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樣年華丨睜開雙眼做場夢

來自專欄錦衣遊記

〔1〕

「睜開雙眼做場夢，問你，送我歸家有何用。」

吳雨霏的《吳哥窟》中的第一句，已經奠定了這首歌悲情的基調。

林若寧貌似很喜歡為自己中意的電影寫詞，比如說給張敬軒填詞的《櫻花樹下》寫的是新海誠的『秒速五厘米』。

這首《吳哥窟》則取材於王家衛的電影『花樣年華』，字裡行間除了映襯電影的劇情，還多了一份更加決絕的悲涼。

「雖知道你的她，無言地向你盡忠望，見你隱藏你戒指便沉重」

簡單看《吳哥窟》的歌詞便知道這是一段關於婚外情的故事。但聯繫起電影『花樣年華』里的周慕雲和蘇麗珍，這首歌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2〕

故事發生在上個世紀60年代的香港，那個年代的中產階級， 頗具小資情調。

蘇麗珍是一名秘書，每天都化著精緻的妝容，一絲不苟的雲鬢，旗袍天天不重樣，高領，搖曳著不留褶皺的旗袍腰身，濃墨重彩，曲線畢露。即使出去買面，也把自己裝扮精緻，不容有失。

周慕雲是報社的編輯，西裝領帶，梳的一絲不苟的愛司頭， 溫和紳士，待人彬彬有禮。

兩個人都有各自的家庭，只是偶然的原因，他們成了鄰居。

蘇麗珍的丈夫經常要出差，到處飛，他們共處的時間真的很少。但是丈夫出差之後也會買回一些禮物回來送給她，也讓她挺開心的。

蘇麗珍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有時出去買面，就會碰見眼神抑鬱的周慕雲，也是一個人在吃混沌面。

周慕雲也經常自己一個人，他的妻子在酒店上班，經常要上夜班，他和妻子碰面的時間也不多。

所以這兩位經常獨身一人的鄰居就會時不時聊起天來。

〔3〕

起初的聊天真的很單純，就是鄰居之間禮節性淡如水的寒暄。

事情的轉變在，蘇麗珍聽到隔壁房間傳來自己熟悉的聲音，她就知道兩家人的關係有些不一樣了。

但是她不敢相信，只能自己承受這種猜測，然而後來發現越來越多的事實。

「上帝，四次三番再愚弄」

她約了周慕雲吃了一餐飯，看到了他的領帶，她說她先生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說是出差買的。

周慕雲說，哦是嗎？這麼巧，這是我太太送給我的禮物。

但當周慕雲也發現蘇麗珍的手提包，再也不是巧合那麼簡單了。

他說這個手提包她太太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說是老闆送的。

蘇麗珍說這個手提包是先生出差買回來送給她的。

只是巧合么？不是。原本以為只能一個人扛的事，忽然有了人一起分擔。

〔4〕

「不應該濫用名義，被你引誘多一個名字」

一個丈夫經常出差，一個妻子經常說要上夜班，留下兩個同樣被出軌的男女，他們似有似無地似乎也想報復。

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一起研究武俠小說，一起約會吃飯，有時候也模擬背叛者出軌的最初場景，他們到底是誰先踏出第一步的？

「身份遠，記憶深，浮塵滴進覺悟寺，霧裡看花沒有發生任何事。」

雖然兩個人因為都被背叛，同病相憐，越靠越近。

但是因為背叛者帶來的傷害仍在繼續，比如周慕雲收到妻子的來信，以及蘇麗珍真的無法接受自己丈夫的背叛。

「兩個人多擠逼，難容納多一番秘密，捉不緊變得更加固執」

與周慕雲不一樣，蘇麗珍是連去買面都精心裝扮的完美主義者，她對婚姻的要求也是完美的，不能有一點瑕疵。但是如今，卻出現這麼大的裂痕，她茫然不知所措，然而更多的是憤恨。

面對同樣被背叛的周慕雲，她也抬不起頭來。她害怕和周慕雲一起是旁人的眼光，害怕自己也被談論到出軌的話題中間，所以她也更害怕與周慕雲靠近。

他們跟背叛者是不一樣的，她不會犯錯，她這樣說服自己。

「原諒你太理性與我在一起要守秘密，原諒我太野性想這段情更深刻」

所以在最後，周慕雲打算去新加坡工作了，他問蘇麗珍：如果有多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走？

蘇麗珍還來不及答覆，周慕雲已習慣地把她的沉默當成了拒絕。當她抬起頭才發現，他已經走遠了。

〔5〕

「心聲安葬在岩洞」

《花樣年華》的結尾，周慕雲將心中秘密傾訴到吳哥窟的一處小洞，埋藏在巨大的遺迹中。

他的秘密是什麼？是對復仇的悔意還是對蘇麗珍割捨不下的感情？

我不知道。

「兩個人一消失，謠言便得不到證實，只得幽暗的晚空記得。」

周慕雲選擇把秘密埋藏在吳哥窟里，讓這段不了了之的感情，留在這個當年見證過高棉王朝的興盛，如今只是一片廢墟的古寺里。

4月初我去吳哥窟的時候，還是刻意去找這個藏著周慕雲秘密的石洞，小吳哥寺里遊客們擁擠著。

大家排著長隊擠著登上石梯，為了更好地在高處看風景。我躲開人群，靜靜站著。

我找到了周慕雲的樹洞，卻沒有找到可以讓我傾訴秘密的樹洞。

那裡濕熱的空氣使我心思混沌與浮躁，歡聲笑語的遊人彷彿嘲笑著我的幼稚。

當我準備離開時，我才醒悟，所謂的樹洞，其實就在每個人的心中。

END.

文 丨花無多

圖片 丨網路

告訴我，假如有一個可以穿越時空的樹洞

你最想回到過去改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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