葯釘:用腐蝕性或有抗癌作用的中藥,做成藥栓、葯棒或葯釘(可用雄黃、信石、莪術、掌葉半夏、鴉膽子等葯做成),塞入子宮頸管、肛管或釘入瘤塊,用以治療子宮頸癌、肛管癌或體表腫瘤。(4)水劑:大部分抗腫瘤中草藥皆可煎水洗或濕敷,適於淺表腫瘤在全身用藥時的配合使用,部分肛管癌或婦科腫瘤,亦可用鴉膽子、苦參、穿心蓮等煎液保留灌腸或陰道沖洗。把以上內治各法與外治抗癌法結合起來,可以相得益彰,吳師機亦強調說:「總之,內外治皆足防世急,而以外治佐內治,能兩精者乃無一失。」四、學識衷中參西醫技推陳出新(一)中醫腫瘤學與現代腫瘤學的研究比較回顧醫學發展的歷史,大致經過三個時代,即經驗醫學時代、實驗醫學時代和整體(系統)醫學時代。中醫腫瘤學產生於經驗醫學時代,在《黃帝內經》問世的古代,雖然沒有「惡性腫瘤」、「癌症」這些病名,但對諸如食管癌、腎癌、乳腺癌、口腔癌等病的主要癥狀已有較詳細而準確的描述。《素問·陰陽別論》如謂:「三陽結謂之膈。」《素問·通評虛實論》謂:「膈塞閉絕,上下不通,則暴憂之病也。」至宋代開始有「癌」的病名。楊士瀛在《仁齋直指方》謂:「癌者上高下低,岩穴之狀,顆顆累垂,……毒根深茂藏,穿孔透里,男則多發於腹,女則多發於乳,或頸或肩或臂,外證令人昏迷。」古人認為凡生於體表,肉眼能診察到的疾病如癰、疽、癤、丹毒、流注,以及眼、耳、鼻、唇、肛門、皮膚等部位的疾病和損傷等都屬外科範圍,明代汪機在《外科理例》中提及「以其癰疽瘡瘍皆見於外,故以外科名之」。故歷代把中醫腫瘤學歸屬外科範疇。周代的瘍醫、唐代的瘡腫、宋代的瘡腫兼折瘍科、元代的金瘡腫科、明代的瘡科、清代的瘡瘍科,皆為其屬。從病因學角度看,中醫腫瘤學認為腫瘤的發生與情志、外邪、飲食及正氣虛弱等因素有關,如「內傷於憂怒……而積聚成矣」。因此,中醫腫瘤學的病因學說,也不離陳無擇《三因極一病證510方論》的三因學說:「六淫……,為外所因;七情……為內所因;其如飲食饑飽,叫呼傷氣。盡神度量,疲極筋力,陰陽違逆,乃至虎狼毒蟲,金瘡?折,疰忤附著,畏壓溺,有背常理,為不內外因。」其中,強調正氣內虛是腫瘤形成的主要原因,如張景岳的「脾腎不足及虛弱失調之人,多有積聚之病」,《外科醫碥》的「正氣虛則成岩」等論述。在治則上,根據腫瘤的病因病理主要為虛、毒、瘀、痰四個方面而提出扶正培本、活血化瘀、清熱解毒、軟堅散結、化痰消症、以毒攻毒等法則。在疾病的診斷上按照「四診」的方法,以「八綱」為辨證綱領,以「臟腑辨證」為基本內容,強調「治病求本」和因人、因時、因地施治等一系列治療原則,並強調養生調攝的重要性,因此,中醫腫瘤學的研究方法是用樸素的辯證思想,其醫學模式是自然———社會———人體,其基本特點就是整體觀點、辨證論治。現代腫瘤學的研究方法,是以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為基礎,以實驗醫學為特徵,運用邏輯的思維方法來研究疾病。它強調的是具體客觀的東西,從唯物主義的角度出發,以原子論為基石,認為世界上任何事物,包括人類本身都是可以分解的,可以把它們分離出來單獨加以研究。其對腫瘤病理的認識,是在19世紀顯微鏡發現以後才開始。本世紀40~50年代之後,由於相關學科如生物化學、細胞生物學、分子生物學、分子免疫學的發展以及一些新的實驗技術的採用,如細胞培養技術、雜交瘤技術、基因工程技術和純系動物的建立,使腫瘤的基礎研究得以深入發展。對腫瘤的病因提出了「基因調節學說」及細胞分化障礙等觀點。對於腫瘤的治療,近年來在使用手術、放療、化療為主的三大治療手段的同時,也注意到了宿主與腫瘤比勢的關係,以及各種治療手段在殺滅腫瘤的同時對機體帶來的影響,近十年生物反應修飾劑的使用及支持療法,對症治療,胃腸道外全營養等的使用,也說明現代醫學正由實驗醫學向整體醫學轉化,從治病到治病人的轉化,從生物醫學模式向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的轉化。周氏強調,現代腫瘤學發展的結果,使中西兩派的分歧大大減少,中醫腫瘤學治病先治人,扶正祛邪,心身調治,預防為主等的觀點,正為越來越多的人所接受,關鍵之處是必須揚長避短,才能發揮學術優勢,使中醫腫瘤學進一步發展。(二)未來醫學模式為中醫腫瘤學的學術發展提供機遇既然現代醫學的發展,已從實驗醫學向整體(系統)醫學轉變,這種變化的結果與中醫學的整體觀相吻合。為了使中醫腫瘤學更客觀、更科學的發展,必須將形象思維與邏輯思維統一起來,強調四診的客觀化,通過對病證的量化,以探索出一條由特殊到一般的辨證論治客觀規律,目前較成熟的有舌診中醫分型辨證的客觀指標。對於局部與整體的關係,既要四診合參,又要重視局部的理論結果,然後綜合分析,辨證用藥,這也是中醫腫瘤學不同於中醫臨床各科的地方。如對於某些病人術後出現的痛證,就必須弄清是由於手術後的副作用,抑或是腫瘤壓迫所致;對於鼻咽癌放療後出現的頭痛、耳鳴等症,也必須了解是腫瘤複發,還是放射治療的副反應等,只有通過局部的理化檢查結果,才能弄清病因,再根據全身的其他癥狀表現,綜合分析,通過辨證來指導用藥。對於病人的主訴和癥狀表現,也必須予以充分地重視,因為某些癥狀的出現,往往先於理化檢查的陽性結果,這是中醫學強調「治未病」的觀點。某些癌前病變或原位癌,如食管重度增生、慢性萎縮性胃炎等癌前病變,通過辨證與辨病相結合用藥,便可阻斷癌變的過程,殺滅微小癌灶。針對目前各家治療特色或論點的偏頗,有認為正虛須以扶正為主,血瘀須用活血祛瘀,或認為邪毒熾盛宜用清熱解毒等,則應根據臨床實際,綜合分析,以辨證為511主,臨證時不可偏廢。在中醫腫瘤學的研究中,參照DME(臨床設計、衡量、評價)方法,將使中醫腫瘤學的發展更上一個台階。(三)重視現代科研開拓治癌視野中醫現代化研究內容的重點之一,就是逐步對某些中醫藥理論及臨床療效的機理進行現代化的詮釋。周氏從80年代初開始,便注重實驗與臨床結合進行研究。如蓮花片對原發性肝癌的治療,清肝消症丸治療原發性肝癌的研究,鶴蟾片治療支氣管肺癌,中醫藥對非小細胞肺癌防治及抗複發的臨床與實驗研究等,以及新近開展中藥在肝癌介入治療中的研究應用等,根據中醫腫瘤學的發病特點,建立了多種相關證型的荷瘤動物模型,如陰虛、脾虛、血瘀、痰症、疼痛、急慢性炎症等的動物模型,通過長期的實驗與臨床驗證,證明扶正中藥具有免疫調控作用,能提高機體的免疫功能,尤其是細胞免疫功能,包括T淋巴細胞亞群,自然殺傷細胞等,對放療、化療所致的腎上腺皮質和骨髓功能的抑制也有一定的保護作用;並能減輕放、化療引起的消化道反應;激活巨噬細胞的活性;促進干擾素的產生並能保護和促進造血幹細胞功能;與白介素Ⅱ有協同作用及抗氧化作用等多方面功能。活血化瘀葯具有降低血小板粘附聚集性能,降低纖維蛋白原含量,增加纖維蛋白溶解,增加血流量,改善機體高凝狀態等作用,闡明了扶正祛痰中藥是通過改善血液高凝狀態,提高機體免疫功能來達到抗轉移及複發的目的。針對肝癌惡性度高,病情發展迅猛,癌瘤易侵犯肝內靜脈形成癌栓,易發生血道轉移及癌瘤的多中心起源等生物學特性,且對現有的放、化療手段均不敏感等,提倡肝癌的治療用局部中藥介入加全身服用健脾清肝、祛瘀解毒作用的中藥,並應用羥基喜樹鹼(HCPT)作為局部肝動脈的灌注藥物。HCPT為中藥喜樹提取所得,是迄今發現作用於T0P0-Ⅰ(拓撲異構酶-Ⅰ)的抗癌藥,能干擾DNA的複製,具有高效、低毒,與多種抗癌藥物無交叉耐藥性等優點。實驗也證明藥物在肝癌細胞中可維持較高水平,停留時間長,對肝癌細胞的殺傷力高於現有的已知藥物等特點,因而臨床應用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近年來,已通過中草藥物的體內外抑殺試驗,體外反突變試驗,阻斷致癌劑誘變等諸方面的實驗研究來闡明中草藥抗癌的作用機理。臨床也證明某些抗癌中藥能改善癥狀,提高生活質量,延長生存期,使癌灶縮小,穩定或緩慢發展,與放、化療結合,具有增效、抗複發、逆轉多葯耐藥性等作用。通過對某些中藥進行篩選,提高了臨床療效,也揭示了中藥的抗癌機理。應用現代醫學研究闡明祖國醫學在防治腫瘤中的作用原理,是促進中醫腫瘤學學術與臨床水平提高必不可少的條件之一。五、土健以灌四旁葯治食療並重(一)脾為後天之本論治不忘補中經曰「脾為後天之本」、「脾主運化」、「脾主肌肉」。自《內經》開始,歷代醫家均十分重視脾胃的運化功能。李中梓在《醫宗必讀》中提到:「脾何以為後天之本?蓋嬰兒既生,一日不食則飢,七日不食則腸胃涸絕而死。經云:安谷者昌,絕谷則亡。猶兵家之餉道也,餉道一絕,萬眾立散。胃氣一敗,百葯難施。一有此身,必資谷氣。谷入於胃,灑陳於六腑而氣至,和調於五臟而血生,而人資之以為生者也,故曰後天之本在脾。」李東垣在《脾胃論》中,認為內傷病的形成512乃是氣不足的結果,而氣之所以不足,實由脾胃損傷所致,脾胃的盛衰直接決定著元氣的盛衰。「元氣之充足皆由脾胃之氣無所傷,而後能滋養元氣。若胃氣之本弱,飲食自倍,則脾胃之氣既傷,而元氣亦不能充」,「真氣又名元氣,乃先身生之精氣也,非胃氣不能滋」,「夫元氣、谷氣、榮氣、清氣、衛氣,生髮諸陽上升之氣,此六者,皆飲食入胃,谷氣上升,胃氣之異名,其實一也」。因脾胃是元氣之本,元氣是健康之本,脾胃傷則元氣衰,元氣衰則百病所由生。癌症,屬內傷病範疇,癌瘤的成因、發展,癌瘤本身的消耗,各種祛邪手段的治療結果,均與脾氣虛弱密切相關。周氏在長期的臨床實踐中,深刻領會仲景的「脾旺不受邪」學說,臨證遣方用藥,在辨證基礎上,皆不忘顧護胃氣,崇尚東垣的脾胃學說,喜用參芪、四君子、補中益氣湯類,時常告誡旁人,以大劑苦寒峻烈霸道之葯以期祛邪逐瘤,則有傷脾敗胃之虞,結果適得其反,只能收到事倍功半的效果。(二)病從口入傷脾濕毒積滯成癌現代醫學認為,癌病的發生,與多種內、外因素有關。外因是指宿主體外環境中的各種可能致癌因素,大致可分為化學性、物理性和生物性致癌因素三大類。內因則是泛指宿主體內抗腫瘤能力的下降,或有利於外界致癌因素髮揮作用的各種內在因素。而飲食因素是引起多種癌瘤的主要外因之一。食物中的多環芳烴、亞硝胺、微量元素等,均可誘發癌瘤的產生。煙熏、腌臘食品中含有大量的多環芳烴。冰島居民一年到頭吃大量煙熏食品,男性居民死於胃癌者占惡性腫瘤死亡總數50%以上。Dungel氏分析,1千克煙熏羊肉中的3,4苯並芘含量相當於250支捲煙;波羅的海沿岸從事漁業的村民經常吃用大量煙熏食品,其惡性腫瘤死亡率高達318/10萬,其中消化道惡性腫瘤為120/10萬,而從事農業的居民,惡性腫瘤死亡率僅149/10萬,其中消化道惡性腫瘤只有38/10萬。日本胃癌發病率高,標化發病率男性903/10萬,女性483/10萬,居民也習慣在炭上烤魚吃。許多經處理過的非新鮮的魚、肉及某些藥物,如氯丙嗪、土霉素、氨基比林、撲爾敏等,經胃液的作用,在特定環境下可形成亞硝胺。根據流行病學調查資料,皮膚癌的發生與農作物、飲用水中砷含量過高有關;食管癌的發病與膳食中缺乏多種維生素,長期吃用酸菜、霉變食品,少吃蔬菜、水果及營養不良、酗酒有關;胃癌的發病與喜吃熏肉、干鹹魚、腌菜等有關;腸癌的發病與膳食中高動物脂肪、少纖維素有關;肝癌與霉變食物中的黃曲霉素污染有關。由於認識到飲食與多種癌瘤的發生相關,近年來,通過改善不良的飲食習慣,使某些癌症的發病率明顯下降,如食管癌、胃癌、腸癌、肝癌等。美國癌症學會(ACS)最新報告,每年50萬癌症死亡者中,約1/3是由飲食習慣造成的。祖國醫學認為飲食所傷也是癌瘤主要原因之一。飲食不節,恣食生冷、膏梁厚味,損傷脾胃,致脾失健運,漸成積滯內停,或蘊久化毒,形成氣滯、痰凝、血瘀等病理變化而致癌。如《素問·痹論》謂:「飲食自倍,腸胃乃傷。」元·羅天益《衛生寶鑒》謂:「凡人脾胃虛弱或飲食過度,或生冷過度,不能克化,致成積聚結塊。」宋·嚴用和《濟生方》謂:「過餐五味,魚腥乳酪,強食生冷果菜,停蓄胃脘……久則積結為症瘕。」明·葉文齡《醫學統旨》謂:「酒面炙?,粘滑難化之物,滯於中宮,損傷腸胃,漸成痞滿吞酸,甚則為噎膈、反胃。」《景岳全書》謂:「飲食無節以漸留滯者,多成痞積。」歷代醫家均強調癌瘤的發生,與「飲食不節」、「膏梁厚味」、「食飲乖度」、「傷酒食」致「脾胃大損」有關。治療強調健脾養胃,如明·方隅《醫林繩墨》提出:「噎膈……必須清氣健脾,……絕厚味……善能調養」,「……當健脾養胃,切勿施峻利之劑,有傷脾氣者也。」明·張介賓513《景岳全書》也提到「凡治噎膈大法,當以脾腎為主。蓋脾主運化,而脾之大絡佈於胸膈」;「凡初覺飲食微有不行,而年不甚衰者,宜速用大健脾丸,……以調脾氣為上策」,並提出用十全大補湯、四君子湯等健脾養胃治療噎膈。癌瘤發病固然與飲食不節、脾胃受損有關,而癌腫既成之後,由於腫瘤的無限制生長,大肆劫精耗血,若血液不循常道,則出現脾不統血的咯血、嘔血、便血、衄血、發斑等;癌瘤壞死感染致發熱不退,消耗身體大量體液,致津虧血枯;脾虛濕熱下注致五色帶下、膿血便;脾虛蘊濕生痰,痰瘀阻絡致飲食不下;各種手術、放療、化療措施的實施,除耗氣傷血外,還出現脾胃不和的呃逆、嘔吐、飲食不下。以上各種病證與病機,互為因果,終為脾氣虛弱、脾失健運,造成患者形神俱損,大肉盡脫,身體羸瘦。《衛生寶鑒,卷十四》云:「養正積自除,……令真氣實,胃氣強,積自消矣。」《華佗中藏經》謂:「胃者,人之根本,胃氣壯,五臟六腑皆壯也。」對於癌症患者,健脾益氣,調理脾胃,是扶正補虛的重要內容。疾病之初,健脾養胃,是為了祛邪外出;病至中晚期,虛象已露,甚則虛衰不支,健脾養胃,則是為了帶瘤生存。研究證明,健脾養胃中藥可以改善患者營養不良狀態,使胃氣恢復,從而改善食慾,增加體重,延長生存期,提高生活質量,減輕放、化療後的消化道反應和骨髓抑制。健脾益氣中藥還能直接抑制腫瘤生長,預防腫瘤的複發和轉移,調節患者機體的免疫功能,尤其是細胞免疫功能,提高和改善機體的物質代謝,調節細胞內環核苷酸水平等。因此,健脾養胃法已成為癌瘤扶正治療的主要內涵。(三)重視飲食療法強調辨證配膳「民以食為天」,脾胃主消化飲食,營養全身,為氣血生化之源。《素問·生氣通天論》曰:「陰之所生,本在五味;陰之五宮,傷在五味。」人體各種生命活動的物質基礎,源於飲食五味,其損傷也因飲食五味。因此,中醫強調以胃氣的有無盛衰來判斷生死壽夭,所謂「脈無胃氣亦死」(《素問·平人氣象論》)。水谷入胃,五味各走其所喜之臟,酸味走肝,苦味走心,甘味走脾,辛味走肺,鹹味走腎,飲食適宜,滋味調和,則五臟各得所養,自可「骨正筋柔,氣血以流,腠理以密」而「長有天命」。而「味過於酸,肝氣以津,脾氣乃絕;味過於咸,大骨氣勞,短肌,心氣抑;味過於甘,心氣喘滿,色黑,腎氣不衡;味過於苦,脾氣不濡,胃氣乃厚;味過於辛,筋脈沮弛,精神乃央。」(《素問·生氣通天論》)因此,飲食要有規律,五味要調和,正如《靈樞·師傳》所述:「食飲者,熱無灼灼,寒無滄滄,寒溫適中,故氣將持,乃不致邪僻也。」若飲食失常,損傷脾胃,升降失常,致聚濕、生痰、化熱,進而損及其他臟腑,則百病由生。對於飲食調攝,在長期的臨床實踐中,周氏深有體會,著有《癌症的中醫飲食調養》一書,從營養學和中醫營養治療學的角度,探討癌症的飲食宜忌,強調飲食營養對於癌瘤調治的重要意義。而中醫飲食療法的核心內容,便是辨證配膳。不同人體的素質稟賦、體質強弱、性格類型各不相同,各人之嗜欲也不一樣,即使在同一人體,於一生中各個時期,其體質及氣血盛衰也有所變化。進行食療時,必須充分考慮到這些情況,區別對待,採取最適宜的食療方案。如《壽親養老新書》中指出:「老人之食,大抵宜其溫熱熟食,忌其粘硬生冷,每日晨宜以醇酒,先進平補下元葯一服,女人補血海葯一服,無燥熱者良。」這些論述就提示我們,不同性別、不同年齡的人,其飲食宜忌有所不同。不同形體的人,其飲食宜忌也有差異。例如體胖的人多痰濕,適宜多吃清淡化痰的食物;體瘦的人多陰虛,血虧津少,所以宜多吃滋陰生津的食物。此為辨證配膳的內容之一。514由於癌症是一種慢性消耗性疾病,病人往往由於脾胃機能衰減,食欲不振,運化失調,因而不能以滋膩厚味來滋補,而應給予清淡且易消化的補養食物,以促進食慾,逐漸增強脾胃功能。根據病人脾胃的消化吸收和運化功能狀態而給予不同的膳食,此為癌症患者辨證配膳的又一內容。按照《內經》的「虛者補之」、「實者瀉之」、「寒者熱之」、「熱者寒之」施治原則,根據「證」的陰陽、虛實、寒熱,分別給予不同的飲食治療。《內經》中有「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的訓迪。這就是說,陽氣虛弱的病證,應該甘溫益氣,以使陽氣旺盛;而對於陰精虧損的患者,則要用厚味之品補益精血,以使陰精充足。對於陰虛火旺者與陽虛不足者,雖然都要用補法,但前者宜用甘涼清補,後者宜用辛甘溫補,在選擇滋補性食品時就要有所區別,不能混淆。屬清補的食品主要有山藥、蓮子、百合、冰糖、桑椹、藕、豆腐、蜂蜜、赤小豆、綠豆、鴨、甲魚、蚌肉、鴨蛋、麵筋、牛乳、薏苡仁、梗米、小麥芽。屬溫補的食品主要有羊肉、牛肉、雞、鴿、鱔魚、海參、淡菜、荔枝、桂圓、核桃、板栗、紅糖、胡蘿蔔、糯米等。在應用補益的飲食時,必須加以區別。其次,還要辨明疾病屬於哪一臟腑,根據病症所在的臟腑,採用不同的飲食營養療法。如《靈樞·五味》指出:「脾病者,宜食?米飯、牛肉、棗、葵;心病者,宜食麥、羊肉、杏、薤;腎病者,宜食大豆黃卷、豬肉、粟藿;肝病者,宜食犬肉、麻、李、韭;肺病者,宜食黃黍、雞肉、桃、蔥。」又說:「肝色青,宜食甘,?米飯、牛肉、棗、葵皆甘;心色赤,宜食酸,犬肉、李、韭皆酸;脾色黃,宜吃咸,大豆、豕肉、粟藿皆咸;肺色白,宜食苦,麥、羊肉、杏、薤皆苦;腎色黑,宜食辛,黃黍、雞肉、桃、蔥皆辛。」這種依據臟腑辨證進行配餐的飲食治療,並非雜亂搭配,毫無原則的,而是以五行生剋為其理論基礎的。例如?米飯、牛肉、棗、葵用於脾病又用於肝病,這是由於甘可入脾補脾,而甘味又可以緩肝之苦急,不致使肝木偏旺而克脾土,從而使脾病得以康復。雖然經過長期的實踐,對於臟腑的飲食宜忌的認識、品種都有新的發展和提高,但是對《內經》中所規定的以五行生剋理論為基礎的臟腑飲食宜忌的原則,在我們的食療中還應給予重視。(四)研究癌症食療獨辟治癌新徑《素問·藏氣法時論》闡述了食物與治病的關係:「毒藥攻邪,五穀為養,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氣味合而服之,以補精益氣。」仲景在《傷寒論》中也十分重視葯食的宜忌,如服用桂枝湯「服已須臾,啜熱稀粥一升余,以助藥力」,「禁生冷,粘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惡等物」。《本草綱目》中則有地黃、何首烏忌蘿蔔,甘草、黃連、桔梗、烏梅忌豬肉、菘菜、海菜,半夏忌羊肉,商陸忌犬肉,龍骨忌鯉魚,常山忌生蔥,土茯苓忌茶,丹參忌醋,薄荷忌鱉肉,鱉甲忌莧菜等記載。《靈樞·五味》則指出:「肝病禁辛,心病禁咸,脾病禁酸,腎病禁甘,肺病禁苦。」因此,食物的宜忌,與藥物的相互作用,須根據食物的性味而定。葯有藥性,食物有食性,食性和藥性一樣,分為四氣(或四性)五味,也就是寒熱溫涼,辛甘酸咸苦。食物的四性,不如藥物的四性分得那麼清楚,一般只分成溫熱性和寒涼性兩大類,而介乎兩大類之間者則歸入平性,亦即不冷不熱之類。屬寒涼性的食物如西瓜、梨、荸薺等,具清熱解渴,減輕或消除熱證的作用;屬溫熱性的食物如羊肉、生薑等,具溫中補虛作用。因此,寒證忌吃生冷、瓜果等寒涼性食物,宜食溫熱性食物;熱證忌用辛辣、姜蔥、煙酒等熱性食物,宜食寒涼、平性食物;陽虛宜溫補,陰虛宜清補。而食物的五味則是「辛甘發散為陽,酸苦涌泄為陰,鹹味涌泄為陰,淡味滲泄為陽」。因此,515根據所病臟腑的不同,所需食用的味道也不同。《素問·五臟生成篇》已明確指出:「心欲苦,肺欲辛,肝欲酸,脾欲甘,腎欲咸,此五味之所合也,五臟之氣。」辛味具有行氣、行血和發散作用,通常用以治療表證及氣血阻滯的食物,都含有辛味,如蔥、姜、薄荷、辣椒、胡椒等。辛而溫的食物則兼能散寒。甘味具有和中緩急和補益作用,通常用以治療虛證及拘急疼痛的食物,都含有甘味,如蜂蜜、飴糖、甘草等,甘味食物而質潤者,則兼能潤燥,如蜂蜜等。酸味具有收斂和固澀作用,通常用以治療虛汗、泄瀉和遺精諸證的食物,都含有酸味,如烏梅、山楂等。苦味具有宣洩和燥濕作用,通常用以治療熱證秘結心煩,肺氣上逆喘促,以及寒熱濕證的食物,都含有苦味,如杏仁、苦瓜、萵苣等。鹹味具有散結和軟堅的作用,通常用以治療硬結、瘰癧等的食物,都含有鹹味,如海帶、海蜇、海藻等。根據以上原則,腫瘤患者的飲食調養,也須針對體質因素與疾病的屬性加以辨證使用。一般來說,癌症初起,多呈熱證、實證;病至晚期,則每每出現氣血兩虛。術後病人,多為氣血兩虛;放療病人,多為氣陰兩虛,或陰虛火旺;化療病人,多為脾胃不和,脾腎兩虛。根據上述食物性味,結合病證的寒熱虛實,針對癌症患者多有食欲不振,脾不健運的通病,選用鬆軟可口的食物,尤其須選用新鮮、營養豐富、容易消化的食物,如海洋生物,包括牡蠣、烏賊、短鞘章魚、食用蛤、海參、魚鰾等,此類食物,具有滋陰養血、補腎益精功效。研究表明,這些食物含有大量的大分子膠原蛋白、以及肌紅蛋白,胱氨酸等營養物質,易於人體的吸收與利用。乳類的營養價值也很高,《壽親養老新書》謂:「牛奶最宜老人,平補血脈,益心長肌肉,令人體強壯,潤澤面目光悅,志不衰,故為人子常供之。」某些食用真菌類,新鮮水果及蔬菜,也由於鮮美可口、富含人類所需的多種物質而受到病家的歡迎。總之,食譜不宜太簡單,營養成分要均衡,不必毫無根據地忌口。值得一提的是關於對「發物」的認識,所謂「發物」,應指辛辣燥熱刺激,肥甘厚味及低級海產物等一類食物。《素問·熱病論》謂:「熱病少愈,食肉則復。」《本草綱目》謂:「羊肉大熱,熱病及天行病、瘧疾病後,食之必發熱致危。」癌症患者,常有神經內分泌功能失調而使機體處於免疫應激狀態,免疫功能低下,並伴有消化腺排泄障礙,胃腸充血而表現為消化吸收功能紊亂,因此,飲用烈性酒、嗜吃蟹及肥甘厚味,容易對刺激性食物或異性蛋白的過敏原起變態反應,出現腹痛、腹瀉、發熱等癥狀,導致體質的進一步虧虛和免疫功能低下,繼而誘發癌症的加重與複發。周氏曾對565例癌症患者的飲食因素進行調查,結果發現某些病人食用狗肉、公雞、羊肉、蠶蛹、蝦蟹、螺蚌、煙酒等物質引起身體不適或病情加重,進一步說明飲食因素的影響。美國癌症學會也將食物分為有利的食物、可食物質、可疑物質三大類,提倡人們不吃或少吃煎炸、炭烤等類食物,強調膳食的多樣化及控制體重,尤其須多進食水果與蔬菜,這與祖國醫學的飲食調養內容,有異曲同工之妙。516臨證特色一、清肝利膽健脾益氣消症積———治療肝癌經驗(一)病機首重肝火燔灼脾腎兩虛原發性肝癌的病因有內、外兩方面。外因為六淫、傷食等邪毒鬱積,六淫之中,以濕熱鬱蒸與肝病關係最為密切,故《金匱要略》論黃疸病因謂:「黃家所得,從濕得之。」《張氏醫通》謂:「嗜酒之人,病腹脹如斗,此得之濕熱傷脾,胃雖受谷,脾不輸運,故成痞脹。」內因則多為七情所傷,正氣不足,造成陰陽氣血虧虛,臟腑經絡失調,促使邪毒結聚成塊。《靈樞》曰:「內傷於憂怒,而積皆成矣。」《醫宗必讀》謂:「積之成者,正氣不足,而後邪氣踞之。」而內外因素往往相互影響,外因通過內因而起作用。《景岳全書》謂:「症者,由臟腑虛弱,食生冷之物,臟既虛弱不能消,結聚成塊。」祖國醫學認為,肝藏血,主疏泄,喜條達,惡抑鬱,體陰而用陽。肝氣鬱結,疏泄無權,加之外邪濕毒,最易造成肝熱化火。清·王旭高在《西溪書屋夜話錄》中指出:「肝火燔灼,遊行三焦,一身上下內外皆能為病,難以枚舉,如目紅顴赤,痙厥狂躁,淋秘瘡瘍,善飢煩渴,嘔吐不寢,上下血溢皆是。」周氏認為:肝癌的病機有三個特點,一是肝陰虧,由肝火燔灼,劫血爍陰,肝不藏血,血耗陰虛所致;二是脾氣虛,因肝木乘土,肝失疏泄,肝氣橫逆,侮脾犯胃,致脾氣虛;三是腎水竭,肝腎之陰,相互資生,「乙癸同源」,肝血不足,肝陽妄動,下劫腎陰,致腎陰不足,腎水枯竭。因此,肝癌的發病與肝、脾、腎三臟關係最為密切。(二)舌脈特徵和辨證要點1舌暗脈弦詳參辨:中醫認為,五臟六腑通過經絡而與舌體關係密切。足厥陰肝經之脈絡於舌,手少陰心經之別絡系舌本,足太陰脾經連舌本,散舌下,足少陰腎經循喉嚨而挾舌本。因此,五臟六腑之精氣由經絡上榮於舌,則舌能「出語言」,而「辨滋味」,臟腑或有病變,亦可通過經絡反映於舌象,所謂「辨舌質,可辨五臟之虛實;視舌苔,可現六淫之深淺」(《辨舌指南》)。足厥陰肝經之脈絡於舌,舌體兩邊屬肝膽,因此,察肝癌的舌象,除舌苔、舌質外,還須觀察舌邊、舌下靜脈。肝癌初中期,以肝鬱脾虛或肝鬱血瘀為主,病邪相對較淺,舌苔多呈白苔或黃厚苔,舌質紅或暗紅;病至晚期,肝腎虧虛,陰虧精竭,則見舌光無苔(鏡面舌),摸之無津,即如《辨舌指南》中強調:「舌全紫干老,如煮熟豬肝者,即死肝色也,多不救。」如舌邊見瘀斑點,即肝癭線,舌質青紫,多見於以血瘀為重病例,因而,察舌可知疾病的預後。正如《辨舌指南》中所說:「榮潤則津足,乾枯則津乏,榮者謂有神。」《望診遵經》言:「神也者靈動精爽,紅活鮮明,得之則生,失之則死。」對於脈象的研究,《素問·平人氣象論》曰:「平肝脈來,軟弱招招,如揭長竿末梢,曰肝平。春以胃氣為本。病肝脈來,盈實而滑,如循長竿,曰肝病。死肝脈來,急益勁,如新張弓弦。曰517肝死。」《素問·脈要精微論》曰:「肝脈搏堅而長,色不青,當病墜。若搏,因血在脅下,令人喘逆。」《靈樞·邪氣藏府病形》曰:「肝脈急甚者為惡言,微急為肥氣,在脅下,若覆杯。」王叔和在《脈經》中謂:「肝病,胸滿脅脹,善恚怒叫呼,身體有熱,而復惡寒,四肢不舉,面目白,身體滑,其脈當弦長而急,今反短澀,其色當青而反白者,此是金之克木,為大逆,十死不治。」弦脈主肝,臨床上,弦而數者,為疾重病進;弦而細為邪盛正虛;兼澀者為血瘀;兼滑者為濕聚;細緩或滑緩者胃氣尚存,病情發展相對緩慢;細數甚或數而無根,為病情急進;脈細如絲,重按中空,形如雀啄,多見於癌塊破裂或消化道出血。因此,從脈象的變化,不僅可知病機,還可判斷預後。臨證時須舌脈互參,以求其本。2辨臟腑虛實,察標本兼症:肝癌有四大癥狀,即右脅疼痛,上腹腫塊,食欲不振,全身消瘦。而肝癌的病機,早期與氣滯、血瘀、濕毒有關,以邪實為主,病位在肝脾兩臟,病情發展,則表現為陰虧血枯,病位與肝腎兩臟密切相關。因此,肝癌的辨證要點,可分為以下幾個方面:辨虛實:癌病初起,自覺癥狀不甚明顯,多有胸脅脹悶不適,心煩易怒等肝鬱氣滯癥狀,寐納尚可,舌稍紅,苔薄白或黃,脈弦。B超或CT檢查肝臟腫物局限,肝功能尚為代償期,為邪實正未虛,此時宜急攻猛攻;病至中期,癌瘤繼續增大,氣滯血瘀,脅痛明顯,舌質紫暗或有瘀斑,可見肝癭線,舌下靜脈曲張,脈弦且澀;或肝盛凌脾,出現納呆,便溏,消瘦,苔厚或膩,脈弦而滑。理化檢查肝臟腫物逐漸增大,已有外侵傾向,肝功能也漸失代償,此時邪盛正已漸虛,治宜且攻且補;病至晚期,肝腎俱虛,陰精虧耗,身體消瘦,形神俱衰,甚或腹脹大如鼓,身目俱黃,舌紅絳或舌光無苔,脈弦細或細數,理化檢查提示癌瘤發展或轉移,為邪毒囂張,正氣虛弱不支,即為「死症」,治以扶正為主,以圖帶瘤生存。辨標本緩急:肝癌病勢囂張,發展迅猛,有「癌王」之稱,故肝癌總以病情的急劇變化為其特徵。根據「急則治其標,緩則治其本」原則,癌瘤局限,未有急症的出現,則以祛瘀消症、軟堅散結等消除腫塊為主;若肝癌出現黃疸、腹水,為病情發展,以健脾益氣、清肝利膽為主,標本兼治;若出現消化道出血;肝昏迷等急症,宜涼血止血,清肝解毒為要,甚則須用現代醫學的治療手段,中西醫結合搶救治療。標與本、緩與急是相對而言的,在臨證時須權衡輕重緩急而用藥,但肝癌總為「本虛標實」之證,臨證謹記攻邪而不傷正。辨臟腑:肝癌的病位在肝,病機與肝脾腎三臟相關,病在肝,以肝鬱氣滯或肝陰血虛為主,症見心煩易怒,胸悶不舒,面色無華,眩暈目澀,爪甲不榮,身體消瘦,皮膚乾枯瘙癢,四肢麻木,活動不利,甚則拘攣、抽搐等,女子則見月經量少或閉經,舌淡或紅,苔少,脈弦或細數。病在脾,以肝鬱脾虛,濕毒瘀結為要,症見胸脅隱痛,腹脹納呆,倦怠肢軟,噯氣泛酸,大便溏泄,舌暗或瘀,苔白厚或膩,脈弦或滑;若濕毒蘊結化熱,則胸脅刺痛,口苦咽干,不思飲食,大便乾結,小便黃赤,舌紅絳或暗,苔黃厚,脈弦數。病在腎,以肝腎陰虛,精液虧耗為主,症見胸脅隱痛,綿綿不休,形體羸瘦,頭暈耳鳴,潮熱盜汗,遺精閉經;陰虛火旺,則五心煩熱,甚則吐衄便血,筋脈拘攣,手足蠕動或瘛?,舌紅絳少苔或無苔,脈細數而無力。臨證時,往往由肝犯脾,由肝及腎,兼夾錯雜,不可不辨。辨兼夾證:肝癌的兼夾證繁多且較複雜,常見為疼痛、黃疸、腹水等症。疼痛,是肝癌的突出癥狀,《靈樞·五邪篇》曰:「邪在肝,則兩脅中痛。」《素問·藏氣法時論》謂:「肝病者,兩脅下痛引少腹。」《景岳全書·脅痛》曰:「脅痛之病本屬肝膽二經,以二經之脈皆循脅肋故也。」肝癌的脅痛,總不外乎與氣滯、正虛、血瘀有關。氣滯而痛,則脹痛為主,或呈游518走性,疼痛較輕;正虛而痛,則隱隱作痛,纏綿不休;血瘀致痛,則刺痛為主,疼痛較重,治療可內外合治。黃疸:首見於《內經》一書,《素問·平人氣象論》曰:「溺黃赤安卧者黃疸」,「目黃者,曰黃疸。」歷代醫家對於黃疸的分類,較為複雜。如仲景將黃疸分為五疸,《諸病源候論》把它分為二十八候,《聖濟總錄》又分為九疸,三十六黃,直至元代羅天益在《衛生寶鑒》中始系統地將其分為陽黃、陰黃。肝癌的黃疸多屬「陰黃」,病機與內傷不足,脾虛血虧或積聚阻滯,瘀阻膽道有關。肝癌黃疸表現為黃色晦暗或黧黑,伴有瘀斑、出血等,因此,用藥時忌用過於寒涼藥物,主張溫中健脾,祛瘀退黃。周氏喜用鱉甲煎丸合黃芪建中湯、茵陳蒿湯加減治療。腹水:人體水液的運行,依靠肺氣的通調,脾氣的轉輸,腎氣的開闔,從而使三焦能夠發揮決瀆的作用,使膀胱氣化暢行,小便通利。《景岳全書·腫脹篇》曰:「凡水腫等症,乃肺脾腎三臟相干之病。蓋水為至陰,故其本在腎;水化於氣,故其標在肺;水惟畏土,故其制在脾。今肺虛則氣不化精而化水,脾虛則土不制水而反克,腎虛則水無所主而妄行。」肝癌腹水的形成,與脾腎二臟相關,乃脾失健運,腎虛水泛而成。治療在健脾益氣,溫陽利水同時,強調不忘滋養陰液。(三)治療強調清肝利膽健脾益氣肝為剛臟,主升主動,以氣為用,氣有餘便是火,故肝病易從火化。肝癌患者每多出現發熱煩渴,口苦咽干,脅下刺痛,甚則吐衄便血。肝為將軍之官,吳鶴皋曰:「肝氣急而志怒,故為將軍之官。」具有霸道外侵的特性,「肝病賊五臟」,每以脾土為先。脾氣的升降依賴肝氣的疏泄正常,若肝氣疏泄太過則橫逆犯脾,因而肝病最易犯脾。肝癌患者,也每多出現納呆、疲倦的脾虛癥狀。臨證強調總的治則以清肝利膽,健脾益氣為要,其研製的蓮花片、清肝消症丸,均是據此治則組方而成,臨床應用,屢獲良效。清肝消症丸治療後按WHO(世界衛生組織)實體瘤評定標準,CR+PR達18%,癥狀改善率為65%,平均生存時間113月。治療肝癌的常用藥物,以土鱉、地龍、半枝蓮、仙鶴草解毒抗癌,以女貞子、旱蓮草、白芍滋養肝陰,以綿茵陳、山梔、大黃、溪黃草清肝利膽,以党參、白朮、苡米健脾益氣,其中大黃一味,最為推崇。《本經》曰:「下瘀血,血閉寒熱,破症瘕積聚,留飲宿食,蕩滌腸胃,推陳致新,通利水谷,調中化食,安和五臟。」具有清肝利膽,活血祛瘀功用。周氏用大黃,每與諸葯同煎,緣於使瀉下作用減弱而祛瘀力增強,免除傷脾礙胃之虞。現代藥理作用分析,久煎大黃無瀉下作用。大黃具有抑制多種細菌、止血、利膽、消導、解痙、降脂、利尿等多種功效,動物實驗亦表明對多種癌瘤有抑制作用。二、解毒除痰消瘤益氣養陰補肺———治療肺癌經驗(一)肺為嬌臟不勝痰熱瘀毒原發性支氣管肺癌簡稱肺癌,為支氣管粘膜和細支氣管肺泡的原發性癌瘤。支氣管肺癌的病變在肺,《素問·五臟生成論》謂:「諸氣者,皆屬於肺。」如肺氣舒暢則能輔助心臟貫血脈通519達全身;肺氣肅降可以通調水道,肺失肅降則上逆而為喘咳;「肺為嬌臟,喜潤而惡燥」,如燥熱灼肺陰,致「火邪刑金」,可成「肺熱葉焦」。當正氣先虛,邪毒犯肺,使肺氣?郁,絡脈阻塞,漸成氣滯血瘀或瘀熱內結;如脾氣虛弱,脾不健運,蘊濕化痰,遂成痰瘀郁肺;若腎陰虧損,腎水無以滋潤肺陰,亦能造成「肺熱葉焦」、氣陰兩虛的病狀。以上瘀熱內結、痰濕郁肺、肺熱陰虛等病理變化相互為用,日久漸漸形成癌瘤(肺癌發病機理參閱表1)。由於肺癌的發病過程中常有痰濕、熱灼、毒聚、耗氣、傷陰的病理特點,肺癌的治則就以除痰、解毒、清肺、益氣、養陰為主。在調理臟腑功能障礙中,除補肺氣、滋肺陰外,除痰益氣在於健脾陽,清潤養陰在於壯腎水,解毒祛瘀可以消肺積。(二)從痰、瘀、毒、虛辨治肺癌肺癌因正氣虛損,諸邪內侵,致肺氣?郁,津液失於輸布,津聚為痰,痰凝氣滯,瘀阻絡脈,致痰、瘀、毒膠結成積,故肺癌的辨證總不離痰、瘀、毒、虛四字。辨痰:肺癌痰之為患,除見咳嗽吐痰,喘息痰鳴等有形之痰外,尚有種種無形之痰的病狀。如咳嗽氣促為痰濕壅肺,咳血胸痛為痰瘀搏結,肺癌淋巴結轉移為痰核流竄皮下肌膚,肺癌腦轉移為痰濁蒙蔽清竅。若肺陰不足,陰虛火旺,則成燥痰,症見咳嗽無痰,或痰少而粘,或痰黃難咯,或痰中帶血,口乾咽燥,心煩失眠,便秘,低熱盜汗,舌紅少津,苔少或光剝無苔,脈細數。肺氣鬱而化熱,熱灼津液成痰,則成熱痰,症見發熱,氣促,咳嗽,痰黃稠或血痰,口乾口苦,尿赤便秘,舌紅,苔黃而干,脈大而數。肺失肅降,治節無權,脾不健運,聚濕成痰,則為濕痰,症見咳嗽痰多,胸脘痞悶,納呆便溏,倦怠乏力,舌暗淡胖,苔白膩,脈弦滑。痰濕久郁化火,則成痰瘀互結,見咳嗽不暢,痰中帶血,胸脅刺痛,舌暗紅,有瘀斑或斑點,脈弦澀。痰瘀化熱,則成熱毒,見咳嗽膿黃痰,高熱煩躁,胸悶氣急,口乾欲冷飲,甚則抽搐、紫紺,舌紅絳少苔或無苔,脈弦細數。《景岳全書·痰飲》謂「痰有虛實不可不辨」,肺癌痰證的屬性,也不可不辨。520辨瘀:《素問·調經論》曰:「五臟之道,皆出於經隧,以行血氣。血氣不和,百病乃變化而生。」瘀指血脈運行不暢,甚至停滯凝聚,或離經之血積於體內所產生的各種臨床病證。其成因可由氣滯、氣虛、寒凝、熱結、外傷等所致。肺癌之瘀,常與痰兼夾,痰瘀互結,久而漸成肺積;血不循經,為離經之血,症見咳血、瘀斑或瘀點;瘀血阻絡,不通則痛,症見胸脅刺痛,固定不移;也可因虛致瘀,表現在疾病後期,脈絡失養,胸痛隱隱,纏綿不休。辨毒:《釋文》曰:「毒,病也」,「苦也」。《廣韻》曰:「毒,害也」,「痛也」。中醫學的「毒」指毒物、疫毒、毒邪、毒害。古人謂「肺者,五臟六腑之華蓋」,「溫邪上受,首先犯肺」,說明外來邪毒最易犯肺,故肺癌的毒表現在兩方面,一為外來邪毒犯肺;二是諸邪久郁化毒,多為熱毒熾盛或疾病後期的本虛標實。邪毒成積,發展迅猛,可見發熱、口乾、咳嗽、咯血、痰黃、便秘、腫塊增大、舌紅或絳、苔黃、脈滑數或細數。多為肺部炎症,或肺內腫物壞死,用清熱解毒法常能減輕癥狀,緩解腫瘤的發展。辨虛:肺癌的虛,包括氣虛與陰虛,每每因虛致病,因病致虛,互為因果。「正氣不足,而後邪氣踞之」,是肺癌的成因。而癌瘤積聚,耗氣傷陰,則造成氣陰兩虛。氣虛多為肺脾氣虛,表現為咳嗽少氣,疲倦納呆,動則汗出,大便滯下,舌淡或胖,苔白,脈細或弦細;陰虛多為肺腎陰虛,常見乾咳少痰,口乾低熱,盜汗,五心煩熱,舌紅少苔或無苔,脈細數。病情發展,陰損及陽,則出現陰陽兩虛,表現為咳嗽氣急,動則喘促,汗出如油,四肢濕冷,甚則咯血,納少肉削,眠差聲低,口乾齒枯,舌暗晦,甚則舌體短縮,脈沉細無力或脈微欲絕。(三)對非小細胞肺癌論治與抗複發的研究肺癌的組織學分類為小細胞肺癌、磷狀細胞癌、腺癌、大細胞癌等,根據肺癌的生物學特性,臨床上習慣分為小細胞肺癌及非小細胞肺癌兩大類,後者約佔全部肺癌的2/3。小細胞肺癌增殖迅速,增殖比率大,對放、化療較為敏感;非小細胞肺癌腫瘤組織增生緩慢,但對放、化療均缺乏敏感性。近年來,國內外已逐漸重視中藥對非小細胞肺癌治療的研究,對扶正抗癌的研究亦較為系統且深入。周氏從70年代開始對非小細胞肺癌進行實驗與臨床研究,根據肺癌的發病具有「痰、瘀、毒、虛」特點,臨床上把肺癌分為肺郁痰瘀、脾虛痰濕、陰虛痰熱、氣陰兩虛四型,選用仙鶴草、蟾蜍、人蔘等組成具有解毒除痰、涼血養陰、消症散結功效的鶴蟾片。102例肺癌患者服用鶴蟾片3個月至1年以上,74例(佔725%)自覺癥狀有不同程度好轉,主要為咳嗽減少,脅痛或咯血好轉,12例服後胸水吸收或消失,10例腫物明顯縮小(PR),服後1年生存率157%,平均生存時間795個月,其中,非小細胞肺癌66例,均為Ⅲ、Ⅳ期患者,治療後1年生存率16%,平均生存時間766個月,中位生存期8個月,以脾虛痰濕型療效最好,肺郁痰瘀型次之,陰虛痰熱型及氣陰兩虛型效果較差,但各型中各種自覺癥狀的改善率均在50%以上。實驗研究表明,鶴蟾片對荷瘤動物有較好的抑瘤作用,對S180的抑瘤率為389%~4078%。荷瘤動物病理形態觀察到經鶴蟾片治療後腫瘤組織明顯縮小,重量減輕,並看到瘤細胞核分裂明顯減少,部分瘤細胞退變,細胞結構破壞,有的瘤細胞僅見殘存細胞片。在鶴蟾片研究基礎上,周氏又承擔國家「八五」攻關項目:中醫藥對非小細胞肺癌防治及抗複發的臨床與實驗研究,以及廣東省衛生廳「五個一工程」「中醫藥治療支氣管肺癌以及增效抗複發的臨床與實驗研究」,分別擬用「固金磨積片」和「清金得生片」對中藥扶正抗癌、抗複發、增效作用機理進行探討,通過實驗及臨床研究,顯示出扶正抗癌中藥對實體瘤的作用是多方面的。固金磨積521片對裸鼠人腺癌細胞株的抑瘤率高達485%,能調節T淋巴細胞亞群功能,提高NK細胞活性,使外周血淋巴細胞產生IL-2的能力顯著提高等,初步闡明中藥的扶正抗癌抗複發作用是通過直接抑殺癌瘤及提高機體免疫功能,尤其是細胞免疫功能來實現的。其增效作用是通過改善血液高凝狀態,增加局部腫瘤的供血,使氧分壓增高而實現的。實驗還表明,某些中藥如黃柏、西洋參、絞股藍等,其有效成分小檗鹼、人蔘皂鹼Rb1等有逆轉多葯耐藥性作用。臨床研究通過對51例非小細胞肺癌(其中兩例為Ⅱ期,其餘為Ⅲ~Ⅳ期)患者單用固金磨積片,結果取得CR2例,PR2例,總有效率為78%(4/51)癥狀好轉率615%,平均生存時間109個月,中位生存期10個月。(四)用藥經驗與典型病例周氏治肺癌每以守宮、地龍、干蟾皮、山慈菇、仙鶴草為辨病用藥,自始至終選擇性應用,辨證選藥用党參、西洋參健脾益氣,天冬、麥冬滋陰養肺,南星、半夏、浙貝、葶藶子除痰化積。臨證時,根據體質及癥狀表現的不同,靈活變通,如肺癌急症,出現咳血、咯血、喘促、憋悶等症,則用大黃、黃芩、葶藶子、北杏仁等,宣肺平喘,涼血泄熱,蓋「肺與大腸相表裡」,而「揚湯止沸,莫若釜底抽薪」是也。若咳嗽喘促,痰涎壅盛,喜用魚腥草、桔梗、浙貝母、馬兜鈴、牛蒡子等宣肺化痰,重用魚腥草於癌瘤壓迫致阻塞性肺炎,可收到清熱排痰,止咳平喘,控制感染的功效;如見咳血或痰血,用仙鶴草、側柏葉、白茅根、白芨、藕節炭,其中仙鶴草一味,有清熱止血,消炎除痰之功。《葯鏡·拾遺賦》謂:「滾咽膈之痰,平翻胃之穢」,「味苦辛平入肺臟,穿腸穿胃能攻堅,……噎膈飲之痰立化,津咽平復功最先。」如瘀血致胸脅疼痛者加田七末、延胡索、制乳香、制沒藥、白芍;由胸腔積液而見喘促或上腔靜脈壓迫徵象而見顏四面肢浮腫者,酌情選用葶藶子、浙貝母、鬱金、豬苓;因腦轉移而見精神神經癥狀者,可選加全蠍、僵蠶、蜈蚣、石菖薄等。例1:李某某,男,61歲,工人。因咳嗽、痰血、氣促,於1982年8月21日就診,訴因痰喘胸痛,經外院X-ray診為右肺支氣管肺癌,痰液檢查發現腺癌細胞,現仍有嗆咳,痰黃,短氣,納呆,二便尚正常,口唇紫紅,舌有瘀斑,苔白厚,脈滑數。查體:消瘦,淺淋巴結不大,肝脾無腫大,本院X-ray報告為右側肺門處見35cm×4cm×4cm團塊狀緻密陰影,密度中等,邊緣尚清,右下肺第六前肋靠近膈面可見15cm×15cm的緻密影,密度中等,邊緣清,診為右肺外圍型支氣管肺癌,(X線號77169)中醫分型為肺郁痰瘀型,治擬清熱宣肺,化瘀除痰,以仙鶴草、魚腥草、苡仁、葶藶、北杏仁、浙貝母、田三七、夏枯草、全瓜蔞、守宮、生南星、生半夏等加減治療,自覺癥狀好轉,胃納及體重增加,1983年下半年起,因無任何不適而自動停葯,1984年1月又有明顯痰血及咳嗽,查體左側鎖骨上淋巴結08cm×15cm,遂服用鶴蟾片,自覺咳嗽減少,痰血消失,癥狀體征一直比較穩定。1985年1月複查,左鎖骨上淋巴結消失。放射學報告為右下肺外周型肺癌病灶較1982年增大(55cm×6cm×45cm),合併右下肺部分性肺不張,但患者自覺癥狀不明顯,服用鶴蟾片後生存時間1年4個月,如從發病時算起,則至今存活2年8個月,現仍間歇治療中。例2:李某某,男,70歲,香港商報總編(已退休)。因咳嗽聲嘶,消瘦近1個月,於1992年6月就診,經CT檢查發現右肺門腫物約5cm×6cm,查體右鎖骨上淋巴腫大3cm×4cm,質硬固定,局部活檢為轉移性腺癌,確診為支氣管肺癌Ⅲ期(中央型),因肺氣腫並肺功能差,無法手術切除,遂行姑息性放射治療,放射量3600CGY,右肺門腫物縮小至3cm×45cm,但右鎖骨522上腫物明顯增大,且咳嗽加劇,氣促,口乾,乃停止放射治療,於1992年7月來我科就診,症見乾咳痰少而粘,口乾口苦,短氣,納呆,眠差,大便乾結,右鎖骨上淋巴結腫大4cm×55cm,右肺聞及乾性羅音,心律齊,無雜音,肝脾不大,舌苔薄白而干,舌質紅,脈細數,擬為陰虛內熱型,予以內服固金磨積片每次3片,每天3次,配合生脈散合二至丸、小柴胡湯加減,自覺癥狀逐漸好轉。1993年3月檢查,右鎖骨上淋巴結2cm×25cm,CT示右肺門腫物消失,2個月後複查,鎖骨上腫物已消失,雙肺、肝脾未發現腫物,評為右肺癌治後完全緩解(CR)。以後每2~3月複診一次,未見複發,存活至今已3年,共服用固金磨積片70餘瓶。三、舒肝養血調理沖任———婦癌治療及康復經驗(一)婦癌的中醫病機與辨證婦科腫瘤主要指婦女內、外生殖器的良、惡性腫瘤。良性腫瘤如子宮肌瘤、卵巢囊腫等;惡性腫瘤有子宮體癌、卵巢惡性腫瘤、惡性滋養葉細胞癌、外陰與陰道癌等。現代醫學認為婦癌的發生,與內分泌功能密切相關。祖國醫學對於婦女生殖系統,有諸多專用名詞,如女子胞、胞脈、胞絡、胞中、子門、子戶、子腸、陰戶、毛際等,而「子宮」之名,則最早見於《神農本草經》紫石英條,曰:「女子風寒在子宮,絕育十年無子。」就其生理功能而言,當包括子宮、卵巢、輸卵管等。對於各種婦癌,雖無相應的病名,但根據各種婦癌的癥狀表現,屬「崩漏」、「帶下」、「症瘕」、「石瘕」、「積聚」等病範疇。「子宮」為奇恆之府,《素問·五臟別論》曰:「腦、髓、骨、脈、膽、女子胞,此六者地氣之所生也,皆藏於陰而象於地,故藏而不瀉,名曰奇恆之府。」故藏中有瀉,瀉中有藏,精氣充實,月事以時下。其生理病理,於臟腑,與肝、脾、腎密切相關,於經絡,與奇經八脈中的沖任督帶相系。女子以血為本,以氣為用,肝藏血,主疏泄,氣血之調暢有賴肝臟之調達,故前人有「肝為女子先天」之說。脾胃為氣血生化之源,脾氣健旺,氣血得生,則肝臟血海盈滿。腎藏精,乙癸同源,精能化血,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腎者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臟盛,乃能瀉」《素問·上古天真論》。()沖任督脈,皆起自胞中,李中梓曰:「中極之下為胞宮,任、督、沖三脈皆起於胞中,而出於會陰。」而「沖脈為十二經之血海也……帶脈者,起於季脅,圍身一周。督脈者,起於會陰,分三歧為任沖而上行腹背,故諸經者,皆聯屬於帶脈,支絡於督脈也。」沖為血海,上能灌諸陽,下能滲諸陰;任主胞胎,為陰脈之海,具有輸注全身之陰液,調節陰經氣血的功能。沖任督帶相互聯繫,相互制約,又通過脈絡聯繫肝、脾、腎三臟,依賴臟腑氣血的滋養,陳自明曰:「婦人沖任之脈,為經脈之海,外循經絡,內榮臟腑。若陰陽和平,經下依時,若勞傷不能制約,則忽然暴下,甚則昏悶。」故婦癌的發生,在臟腑責之於肝脾腎,在經絡責之於沖任督帶。若肝失疏泄,脾失健運,腎精虧虛,則經脈失養,沖任失調,督帶不和,諸病乃生。《素問·骨空論》曰:「任脈為病,女子帶下瘕聚。」《傅青主女科》曰:「況任督之脈既虛,而疝瘕之症必起。」《諸病源候論》曰:「崩中之病,是傷損沖任之脈……沖任氣虛,不能制約經血,故忽然崩下,……傷損之人,五臟皆虛者,故五色隨崩俱下。」王九峰曰:「肝為藏血之臟,脾為統血之經,心境不暢,肝不條達,脾失斡旋,氣阻血滯,痞滿生焉。五志不和,俱從火化,火爍真陰,血海523漸涸,故月事不以時下,必致血枯經閉而後已。」《婦科玉尺》曰:「婦人積聚之病雖屬多端,而究其實,皆血之所為。」婦癌總由氣滯血瘀,氣常郁滯,血常不足所為,故舒肝養血為治病之要旨。婦癌的主要癥狀,或陰道不規則出血,或五色帶下,腹中包塊,或腹部疼痛,可各症兼夾。其辨證關鍵在於辨虛實。婦癌之虛,一為婦癌好發於年老體弱之人,婦人以血為本,年老血虧,經脈失養,外邪易於乘虛侵入而致病;二為就診病人,多屬中晚期,癌瘤本身的耗氣劫血,致氣虛血虧,或已經手術或放、化療後,令氣血耗損,正氣虛衰。然虛證之人,可因稟賦差異及病因不同,而有脾虛、腎虛、肝腎陰虛、脾腎陽虛之異;婦癌之實為邪實,與寒凝、氣滯、血瘀、濕毒等相關。虛實之辨,在於主症與全身癥狀的辨證,虛實常常夾雜。其辨證要點,詳見下表2。表2婦癌主症的辨證癥狀辨證實虛文獻腹部腫塊陰道出血帶下赤白腹痛較為硬實,固定不移,根基深藏,腹壁緊張,青筋暴露,膚色暗晦,面色土黃漫腫根散,常可移動,邊界欠清,腹部鬆軟,水腫凹陷,膚色蒼白無華「夫症者征也。……瘕者假也。……二症病在肝脾,……」(《臨證指南醫案》)常有一次出血量多,血色瘀紅,暗晦瘀塊常有持續出血淋漓不盡,血色淡紅,或鮮紅「凡婦人交接即出血者,多由陰氣薄弱,腎之不固,或陰分有火而然。味腐臭味腥臭若脾虛氣陷不能攝血者,……若脾腎虛弱,陰氣不固者,……若肝腎陰虛不守者,……若陰火動血者……。」(《婦人規》)帶下腥白,小腹冷痛(寒濕)帶下量多色黃,膿稠臭穢(濕熱)帶下量多色白,似痰似唾(痰濕)帶下黃黑,兼有「瘀」證(瘀血)帶下量多,疲倦乏力,納呆便溏(脾虛)帶下色黃,或紅,量少,五心煩熱(腎陰虛)帶下清冷,終日淋瀝,腰膝酸冷(腎陽虛)「婦人之病,因虛,積冷,結氣……血寒積結,胞門寒傷,經絡凝堅……此皆帶下。」(《金匱要略》)刺痛或錐痛腹部拒按得寒則舒大便秘結病灶新發隱痛或鈍痛腹部喜按得溫則舒大便秘結或溏爛錯雜多為久病「經脈流行不止,環周不休寒氣入經而稽遲,泣而不行,客於脈外則血少,客於脈中則氣不通,故卒然而痛。」(《素問·舉痛論》)(二)婦癌的中醫辨治特色婦癌的中醫治療,包括辨證、辨病、對症治療三方面,在辨證方面,由於婦癌的病機總由沖任失調、氣血失和所致,其發病與肝、脾、腎三臟密切相關,故其臨床表現,也有相同的證型。在癌瘤初起,以邪實為主,則為氣滯血瘀、濕熱瘀毒;疾病後期,正氣漸虛,則多表現為肝腎陰虛或524脾腎陽虛。疾病初起,治宜疏肝理氣、活血祛瘀、解毒抗癌,在辨證基礎上,可用大黃蟲丸、桂枝茯苓丸,加半枝蓮、白花蛇舌草、土茯苓、莪術、茅根、仙鶴草等;癌瘤發展漸至正虛者,鱉甲煎丸加田七、地龍、山慈菇、七葉一枝花等扶正抗癌。辨病治療方面,宮頸癌早期可選用三品一條槍、莪術油等局部治療;子宮體癌、惡性滋養葉細胞癌、卵巢癌及其他腫瘤引起的腹腔廣泛轉移,可選用欖香烯、喜樹鹼、穿心蓮內酯、鴉膽子乳等治療。對症用藥方面,以帶下多為主的,可選用白果、凌霄花、龍骨、牡蠣、海螵蛸止帶;出血量多者,可用人蔘粉、田七粉、雲南白藥、阿膠止血;腹痛甚者,可用肉桂、吳茱萸、炮乾薑止痛散寒;桃仁、蘇木、元胡索、五靈脂、蒲黃等祛瘀止痛。另外,婦癌在手術、放療、化療的同時配合中醫治療,可以達到改善癥狀、延長生存期,帶瘤生存的目的。(三)婦癌的中醫康復治療現代醫學認為,女性性激素分泌的調節是通過「下丘腦———垂體———卵巢軸」來實現的。卵巢是主要的內分泌腺,通過卵巢激素對下丘腦———垂體前葉的反饋作用,調節性周期。這與中醫學的腎———沖任,天癸———胞宮的功能極為相似。各種抗癌治療手段,包括卵巢切除、放、化療及內分泌治療,均使體內性激素的調節受到破壞,使雌激素水平下降,出現了一系列連鎖反應。首先,破壞了下丘腦———垂體———卵巢軸的調節平衡,導致下丘腦———垂體軸的分泌功能紊亂,再進一步影響到下丘腦———垂體腎上腺皮質軸的功能,從而出現了類似更年期綜合征的癥狀及腎上腺皮質功能亢進症,如潮熱、出汗、心煩、脅痛等植物神經功能失調,易怒、抑鬱、性慾減退、恐懼等精神性癥狀,並出現皮膚鬆弛、乳房萎縮、骨質疏鬆、關節變形、多毛症等內分泌紊亂癥狀。此類患者周氏稱之為「三性人」,即在社會性別上為女性,在生理性別上為中性,在臨床表現上為男性,中醫辨證屬肝腎陰虛證,治宜滋腎養肝,常用小柴胡湯加用紫河車、蛤土蟆、山萸肉、肉蓯蓉、龜板等,以調節下丘腦———垂體———腎上腺軸的功能,達到代替部分性腺軸的功效,故在臨床上取得了較好的效果,現代研究表明,腎陰虛、肝火旺可能與下丘腦垂體———腎上腺皮質系統機能活動的增強有關,補腎能改善垂體和腎上腺功能,使紊亂了的神經體液調節機理趨於正常。而肝病與植物神經紊亂有關,「肝主疏泄」,包括植物神經的某些功能作用。滋腎養肝法使此類病人免除因補充雌激素類藥物而致腫瘤複發的恐懼,並能使病人從心理上、生理上恢復到較為健康的狀態,從根本上提高了生活質量,解除了患者的難言之隱,這也是中醫康復治療的優勢之一。四、寓攻於補虛中求實———晚期癌瘤的治療經驗(一)晚期癌瘤的現狀及治療目的晚期癌瘤指原發癌瘤惡性度高,有廣泛的浸潤或轉移,致身體虛衰並有合併症和兼症(如消瘦、貧血、疼痛等),不適於使用常規的治癌手段如手術、放射或化學藥物等。這類患者約佔全部癌瘤的1/3以上,且以消化系統癌瘤為多見,是當前抗癌研究的重點和難點之一。醫學領域於70年代提出生活質量的概念,並逐步受到重視。目前國內對於惡性腫瘤生存525質量的評價標準,以孫燕提出的十四項評價標準較為全面,包括食慾、精神、睡眠、疲乏、疼痛、家庭的理解與配合、同事的理解與配合、對癌瘤的認識、對治療的態度、日常生活情況、治療的副作用、面部表情、體重、血紅蛋白等各因素,將每個因素按正常逐漸向不良進化分為5個等級,然後,根據其上述各因素的總分估價分為好、中、差三個等級,好≥41分,中21~40分,差≤20分。根據這種分法,周氏認為,晚期癌瘤皆是生活質量總分在30分以下,臨床表現可見腫瘤本身的廣泛擴散,以及合併症、繼發症、後遺症等。治療上由於不適宜手術、放射、化學治療,絕大部分患者求助於中醫。治療的目的則在於改善癥狀,提高生活質量,延長生存期,甚至可獲得較長時間的帶瘤生存。(二)晚期癌瘤常見癥狀的辨證晚期癌瘤的癥狀表現,總的來說是「正虛邪盛,本虛標實」,正虛,以脾腎兩髒的虧虛為主。脾虛者,身體消瘦、納呆、乏力、汗出、大便滯下,舌淡暗,苔白厚,脈沉細。腎虛者,以陰虛為主的見消瘦、疲乏、五心煩熱、口乾咽燥、盜汗、腰膝酸軟、大便乾結,舌紅絳少苔或無苔,脈細數;以陽虛為主的見消瘦、疲乏、自汗、惡寒肢冷、小便清長、腰膝酸冷,舌淡暗、苔白或灰黑,脈沉細弱。而局部腫塊多巨大,盤根錯節,全身廣泛轉移。實驗室檢查多表現全身免疫與代謝功能紊亂,骨髓抑制,肝腎功能損害。其中,屬脾虛型的預後稍好,腎陽虛衰者預後最差。晚期患者常見疼痛、出血、貧血、納呆、消瘦、乏力,這些癥狀表現又常有其特定的病機,現分析如下:疼痛:在晚期癌瘤患者中,據不完全統計,中度以上的疼痛,發生率高達50%以上,故疼痛為晚期癌症患者最主要的癥狀之一,世界衛生組織(WHO)倡導的三階梯止痛法已廣泛推廣,並提出消滅癌痛是本世紀抗腫瘤治療的主要內容之一,然而,仍有相當一部分病人沒有得到有效的止痛。在我國,其主要原因一是由於藥物的供給問題,包括醫師的重視及藥物管理制度等,二是由於擔憂藥物的副作用或成癮性。根據「不通則痛」理論,周氏認為,癌瘤的病機,總不離痰、瘀、毒三字,痰瘀膠結,瘀毒郁滯,經絡閉阻,是引起疼痛的主要原因,尤以「瘀」為主要。因痰瘀膠結所致的,其疼痛特徵為刺痛,痛有定處,並伴咳痰不爽,頭暈目眩,肢體麻痹,腹中硬塊等癥狀;因瘀毒阻絡所致的,其疼痛的特徵是銳痛,持續疼痛,可伴發熱,腹塊堅硬,全身瘀斑、瘀點,舌多為紫暗,脈弦細。出血:多由癌瘤壓迫、侵犯大血管或腫瘤破裂所致,為晚期癌瘤的常見併發症之一。癌瘤在肺,不論原發或繼發,多為氣陰兩虛的咯血,血色鮮紅,量少,伴低熱汗出,短氣,咯痰不爽。肝癌的出血,多為肝火熾盛,迫血妄行的嘔血、便血,常常出血量多,來勢兇險,伴煩躁不安,口苦咽干,身目俱黃;胃癌患者的消化道出血,多為陰虛火旺或脾氣虛弱,脾不統血所致。陰虛火旺者,胃脘灼熱疼痛,口乾煩悶,出血量少,血色鮮紅;脾不統血者,出血量多,面色蒼白,疲倦乏力,脈微欲絕;泌尿系癌瘤所致的尿血,多屬腎陰虧損,水不濟火所致,表現為尿血鮮紅、刺痛、淋漓不凈,腰膝酸軟,口乾咽燥,五心煩熱,舌光無苔,脈細弱;鼻咽癌的鼻衄出血,多為肝腎陰虛,虛火上炎所致,出血量少,色澤鮮紅,伴消瘦、乏力、頭暈頭痛、耳鳴、夜寐不安。貧血:貧血是晚期癌瘤的最普遍的癥狀之一。或因癌瘤本身的消耗與出血,或因代謝紊亂、營養不良致造血障礙。中醫學認為,脾為生血之源,腎主骨生髓,故貧血多責之於脾腎兩臟,臨床表現亦可有脾虛或腎虛的不同。對於癌症貧血的治療,主張葯治和食治並重,常常選用血肉有情之品,補充生化之源,填精益髓生血。526納呆、消瘦、乏力:是晚期癌症的通病。癌病者常見舌頭味蕾的味覺功能減退,飲食無味而影響食慾;癌瘤一方面掠奪和消耗機體的營養,一方面其代謝產物形成「內毒素」影響機體的消化和吸收,使機體迅速出現消瘦和乏力。古人強調「有胃則生,無胃則死」,「胃」即胃氣與食慾,《景岳全書》謂:「凡欲察病者,必須先察胃氣,凡欲治病者,必須常顧胃氣。」對於晚期癌症,尤其是這樣。納呆的後果是消瘦與乏力,故曰「安谷者昌,絕谷者亡」。納呆的表現說明胃不受納,或脾不運化。肝氣橫逆,肝木凌脾致肝胃不和,治宜疏肝和胃;脾胃虛寒,脾氣下陷,運化無權,治宜健脾醒胃或補中益氣;癌症臨終,氣若遊絲,命門火衰,無法溫煦脾陽,胃腑無火不能腐熟水谷,治宜溫補脾腎,可用高麗參、乾薑補氣溫胃,回陽固脫。(三)重健脾補腎寓攻於補治晚期癌瘤虛中求實惡性腫瘤是一種全身性疾病,晚期癌症患者由於腫瘤消耗,腫瘤毒素造成機體的營養障礙,是引起死亡的主要原因。祖國醫學認為,腎為先天之本,脾為後天之本。腎主骨生髓,髓海足則精血盛,髓海虛則精血竭;脾為後天生化之源,脾主身之肌肉、四肢,脾氣健旺,生化有源,肌肉強健有力,脾氣虛弱,氣血生化無權,肌肉失養,則消瘦,大肉盡脫。脾主運化賴於腎陽之溫煦,腎精須賴脾血的滋養,故消瘦、貧血,皆由脾腎虧虛所致。從80年代開始,周氏指導助手開展對健脾補腎方劑的研究,通過建立脾虛、腎虛證小鼠模型,餵養參芪固本湯(周氏經驗方),葯後荷瘤小鼠的體重增加,生存期延長,並有抑瘤作用,臨床研究也得出相同結論。近幾年開展的多項臨床研究,如金水寶對晚期癌症患者免疫功能的影響,人蔘注射液對脾虛患者的綜合作用,補腎活血葯改善骨髓造血功能等等,均說明此類藥物有調整T細胞亞群功能,提高NK細胞活性,改善巨噬細胞的吞噬功能,提高淋巴細胞轉化率,增加體重,改善貧血,改善臨床癥狀等多種作用。在晚期癌症中,正邪不兩立,常常祛邪忌傷正,故手術及放、化療皆無法進行,病人亦無法承受峻猛有毒中藥,而扶正恐養邪,致邪毒得勢囂張,健脾補腎法則寓攻於補,為晚期癌瘤的治療開拓了一條新路。晚期患者正虛邪盛,正邪交錯,在機體一派虛象中邪毒肆虐侵凌而導致一系列的併發症和兼症,皆有瘀毒之鬱積,此乃「獨處藏奸」。在補虛的常法中應注意到邪毒聚結之點而於虛中求實,是為變法。經雲「急則治其標,緩則治其本」,虛中求實之「實」,每每是「標急」之所在。周氏治一胃癌肝轉移之七旬老翁,倦卧短氣聲低,眩暈心悸,食入即吐,大便10天未行,舌黃起芒刺,脈沉滑,前屢進旋復代赭合陳夏六君之屬而罔效,病者雖為高齡虛衰之軀,腑實即是獨處藏奸之地,此時通腑可救標急,用小承氣合下瘀血湯瀉下燥糞穢便後,頓覺腸飢索食,數天後來診訴諸症已去大半矣。周氏諄諄教誨:「『大實如羸狀,至虛有盛候』,真乃金玉良言!臨床察病須全心用『意』,辨證遣方應知常達變。」五、癌瘤痼疾盤根錯節知常達變內外並治———腫瘤外治法經驗(一)外治法始於《內經》成熟於《金匱》活用於《理瀹駢文》外治法是運用藥物和手術配合一定的器械等,直接作用於病人體表某部、九竅或病變病位527以達到祛病目的的一種治療方法。外治法的淵源久遠,始於馬王堆漢墓帛書中的《五十二病方》,至《內經》,便有「內者內治,外者外治」的提法,開始了針砭、按摩、煙熏、豬膏、外用等外治法,其中有治筋急用「馬膏膏法」及「桂心漬酒以熨寒痹」、「白酒和桂以滌風中血脈」的記載。《周禮·天官篇》也提出「凡療瘍以五毒攻之,以五氣養之,以五葯療之,以五味節之」,鄭玄注五毒:「今醫人有五毒之葯,合黃蝥、置石膽、丹砂、雄黃、礬石、磁石其中,燒三日夜,其煙上著,以雞羽掃取以治瘍。」至漢代,仲景在《傷寒論》便較系統地記敘了用藥摩、潤導、烙、瀝、洗、熏、坐、浸腳等各種外治法及創製相應方葯。到了明清時期,中醫的外治法已較為成熟,有薛己的《外科樞要》、王肯堂的《瘍科準繩》、陳實功的《外科正宗》等,以陳實功的《外科正宗》「列證最詳,論治最精」。而吳師機的《理瀹駢文》,則被認為是第一部內病外治的專著,主張用外治法通治內外諸病,每證用藥,都以膏藥薄貼為主,選擇性地配以點、嗅、敷、熨、熏、浸、洗、罨、擦、坐、嚏、?、烙、刮痧、火罐、推拿等數十種外治方法,經「月閱症四五千人,歲約五六萬人」,「始知膏藥能治病,無殊湯藥,用之得法,其響立應。」並提出:「外治之理,即內治之理,外治之葯,即內治之葯,所異者法耳。」歷代醫家,總把腫瘤諸疾歸屬外科類,屬「瘡瘍」、「腫瘍」等範疇,因此,外治法在腫瘤病上的治療作用,便倍受重視。外治的方法,如敷、罨、熨、熏蒸、吸入、熱烘、浸浴、溻漬、發泡、膏摩、點眼、嗅鼻、漱塗、撲粉、導塞、薄貼等;外治的藥物治療,有膏藥、油膏、箍圍葯、摻葯等。外治葯種類繁多,其應用也須辨證施治,辨明疾病的寒熱虛實而用藥。吳師機曰:「外治必如內治者,先求其本,本者何?明陰陽,識臟腑也」,「大凡外治用藥,皆本內治之理,而其中有巧妙處,則法為之也。」外治藥物的作用機理,即是藥物透過皮毛腠理,通過經絡的上下貫通,內達臟腑,調整機體的陰陽偏性,祛除病邪。現代醫學也認為:透皮吸收給葯途徑,是第三條給葯途徑,已逐步引起重視。周氏熟研吳師機的《理瀹駢文》,推崇「外治之理,即內治之理」,常以內服外治並舉,以療「湯藥不足盡病」的癌瘤痼疾,每每奏效。(二)外治法治癌源於「有諸內必形諸外」《靈樞·海論》曰:「夫十二經脈者,內屬於臟腑,外絡於肢節。」因此,經絡可以溝通表裡,貫穿上下。臟腑內在的病變,通過經絡的聯繫而傳到體表,而體表的毒邪,也可通過經絡的傳導而影響其他臟腑。《衛濟寶書》指出:「毒發於外而為癰,毒蓄於內而疽。」癌瘤痼疾,因於機體陰陽不和,臟腑功能失調,氣血運行不通而成寒凝,熱毒,痰結,瘀血的病理產物,通過經絡的傳導,發於體表而為「腫瘍」,結於體內而為「症積」。周氏認為,體表所見癌瘤,皆因內臟氣血紊亂所發,贊同「最虛之處,便是容邪之地」的觀點。列舉如下:乳岩:乳頭屬肝,乳房屬胃,脾與胃相連,互為表裡。沖任之脈起於氣街(胞內),與腎經相連,循經上行乳房,而沖任之脈繫於肝腎,因而,乳岩的發病,與肝脾腎關係最為密切。或因肝鬱脾虛,痰濁凝結,經絡痞塞,結滯乳中,或因肝腎不足,氣虛血虧,脈絡空虛,氣滯血凝,阻於乳中,皆成乳岩。失榮:即頸部淋巴結轉移癌。「其患多生肩上,初起微腫,皮色不變,日久漸大,堅硬如石,推之不移,按之不動,半載一年,方生隱痛,氣血漸衰,形容瘦削,破爛紫斑,滲流血水,或腫如泛蓮,穢氣熏蒸,晝夜不歇,平生疙瘩,愈久愈大,越潰越堅,犯此俱為不治。」失榮腫物生於頸部兩側,為少陽、陽明經脈所過之處,少陽屬肝膽,陽明為胃經,大凡肝膽鬱結,疏泄無度,則氣滯血528瘀;陽明腑實,水谷不化,則痰濕內生,終使經脈氣血逆亂,痰火凝聚而結塊。舌菌:舌本屬心,舌邊屬脾,心脾二脈皆繫於舌本。因心緒煩擾,心火上炎,思慮傷脾,致氣鬱化火,循經上升,火化成毒,結於舌本而成。故舌菌總由心脾火毒所致。繭唇:足陽明經脈環唇,脾為統血之藏而主肉,其榮在唇,故唇癌之病與脾、胃二經之積熱有關,皆因思慮過度,心火內熾,移熱於脾經而成。腎岩:這裡主要指陰莖癌。瘍科心得集》「夫腎岩翻花者,《曰:俗名翻花下疳,……由其人肝腎素虧,或又憂思郁慮,相火內灼,水不涵木,肝經血燥而絡脈空虛,久之損者愈損,陰精消涸,火邪鬱結。遂遘疾於肝腎部分……玉莖漸漸腫塊,其馬口之豎肉處,翻花若榴子樣,此腎岩已成也。」陰莖癌屬腎岩範疇,肝主筋,陰莖為宗筋之所聚,又為腎之外竅,故陰莖為肝腎所屬,肝腎陰虛,相火內灼,水不涵木,肝經血燥而絡脈空虛,足三陰之脈皆從足走腎,濕氣先自下受,濕火乘虛侵襲,結聚於肝腎而成。子宮頸癌:宮頸屬女子胞,沖任起於胞中,沖脈隸屬於肝,任脈隸屬於腎。故子宮頸癌的發生,多與肝腎虧虛,精血不足,陰虛火旺,氣血凝滯,經絡阻塞,沖任失調有關。(三)外治經驗舉隅外治法經長期的醫療實踐,證明其具安全有效,適應證廣,簡便價廉的優點,更重要的是,可用於「不肯服藥之人,不能服藥之症」,可治癒「大方脈」所不能解決的病。癌瘤痼疾,因於氣血瘀毒膠結,腫塊非峻猛葯難以化開,卻又往往正虛邪實,不勝攻伐,僅靠內服藥物難以勝任,故臨證時總喜內服藥物與外治法並舉,所使用的外治法,豐富多彩,如中藥霧化吸入治療支氣管肺癌;青黛粉外塗治療慢性粒細胞性白血病肝脾腫大、癌症合併帶狀皰疹;田螺膏敷臍治療腹水;香砂大蒜膏外敷穴位以健脾;雙柏水蜜外敷以祛瘀消症、消腫止痛等。周氏在眾多的外治法中,尤對使用薄貼及直腸內給葯(即導法)體會頗深,茲介紹如下:1創製琥珀止痛膏,止痛消瘤療效佳:蘇某某,男,35歲,1981年9月就診。患者因左上腹腫塊,消瘦,納呆診為原發性肝癌,剖腹探查已為肝內擴散,行肝動脈插管化療,術後3個月,腫物明顯增大,腹塊晝夜疼痛,呈持續性刺痛及陣發性劇痛,輾轉反側,痛苦難言,初用止痛片、顱痛定、杜冷丁等葯可止痛,後發展至每2~3小時要求注射杜冷丁,遂外貼「琥珀止痛膏」,1天後疼痛逐漸緩解,敷藥1周,停用各種止痛藥,腹塊已無明顯疼痛,但腫塊未見縮小,患者後因黃疸、腹水,繼發肝昏迷而死亡。琥珀止痛膏由琥珀、馬錢子、蟾酥、樟腦、冰片、大茴香、丁香、山奈、石菖蒲、威靈仙、斑蝥、天南星、黃連等組成,藥物辛香燥烈,藥性峻猛,以毒攻毒,具通絡祛瘀,消腫止痛功效。中醫學認為,「不通則痛,通則不痛」,疼痛皆因氣血郁滯,脈絡瘀結所致,使用琥珀止痛膏外敷患部,可以化散其毒,不令壅滯,通絡止痛,祛瘀散結,藥物經製成膏劑,藥力緩慢釋放,毒性減少,卻能穿透肌膚,直達病所,徐大椿曰:「人之疾病,由外以入內,其流行於經絡臟腑者,必服藥乃能驅之;若其病既有定所,在皮膚筋骨之間可按而得者,用膏貼之,閉塞其氣,使藥性從毛孔而入其腠理,通經貫絡,或提而出之,或攻而散之,較之服藥尤有力。」臨床應用中,琥珀止痛膏廣泛用於各種癌瘤引起的痛證,如肝癌、頭頸部瘤、肺癌、骨轉移瘤及乳腺、腮腺等某些淺表良性腫瘤,經100餘例患者使用,證明其能減輕疼痛,縮小腫塊,有效率為8411%。2直腸給葯起沉痾,解毒得生顯奇效529(1)直腸癌出血:陳某某,男,76歲,因大便習慣改變約2年,伴粘液血便半年余而就診,經纖維腸鏡診為直腸癌,升結腸及橫結腸瘤樣息肉,近則便下鮮血量多,日10餘次,後陰墜痛,里急後重,眩暈眼花,不思飲食,查體:貧血貌,惡病質,淺淋巴結腫大,腹軟,舟狀腹,肝脾不大,左下腹有明顯壓痛,直腸指檢距肛門6cm處觸及腫物約5cm×5cm×8cm,表面凹凸不平,質硬固定,指套有鮮血,舌苔黃厚,舌質淡,脈細數無力。用解毒得生煎加棕櫚炭30克、罌粟殼15克、五倍子15克,水煎腸內滴注,2次後便血明顯減少,5次後便血及里急後重消失,胃納、精神均好轉。(2)腸癌腹腔化療後急腹症:趙某某,男,60歲,住院號:65203。緣盲腸腺癌腹腔及盆腔廣泛轉移而入院,症見疲乏無力,腹脹氣促,納呆畏食,口乾口苦,二便短少,體檢呈惡病質,痛苦面容,呼吸淺促,30次/分,心音減弱,律齊,112次/分,蛙形腹,腹圍92cm,叩診音實,肝脾觸診不滿意,在局麻下腹穿緩慢抽出黃稠腹水4000ml,注入5—FU1克,CP(短棒菌苗)7cm,術後癥狀緩解,安然入睡,第二天起開始出現腹脹腹痛,至第4天腹脹同前,疼痛轉側,神疲呻吟,氣促口乾,飲入嘔吐,大便7天未行,小便短少(約100ml),查體:BP11/7kPa,呼吸36次/分,心率鐘擺樣130次/分,腹圍93cm,叩診鼓音,腸鳴消失,X光檢查示不完全性腸梗阻,舌光無苔,紅絳舌摸之無津,脈細弱無力,擬診為腸梗阻、腎損害、酸中毒,用解毒得生煎加蛇舌草、徐長卿、半枝蓮各30克,水煎腸內滴注,用藥後3小時得矢氣,排除暗褐色溏便4000克,連續滴注7次,全身癥狀好轉,可進流質或軟食,二便漸正常,腹圍縮為82cm,1周後出院轉門診治療,隨訪半年仍健在。(3)急性腫瘤溶解綜合征:李某某,男,62歲,住院號:78788,4個月前因腹痛、腹脹、嘔吐漸至食入而吐,大便4日未行而就診,在外院擬腸梗阻而手術切除右半結腸腫物並迴腸、結腸吻合術,病理檢查為結腸低分化腺癌,術後恢復良好。近又出現腹脹腹痛,並於右脅下及右下腹壁摸到雞蛋及荔枝大腫物,CT檢查為右腎上腺、腹腔內及右腹壁多處轉移癌,並中量腹水,予以5—FU500mg/m2,加大劑量CF(200mg/次)靜脈注射,連用5天,化療後第五天出現腰痛、嘔吐、心悸、尿少、口乾納呆,查體有心律不整、心率104次/分,雙肺無羅音,腹脹輕壓痛,雙腎區叩擊痛,舌質紅絳無津,脈促,血、尿及生化檢查示腎功能損害、高鉀血症、高尿酸血症,診為急性腫瘤溶解綜合征,用解毒得生煎合半枝蓮30克、蛇舌草30克、白茅根40克,煎液腸內滴注,用藥後大、小便次數和排量增加,1周後腎損害和酸中毒漸趨正常,3個月後複查,腹水和腹部腫瘤消失,體重增加11kg。中藥直腸內給葯,由仲景的「蜜煎導方」、「土瓜根方」、「豬膽汁方」開始,《傷寒論》中記述:「陽明病,自汗出,若發汗,小便自利者,此為津液內竭,雖硬不可攻之,當須自欲大便,宜蜜煎導而通之,若土瓜根及大豬膽汁,皆可為導。」明·王肯堂《證治準繩》謂「凡諸秘服藥不能或虛人畏服利葯者,用蜜煎導」,「冷秘用醬生薑導」,「熱者豬膽汁導」。清·吳謙在《醫宗金鑒》謂:「燥屎已至直腸,難出肛門之時,則用蜜煎潤竅滋燥導而利之,或土瓜根宣氣通燥,或豬膽汁清熱潤燥,皆可為引導法。周氏深感腫瘤內科疾病,或因消化道梗阻,如食管賁門癌、腸癌等致無法攝納;或因病在下焦,如癌性腹水、急性腫瘤溶解綜合征等,使內服藥液難以直達病所;或因體質上寒下熱、抗癌藥苦寒敗胃等諸多因素,使內服藥液難以奏效,因而自擬「解毒得生煎」湯劑直腸內給葯,方由大黃20克、黃柏15克、山梔15克、蒲公英30克、銀花20克、紅花15克、苦參20克組成,有清熱解毒,盪邪通腑,祛瘀消症功效,廣泛用於消化系統癌瘤的辨證治療,如結腸530多發性腹腔化療後繼發急腹症、急性腫瘤溶解綜合征,食道癌所致的消化道梗阻,以及各類腫瘤引起的高熱、腹痛、嘔吐、尿少、便結、血證(吐中便血)等,取得了85%的近期有效率。《內經·五臟別論》曰「六腑者,傳化物而不藏,故實而不能滿也」,所以古人強調「六腑以通為用」。而腫瘤的發病特點為正虛邪實,《醫宗必讀·積聚篇》如言:「積之成者,正氣不足,而後邪氣踞之。」內服大劑、峻劑藥物常較難為病人所接受,且傷正氣,故設「解毒得生煎通過直腸給葯的方法,助大腸腑氣通降,使六腑通利,糟粕得除,邪有出路,又無傷正之慮,因而,廣泛用於各類腫瘤內科疾病的治療。周氏認為晚期消化道癌瘤,多表現為飲食不下、腹痛、大便不通等,皆因腑氣不通而致,如直腸癌因「蘊毒內結」或「毒聚腸胃」致腑氣不通,故「結而為腫……二便乖違」,膿毒血便;腸癌腹腔化療後急腹症,則為燥屎內結致腑氣不通,表現為「陽明腑實」或「熱結旁流」,宜通降腑氣為先;而食道癌呈現「濕痰死血阻塞胃口而成」,張景岳認為「噎膈一證,……傷陰則精血枯涸,氣不行,則噎膈病於上,精血枯涸,則燥結病於下」,故用通腑法,宜「急下存陰」,此即《內經》的「病在上,取之下」之意;又如急性腫瘤溶解綜合征,為敏感性腫瘤化療後出現大量腫瘤細胞崩解,引起腎功能損害,因其主要表現為嘔吐及小便不通,屬「癃閉」範疇,故也用通降腑氣法,為「吐之下之」之法,使水毒下利、濁陰得降、清陽得升。癌症的高熱不退,辨證當屬「內熱」,《素問·調經論》謂其病機為「熱氣熏胸中」,而心肺居胸中,「肺與大腸相表裡」,在生理上,六腑的傳化,須靠肺氣的正常肅降,在病理上,若肺失肅降,便可致氣鬱發熱,氣滯便結,採用「提壺揭蓋」之法,使肺熱從大腸瀉下。對於癌症高熱,在諸法均未奏效時(包括強力大劑的抗生素),採用直腸內給葯法,蕩滌大腸燥結,使腑氣得通,肺氣肅降,水液輸布,氣機暢達,則內熱得退。解毒得生煎,是為毒去生還故也。名案評析一、清肝祛瘀治肝癌案何某某,男,49歲,門診編號H0856。患者於1986年2月初因右脅疼痛,明顯消瘦,食少腹脹在香港某醫院就診,經「B」型超聲及CT等檢查發現肝右後葉(3cm×4cm)及肝左葉(5cm×63cm×3cm)多處佔位性病變,甲胎蛋白(AFP)3900毫微克,GPT220單位,余項肝功能檢查在正常範圍,ESR53mm/小時,診為原發性肝癌(Ⅱ期),因無法手術切除,要求轉中醫治療。患者同年2月底來我院就診,訴右脅脹痛,納呆眠差,潮熱口乾,溺黃便結,舌苔薄黃,舌質絳紫,脈弦數,查體形體消瘦(約50kg),面如蒙塵,無黃疸,有肝掌及蜘蛛痣,淺淋巴結無腫大,心肺聽診正常、腹軟,無腹水征,肝大鎖骨中線右肋下3cm,劍突下4cm,脾不大,參閱外院資料與癥狀體征,診為原發性肝癌,中醫辨證屬肝熱血瘀型,治宜清肝解毒、祛瘀消症。處方:仙鶴草、半枝蓮、徐長卿、七葉一枝花各30克,茵陳24克,山梔15克,大黃12克,白芍、丹參、山楂各15克,田七3克,土鱉10克,蜈蚣4條,人工牛黃2克(沖)。辨病治療用蓮花片每次5片,每天3次;配合西洋參15~20克每天早上煎服;冬蟲草15克、水鴨適量燉服,每周3~4次。二、三診:患者每月來穗診治並帶葯回香港治療。二診時脅痛減,胃納增,喜形於色;三診531已有明顯好轉,口乾減,舌質暗紅,脈弦略數,仍守前法加減繼續治療。八診:患者於1986年9月在香港原就診醫院複查,肝右葉病灶縮小至2cm×3cm,肝左葉病灶液化,見6cm×4cm液平面,AFP下降至1300毫微克,體重增加6kg,面色紅潤,已無脅痛,胃納佳,進食後脹感,大便溏,有夜尿,睡眠差,舌苔白,有瘀斑,脈弦細,治宜清肝解毒、健脾消症。處方:仙鶴草、半枝蓮、徐長卿各30克,党參、雲苓各20克,白芍15克,五味子10克,女貞子、旱蓮草各20克,田七3克,土鱉10克,蜈蚣4條,辨病治療用蓮花片合犀黃丸每次3克,每天3次。十診:時有口乾、眠差,胃納二便調,余無不適,舌苔薄黃,脈弦細。於1986年12月在香港複查B型超聲及CT等,未發現佔位性病變,AFP轉陰性。後患者一直堅持在當地及我院門診檢查,連續服蓮花片及犀黃丸3年余,並間斷服用清肝利膽解毒類中藥,配合蟲草燉水鴨、團魚苡米湯滋腎健脾、扶正補虛。本例跟蹤觀察8年余,已過正常人生活。〔評析〕原發性肝癌在中醫古籍「黃疸」、「臌脹」、「症積」、「暴症」等疾病的範疇。《外台秘要》論述暴症曰:「腹中有物堅如石,痛如刺,晝夜啼呼,不療之百日死。」可知本病來勢兇險,預後尤差。本例辨證屬肝熱血瘀,重用清肝解毒、祛瘀消症的仙鶴草、半枝蓮、徐長卿、七葉一枝花較長時間服用,以茵陳蒿湯、田七、土鱉、蜈蚣等輔助主葯,人工牛黃為使葯,引諸葯入肝,辨證選葯較為合拍。選用清肝解毒的蓮花片、祛瘀消症的犀黃丸為辨病用藥自始至終的應用,加強抗癌消瘤的作用,並配合食物調養扶持正氣,調治得當,故取得較好的療效。二、清心解毒治舌癌案林某某,男,41歲,台灣商人,住院號:48653。緣舌體右側潰瘍經治不愈4月余,至1988年4月到高雄醫學院診治,舌體組織活檢為「鱗癌Ⅱ級」(病理號:13586)患者曾到日本等多家醫院就診,,皆不願接受手術及放射療法,曾用哌來黴素(Peplomycin)靜脈注射共約100mg,未有明顯好轉,遂於1988年6月25日來我院治療。自訴舌體疼痛,吞咽及講話時有不適,胃納稍減,二便尚正常,舌苔白膩,質暗晦,脈濡數。查體肥胖,發音尚清晰,但舌體活動欠靈,左伸有掣痛感,舌體右側前1/2處見1cm×15cm潰瘍灶,潰瘍邊緣凸起不平呈白腐色,中心凹入約05cm,色瘀紅,觸摸舌體,在潰瘍下面有2cm×2cm×1cm腫物,右側舌下及右頜部雙合診可觸及腫大淋巴結約1cm×1cm,心肺聽診無異常,腹軟,肝脾不大,診為舌癌(鱗癌Ⅱ級),中醫辨證屬舌疳,乃心脾瘀毒所致。治宜清心解毒,祛瘀消疳,用導赤散、黃連解毒湯加減。處方:生地、旱蓮草各20克,女貞子、木通、黃連、黃芩、山梔子、山慈菇各15克,山豆根、露蜂房、僵蠶、甘草各10克,水煎服,日2劑;辨病治療用犀黃丸每次3克,每天2次;再用六神丸每次3粒敷右側潰瘍,加雙料喉風散覆蓋於潰瘍面,每天3次。在辨證論治中,見口苦、口臭加銀花、蒲公英;舌體潰瘍痛加天花粉、守宮、徐長卿;溺黃、便結加蠶砂、大黃。經過近2個月的治療,自覺癥狀日漸好轉,舌體痛消,右側潰瘍縮小為06cm×08cm,潰瘍下舌體腫物約1cm×1cm,遂於7月18日帶葯1個月量回台灣調治。8月16日返院複查,舌右側潰瘍已愈,舌體腫物及腫大的右頜下淋巴結消失,自覺無不適癥狀。9月20日第二次返院複查,身體恢復健康。囑戒煙酒和生活應有規律,長期服用知柏地黃丸,間或服用清心解毒、養陰除痰類中藥。連續觀察5年,未見腫瘤複發。532〔評析〕舌癌是惡性度較高的常見癌瘤,中醫古籍稱為「舌疳」或「舌菌」。《圖注喉科指掌》謂:「舌疳之症惡非常,心脾火毒積中央,初如豆大漸如菌,暮重朝輕飲食妨,怒則潰破穿腮舌,患延項頜核滋昌。」《醫宗金鑒》稱:「舌疳,其症最惡,初如豆,次如菌,頭大蒂小又名曰舌菌……若失於調治,以致?腫,突如泛蓮,或有狀如雞冠,舌體短縮,不能伸舒,妨礙飲食言語,時流臭涎。再因怒氣上沖,忽然漏裂,血出不止,久之延及項頜,腫如結核,堅硬而痛,皮色如常……甚則透舌穿腮,湯米漏出。」舌本屬心,心脈繫於舌根;舌邊屬脾,脾脈絡布舌旁。心火上炎,脾胃積熱,熱極生瘡,可以變生舌疳。本例用黃連解毒湯清熱解毒,導赤散瀉心涼血,山慈菇、山豆根、露蜂房、僵蠶等除痰消疳,辨證選葯切中舌癌的病機;辨病用藥則精選清代外科名家王洪緒創製的犀黃丸,有解毒消腫、祛痰散結的功效,配合解毒散結的六神丸外敷癌性創面促進舌疳潰瘍迅速癒合。三、健脾祛痰治惡性淋巴瘤案康某某,男,61歲,中學老師。1988年12月因腹股溝及右下腹腫物就診,B型超聲檢查示下腹部及主動脈旁巨大腫物,腹股溝淋巴結活檢為非何杰金氏淋巴瘤,使用化學藥物治療後病況改善,至1991年春開始惡化,同年6月因腹腔多處腫物擴散出現黃疳、腹水、貧血並肝腎功能損害而發病危通知,經過積極的搶救措施後雖獲緩解,但患者懼怕化療副反應而於1991年7月中旬求治於余。訴腹痛不適,心悸眠差,疲乏短氣,胃納欠佳,時有發熱,口乾苦,大便溏,溺短黃,舌苔白厚膩,脈濡細,查體消瘦,顏面萎黃,頸及鎖骨上、腹股溝淋巴結無腫大,心肺聽診正常,腹軟,叩診有少量腹水,肝大右肋下2cm、劍突下4cm,脾未觸及,臍部右側腫物約7cm×8cm,B型超聲波及CT檢查示中腹部及腹膜後巨大腫物,肝臟浸潤性轉移,診為非何杰金氏淋巴瘤(Ⅳ),中醫辨證屬脾虛痰瘀,治宜健脾除痰,祛瘀消症,處方如下:消瘤異功飲(自擬):党參30克、北芪30克、白朮15克、雲苓20克、生南星15克、生半夏15克、山慈菇12克、貓爪草20克、海藻15克、昆布15克、田七6克、守宮6克。煎服及加減法:本方宜文火久煎約2小時,可加水7~8碗煎至1碗;服1~2周後則易生南星、生半夏為膽南星、法半夏1~2周,如此交替使用;大便溏薄、泄瀉則去海藻、昆布加苡米40克、夏枯草20克;大便乾結則去白朮、雲苓加大黃12克、生地24克;眩暈、疲乏去昆布、田七加杞子18克、杜仲15克,並可在辨證基礎上再選用蜈蚣、土鱉、地龍、僵蠶、露蜂房等蟲類葯。患者一直堅持服消瘤異功飲治療,自覺癥狀逐漸好轉,體質改善,半年內體重由59kg增至71kg,腹部腫塊約縮小一半,如此服藥帶瘤生存近6年,至1997年初複查,肝脾未見浸潤病灶,腹部腫塊消失,已過正常人生活。〔評析〕惡性淋巴瘤常以頸部腫物為首發,為全身淋巴組織的惡性腫瘤。分何杰金氏(HD)及非何杰金氏淋巴瘤(NHL)兩大類,NHL病變範圍較廣泛,常有肝脾浸潤與內臟淋巴組織擴散。本病的淋巴結腫大、體表腫物與中醫的「石疽」、「惡核」等病患相似,《證治準繩》謂:「石疽乃癰疽腫硬如石,久不作膿是也。」《醫宗金鑒》謂:「石疽生於頸項旁,堅硬如石色照常,肝鬱凝結於經絡,潰後法依瘰癧瘡。」《外科證治全生集》謂:「不痛而堅,形大如拳者,惡核失榮也」,「惡核……與石疽初期相同,然其寒凝甚結,毒根最深。」惡性淋巴瘤的病機為痰結與內虛,臨床辨治不離「痰」、「虛」兩字。本例用消瘤異功飲加減治療6年余,方中含四君加北芪有健脾益氣之533功,加杞子、杜仲則脾腎並補,脾主運化水濕,「脾為生痰之源」,脾健可以祛濕消痰;方中又含大隊除痰散結葯,如南星、半夏、山慈菇、貓爪草、海藻、昆布之屬,在惡性淋巴瘤中常見痰郁化熱、痰結成瘀,痰瘀膠結則成頑痰,《丹溪心法》謂「痰夾瘀血,遂成窠囊」,此等頑痰,非用生南星、生半夏、田七、守宮、土鱉、露蜂房等蟲類葯攻堅破積,無法直達窠囊。患者堅信中醫,服藥堅持不懈,為消瘤康復創造了重要條件。醫論醫話一、痰與癌痰是中醫學裡特有的名詞,既是多種疾病的致病因素,又是某些疾病的病理產物,不論因痰致病,或是因病生痰,皆與肺、脾兩臟密切相關,故前人有「肺為儲痰之器,脾為生痰之源」的說法。「痰」古同「淡」,從水,受火炎灼作痰,故痰因水濕停留而成,其清稀者為飲,稠濁者成痰。廣義的痰包括可見(有形)和不可見(無形)的痰,有形之痰指從口中咯出的痰液,亦包括瘰癧、痰核,而停留在臟腑經絡等組織中的痰,影響生化,阻塞氣機,變生百病,則為無形之痰。痰飲病證,遍及全身。痰濁犯肺,阻塞氣道,肺氣不宣,則現咳喘咯痰;痰阻於心,心血不暢,則見胸悶心悸,甚至痰迷心竅,神昏痴呆,或發癲狂;痰停於胃,胃失和降,則胃脘痞滿,噁心嘔吐;痰阻經脈,氣血不暢,可致肢體麻木,半身不遂,或有瘰癧痰核,陰疽流注;痰濁上犯清竅,清陽不升,濁陰不降,可見頭痛眩暈,甚則昏厥跌仆;痰氣凝結咽喉,則咽中梗阻,或有梅核氣吞吐不舒,或有痰涎咳出不暢。凡此種種,難以枚舉。在癌患者因痰引起的病證亦比比皆是,元代朱丹溪謂:「痰之為物,隨氣升降,無處不到」,「凡人身上中下有塊者多是痰。」痰濁凝結頭面頸項出現結核腫塊,如五官、口腔腫瘤、鼻咽癌、甲狀腺癌、惡性淋巴瘤等,且每有痰瘀膠結而成「窠囊」;痰與死血停留食管胃脘,致胸痛徹背,噎塞嘔逆,或隔食嘔吐,嘔穢痰涎,見於食管癌、胃癌;痰熱互結,阻塞肺絡,或痰飲泛濫,懸於胸中,出現咳嗽痰血,發熱胸痛,心悸短氣,甚則喘息抬肩,頸項壅腫,見於支氣管肺癌、縱隔腫瘤或各種癌瘤轉移致胸腔惡性積液;痰濁瘀滯乳絡,致乳中結核,腫塊硬實,甚則潰破滲液流血,瘡口翻花,如乳腺癌;痰與寒邪凝泣胞中,致下腹腫痛,五色帶下,血水臭穢,甚則有陰瘡交腸,見於子宮內膜癌、子宮頸癌,以及婦癌繼發陰道直腸瘺或膀胱瘺。癌症晚期多數轉移至腦或骨骼,痰濁夾風邪循經入腦,阻塞清竅,致頭痛嘔吐,昏花復現,肢體偏癱,甚則昏迷不醒,見於腦瘤或腦轉移癌;痰毒流注或痰癖留著骨骼,出現骨骼畸形或腫塊,疼痛如錐,痛處固定,肢體廢用,甚則骨折癱瘓,見於骨癌或骨轉移癌。痰飲是多數癌症的致病因素,癌瘤形成發展後又可形成內痰與外痰,除痰散結就成為癌症論治的常法;痰邪又常夾雜六淫、瘀毒為患,形成風痰、寒痰、熱痰、燥痰、濕痰、老痰、痰核、痰癖、窠囊等,則須辨別孰輕孰重,這是痰飲論治的變法。在痰飲致病的諸多癌瘤中,以腦瘤的成因、辨治較為特殊。中醫認為腎主骨、骨生髓,腦為髓海,處頭部巔頂清虛之地,腎虛可致髓海空虛易受邪;痰飲與水濕同性,質重墜而難達巔頂,而風邪則上行而數變,風痰最易上擾清陽,如風痰夾瘀則膠著腦髓而形成固定病灶。腦瘤中約534有90%為轉移癌,常見引起腦轉移的癌瘤依次為肺癌、乳癌、消化系統癌等,腦的原發腫瘤則有膠質細胞瘤(星形細胞瘤)、腦膜瘤、垂體瘤等。人體固有的血腦屏障原為抵禦細菌病毒不易侵犯腦部的天然防線,同樣,血腦屏障亦妨礙抗癌藥進入腦組織的濃度。不少除痰散結類中藥對體內腫瘤有效,而對腦瘤的療效欠佳,可能與不易進入腦有關。對於腦瘤的辨治,痰是重要的病因和病理產物,如腦瘤致腦水腫、顱內壓增高為痰濁泛濫、蒙蔽清竅,然痰邪常夾風、成瘀,且病軀常先有腎虛髓空,為風痰侵腦成瘀造成可乘之機,也不可不知。臨證每用非常法,選非常葯,可用自擬清空滌痰飲(龜板膠15克、紫河車12克、蜈蚣3條、全蠍6克、地龍10克、生半夏12克、生南星12克、浙貝母30克、生苡米30克)加減治療。腦瘤中的「痰」可視為「老痰,頑痰」,非搜風通絡的蟲類葯難以帶葯入腦。以本方加葶藶子、白芥子、山慈菇、北芪等治療腦膠質細胞瘤取得好的療效,如甄姓患者左顳枕部巨大膠質瘤7cm×8cm、6cm×5cm並瘤內液化、腦實質水腫、頻發頭痛抽搐、記憶減退等,服藥三周自覺明顯好轉,治療半年後癥狀消失,已恢復上班。《景岳全書·雜證謨》謂:「五臟之病,雖俱能生痰,然無不由乎脾腎,蓋脾主濕,濕動則為痰;腎主水,水泛亦為痰;故痰之化,無不在脾,而痰之本,無不在腎。」腦瘤治則宜搜風痰、散瘀結、補脾腎,在臨床取得療效後亦常以健脾補腎葯收功。二、話說大黃大黃是一味重要的常用中藥,明代張景岳謂「因有峻烈威風,積垢盪之頃刻」,故稱將軍。人參與大黃是補、瀉兩法之代表葯,習俗醫生喜補,病家畏瀉,每見「人蔘殺人無罪,大黃救人無功」,使大黃蒙冤不少。中醫使用大黃治病已有3000年的歷史,成書於戰國到西漢前後的《神農本草經》下品收載大黃謂:「味苦寒……下瘀血血閉,寒熱,破症瘕積聚,留飲宿食,蕩滌腸胃,推陳致新,通利水谷,調中化食,安和五臟。」極其精闢地把大黃的功效歸納為「下、破、通、調、安」五個字,歷代本草學家對大黃的詳盡注釋,現代藥理研究及豐富多彩的大黃治驗報告,皆未超出「五字」規矩,在腫瘤臨床辨治上亦誠如斯言。下:下指瀉下,舉凡急性熱病,里熱閉結,血熱成瘀,血瘀發熱,症見邪盛脈實者,可用大黃清熱瀉下,如急性白血病血熱發斑、支氣管肺癌咳嗽咯血、發熱喘促(肺與大腸相表裡、瀉大腸為釜底抽薪),直腸癌膿血腫痛或肢腫難忍者。破:為破積、散結、消症,包括痰結、食積、血蠱、癖飲等,如惡性淋巴瘤、鼻咽癌、乳癌的體表結塊(痰結、積塊)、卵巢癌、子宮體癌的下腹腫塊及腹水(症瘕、癖飲)、胰腺癌的痞、滿、燥、實、閉(疼痛、嘔吐、便秘屬食積、毒聚)。通:通指通利六腑,六腑功能是傳化物而不藏,故強調六腑以通為用,「腑實」可致臟腑功能失調,通利水谷為通利二便,適於食管癌、胃癌隔食嘔吐便結(如隔食致滴水不進用大黃製劑直腸內滴注)、腸癌膿血便滯下、子宮頸癌放療後大小便不通。調:調指調中,調理脾胃,中指中土脾胃,脾土與肝木因相生相剋而關係至密,肝膽濕熱礙脾可致黃疸,肝盛凌脾可致腹水、消瘦,適用於原發性肝癌、膽囊癌、胰腺癌黃疸消瘦、二便短少。安:安乃邪去正安意。《本草經疏》謂大黃「祛邪止暴,有撥亂反正之殊功」。醫聖張仲景善535用大黃治熱病、雜症來安和五臟,在《傷寒雜病論》中有40條方劑選用了大黃。在各種癌症的辨治中,凡有熱、瘀、痰、毒、閉(不通)者可選用大黃,即便晚期癌症亦每見「至虛有盛候」,常在辨證用藥中酌加大黃。大黃的用量用法頗有講究,張錫純謂:「大黃之力雖猛,然有病則病當之,恆有多用不妨者。是以治癲狂其脈實者,可用至二兩,治疔毒之毒熱甚者,亦可用至兩許。」治胃腸腑實者用生大黃不宜久煎;瀉熱結、清熱毒、破症積可與它葯同煎;治血證寧血止血、祛瘀生新可用大黃炭。體實、胃厚、清醒者可用湯劑內服,體弱、腸薄、昏迷者可予直腸內滴注。早在東漢時張仲景開創直腸給葯的先河,創「蜜煎導」、「大豬膽汁導」、「土瓜煎導」等外用方劑,使用大黃復方直腸滴注治療癌瘤重症如高熱、昏迷、腹水、臟毒、腑實等,可與內服藥相得益彰。三、中藥抗癌解毒十法惡性腫瘤每因內虛毒聚而成,癌塊內著,盤根錯節,臨床論治,首重祛邪解毒。中醫古籍里提到的「毒」,現代可理解為導致生長癌瘤的毒邪和癌瘤長成後產生危害機體的內毒,根據藥物的性味歸經特點,發掘流傳於民間的常用解毒消腫中藥,結合不同癌瘤的病理特點和臟腑辨證,擬訂出以祛邪解毒為主的常用抗癌解毒十法:1瀉肝解毒法:有瀉肝涼血、解毒止痛、利濕消腫的功效,適於肝癌症見肝熱血瘀者,選用龍膽草、蘆薈、半枝蓮、蒲公英、山梔、茵陳、大黃、莪術、牛黃、柴胡、白芍、田七、川楝子、溪黃草、土鱉等。2啟膈解毒法:有啟膈開關、解毒活血、除痰止嘔的功效,適於食管癌隔食不下、胸痛嘔逆者,選用硇砂(沖服,每次量不超過1克)、守宮、蟑螂、浙貝、法夏、南星、急性子、七葉一枝花、蒲公英、威靈仙、烏梅、田七、鬱金、旋復花、代赭石等。3和胃解毒法:有和胃降逆、解毒祛瘀、消滯止痛的功效,適於胃癌隔食不下、脘痛嘔吐者,選用法夏、鬱金、莪術、田七、水蛭、蒲黃、五靈脂、雞內金、枳實、菝葜、藤梨根、蒲公英、腫節風、生薑、甘草等。4理腸解毒法:有理腸逐瘀、祛濕解毒、通腑止血的功效,適於腸癌腹痛、下痢赤白者,選用苦參、槐花、銀花、地榆、敗醬草、蛇舌草、茵陳、土茯苓、大黃炭、白芍、黃芩、五倍子、罌粟殼、仙鶴草等。5通竅解毒法:有通竅清肺、解毒散結、除痰消積的功效,適於鼻咽癌頭痛涕血或頸部腫塊疼痛者,選用穿山甲、守宮、露蜂房、石上柏、天葵子、蒼耳子、辛夷花、夏枯草、魚腥草、浙貝、山慈菇、海藻、昆布、山豆根、天冬等。6清肺解毒法:有清肺止咳、解毒除痰、益氣消症的功效,適於支氣管肺癌痰熱內壅、氣促胸痛者,選用魚腥草、桑白皮、地骨皮、全瓜蔞、葦莖、桃仁、苡米、葶藶子、浙貝、守宮、地龍、西洋參、沙參、天冬、石上柏等。7散結解毒法:有散結軟堅、活血解毒、疏肝調經的功效,適於乳腺癌腫塊未潰、硬實疼痛者,選用山慈菇、穿山甲、露蜂房、王不留行、當歸、川芎、柴胡、白芍、鬱金、法夏、夏枯草、花粉、天冬、蛇舌草、七葉一枝花等。8舒胞解毒法:有舒胞祛瘀、解毒利濕、止血止帶的功效,適於子宮頸帶下赤白、崩中臭穢536者,選用苦參、莪術、露蜂房、王不留行、花粉、南星、地榆炭、山梔、丹皮、柴胡、血竭、五倍子、杜仲、牛膝、仙鶴草、七葉一枝花等。9除痰解毒法:有除痰散結、解毒消積、祛濕通絡的功效,適於惡性淋巴瘤消瘦發熱、肝脾腫大者,選用鱉甲、土鱉、蜈蚣、僵蠶、南星、半夏、莪術、海藻、昆布、連翹、貓爪草、夏枯草、蒲公英、蛇舌草、山慈菇等。10涼血解毒法:有涼血止血、清熱解毒、祛瘀消症的功效,適用於各類白血病或慢性白血病急性發作者,選用青黛(研末沖服)、六神丸(送服每次30~50粒)、生地、丹皮、茜根、仙鶴草、血餘炭、雲南白藥(沖服2克)、旱蓮草、花粉、麥冬、蒲公英、蛇舌草、西洋參等。本文枚舉常用抗癌解毒十法,較多選用清熱解毒類中藥,這類藥物的動物實驗提示對多種瘤株有廣譜的抑瘤作用,在選用以上解毒法的同時,亦不偏離辨證論治的宗旨。如見兼症急劇,宜按照「急則治其標」的原則對症治療;若體質虛衰,氣息奄奄,不任寒涼攻伐,則宗「緩則治其本」的大法,扶正祛邪兼顧,或從寓攻於補論治。四、五臟固本抗癌主方中醫的臟象學說以五臟為中心,將人體的內臟、形體諸竅和精神意識思維活動都歸屬於五臟,以五臟生理功能之間的相互促進、相互制約來闡釋人體內環境的協調平衡的整體性和統一性。不同癌瘤的發病,與五髒的內虛有密切的關係,癌瘤形成後,因為不同的病機和病理變化,反過來又導致五髒的虛損,在癌症的扶正固本治療中,調理和補益五髒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養心寧神飲:心為君主之官而主神明,為五臟六腑之主宰,《素問》謂:「得神者昌,失神者亡。」心主血,心血虛則脈微欲絕,適於各類晚期癌症的危殆階段出現脫症,見神色慘淡,汗出肢冷,喘息抬肩,神昏懶言,或失血後氣隨血脫,唇淡齒枯,舌質絳無苔或舌縮,脈虛欲絕。吉林紅參15克、西洋參6克、麥冬10克、五味子6克、肉桂(?)2克、乾薑10克、炙甘草12克。水600ml煎至120ml,分溫二服,如神昏則宜鼻飼或從口咽點滴咽下。益肺順氣湯:肺者氣之本,朝百脈,主治節。支氣管肺癌或各類癌瘤肺內播散或合併肺部感染,肺癌、乳癌、縱隔腫瘤致胸腔惡性積液,出現肺功能衰竭,症見短氣喘促,顏面紫紺,痰涎壅盛,心悸眩暈,發熱汗出,溺短便結,舌苔白、舌下靜脈粗張,脈細數無力者。西洋參15克、天冬15克、百合30克、浙貝20克、葶藶子12克、白芥子12克、白芍15克、蛤蚧10克、守宮6克、魚腥草30克、枳殼12克。健脾正元湯:脾主運化,運化乃輸送變化水液及水谷精微為人身之氣血營養,脾胃是氣血生化之源,後天之本,癌症屬消耗性疾病,導致耗氣劫血,瘦骨嶙峋,癌病者手術、放射或化療後,或是過用大毒削伐之品,抑或病至末期,邪毒囂張,正氣不支,脾衰土敗,如消化系統癌、白血病等,出現短氣乏力,浮腫肉削,納少不思食,脘脹欲嘔,便溏肢冷,舌苔白膩,舌質淡胖,脈濡細無力者。党參30克、北芪30克、白朮15克、雲苓15克、白芍12克、木香10克、蠶砂12克、煨豆蔻10克、苡米20克、淮山20克。537調肝拯陰煎:肝主疏泄,指人身氣機的調暢、通利,脾胃運化的升降調和,以及機體情志的調暢等。肝主藏血,其體為陰,如耗損肝陰,則疏泄失調,肝血失養。消化系統癌、乳癌、婦癌之晚期特別是原發性肝癌多見肝熱陰虧,影響脾胃運化,症見頭痛眩暈,脅痛脘脹,口乾口苦,納呆欲嘔,溺黃便結,甚則昏厥,嘔血或便血,舌苔白乾,質絳,脈弦或細數者。柴胡12克、白芍15克、女貞子18克、桑椹子15克、杞子15克、西洋參10克、麥冬15克、牛黃(沖)1克、羚羊角(先煎)3克、青皮12克,如有血證可酌加仙鶴草30克、大黃炭15克。固腎再生飲:腎藏精,為先天之本,腎中精氣分陰陽,即真陰、真陽,各類癌症的最後階段皆耗殆腎精。腎主骨、生髓、主水、主納氣,癌症晚期之骨轉移或放化療後的骨髓抑制,皆為腎氣虧虛。腎陽虛則泄瀉水腫。人之呼吸,賴之肺腎,肺為氣之主,司出氣;腎為氣之根,主納氣。五臟將絕,則但見氣出,少見氣入。症見神疲喘促,氣息奄奄,顏面四肢浮腫或蠱脹,心悸怔忡,卧床不起,納少便溏,尿頻量少,唇焦齒枯,舌光無苔,脈細無根者。熟附子10克、北芪30克、冬蟲草10克、紫河車15克、蛤蚧10克、杜仲15克、杞子15克、生地20克、白芍15克、山萸肉15克、澤瀉20克、炙甘草10克。(徐學義編)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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