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快樂的感冒記

來自專欄駱瑞生

上前天下班到家，一進門，發現父母都在家，母親坐在沙發上斷斷續續地咳嗽著，父親在廚房做飯。我問母親：「感冒還沒好？」母親點了點頭，又問父親，父親執拗地說：「我才沒感冒。」母親一聽就立刻反駁說：「那你哐哐哐地咳幹嘛？」父親就不說話，自去廚房做飯了。

之前他們去了畢節，並在畢節那邊待了十天才回來。我說：「你們回來也不提前通知我，我好去接你們啊，你們自己從金陽客車站來的嗎？」母親啞啞的聲音回答說：「回來才三點，你還在上班呢，就沒告訴你。」之前通電話時我就知道他們感冒了，想不到現在還沒好。我皺著眉說：「你們在畢節沒去看醫生啊。」我媽說：「吃藥了。」我嘆了一口氣，走過去拿手背摸了摸母親的額頭，還真燙。我問母親有哪些癥狀，母親說：「就是頭一轉一轉地疼。」我既是心疼又是生氣，感冒了三天還沒好，怎麼能不去看醫生呢？

於是就拉著母親的手說：「那我們現在去看醫生吧。」母親也順從地站起來，在穿鞋的時候，我又去叫父親，讓他一起去。父親梗著脖子說：「我沒感冒啦。」我說：「那你在咳嗽嘛，去看看好了。」父親說：「你帶你媽去看就好了，我還要做飯呢。」母親對父親的執拗也有點生氣了，對父親說：「叫你去就去，飯回來做。」父親軟了一下口氣說：「我就是有點咳嗽，你買點止咳糖漿來就行。」我知道父親的執拗，只得作罷，就帶著母親去了。走到電梯間的時候母親在我耳邊小聲說：「你爸爸哦，又抽煙，這麼咳嗽還抽煙。」

我怕母親走不穩，就一直扶著她的手臂，邊走邊和她閑聊著：「畢節比貴陽冷吧！」母親說：「是啊，前幾天一直下雨。」我說：「讓你們不去畢節的，非不信。」母親說：「那邊有活兒嘛。」我說：「那休息一下又沒什麼關係。」母親嘆了一口氣說：「要是我像你這樣，早就餓死了。」我見到她要把話題扯到我身上，就問母親說：「這幾天你們吵架了沒有？」我媽白了我一眼說：「我們又不是瘋了，天天吵架幹嘛？」我聽後，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我經常喜歡和母親開玩笑，只是這次母親有點倒霉，碰上感冒了。

我家樓下有家診所，可是走到後才發現他們搬到不遠的地方去了，於是又和母親走過去。我邊扶著母親邊喋喋不休地對母親說：「有點感冒的話要多喝熱水，要是喝熱水也喝不好，就要去買葯吃，吃藥也不好，就得去看醫生了，就要打針，就要輸液，記住了啊，以後就按照這樣。」母親說：「我都吃藥了啊！」我說：「我之前讓你多喝水，你沒喝吧！」母親說：「天天喝。」

和母親說著話，不知不覺就到醫院了。醫生給母親一隻溫度計，讓母親測下體溫，母親在測體溫的時候，看著旁邊有個婦女臉上插滿了干針，於是小聲地給我說：「你看，那人臉上全是針，多疼啊。」我說：「你擔心自己吧，你也要打針的。」母親說：「買點葯就好了。」我說：「聽醫生的吧。」

果不其然，醫生讓母親打針了，說是流感，還說母親身體里有內寒，要多喝薑湯驅寒。母親打完針，開藥的時候。我讓醫生給父親也準備點葯。於是又和母親慢慢地走回去了，母親明天還要來打兩次針。路過超市的時候，發現家裡沒姜了，於是又去買了好多姜。回來的時候，將姜切片，放了好多冰糖下去一起熬煮，味道還怪好的，我也喝了一碗。

到家後，我找來溫度計給父親測量了一下體溫，才36度半，沒發燒。父親有些得意地說：「我就說沒感冒吧！」我糾正父親說：「只是沒發燒而已，感冒是感冒了的。」父親說：「那我待會吃點葯就好了。」

父親和母親感冒後，這兩天都是我做飯洗碗的，我每次做飯的時候，母親就走進廚房來，對我說：「我來看看我們的大廚怎麼做飯的，待會要好好嘗嘗大廚的手藝。」我說：「我做的當然好吃了。」吃完飯要洗碗的時候，母親突然問父親：「你到底感冒了沒有？」父親說：「沒有啊！」母親說：「那你去洗碗吧。」父親想了一下說：「我有點感冒啊。」我看不過，就說：「還是我去洗吧！」父親說：「你也該洗碗了，從來沒洗過吧。」我說：「昨天不是我洗的么！」父親問母親：「他昨天洗碗了？」母親說：「昨天不是他洗的，是你洗的啊？」父親就笑著不說話，於是我就去洗碗了。

我上班中午不回家，還擔心母親的中飯怎麼辦呢？因為父親白天也去上班了的。想不到父親大中午地就回來給母親做飯了。還對我炫耀說：「我要是不回來，你媽中午都沒飯吃。」母親手：「你爸回來時我還在睡，夢到有人在喊我，我以為是夢，想不到是你爸回來了。」我說：「你第一次睡到中午十二點吧。」母親說：「沒想到一下子就睡到這麼晚。」我說：「感覺很好吧，我就喜歡睡懶覺。」母親說：「你感冒試試。」

母親感冒了還頗不聽話，晚上總是看電視看到很晚，每晚都歪在沙發上，蓋著薄被眼睛不眨地盯著電視。有一晚還打算在沙發上睡覺。我在房間里震天響地吼她：「感冒了還睡沙發？」母親說：「要你管。」父親也在他的房間里吼：「快睡覺了。」母親咕噥著說：「看完這集就睡。」可是很晚的時候，我還聽到母親在那裡呼喚貓貓的聲音——「乖，小洛陽，你快過來。」

這兩天母親的感冒好了很多，昨晚回去，母親已經做好飯了，她吃了一口自己做的飯後對我和父親說：「好像還是我做的飯好吃點哈。」

2018.5.10於貴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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