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科學] 蜂巢意識:我們真的想把大腦融合在一起嗎 | 萬古
彼得·沃茨Peter Watts加拿大科幻作家,擁有理科博士學位,曾為海洋生物學家,著有《盲視》和《Echopraxia》等科幻小說,《盲視》獲2007年雨果獎最佳長篇小說提名。▼神經科學來源:Aeon封面:Richard Wilkinson翻譯:岳川你已經知道,我們能夠利用腦電波運行機器。自從第一隻猴子使用機械臂和積極思考的力量自我餵食後,近十年來這幾乎已算陳年舊聞了。如今即使是人類神經假體的報道也難以奪人眼球。從人工視覺到很多電子遊戲(對於遊戲玩家來說,Emotiv和NeuroSky或許是腦控的最知名的提供者),再到你性興奮的時候新奇的貓耳朵在頭上豎起來,人們已對腦機交互習以為常。
Necomimi意念貓耳朵但是這只是在機器層面上超越了思維指令,現在我們用機器將活體大腦連接起來。去年,由巴塞羅那大學的普約爾·格勞(Carles Grau)領頭的一組歐洲神經學家報告了一種——暫且稱之為郵購心靈感應吧——某人想出印度的一種稱呼語,記錄下的腦電波被電子郵件發送出去,解碼並植入到西班牙和法國的收件人(它們被理解為光的閃爍)。你可能還記得一個有關蜂巢意識(Hive Mind)的報告,這則2013年冬天所作的北卡羅來納州杜克大學的報告引人入勝,米格爾·派斯維埃拉(Miguel Pais-Vieira)和他的同事將兩隻大鼠的大腦連接起來。給一隻大鼠一個刺激,另一隻將按下槓桿。頭條新聞在我們腦中喚起這樣一種圖像:一個大腦進入另一個大腦,在一陣突發的異己手綜合症(Alien Hand Syndrome)中佔用對方的運動系統。譯者注異己手綜合症,是一種罕見的神經系統疾病,能夠導致不受意識控制的手部動作。病人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去操控一個物體,有時候甚至會用健康手制止異己手這麼做。當然,媒體有時候過於誇大了。一旦你回過頭來看這些新聞便會注意到,「反應鼠」已被預先訓練,每當它的運動皮層覺得特別癢的時候就去按下槓桿(和你訓練他對閃光作出反應是一樣的方式)。這根本不是融合意識。這是一個進步,但是你無權因為一個刺激恰好從內部撓了撓,就聲稱是博格集合體(Borg Collective )的一員。譯者注博格集合體,來自《星際迷航》的設定。博格人為半機械人,生活在銀河系的德爾塔象限,奉行集體意識。博格集合體用來統稱所有博格成員通過子空間收發器連接成蜂巢意識的集體智能。
《星際迷航》博格人然而最近,華盛頓大學感覺運動神經工程中心的拉傑什·拉奧(Rajesh Rao)所報告的似乎是一個真正的異己手網路——比派斯維埃拉的更高一籌,它建立在人類之間。有人想出一個命令,下游的人無意識地按下按鈕來回應。現在,我們取得了一些進展。加州伯克利的實驗室有一架機器能夠讀取視覺皮層的體素,並且完全基於大腦活動找出你在看什麼。肯德里克·凱(Kendrick Kay)是其創造者之一,他早在2008年就提出我們終將得以解讀夢境。同時,我們也想深入了解做夢之前確定的隱私問題。他的最佳估計是接下來幾十年內解讀能夠實現,但是日本實驗室的計算機以60%的精確度,完全基於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的數據,預測出入睡前幻覺(hypnagogic hallucinations,沒有快速動眼期的夢境)的內容僅僅用了四年時間。當摩爾定律遠遠超出專家預測的時間,開始琢磨後果則不算太早。匯聚於意識共享的一項技術意味著什麼?如果有人知道意識是什麼,那麼回答這個問題會簡單一些。不乏這方面的理論: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的神經學家朱利奧·托諾尼(Giulio Tononi)聲稱意識體現出分散式腦功能的整合,由舊金山州立大學的埃塞基耶爾·摩塞拉(Ezequiel Morsella)開發的模型將其描述為衝突性運動指令之間的中介。泛心論(panpsychics)則認為這是物質的基本特性——如電荷和質量,並且相信我們的大腦如同某種有機精神捕捉器,就像從以太中過濾一樣產生如此多的東西。神經科學的巨星V.S.拉馬錢德蘭(V S Ramachandran,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將一切歸咎於鏡像神經元,普林斯頓大學的邁克爾·格拉齊亞諾(Michael Graziano)把它描述為體驗式地圖。我認為他們都在玩弄概念。他們的模型——是對是錯——描述計算而非意識。智慧沒有神秘之處,很容易看出自然選擇如何推動靈活解決問題的能力、感覺輸入的分流以及高級相關數據(即注意力)。但是為什麼上述所言能夠解答自我意識?
Giulio Tononi講座:意識和大腦如果物理學是正確的——如果一切最終歸於物質、能量和數字——那麼一種事物的任何足夠精確的副本將體現出那種事物的特性。因此,複製大腦相關特性的任何物理結構應該浮現出智慧。SyNAPSE是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DARPA)和信息產業界間的一項合作,如今它甚至在人腦的硬體重建體上運行。他們希望它運行至2019年,但如果物理學是正確的,「清醒」或許是一個更好的用詞。再說,如果物理學是正確的,我們不應該存在。你可以看到離子跳過突觸,遵循著從鼻子到腳趾的神經衝動;那些過程中沒有什麼可以讓你期望主觀意識的出現。物理學描述一個智能殭屍的世界,他們做我們所做的一切,但並不理解自己在做什麼。這就是我們應該的歸宿:肉身和計算。不知怎麼的肉身覺醒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SyNAPSE 4×4陣列電路板,每個晶元都有1萬個電子「神經元」,神經元之間有2.56億個電子突觸。他們圍坐在一起,舉手示意是否承認倭黑猩猩是智人俱樂部的一員。我們能夠掌握的是智慧的關聯,伴隨著意識狀態的神經簽名。至少在人類中,意識發生在一堆皮層下結構(腦幹、丘腦和下丘腦、前扣帶皮層)和額葉中。集成是關鍵,在偏遠區的神經元必須同步發送信號,以不超過400毫秒的信號延遲協調呼應。托諾尼正在使用這種洞察力,以獲得他所謂的?積分指標。它被設計不僅僅用於檢測意識,而且用於對其量化:給閃爍於蛔蟲到人類的一切自我意識賦上一個數值。譯者注?積分指標用於朱利奧·托諾尼(Giulio Tononi)的綜合信息理論(Integrated Information Theory)。「IIT並不假設意識系統應該是什麼樣子。它可以是一個大腦,一個電路,或者一團黑色星際雲。它只是要由一些類似神經元的單元組成:連接在一起構成複雜網路的開關設備。整個網路由一個主時鐘控制。在這個時鐘的每一跳,每個設備根據其他設備的狀態打開或者關閉。它清楚地給出了一個演算法來計算網路互聯的程度,設一個值Φ,它表示不受部分個體的局限,而是擴散到整個網路中的信息的數量。這個理論把這個值和意識的程度聯繫起來。Tononi提供了一個在線的工具來進行Φ的計算。你可以通過畫一幅類似電子布線的圖來制定出假定的意識系統。原則上你可以輸入任何形狀的布線圖,不論是機器人真空吸塵器的控制演算法還是人腦的全神經連接體(神經連接圖)。該軟體會生成一個所有可能的狀態轉換表,它會告訴你系統的意識流:哪個意識狀態會給另一個意識狀態讓路。」【Conscious Creep,《人工智慧意識的定義,測試和分級》via 人工智慧學家】如果這歸結於神經整合,如果自我意識是程度的問題,甚至以一些基本水平在線蟲的神經節中閃爍,那麼有意識的大腦的特定結構有待商榷。這至少是在2012年弗朗西斯·克里克紀念大會上宣布的所謂「劍橋宣言」(Cambridge Declaration)的立場。其簽署人有認知神經學家、神經藥理學家、神經生理學家、神經解剖學家和計算神經學家,他們將自我意識歸因於各種非人類物種。我不敢肯定該如何嚴肅地接受它。這並不是說我發現這種斷言不太可能,我一直認為我們人類往往低估其他物種的認知複雜性,並不是說該宣言發表了一些突破性新實驗的結果,就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相反,它的簽署人們圍坐在一起,舉手示意是否公開承認倭黑猩猩是智人俱樂部的一員。(似乎有點玄乎的是簽署宣言的忙亂中都有「史蒂夫·霍金的存在」,儘管他既不是神經學家也不是簽署人。)儘管如此,我們在討論一支神經學家的骨幹,其中就包括遠比我有資格作出關於這個問題的主張的人。他們的斷言之一是自我意識不依賴於特定的大腦結構。該宣言承認鸚鵡(缺乏新皮層)和章魚(其大腦基本上是一團包圍食道的神經細胞,同我們相比不具有任何結構相似性)的「近人類程度的意識」。他們告訴我們,神經系統的複雜性對於意識狀態必不可少。只要主板獲得足夠多的突觸,它就可以隨意變形。
章魚的中樞神經系統,J. Z. Young,The Anatomy of the Nervous System of Octopus Vulgaris
為什麼章魚的大腦如此特別將大腦連接起來的技術,理論上至少允許蜂巢意識存在的技術,它意味著什麼?事實上你比你想像的要知道得多。你已經是蜂巢意識,一直都是。作為你,這樣想一下:意識越過由胼胝體(比2億多軸突厚的脂肪肉管)連接的兩個腦半球。假設我用刀從管的中間劈開。這可不是單純的思想實驗:切斷胼胝體是針對某些形式的癲癇病最後一搏的方法。在這樣猛烈的分離之後,每個半球形單影隻。它會發展自己對於衣服、音樂甚至是宗教信仰的喜好。拉馬錢德蘭提及的一個腦分裂患者有著基督教徒半球和無神論者半球。你很有可能已經聽說異己手綜合症,或者至少看過電影《奇愛博士》:試著穿一件選定的襯衫,你的異己手將其撕裂,試著拿起最愛的鋼筆,你的異己手將它敲出去,轉而用記號筆取代。當然,除非這已不是你的手。它屬於穿過大廳的另一個自我,在分裂之前的你的一部分。害羞的內向者搖身一變成為油嘴滑舌者。友善的婦女變得諷刺挖苦。但是當另一半蘇醒,新的實體消失。至少你仍在講話,勉強算內部和諧。即使當胼胝體被切斷時,半球也可以經由腦幹通信。這是一個較長的通道,也是較細的管道:思維用撥號連接對抗寬頻連接。必要的變數是延遲和帶寬。當管道完好無損,信號足夠快地來回穿過整個大腦,作為一個整體思考自己為「我」。但是當你強迫這些信號走觀光小道——更糟的是,擠壓它們穿過吸管——兩個半球失去同步和連貫性。「我」分裂成「我們」。
裂腦患者實驗有助於闡釋腦功能的單側性你也許期望建立在一生中的一個既定的個性,然後中途將其分裂,它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發展成獨立的實體。然而半球隔離也能通過麻醉一半大腦而被化學誘導,未被麻醉的半球則脫離束縛,有時當場體現出一套全新的人格特徵。一個害羞的全腦型內向者搖身一變成為油嘴滑舌的人,一個友善又適應能力強的婦女變得尖酸刻薄。當另一半蘇醒,新的實體倏爾遠逝。因此儘管自稱為我的東西運行在雙核引擎之上,它完全有能力運行於單核。比方拿你來說,你現在有機會運行雙核,其中每個核都含有自己的亞性格嗎?是不是有著兩個你,每一個都在想:嘿,我是某個大傢伙的一部分?未必如此。與此相反,局部人格被抹去,被納入更大的整體。正如芬蘭計算機科學家卡伊·蘇塔拉(Kaj Sotala,赫爾辛基大學)和哈里·瓦波拉(Harri Valpola,阿爾託大學)最近在《機器意識國際雜誌》上宣稱:「在同一個大腦介質中,生物大腦無法支持多個獨立意識的注意過程。」記住這點,接下來幾年我們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加拿大卑詩省的克莉絲塔·霍根和塔蒂安娜·霍根(Krista Hogan, Tatiana Hogan)是一對七歲大的「頭顱連胎」姐妹。顱連體雙胞胎極為罕見,但霍根姐妹似乎獨一無二,她們不只是融合了顱骨或血管系統,而是融合了大腦,具體說是丘腦,以此作為感覺中繼。
霍根雙胞胎姐妹,拍攝:Mark Yuen她們共享一套感覺輸入。刺激一個,另一個會笑。她們通過彼此的眼睛觀察,彼此的舌尖品味,還會一哭一笑。傳聞有證據表明她們共享想法,而且儘管有著鮮明的個性,但當彼此指代其中一人時,都使用「我」這個單詞。霍根雙胞胎姐妹是有一個感覺中樞的兩個靈魂,一切皆因她們融合於同一個感覺中繼。但丘腦是下層的腦迴路,是撥號連接,而非寬頻連接。假設一下這對雙胞胎融合前額葉皮層?如果兩個半球可以分別運行不同的獨立程序,但融合形成一個統一的實體,那麼融合完整的大腦,神經元的一個連續粥跨越兩個頭腦怎麼樣?稍微進行發展性的調整,我們仍將討論兩個靈魂嗎?或者說一個有著兩倍於正常人腦的神經物質的單獨意識體?
Giulio Tononi和電影人Charlie Kaufman討論腦分裂患者:一個大腦兩個人格無論輸入景象、聲音、政治觀念,還是對某品牌啤酒的渴望,可能會歸結於你往哪裡瞄準激光束。還有其他方法融合大腦,比如神經硅介面,我們有它已經十餘年了。在世界各地的實驗室里,神經元培養物檢驗機器人身體的性能,一團腦組織驅動飛行模擬器。在南卡羅來納州的克萊姆森大學,加內什·維亞納加木希(Ganesh Venayagamoorthy)忙於控制神經元運行從電網到股市的一切。DARPA支持「皮層數據機」(cortical modem)的研發,一個直接連入灰白質的神經介面(我們已經使用植入物在其他靈長類動物中重新編程特定的神經元)。但是DARPA或許已被南加州大學的西奧多·博格(Theodore Berger)搶先一步。早在2011年,他為大鼠推出了一種人工記憶形成的海馬體,編碼在這個設備上的記憶可以被有機的鼠腦訪問,它們也可以被移植到其他大鼠身上。這種假體擴展到我們自己的物種身上不會太久(也就是博格研究的明確目標)。植入神經假體的手術可能令你反感,不過索尼已經註冊了所謂的「藍天」專利技術——用無線電波和壓縮超聲波直接給大腦植入感覺輸入,他們將其兜售為從遊戲到遠程手術的一個偉大飛躍。(就我而言,我不禁想起無論是處理感覺輸入還是宗教信仰,神經元都以同樣的方式傳遞信息。輸入景象、聲音和政治觀念的不同——為什麼不是對某品牌啤酒的難以抗拒的渴望?——可能僅僅是你往哪裡瞄準激光束。)這些努力都沒有明確設計用來連接大腦。人們開拓的是介面,是將肉身的想法轉化為機械的想法,然後又轉化回去。我們所看到的,換句話說,是一種超越了單個頭骨限制的新型胼胝體的起源。我們還在前寒武紀。格勞的電郵腦波等同於一種恰巧繞過眼球的複雜信號。派斯維埃拉的蜂巢意識是一對不同的鼠腦,它是如此酷炫以至於其中一個的思想火花會觸發另一個大腦——如果接受者已經以特定的方式被訓練,刺激對他來說便毫無意義。這不是整合意識,甚至不是心靈感應。它們之間的區別如同親身經歷性高潮和看著遠處山丘上的信號燈用摩斯密碼拼出「噢——我的天哪」一樣。因此距離蜂巢意識的來臨還早著呢,但或許會比你想像的晚。科利·多克托羅(Cory Doctorow)的小說《潦倒的魔法王國》(Down and Out in the Magic Kingdom)描述了不久的將來,人們都通過皮質鏈接全天候連入互聯網。鑒於最近事態的發展,這一點兒也不牽強,將一堆大腦掛接到共同網路的想法具有一定的吸引力。裂腦患者在視覺搜索和模式識別上勝過正常人,一方面,即使兩個意識在同一個頭腦中,且限制於撥號連接般的速度,也要勝過單一意識。因此如果未來包括彼此高速連接在一起的無數意識,你可能會說:耶,來吧。不過我不確定這樣的情形會出現在未來。我不一定會接受「互聯網覺醒」這種虛假的老套說辭。再說了,我也不反對它失控。谷歌的「DeepMind」是被明確設計用來模仿大腦的通用人工智慧,和syNAPSE有點兒像(更迫近的是它的第一個分身已經準備進入市場)。一旦將干擾和突觸冗餘考慮在內,手機的帶寬已經足以媲美胼胝體。相比於真正的心靈融合,我們僅有一些理論上的進展,我們期待由伯克利的徐東津(音譯,Dongjin Seo)提出的超聲波「神經塵」介面,或者希望萊斯大學的研究人員完善他們的碳納米管電極。不過當意識融合來臨的時候,管道已足以處理負載。這些進步可能會比你期望的來得更容易。把陌生的部分連接在一起,大腦做了很多繁複的工作。盲鼠通過一對簡單的電極連入地磁感應器,就能夠使用磁場在迷宮中導航,像她視力正常的兄弟姐妹一樣行動。如果大鼠可以自學使用全新的感覺模式——物種們從未在其進化史中經歷的東西——還有什麼理由認為我們自己的大腦沒有能力整合新模式的輸入?即使是懷疑論者也沒有必要否認「思想竊取技術」的可能性。他們只辯稱說接下來幾十年這種事不會發生(考慮到我們30年後都還活著,這種說辭不太具有說服力)。如果我們確實停止發展蜂巢意識,不太可能是因為我們缺乏技術,只有可能是我們缺乏勇氣。因此我認為,想像不久後的某一天Netflix可能會更名為Mindflix,並且直接向感覺皮層提供親身經驗流,這沒有什麼不合理。我懷疑人們會對註冊這項服務趨之若鶩,摩爾定律施展了它的魔法。對於作為個體的我們來說,這又意味著什麼?問問霍根雙胞胎其中的一個吧,如果她們的大腦再融合一點兒會是怎樣?問問那個在一個腦半球中被喚醒的可憐蟲吧,他在藥效退去後只有幾分鐘的存活時間,然後那另一半會將他整個吞噬掉。噢,你沒法問他,他已不復存在了。現在他擁有的個性就和你的頂葉擁有的個性一樣多。意識仍然是謎。但沒有理由認為它是神奇的,也沒有理由認為它是將靈魂束縛在一個腦袋中,防止其溜進其他腦袋的幽靈帶。我們明確知道的一點是,意識的傳播填補了可用的空間。小我消失於大我,半球合二為一。如果托諾尼是正確的,如果劍橋宣言說得過去,大腦的結構特徵就不那麼重要了。你不需要大腦皮層或者下丘腦,你所需要的是複雜性和足夠寬的管道。當一個想法來到頭骨邊緣的交叉口時會回頭嗎?電子知道胼胝體和腦機介面的區別嗎?大眾媒介上的標題《谷歌搜索將成為你的下一個大腦》也許沒有那麼危言聳聽,倒是有點孩子氣的天真。畢竟,媒體們認為你將作為一個獨立實體而繼續存在,在同一個介質中大腦能夠支持多個獨立意識的注意過程。帶寬太窄,失去經驗;邊緣過高,失去自我。縱觀歷史,我們的交流都只是相當於撥號上網,通過語言、文字和屏幕上的文字。一個足夠大的神經介面能夠讓一切交流進入寬頻,充當下一代胼胝體——把我們融合成從未存在過的某種新我。當然,人們也會採取一切保障措施,確保萬無一失。或許不會有什麼過失。保持足夠撥回來的傳輸速率,便安然無恙。但總有人想超越極限,他們可能會積極地迎接大腦聯合的前景,這樣的人在超人類圈子裡十分常見。有人認為,拋棄肉體然後上傳意識到保質期更長且閃閃發光的新底盤裡,這是不可避免的一步。其他人則認為這是與其他物種的靈魂融合——與貓和章魚共享意識的新方法,縱然意識之間涇渭分明。帶寬太窄,失去經驗;邊緣過高,失去自我。即使你接受不了這樣的情形,你也在使用互聯網——神經學家和遊戲開發者正在將其重塑成神經智能的化身。網路的?值只會上升,伺服器有時候會當機,閥門則失靈。糟糕的事發生了——正如蝙蝠俠的管家曾指出的——有人只想看到世界崩潰。這些人可能會厭倦於DOS攻擊和泄露名人電子郵件,轉而試著入侵Mindflix公司,僅僅是為了真主或者好玩。上帝保佑那些正在體驗「驚奇全沉浸式盛事」卻攤上這種事的人吧。還有一些或許我們想在開始就思考的事情——因為在一些安全保障失靈後,或者你已被某人說服去嘗試整體的意識融合而他知道如何解除阻礙,這些也沒什麼意義了。你可能不關心由硅或者1000個大腦組成的新意識,也不在意退出一個新鮮的蜂巢意識是否應該被定義為謀殺,或者單純的腦葉手術。浸入到蜂巢意識之池中,從獨立意識上剝離然後降為神經子程序,你再想出去就不太可能了。NEUREALITY神經現實這是一個由專業迥異但熱衷智能的年輕人組建的編譯團隊,專註向大眾推薦神經科學和人工智慧領域的進展和突破。我們希望能為讀者提供了解人類探索智能極限的平台,也希望有更多年輕人支持科普事業。
Cyborg [viaultradialectics/Deviant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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