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布斯：自戀者終其一生都在為自己而活，只是恰巧改變了世界
壹心理創作者 | 代桂雲
提起喬布斯，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他是蘋果公司的創始人。這個名字與很多非凡的辭彙聯繫在一起，比如完美、天才、神一般的男人……
從某種程度來說，他配得上這些辭彙。他主導變革了六大產業：個人電腦、動畫電影、音樂、行動電話、平板電腦和數字出版。
他改變了世界。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還是一個自戀狂，更嚴謹的說法叫自戀型人格障礙。
說喬布斯是自戀型人格障礙的，是他的前女友蒂娜·萊德斯。
1989年，當喬布斯向她求婚時，萊德斯拒絕了。她後來解釋說，「在我們單獨相處時，我受不了他的刻薄。我不想傷害他，但我也不想站在一邊看著他傷害別人。那很痛苦，很累。」
他們分手後，萊德斯碰巧讀到了一本關於「自戀型人格障礙」的精神病學手冊，發現喬布斯完全符合其中的描述。她說，「簡直太符合了，充分解釋了我們曾經面臨的難題。」
這件事記錄在沃爾特·艾薩克森所著的《史蒂夫·喬布斯傳》中，這也是喬布斯唯一授權的傳記。這本傳記，為我們了解自戀型人格提供了完美的樣本。
先來看兩個有關喬布斯的故事。
1976年，喬布斯與沃茲共同創立了蘋果公司。沃茲是一個電子天才，AppleⅠ和 AppleⅡ都是他設計的。後來當斯科特出任蘋果公司的總裁後，他把「1號」員工編號給了沃茲，「2號」給了喬布斯。不出所料，喬布斯要求當「1號」。
斯科特拒絕，喬布斯為此大發脾氣，甚至痛哭流涕。最終，喬布斯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他要當「0號」。 斯科特妥協了，但是美國銀行的工資系統中要求員工編號必須是正整數，所以喬布斯還是「2號」。
從這個「0號」員工的故事中，我們可以看出自戀者的特權意識。
自戀者相信自己是「特別的」和獨特的，認為自己值得或應該被特殊對待。
這一點在喬布斯的身上表現得尤為明顯，他的車從來不上牌照，為避免上牌照，他甚至每半年就換一部新車。他還總是把車停在殘疾人專用車位上，有時還霸佔兩個車位。
喬布斯高中畢業的那年夏天，他和克里斯安·布倫南開始同居。後來兩人的關係斷斷續續。1977年時，克里斯安搬進了喬布斯與一個朋友共同租住的房子里。幾個月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喬布斯拒絕承認自己是孩子的父親，克里斯安因此情緒非常糟糕，後來一個朋友收留了她。1978年5月，克里斯安生了一個女嬰。三天後，喬布斯飛過去看望她們，他們為孩子取名莉薩，並沒有隨喬布斯的姓。之後喬布斯就回蘋果上班了，對她們不管不問。
克里斯安母女靠政府救濟金生活，所在地政府起訴了喬布斯。莉薩出生一年後，喬布斯同意進行親子鑒定，因為他想在蘋果上市前解決掉這件麻煩事。結果顯示，他與孩子親子關係的可能性是94.41%。加州法院判決喬布斯每月支付孩子的撫養費，並償還政府的救濟金。
儘管法院已作出判決，喬布斯還是會歪曲事實，他堅稱他不是孩子父親的概率非常大，他告訴《時代》雜誌的記者，只要分析一下，就會發現「全美國28%的男性都有可能是孩子的爸爸。」這深深傷害了克里斯安。
從這件事中，我們可以看到自戀者最顯著的一個人格特質：無法共情他人。
他們存在嚴重的共情缺陷，幾乎不關心、不考慮他人的感受或需求。因此，他們會建立一種剝削性的人際關係，利用他人來達到自己的目標，成為關係中的掠奪者。與自戀者相處的人，很容易被他們的冷漠深深地傷害。
除了自認為「特別」及無法共情他人外，自戀者普遍的人格特徵還有傲慢自大、夸夸其談、喜怒無常、撒謊成性，以及經常貶低和攻擊他人等。
用專業術語講，與自戀者相處，必然會遇到他們的嬰兒化誇大、病理性撒謊和自戀性暴怒，因此需要一顆堅強的大心臟。
喬布斯身上有一種非凡的能力，被員工們稱為現實扭曲力場。
有他在的時候，現實似乎是可以隨意塑造的，他能讓任何人相信幾乎任何事情。等他不在的時候，這種力場就會逐漸消失，人們會發現實現他的要求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也有的時候，人們發現自己真的按他說的那樣做到了。
比如，喬布斯告訴沃茲在4天之內設計出一款「打磚塊」遊戲，這樣一款遊戲需要耗費大多數工程師幾個月的時間，沃茲覺得自己肯定完成不了，但喬布斯讓他相信一定可以。
當時他白天還在惠普上班，只能在紙上畫設計草圖，晚上繼續。令人驚訝的是，他們真的在4天時間裡完成了任務。
在上大學期間，喬布斯逐漸熟練掌握了一種利用凝視和沉默來征服別人的技巧。
他的招數之一就是死死地盯著正在和他講話的人，一直注視著對方的眼睛，然後問一個問題，要對方在不迴避他目光的情況作出回答。當陷入他的現實扭曲力場時，像被他催眠了一樣。
蘋果的員工黛比·科爾曼說，「他會死死地盯著你，眼睛一眨不眨。哪怕他端給你一杯毒藥，你也會地喝下去。」
在喬布斯現實扭曲力場的影響下，蘋果的員工的確完成了很多不可思議的工作，實現了改變世界的夢想。
但這種扭曲現實的觀念，也會有極大的破壞力。在莉薩這件事上是這樣，在腫瘤這件事上也是這樣。
喬布斯拒絕承認自己是莉薩的父親，這嚴重傷害了父女關係。他也拒絕面對自己患癌症的現實，自腫瘤確診以來，他頑固地堅持了9個月才開始正規治療。最後，這要了他的命。
所謂現實扭曲力場，本質上就是一種謊言。撒謊與自戀者如影隨形，有時候我們甚至懷疑自戀者很難分清哪是現實，哪是他們想像出來的東西。
比如1982年的時候，喬布斯相信自己將成為《時代》雜誌的「年度人物」。最終，《時代》將「計算機」選為年終刊的主題，並稱之為「年度機器」。
他拒絕接受這一現實，生造出了另一個「現實」——他告訴傳記作者沃爾特，《時代》已經決定要讓他成為「年度人物」，但雜誌派來寫專訪文章的記者嫉妒他的成功，寫了一篇誹謗他的文章，所以編輯們說不能讓這種人當「年度人物」。
恰巧沃爾特了解事情的真相，因為他當時也是編輯中的一員。真相是雜誌從來沒考慮過喬布斯，早就決定了刊登計算機而不是某個人。
自戀者言之鑿鑿的事情，很可能只是他們的想像，甚至他們自己也把這當成現實。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自戀者是「真誠的說謊者」。
很多人都被這一點所困擾，特別是當說謊者是你的父母時。
一個女性來訪者說，幾年前母親總是告訴她，某個鄰居或親戚的孩子在外面打工，一個月給家裡多少錢。當她不能給母親這麼多錢時，她非常內疚。當我問她是不是母親在撒謊時，她一下子驚醒了，發現自己從小就生活在母親的種種謊言中。
自體心理學家科胡特在《自體的分析》中說，說謊可視為一種癥狀，或叫謊言幻想。謊言可能因為外在的壓力而激活。
他認為，如果對自戀者的治療有效，謊言會逐漸變成幻想，然後變成有企圖心的計劃和夢幻的理想。隨著治療的進步，有一個階段，個案會遊走於半玩笑的謊言和半謊言的玩笑之間。最終，病態的謊言幻想會被合理的行動模式和目標所取代。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很特別」，喬布斯說。
覺得自己「特別」，是自戀者普遍的內在體驗。
有時這種「特別」被誇大到荒謬的程度。比如，自戀者覺得自己永遠應該處於世界的中心，甚至可以凌駕於一切世俗的規則。
我一直都想知道這種「特別」的感覺哪來的？這本傳記提供了一些相關資料。
喬布斯出生後被親生父母拋棄，領養他的喬布斯夫婦在這件事上很坦率，從來沒隱瞞過他。六七歲的時候，有一次他坐在自家屋前的草地上，向住在街對面的女孩講述這件事。女孩問：「這是不是說你的親生父母不要你了？」
當時，他就像被閃電擊中了一樣，跑回家裡，大聲哭喊。他的父母很嚴肅，直盯著他的眼睛，放慢語速，一字一頓地告訴他：「我們是專門挑的你」。
被遺棄？被選擇？總之，喬布斯的父母讓他覺得自己很特別。
這種特別的感受，在他去印度進行精神之旅時被強化，或者被他刻意解讀。有一次，他參加一個印度教聖人舉辦信徒聚會，聖人從人群中選中了他，並為他剃光了頭。這件事被他多次提到。
喬布斯相信自己是被「選中的人」，他堅信自己可以改變世界。
從自體心理學的角度來看，生下來被父母遺棄是喬布斯經歷的一次嚴重的自戀創傷。
按照科胡特的理論，每個嬰兒都是全能自戀的，在適宜的發展條件下，這種嬰兒式的表現癖及誇大逐漸被馴服，最終被整合入成人的人格中。
然而，如果兒童遭遇嚴重的自戀創傷，則誇大自體就不能融入適切的自我內容中，而是以未改變的形態被保留下來，並且奮力追求「我是完美的」這一目標。
喬布斯的自戀，另一方面可能還來自於成長中規則的缺失。
他的養父母對他過於溺愛，無法提供足夠的現實感。比如，他15歲時開始抽大麻，父親發現後非常憤怒，讓他保證以後再也不抽了。但他不願保證，父親最後屈從了他的意願。到了高中，他就開始同時使用大麻和迷幻藥。
選擇大學時，他堅持去全美國最貴的大學之一里德學院，那完全超出了父母的承受能力。喬布斯向他的父母下最後通牒：如果他不能去里德學院的話，他哪裡都不去。如往常一樣，他的父母又一次妥協了。
後來，在喬布斯從家裡搬出去與女友同居時，這種妥協又出現了。自戀創傷加上必要規則的缺失，可能是喬布斯自戀形成的重要原因。
沒人能否認喬布斯為這個世界做出的貢獻，很多人認為他對別人的冷漠和傷害是取得成功的必要條件。
可就像他最早的合作夥伴沃茲所問：「他所有這些暴躁、惡劣行為都是必要的嗎？」顯然不是，他身邊就有一個例證：比爾·蓋茨。
與他同生於1955年，同樣大學中途輟學的蓋茨，成為另一個改變世界的人。蓋茨充滿了人情味，最後完全投身於慈善事業，而喬布斯卻不會與他人分享自己的財富，更是一生對慈善不感興趣。
也許，自戀者終其一生都在為自己而活，只是恰巧改變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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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代桂雲，一個追求心靈成長的實踐者與分享者。微信公眾號：雲心理 （ID：yunxinli-aizi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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