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雅藝術講——現代主義藝術的終結

06-22

博雅藝術講——現代主義藝術的終結

來自專欄博雅藝術講

所有人都把藝術和建築視為一件事關品位的事，

而我卻人為它同知識相關。

——唐納德·賈德

唐納德·賈德在紐約Spring Street工作室里，約1970年. 攝影：Paul Katz.

唐納德·賈德 Donald judd（1928-1994）出生於美國密蘇里州，10歲時在父母的支持下，開始跟私人教師學習繪畫，這成為他踏上美術之路的第一步。1946年，賈德高中畢業後應徵入伍被編入工兵部隊。退役後，賈德於1948年進入紐約美術學生聯合會學習。同時，他還在紐約哥倫比亞大學夜校學習哲學專業。30歲時，賈德重返哥倫比亞大學攻讀美術史碩士課程。廣泛的學習開闊了賈德的視野，同時為他的藝術創作提供了理論支持。

要了解唐納德·賈德就必須了解藝術家所處的歷史環境，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政局內憂外患、動蕩不安。到20世紀70年代，能源、環境危機造成了藝術界的空前叛離，大量藝術新綱領出現，其中較有影響的就有極簡藝術，又稱為「ABC」藝術。60年代的極簡主義運動雖從未一統天下，但是它將分散注意力的元素去掉，比如創作效果或是繪畫中的透視等，從而尋求將藝術對象作為一個整體的感覺。這是一種回歸原始結構形式的藝術，用單純沒有變化的藝術形象產生深刻甚至神秘的色彩。藝術家不再把自己看成視覺世界和感知真實性的創作者，相反，他們分析現實和自我存在的關係，試驗性地探索新媒體、新前景和人與環境交流的新形式。而唐納德·賈德就是極簡主義運動的主要代表，當然他本人對這種簡而化之的定義是極為厭惡的。

唐納德·賈德厭惡一切不安定的元素，這也能從他的諸多作品中得以判斷。他堅持的風格一方面可說為極簡主義，另一方面也是他對自己生活哲理的闡述——安定，穩妥，直截了當。任何稍稍繁複的細節都另他覺得是不可饒恕的毀滅性因素。他所追求的極致和諧在並未大動干戈的狀況下打破陳規，自成一家。

中國當代藝術家艾未未也曾說過「至於所謂的極簡主義方式，只有在把事情做到很簡單的時候，意義才容易浮現，我才能把話說得更清楚一些。倒不是我喜歡極簡主義形式，而是極簡主義能幫我把話說得更清楚。

沒有什麼是沒被說過的，所以不妨再說一遍。

——唐納德·賈德

形狀和尺寸完全相同的扁方形箱體，從上到下保持著同等間距，垂直固定在牆壁上，這是賈德標誌性的構圖方式。為了完全排除個性化的塑造，他大量運用工業材料，完全用機械加工，作品光滑平整，而且等距離的排列，傳統雕塑的基座也徹底取消。同時，他反覆探討材料，顏色和比例的微妙關係，以及表面和體積、內部和外部空間之間的關係，對形式的控制達到了極致的精確。

更有趣的是，賈德強調他的鋁塊就是鋁塊本身，不是藝術作品，也不象徵什麼形而上的觀念。這些觀點，已經背離了現代主義藝術，觸及到了更加開放的當代藝術：生活就是藝術，藝術走向了「反藝術」、「非藝術」，與生活中的其它領域進行廣泛的融合。極少主義藝術，既走向極致而終結了現代主義藝術，也開啟了當代藝術。極少主義之後，當代藝術之門敞開，迅速生長出了全新的藝術世界。

但由於這些雕塑並不反應具體內容和對象，《無題》（Untitled）便成為他一生絕大部分作品唯一的標題，在1989年以前，唐納德作品的始終保持低調壓抑的風格，但是這一年，他的作品色彩多令觀者感到混沌並且誇張，單層視覺也擴張成鏡中鏡的視覺效果。而這一時期的創作被評論家稱為「令人戰慄的迴光返照」。因為1994年，唐納德因淋巴癌去世，這系列的作品變成了《無題》的絕唱。

而經過30餘年不懈努力和認真探索，賈德以「極少主義」雕塑的代表人物載入美術史冊。

1986年12月13日

藝術應該是新的。
藝術應該儘可能動用到最廣泛的知識。
藝術應該是關於你真正了解的東西。
藝術應該抵抗一切被奉為標準的說法，無論美學的還是其他。
視覺藝術應該是視覺的。
不應該有等級：沒有畫框，沒有基座。
不應該有運動：為什麼一個靜止的物體要去模仿運動？
不應該有「形式」和「內容」之分，而且沒有所謂「純粹的形式」。
不應該有思想和感受之分。

不應該有任何對世界表象的指涉，無論是自然世界還是人造世界，既是因為藝術是種平等的存在，也是因為反正藝術反映不了任何錶象。
藝術是經驗主義的，而且只在其微小而清晰的存在中偉大。
藝術很多時候是出自機緣巧合，這跟大部分人所期待的南轅北轍。
繪畫應該儘可能地平。
三維的作品應該儘可能地三維。
米開朗基羅對繪畫的看法是錯的。一切作品都應該是它自己的尺寸，不應該更大或者更小，不是小得像一個碎片，用來暗示更大的，或者大得像個紀念碑，用來頌揚本應更小的東西。

1989年4月24日，Eichholteren
回到一個問題，為什麼寫作？把我的工作同大眾的態度區隔開來；用以紀錄。現在沒人理解它，而且也沒有任何理由相信將來會有人理解它，但同樣的痴迷將持續下去。藝術史學家們會改進嗎？關於米開朗基羅，德·托內（Charles de Tolnay）想得有多周到？大部分藝術史也都是死記硬背，只有重複，沒有積累，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積累，就像在某些科學領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