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里兩個小男孩,同齡不同命的家教警示錄
《我的前半生》昨晚大結局,可能不是你預想的結局。在過去這些天,這部劇刷爆了朋友圈,而我一直在思考和琢磨的,就是劇里兩個同齡的孩子——平兒,羅子君的兒子;佳清,凌玲的兒子。
雖然片子不乏槽點,但在家教這個角度上,這部劇確實反映了不少值得我們思考的問題。
(平兒與佳清)
成人思維是孩子成長的慢性毒藥
兩個孩子有不少相似之處。
首先,都還小,都在上小學低年級。這個階段正是孩子對世界充滿好奇、接受知識最快速的階段,比較敏感。
其次,都是單親家庭的孩子——雖然佳清是很小就沒有爸爸,到後來隨媽媽跟了後爸陳俊生,而平兒是「長大了」才失去爸爸,也得到了男主角賀涵叔叔的疼愛。
再次,都有一個非常愛自己的媽媽,雖然愛的方式不同——而這也直接決定了兩個孩子思維方式和成長方式的不同。
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樣,對劇里一個畫面印象深刻。當時,陳俊生正帶著兩個孩子做作業。
佳清問媽媽怎麼還不回來,爸爸說有聚會。
平兒有點得意地說,「這是歡迎我媽媽的聚會。我媽媽以後要和爸爸、和凌玲阿姨一起上班了。」
很平常的一句話,佳清卻回了一句,「怎麼可能?你媽媽是賣鞋子的。」
平兒也不甘示弱,頂了句,「我媽媽比你媽媽長得好看!」
這下子,佳清更生氣了,「好看有什麼用?不是照樣離婚了!」
瞬間平兒就哭了……(雖然佳清的媽媽也離過婚啊……)
孩子間的這種爭吵本是小事,問題在於爭吵之後,大人處理問題的方式——凌玲對佳清進行了「批評」教育,並且勒令兒子寫檢討書,並說要找一天讓佳清給平兒當面道歉。
你可能會說,這有什麼錯的?且看這份檢討書的口吻——那麼成人化,簡直不像出自一個小孩子之手。
如果這真的是佳清親筆所寫,是他的真實想法,那麼這個孩子的心靈得是何種模樣?
如果這不是佳清所寫,是媽媽「教」他的,那麼,當孩子犯了錯誤,不去正視、討論,反而以「代寫」的方式,教孩子討好他人,不更是一種悲哀?
凌玲對兒子的「成人化」教育理念貫穿全劇。劇里有另外一幕,是凌玲輔導兒子寫作業,為了讓兒子按照要求完成不少練習題,她開始傳輸她自己的人生觀:
「如果今天的作業沒做完的話,明天很有可能不及格的。如果你明天想過好日子,你今天就必須努力。」
這句話曾經為凌玲這個角色拉回了一些粉,不少朋友說,看,這個媽媽當得還是很稱職的,當孩子不願意學習的時候,就要耐心和孩子講道理。
可當我們聯繫全劇,特別是凌玲後來變得越來越原形畢露和面目猙獰時,再來看這句話,我們就會發現,她其中在剝奪孩子的自由與權利。即使在生活當中,凌玲也從不允許佳清像個孩子般任性、委屈——當平兒來到爸爸和凌玲阿姨組建的新家庭時,凌玲要求佳清把自己心愛的車模讓給平兒:
佳清的表情,像不像你我身邊那些因為懂事,結果什麼都得讓給別人的「乖」小孩?
擰巴的大人教出糾結的孩子
對孩子的成長來說,環境至關重要,有什麼樣的父母就有什麼樣的孩子,甚至身邊大人為人處事的方式,都會潛移默化地影響孩子日常的行為,而這部劇里的所有大人都顯得特別「擰巴」。
德國心理學家弗里茲·李曼有一個人格模型,把糾結的人分成了四種類型——分裂人格、歇斯底里人格、憂鬱人格和強迫人格。
(弗里茲·李曼的人格模型)
還記得劇中另一個喝酒的經典場景嗎?陳俊生、賀涵、白光(羅子君的妹夫)三人一起喝酒。白光首先對賀涵說:「你就是裝。」賀涵說:「對,我裝。」然後對陳俊生說:「你也裝。」陳俊生說:「我不裝,我哪裝呀,我慫。」
陳俊生就是典型的「憂鬱人格」——害怕做自己。他是劇中壓抑自己最多的,怕失去這個,怕得罪那個,雖然他離了婚,最後又結了婚,但他始終在身邊人的夾擊中扮演著千年老好人。
賀涵和前女友唐晶,則是另一個極端——典型的「分裂人格」,害怕把自己交出去。他們享受生活,深諳人情世故,但有的時候,就像賀涵自己說的,真的就是裝的。哪怕還愛著對方,也要擺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樣子,算計那麼多,最後把十年情誼算沒了。
凌玲,綿里藏針,其實是「歇斯底里人格」,她從一開始成功上位,到最後使壞讓唐晶出局,她是最有心計,渴望整個世界按照自己的規則運行的人。
而羅子君,從一開始被人討厭的闊太太樣,到因為離婚而必須獨立自主,在劇里一步步完成蛻變,成為一個越來越討人喜歡的角色,但她其實是「強迫型人格」——害怕改變,先是害怕失去陳俊生和自己的優越生活,後因害怕真的和賀涵在一起後傷害閨蜜唐晶而百般壓抑自己。
這些擰巴的大人,都是孩子成長路上的反面教材。對應這四種類型的人格模型,也給我們幫助孩子最終跨越這四種糾結人格,真正成為自己,提供了四點啟發:
第一,勇敢地做自己,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我們終將需要學會不依靠任何人。
第二,善於表達自己,讓身邊的人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堅持什麼,而不是患得患失地希望討好所有人(除了自己)。
第三,可以有故事,但永遠不世故,凌玲骨子裡的韌勁,以消磨天性甚至快樂為前提,何苦?
第四,不炫耀,不自我標榜,做個平和、簡單的人。
孩子不是你的小跟班
其實想一想,整部劇里,沒有一個贏家。不僅是大人,兩個孩子——佳清也好,平兒也好,都挺不幸的。
佳清從小跟著這麼一個綿里藏針的媽媽,心智已經不是一個正常孩子的心智了,而平兒,雖然比佳清要幸運一些,但終歸強不到哪裡去——他同樣要做為「小跟班」,因為大人的改變、顧慮和計算,而不斷來到新的環境。
在片子倒數第二集里,羅子君決定帶兒子去深圳。
她對兒子說,「對不起,兒子,要讓你跟著媽媽,離開熟悉的地方,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學習還有生活,不過呢,什麼事情都有好的一面和壞的一面,你現在多去了一些地方,將來長大了以後,就會比別的小朋友有更寬廣的見識。」
平兒問,「去到新的學校,別人不認識我怎麼辦?」
羅子君說,「所有的朋友都是從不認識到認識的啊。」
晚上收拾行李時,平兒的東西太多,箱子裝不下了,羅子君就讓他放到自己的箱子里去。
這時,片子響起了畫外音,是羅子君的心聲:「對孩子來說,生活里都是加法;對大人來說,該做的卻是減法,以為捨不得的,狠心地回頭走掉,很可能後來發現,也沒有那麼非誰不可。」
她說的有一定道理,就像我們分享過《這對帶孩子環球旅行的夫婦的訪談,很多家長朋友都看哭了》中主人公說的一樣:小孩子的世界裡,其實沒有「適應」這個詞,他們只是感到新奇,三天就一切OK,玩得不亦樂乎了,而大人才需要適應。
可是,作為媽媽,從離婚,到被迫從大房子里搬出來,再到因為要逃離感情而一秒鐘決定離開上海去深圳,你不能把所有這些你們大人的折騰,冠冕堂皇地貼上給孩子「加法式生活體驗」的標籤;你不能說,只要我足夠「愛」孩子,我所帶給孩子的糟糕的人生體驗,對孩子而言其實都是「挫折教育」。這邏輯是經不起推敲的。
我想起了韓寒在電影《後會無期》里說的一句話——「小孩子只看對錯,大人才看利弊。」這種「加減論」,不正是以大人的利弊,合理化了孩子所遭遇的所有變故么?
《我的前半生》里的這些大人啊,無時無刻不在打著自己的算盤。我們經常說,為人父母,要給孩子完整的愛,何謂「完整」,其實,就是在孩子成長過程中,當他們不得不面對大人的變動、衝突、家庭變故時,真的能夠站在孩子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人格的完善、心靈的健康,比凌玲教導佳清的「今日努力論」,和羅子君給平兒所謂「挫折教育」都更重要。兩個同齡男孩的成長,是值得深入思忖的家教課,因為很多時候,人生如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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