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留下來的那些書

06-23

父親留下來的那些書作者：席立娜屈指算來，父親離開我們已經有八年之久了。又是一年清明節到來，我在開始變暖的天氣里，突然想起了父親的那些書，還有獨自留在老家的母親。我現在都不太確定父親具體是什麼學歷和學什麼專業。在兒時的記憶中，彷彿有一絲記得，父親曾當過老師，後來回到家鄉，除了種自家的田地，就做附近幾個村莊的獸醫。父親有一柜子的書，但我看得很少。小時候，我曾偷偷翻看過，許多書都是豎版排的繁體字，而且紙張很是陳舊。對於小小年紀的我，看繁體字，簡直就是看天書，自然興趣就沒有了。除了這些老書，父親的書中還留存著一些小說和文學雜誌。當長大之後的我，偶爾看到這些文學小說或者雜誌的時候，才知道，小時候的飯桌上，父親嘴中的故事，有許多都是來自這些書中。父親去世後，父親的書還是像他在的時候一樣，放在那個大柜子里。對於長大成人的我們，母親依舊不允許胡亂翻動。偶爾，母親拿出一本書來，那書的扉頁上，父親流暢、瀟洒的毛筆字簽名，在我感覺，彷彿父親的眼睛看著還在長大的我們。父親在我們的實際學習中很少有過多的談論，但他每天晚飯桌上講敘的故事，都在灌輸著我們一種思想，不要當一個平庸的人。在這種淺移默化中，我覺得自己的思想受了一些影響。在自己無所事情的時候，就會有一種犯罪感，就會覺得是在浪費生命。還好，在我們的生命中，父親，還賜給了我們積極、向上、樂觀、無畏的性格，讓我在普通平凡的人生中，享有快樂、收穫、幸福。獨自在家的母親，只有小學六年級文化水平。受父親和父親那些書的影響，母親也喜歡有知識、有文化的人。在她的眼中，有文化的人，說出來的話有水平，文明而且易懂。母親去鄰居家串門聊天的時候，都會很留心人家牆上的字字句句。然後，便死記硬背拿回家，講給我們聽，雖然有些句子，她解釋的完全不對，但在母親的翻譯里，永遠就是人要爭氣要強，或者讀書是窮人家的孩子惟一出路。在父親離開的日子，孤獨的母親經常帶著弟弟給買的老花眼鏡，看父親留下的那些書。在那些泛黃的紙頁中，一定留有父親廉價的煙草，或者散裝的烈酒的餘味，支撐著寂莫的母親在丈夫和兒女都離開她的日子裡，找尋著人生的點點滴滴快樂，悄悄地一個人活著。

清明時節，我都帶會兒子去父親的墳前去添添新土，但也只是在這清明的時節，會去看看他。也許母親覺得父親一個人在山腳下太冷清了，便跟種樹的鄰居家要了一個松樹苗。在去年的清明節，我們全家人帶著水和鐵鍬，把它種在了父親的墳邊，但依舊像對待去世了的父親一樣，一年才會去看望一次。春節的時候，母親悄悄地告訴我，那棵樹苗枯死了，沒有成活。我心中很痛。連那麼耐寒耐旱的松樹，也因為只有一年一次的探望而枯萎，何況，一個人在冰冷的地下，這麼寂莫地睡著。如果清明節到來，我們推脫自己沒有時間，不去墳前添一添新土，父親，你一定很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