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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靈秀女兒身 亦悲亦完苦絳珠

千古靈秀女兒身亦悲亦完苦絳珠——淺析林黛玉形象的美學內涵劉慧娟內容提要 對於林黛玉這一悲劇形象,以前的論者大多探討其不俗之處,但黛玉在其悲劇人生歷程中所展現出的「人」的魅力也是令後人為之傾倒的。其悲劇精神之雅美、性格之摯美、愛情之凄美在她為人做事過程中表現得淋漓盡致。林黛玉是曹雪芹在《紅樓夢》中花費筆墨頗多、精心塑造的一個獨特女主人公。長期以來,紅學界乃至廣大《紅樓夢》愛好者對其評價很多,可謂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筆者認為,她是一個封建的叛逆者,一個脫凡的仙子;她亦是一個愛情的奇女子,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譜寫了一曲追求個性解放和美滿愛情婚姻的頌歌。她永遠具有無窮的魅力,給人以精神上無限的美感享受。基於此,試從精神之雅美、性格之摯美、愛情之凄美三方面來分析林黛玉形象的美學內涵。一、精神之雅美林黛玉的嬌美姿容是迷人的,然而使她具有超強藝術魅力的則是她那豐富雅美的精神世界。如果說賈寶玉是封建社會裡性靈男子的代表,那麼林黛玉則是性靈女性的典型。「孤高傲世偕誰隱」,是她的自贊之詞。林黛玉首先是個內慧外秀的女性,她「心較比干多一竅」,從小就表現出具有淳厚的天性。她母親名叫賈敏,所以她小時候讀書,凡「敏」字皆念作「密」字,寫字遇到「敏」字也減一、二筆。這雖然是封建社會裡「為尊者諱」的習慣,但一個年齡很小的少女能自覺地嚴格地這樣做,也應該是天性淳厚的表現。對於母親病逝,她雖然身體「極怯弱」,還是「侍奉湯藥,守喪盡哀」,並且還到了「哀痛過傷」的程度(第二回)。後來,外祖母要她去賈府居住,她「原不忍棄父而往,無奈他外祖母執意務黛玉去」。加上林如海再三勸說,「方灑淚拜別」(第三回)。這些極其簡略的描寫,都可以看出黛玉從小就是一個天性淳厚、一往情深的人。黛玉善於觸景生情,借題發揮。一次寶玉去看寶釵,正在一個「識金鎖」、一個「認通靈」。不期黛玉已搖搖擺擺地進來,一見寶玉便笑道:「哎喲!我來的不巧了!」寶釵笑問:「這是怎麼說?」黛玉道:「早知他來,我就不來了。」寶釵又問:「這是什麼意思?」黛玉道:「什麼意思呢,來呢一齊來,不來一個也不來;今兒他來;明兒我來,間錯開了來,豈不天天有人來呢?也不至太冷落,也不至太熱鬧」(第八回)。這種機敏,這種諷刺與戲謔,只有林黛玉才能做得如此精純而又天衣無縫。正如薛寶釵所說:「更有顰兒這促狹嘴,他用"春秋』的法子,把世俗粗話,撮其要,刪其繁,此方出來,一句是一句。」言為心聲,心慧則言巧。由於黛玉心慧,更由於她寄人籬下的處境,使她變得非常地「敏感」。一天夜晚,她叫怡紅院的門,晴雯偏偏沒聽出她的聲音,拒不開門,並說:「二爺吩咐的,一概不許放人進來呢!」把黛玉氣得怔在門外,欲要發作,又想:「雖說是舅母家,如同自己家一樣,到底是客邊。如今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現在他家依棲,若要真慪氣,也沒趣。」正在傷心垂淚之時,又聽見寶玉、寶釵的笑語聲,越發真「動了氣」。「金玉良緣」的魔影、未來的渺茫,她越想越覺傷感,便也不顧蒼台露冷,花徑風寒,獨立牆角邊,悲悲切切,嗚咽起來。於是,她從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不知道自己的歸宿是否如落花,把自己的深憂極郁外化為「落花」,寫成了具有極其感染力的《葬花吟》。其實,林黛玉不像薛寶釵那樣世故,那樣城府甚深,八面玲瓏,取悅於人。她對人坦率純真,見之以誠。她尊重自己,也尊重別人,也並非一味「孤標傲世,目無下塵」。其實她很謙和,她對「下人」從來沒有耍過威風,沒說過一句惡言惡語。她平時待人十分厚道,一到攻擊她的情敵時,她便常是不容情。寶玉說,她對晴雯是極好的。每次賽詩,她總是推崇別人寫的好,從不計較高低。與湘雲凹晶館聯句,每當湘雲說出佳句,她總是「起身叫妙」。甚至說「我竟要擱筆了!」在教香菱學詩時,她表現出的熱心和耐心,明明是把一個丫頭學生真真正正地當做一個「人」來尊重,這種淳厚的稟性,決非賈府的小姐們所能相比,更非對香菱學詩大加諷刺的薛寶釵所能相比。另外,紫鵑和她雖然在生活上是主僕,但在精神上卻是朋友,是真正的「人」的關係。所以,紫鵑對待林黛玉,幾乎是當做一個嬌貴的妹妹來關心。如果不是她內心蘊涵的淳厚真摯的「人」性,紫鵑會那樣搞出個「試寶玉」事件,會對黛玉命運那樣的關心備至,牽腸掛肚嗎?黛玉冰清玉潔、晶瑩剔透、純如赤子、一往情真,我們實應改變「林黛玉心胸狹窄、尖酸刻薄、愛使小性兒」[1]352的偏見。二、性格之摯美唐代詩人杜甫曾用「造化鍾神秀」的詩句來形容東嶽泰山的壯美在他心中引起的驚奇。賈寶玉在闡述他的「女清男濁說」時道:「天地靈秀之氣只鍾於女子,鬚眉男子不過是渣滓濁沫已。」曹雪芹這個「造物主」也只把「精華靈秀」鍾於女兒,並特別多地鍾於林黛玉。他所創作的林黛玉姿容嬌美,聰明絕頂,堅貞純情,才華橫溢,並具有詩人的氣質和獨特的悲劇性格。而她的叛逆的悲劇性格則是她生命的主旋律。為了突出林黛玉的悲劇性格,還在她出生之前,曹雪芹就用浪漫的筆調、奇特的想像和詩意創造了新奇絕妙的亘古未有的「還淚」之說,以象徵林黛玉是帶著宿情、宿根來到人世的。這絕不是宿命論,而是藝術的誇張、渲染和強化。她一生下來就有「先天不足之症」:會吃飯時便吃藥,而且不許哭,不能見外人。命運對她太殘酷,太不公平了。少年喪母,不久又喪父,只有孤苦伶仃地長期寄居在黑暗齷齪的賈府里。然而最催人淚下的還是林黛玉的叛逆者的悲劇性格。在她的身上閃耀著追求個性解放、爭取婚姻自由的初步民主主義思想的光輝。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封建社會,她不僅才情橫溢、學識淵博,而且又是那如饑似渴地閱讀「性靈之學」和描寫愛情的角本雜劇,那樣如痴地沉浸在藝術的境界。她愛書,不僅書讀成誦,且有研究體會;她不僅善鼓琴,且亦識譜。但林黛玉又完全區別於歷代的才女,這就是曹雪芹賦予她悲劇命運和叛逆精神的個性特徵。不過這種個性特徵,在一定程度上,是通過她詩人的氣質和詩作表現出來的。在大觀園裡,她與薛寶釵可謂「雙峰對峙,二水分流」,遠遠高出於諸裙釵。在博學多識方面,可能略遜寶釵,但在詩思的敏捷,詩作的新穎別緻,風流飄灑方面,林黛玉卻是出類拔萃、孤標獨樹的。詩社每次賽詩,她的詩作往往為眾人所推崇,所欣賞,因而不斷奪魁。尤其可貴的是,她能將自己的靈魂融進客觀景物,通過詠物抒發自己痛苦的靈魂和悲劇命運。她的《白海棠》詩,既寫盡了海棠的神韻,亦傾訴了她少女的情懷。尤其是「嬌羞默默同誰訴」一句,這既是對海棠神態的描摹,也是自我心靈的獨白,她有銘心刻骨之言,但由於環境的壓迫和自我封建意識的束縛,就是對同生共命的紫鵑、甚至對知音賈寶玉,也羞於啟齒,只有悶在心裡,自己煎熬。這便愈顯其孤獨、寂寞和痛苦。她的《柳絮詞》,纏綿悱側,優美感人,語多雙關,句句似詠柳絮,字字實在寫自己,抒發了她身世的漂泊與對愛情絕望的悲嘆與憤慨。「滿紙自憐題素願,片言誰解訴秋心?」「孤標傲世諧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等句,更寫出了這位少女的高潔品格和痛苦靈魂。三、愛情之凄美賈寶玉和林黛玉的愛情悲劇,二百多年來一直激動著人們的心弦。早在曹雪芹還沒有完全稿的時候,這部小說就在人們手中傳抄流行,其中的故事,已成為人們熱烈談論的話題。當時流行一句話,叫做「開談不講《紅樓夢》,縱讀詩書也枉然」[2]137。賈寶玉是賈府這個「詩簪纓之族,鐘鳴鼎食之家」的世家子弟,是這個封建家族所期待的家業的繼承人。但是他並沒有按照封建家庭所安排的道路走,而成了一個叛逆者和不肖子孫。在該書中讓我們看到,在這個家庭充滿了腐殖質的土壤里,長出了一株具有新的活質的幼苗。他對當時一般讀書人走的八股科舉制度極端反感。他厭惡仕途經濟,厭惡那些貪婪無行、鑽營拍馬、像賈雨村之流的官僚士人,而對於在封建家庭中處於受壓迫、受侮辱地位的許多女子,則給予讚揚和同情。林黛玉在大觀園姐妹中最了解、同情和支持寶玉,因而成為寶玉知心的一位朋友。他們在志同道合的基礎上培植了愛情的幼苗。黛玉從來不勸寶玉關心仕途經濟,去讀書做官。她不僅容貌出眾,而且明詩工賦,在大觀園裡迸射出奇光異彩。作為集「山川日月之精華」、「通靈寶玉」化身的寶玉,其取捨自然高出流俗,他與黛玉初見便「心有靈犀」,說其是「神仙般的妹妹」。這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使得二人「日則同行同坐,夜則同止同息」,形影相隨,達到了「言和意順,似漆如膠」的親密程度。林黛玉在賈府十分孤立無援,她唯一的知己是賈寶玉,對賈寶玉的愛情是她生命之火,一旦失卻這愛情,生命也就終結。林黛玉不能離開賈寶玉,更不能失去賈寶玉的心。本來在寶黛二人這場曠日持久的愛情糾葛中,林黛玉處於絕對優勢,她和寶玉的愛情,也是真正的、平等的、心靈默契的、互相尊重對方人格的愛情,是符合優秀人性的真、善、美的基本要求的愛情,然而,在慘烈的戀愛戰場上,她不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將,而是遍體鱗傷,最後落得像一朵帶雨梨花。失去了寶玉,便是失去了精神的慰藉、人生的知己,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黛玉之死便是這樣。黛玉和寶玉並不像一位直觀的劇作者所批評的,是小耗子式的人物。在現實的重壓下,我們想想大觀園中各個女兒的悲慘命運,便知道黛玉並不軟弱,究竟還肯以生命孤注一擲向她所居的時代提出嚴重的抗議。寶黛之戀,兩人雖情意篤厚,可畢竟「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心事終虛話」[3]206,無奈悲涼之至,心酸不止。在那樣一個令人窒息的封建大家庭里,林黛玉和賈寶玉,無論他們如何堅決地要走完美的精神之旅,無論他們如何真誠地進行心靈的交換,他們如此清純,如此決絕,還是註定要失敗的。儒家思想成為統治思想,它壓抑精神的攀升,一味追求「安身」,追求榮華富貴,而無視人的「立命」問題。兩心交融卻不能善終,淚盡情還而走向完結。表面的愛情之悲掩蓋下的是內心的孤寂和無人能解的痛楚……也許在我們看來她是悲劇的,但這樣的結局對她而言無疑是一種「人」的意義上的完結。總之,黛玉人物形象的美學內涵切實讓我們感受到了一種追求獨特人生體驗、保持「赤子」本色個性與真摯愛情的「豐骨」。黛玉的悲劇不但反映了現實,而且將令人更勇於改造現實。所以,我們對她應該多一份理解,多一份公正,多從「人」的角度來探索其形象的歷史內容和美學意蘊,從而真正地理解這位「千古靈秀」的人格魅力。【參考文獻】[1]吳穎.紅樓夢人物新析[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87.[2]朱眉叔.紅樓夢的背景與人物[M].吉林:遼寧大學出版社,1986.[3]李品珍.林黛玉的悲劇[M].廣州:廣東旅遊出版社,2001.原載:《河北青年管理幹部學院學報》2011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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