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尊重市場的規律——重溫《海龜交易法》
作者：張如水
來源：新浪博客
一、市場總是少數人賺錢
這是一個鐵律。
我們可以用反證法：假設這個市場是多數人賺錢，少數人虧錢，那麼，市場將會怎麼樣？
所謂市場，就是交易場所。市場本身不產生利潤。所謂賺錢，無非是一部份交易者從另一部分交易者賺取資金。
假定市場有十個參與者，每人身上10塊錢。如果是少數人賺錢，其中一人從另外九人身上賺取2塊，這人身上就有28塊，另外九人身上有8塊，遊戲可以繼續進行；如果是多數人賺錢，其中九人從一人身上賺2塊，九個人身上就有11塊錢，一人不但虧光了，還倒欠8塊，遊戲玩不下去了。
少數人賺錢，市場可持續；多數人賺錢，市場就崩潰了。
這跟彩票的原理一樣。如果多數人中獎，彩票行業無法經營；只有多數人落空，少數人中獎，彩票行業才可以持續經營。
所以，市場會用一切方法讓少數人賺錢，多數人虧錢。
我們可以演繹出什麼推論？
（一）市場走勢往往與大多數人預期不符。換言之，行情走勢往往出乎大多數人意料之外。
我們無法斷定自己屬於「大多數」，還是屬於「少數」， 因此，無法準確預期市場。
什麼是「無法準確預期」？不是說每次預期都錯誤。如果是這樣，反而好辦，我們只要每次跟預期相反操作就行了。「無法準確預期」的意思是，有時蒙對了，有時蒙錯了，時對時錯，無法確定。
我們可以有預期，但要有可能犯錯的準備，預備好應對策略。
風險是什麼？風險就是不確定性，就是犯錯的可能性。
（二）表現在交易系統上，第一是任何策略，運用的人多了，就會喪失優勢。第二是任何系統，都存在「衰退期」。
1.市場上，任何策略，都有它的優勢，有它的「一畝三分地」，有它的「畝產量」。運用的人多了，就削弱他的優勢，分薄它的利潤，導致有些人顆粒無收。
比如，一個市場上，大家運用同一種策略，那麼，賺誰的錢？又比如，大多數人運用同一種策略，那麼，大多數人賺少數人的錢？這違反了「市場上少數人賺錢」的鐵律。
打個比方，一塊地，一個人耕作，豐衣足食；二人耕作，勉強度日；十人耕作，半飢半飽；百人耕作，把地耕爛。
所以，有效的策略，要麼其硬體門檻極高，像西蒙斯的量化操作：營業部設在交易所旁，直通光纖，信號比任何交易者都快千分之幾秒，搶先成交；超大型高速運轉電腦；高級演算法、高頻交易；一流數學家團隊。要麼是一般人難以執行，像海龜交易法：頻繁止損；巨幅回撤；一年沒幾次交易機會，閑得數完手指數腳趾；間或系統衰退，非有超強心理素質的人，難以完全貫徹執行。海龜交易法的發明人理查德.丹尼斯對記者說：「我說過很多次，你可以把我的交易法則登在報紙上，但沒有會遵守它們。」我曾經把海龜交易法教過同事，她用這個方法交易兩次就放棄了，埋怨說：「每次都買在高點，賣在低點，太愚蠢了。」
2.任何一個策略，都存在「衰退期」。
當市場呈現一定規律性，某些策略績效較好的時候，市場參與者就會趨之若鶩，跟風采用同樣策略。然後，該策略就會喪失優勢，進入「衰退期」。比如套利，本來是無風險或風險較小的策略，但是，市場上套利交易者越來越多的話，價差會越來越微，套利機會越來越少。
跟企業一樣，熬過寒冬，就能在寒冬之後佔領市場，做大做強。交易也一樣，熬過「衰退期」，就可以成為市場的勝利者。資金管理，就是幫助你如何渡過「衰退期」的。
3.為什麼開放式基金績效一般？
因為開放式基金客戶隨時可贖回基金，所以管理人要顧及客戶感受，照顧客戶情緒，操作上往往隨大流。實際上，等於客戶是幕後操作者。而廣大客戶，屬於市場中的大多數。
美國電影《大空頭》有這樣的情節：一個天才基金經理，擅長價值投資。他發現一個世紀性的機會：美國房地產呈現泡沫，做空房地產，有超級豐厚的盈利。他與銀行對賭，把十一億基金資金全數投入購買房地產債券違約保險（類似做空期權）。當時美國房地產的氛圍與天朝一樣，認為房地產永遠上升，不可能下跌。客戶們都認為這位基金經理瘋了，在浪費客戶資金（當時基金帳戶確實有13%的浮虧），大量贖回，逼得這位基金經理便宜賣出期權，應付客戶贖回。最後，美國房地產如期崩盤，這位基金經理的收益率是473%。因為前期應付客戶贖回，虧損賣出不少期權，收益只是9.7億，而同期的做空英雄保爾森，個人賺30億美元。
二、收益適度
（一）盈虧同源。
交易市場上，交易者賺錢，是因為承擔了風險，虧損也是因為承擔了風險，這就是「盈虧同源」。賺錢，是因為正確承擔風險；虧損，是因為錯誤承擔風險。作為交易者，承擔風險時，無法預知所承擔的風險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也可以說，收益由所承擔的風險產生。收益越高，風險越大。
因為「盈虧同源」，一個系統，收益率多大，回撤就有多大。如一個年平收益率30%的交易系統，其回撤（即虧損幅度）也可能達到30%。比如西蒙斯的量化基金，年平均收益率高達35%～40%，發生虧損時，凈值也跌落到63%左右；比如索羅斯，其基金年收益率大約在20%～30%，發生嚴重虧損時，基金凈值一度落到60%～70%。所以收益並不是越高越好。比如，一個交易系統，年收益率30%，第一年130%，第二年169%，第三年虧損30%，凈值為169%×（1-30%）＝118.3%；年收益率50%，第一年150%，第二年225%，第三年虧損50%，凈值為225%×（1-50%）＝112.5%；年收益率60%，第一年160%，第二年256%，第三年虧損60%，凈值為256%×（1-60%）＝102.4%。如下表
一般而言，20%～30%是合理的預期收益。超過30%，就要小心。
（二）慎用槓桿。
交易系統確定之後，收益基本確定。要提高收益，只有提高風險。但是，風險增加後，回撤也加大。而回撤，要更大收益才能恢復到原來水準。比如，回撤20%，需要25%的收益才能回補；回撤30%，需要43%才能回補。
那麼，在風險把控方面，有什麼原則嗎？
有，那就是：慎用槓桿。
丹尼斯的夥伴、數學天才威廉.艾卡特說：「在賭注多少的問題上，如果你根據交易量畫一張績效圖，那麼，這張圖就像一條頭朝上、臉朝右的卡通鯨。這張圖的左邊幾乎是一條直線，這就像是相對小的交易量。在左邊這個範圍幾乎是一條直線，交易量的增加將會使績效按比例增加。但是，如果交易量的增加超出了這個範圍，向上的斜線將會變平，這是因為你不得不縮小交易，損失後重返市場的能力受到抵制。理論上的最佳位置大約在鯨的鼻孔那裡。在這個最佳位置的右邊，圖形垂直下落，這表明平均交易規模稍微大於理論上的最佳量都會造成不良的後果。」
這個「鯨的鼻孔」在哪裡？我不知道。經過測算，海龜交易法4%的風險減半，就是每個品種2%的風險，大約等於全倉現貨（不用槓桿）。就是說，用全倉現貨（不用槓桿）作為每個品種的最大倉位，是比較合理的。
槓桿是把雙刃劍，可以成就你，也可以毀滅你。2015年下半年，股市只是巨幅回調（大的趨勢並沒有變化），有多少人資產嚴重縮水，有些甚至破產，為什麼？他們濫用槓桿，有些按1：3配資、融資，有些甚至按1：10配資、融資。如果沒有使用槓桿，市場巨幅回調，無非就是帳面資金縮水而已，股票還是那些股票，不至於破產。
所以說，槓桿是聰明人走向破產的唯一途徑。
很多大師是不用槓桿的。巴菲特最大倉位的品種是可口可樂，約佔他總資金的43%；李嘉誠在2008年金融危機時，他還有四成現金流。
我們說慎用，不是說不用。慎用的意思是少用，用的倍數要少。索羅斯瘋狂做空英鎊，用了槓桿，但是他的全部風險只有4%，大約是2倍槓桿。
（三）每筆交易的最大風險限制。
那麼，如何控制風險？不同的書給出不同答案。
《海龜交易法則》的答案是3%。
「讓我們設想一下在1987年用唐安奇趨勢系統做高風險交易的後果。圖8-1反映了衰落幅度隨風險水平的提高而顯著提高的趨勢。很明顯，曲線一直在穩步上揚，直到到達100%的水平後轉為水平線。這意味著，如果在你每一筆交易上的風險投入達到了交易資本的3%，你就已經在一夜之間破產，因為這次衰落完全是利率期貨市場在那一天之內大逆轉導致的。」
每一筆交易的風險資金不能超過總資金的3%。
《穩操勝算》提出單個品種最大風險資金不能超過2.5%。作者用類似唐安奇趨勢系統的方法做測試，單個品種每次交易用1%的風險資金交易，10年內，有可能損失20%。同理，每次用5%的風險資金，10年內有可能損失100%。作者提出，為了在十年內遇到最大損失時還有50%的資金可以繼續交易，他建議每次交易的最大風險資金限止在2.5%。
《海龜特訓班》里講過一個故事：丹尼斯教給海龜們的每筆交易最大風險資金是4%。海龜們利用閑暇時間測試，得出的結論是，4%的風險資金會導致帳戶在某個時期嚴重虧損，幅度達到20%乃至暴倉，建議調低風險。丹尼斯於是把每一筆交易的風險調到2%。
《一個交易者的資金管理系統》規定單筆交易的風險不能超過2%。
威廉.艾卡特也主張每次交易投入的風險資金不能超過2%。
斯坦利.克羅在談交易策略時講到，億萬資金的管理人拉里.海特的做法是：設立一個最大損失百分比，將每一頭寸的風險與總資產相聯繫，即是說，根據收盤價，將資產組合中每一頭寸的最大風險限制在賬戶總資產的1%。任何時候，以收盤價計的任何頭寸的損失達到總資產的1%（或更多），就在第二天上午對這一頭寸進行平倉。
（四）尊重市場規律，順應市場趨勢，忍受市場波動。
什麼是市場規律？從微觀上說，價格波動是隨機的，時間架構越小，隨機性越強。從短期時間架構（日線）看，價格呈一定的趨勢性，但不時雜以「日間雜波」。中期時間架構（周線），價格趨勢明顯，既有主要趨勢，又有回折趨勢。長期時間架構（月線），價格呈現明顯主要趨勢。從超長期時間架構（季線、年線）看，價格又顯一定周期性。
我們尊重市場規律，就是要順著主要趨勢操作，忍受「日間雜波」和短期回撤。要減少權益回撤，只能在順應市場波動規律的前提下減少倉量，而不是用其他諸如對沖、對鎖、多策略、短期、超短線等方法人為控制回撤。
就像莊稼成長有一定規律一樣，行情發展也有一定規律，我們播下種子之後，除了施肥除草，不應該再干預，拔苗助長。
這裡要特別討論一下鎖倉。很多人，包括我本人在內，都使用過鎖倉。理由是以短護長，保護倉位。其實，這是害怕損失的鴕鳥政策。
如果有了損失鎖倉，其實鎖定的是損失；如果還沒損失就鎖倉，就違反「讓利潤奔跑」的原則。因為主倉是順勢單，鎖倉是逆勢單，往往造成損失。鎖倉可能讓權益曲線好看一點，但是，主倉的收益減去逆勢倉的損失，實際收益往往下降。
三、本金安全
巴菲特說過，投資第一條鐵律是本金安全，第二條鐵律是本金安全，第三條鐵律參照第一、二條。
（一）本金的安全通過「輕倉順勢持長」來實現。
要保證本金安全，必然要減輕倉量。但是，「盈虧同源」，倉量減少後，利潤必然減少。為了取得合理利潤，我們通過「順勢」來提高勝率，通過長期持倉來實現利潤的「肥尾」。
三者相輔相承，只有持長，才能實現利潤，只有輕倉、順勢，才能實現持長。
還是要不厭其煩地引用李佛莫爾的經典語錄：
在華爾街呆了這麼多年，賺賠幾百萬之後，我想告訴你的是：我的想法從來沒有替我賺過大錢。是我穩坐不動賺了大錢。知道嗎？穩坐不動！對市場做出正確判斷不算什麼。你在牛市總能找到許多早就做多的人，以熊市也能找到一早就做空的人。我知道許多人恰如其時做對了，他們在最有利的價位買進或賣出。他們的經歷和我的一樣——也就是說，他們沒有從中賺到什麼錢。做對又能堅持的人不多見。我覺得這是最難學的一件事。但是，股票作手只有深諳此訣，才能賺大錢。真的，交易者開悟之後，賺幾百萬美元要比他在懵懂時賺幾百美元來得更加容易。
李佛莫爾「順勢、持長」都做到了，但少了一個－－「輕倉」，所以他一生破產四次。
（二）本金安全通過「截斷損失，讓利益奔跑」來實現。
市場是一個外在之物，一個混沌之物。不同的人，通過不同的眼睛，認識到不同的市場，因而有了不同的「市場規律」（人的大腦很擅長總結「規律」），進而有了成千上萬的策略。我們引用「孢子理論」里的話來描述市場：
第一、孢子是有生命的。它能夠躲避，並具有能力隨著環境的改變和時間的推移而改變形態。也就是說，孢子不具有穩定的形態，對孢子過去的認識不能預測將來。當觀察者了解到孢子的新形態後，孢子同樣也了解到它被觀察者所認識，於是變異就發生了。孢子一定會趨向於觀察者未知的方向變異。它具有足夠的智慧防止觀察者捕捉到它的變態規律。所以，對孢子的第一個認識就是它的永恆變異性。
第二、孢子不可捕捉性。這是什麼意思呢？它的意思通俗的講就是不可掌控性。觀察者不能單獨把一個孢子從眾多孢子中分離出來。當你把一個孢子從群體分離開後，你會發現其他所有的孢子也都消失了。也就是說，孢子的群體和個體是統一的。孢子無所謂單個，也無所謂多個，孢子是一種即存在又虛無的生命。
第三、孢子的單純性。孢子就是孢子，它不代表任何事物，任何事物也不代表它。孢子單純到只遵循一種規律，除這個規律外任何的表象都是虛假的鏡像。也就是說，孢子反映的是整個世界的本原。不要用複雜的理論去表述孢子，越精細的表述越背離孢子的本質。
把「孢子」換成「市場」，這段話就是對市場一個絕妙的闡述。
為什麼那麼多聰明人失敗？「孢子理論」說：
當他們把經驗上升到理論的時候，失敗就註定了。我曾說過，孢子是一種智能生命，它具有向觀察者未知的方向變異的趨勢，而且它總是向觀察者未知的方向變異。當它意識到觀察者看透了它的真相後，它一定會發生變異，從而讓觀察者總結的理論失敗。
那麼，如果成為贏家？要先學會失敗，成為輸家，善敗者不亡。
「孢子理論」說：
用眾多小的失敗來贏得大的勝利。用小損失積攢大勝利。用九十九次損失一百美金的方式，來換取一次盈利一萬美金去運作。
要用損失一百美元的損失，換取一萬美元的盈利，就要「截止損失，讓利潤奔跑」。
（三）減少操作頻率。
像莊稼有它的時節一樣，市場也有它的節律。交易者要做到踏准節奏，因時而作。按月線、周線發出的信號，按日線的止損建倉，然後再按周線、月線的信號平倉。
（四）資金管理。
資金以結存為標準，不計浮贏。25%的總風險資金，每個品種2%風險。分2批建倉，每批建倉分4次，每次建倉風險0.25%，止損距離0.5ATR。
總持倉不超過6個品種，總持倉風險不超過5%，同時建倉品種不能超過3個，後繼建倉品種須等前面建倉品種有利潤後再建倉。
四、海龜交易法的優勢
（一）K線原理。
據統計，一根陽線出現後，再出現一根陽線的概率較大；一根陰線出現後，再出現一根陰線的概率較大。這就是K線原理。
海龜交易法的60天高低點，相當於季線；20天高低點，相當於月線；10天高低點，相當於兩周的高低點
一根季線是陽線，第二根季線出線陽線的概率較大，這時用月線跟蹤；一根月線是陽線，第二根月線也是陽線的概率較大，用二周線去跟蹤。
（二）小時間架構止損。
季線、月線出現信號後，用日線作初始止損。建倉成功，價格脫離成本區後，封閉日線架構，用周線、月線跟蹤止盈，體現了「截斷虧損，讓利潤奔跑」的原則。
有人專門做過測試，證明「大時間架構止盈、小時間架構初始止損」的方法有優勢，可以提高收益。
（三）穩健性。
1. 系統簡單，適應性強，基本上可以運用於所有公開平台推出的品種。系統耐用，沒有經過曲線擬合，在大多數市場都能正確發揮。
2.因為能夠在大多數市場上正常發揮，所以能夠捕捉到大趨勢。對於趨勢交易者來說，重複止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漏掉重要趨勢。因為一年的主要收益，就是依靠幾次大趨勢，來彌補止損損失後還有盈利。
3.信號出現，按既定倉量建倉，不加倉。
有人做過專門測驗，結果發現，加倉、減倉都會破壞系統的穩定性，影響系統績效。
4.海龜交易法有兩個交易系統，分別是捕捉短期趨勢和中期趨勢。兩個交易系統疊加使用，可視為自然加倉。
（四）單向操作。
以季線的最高點突破為操作方向，以月線和周線止盈，保證了系統的勝率。
（五）不做震蕩，只做成功突破後的單邊趨勢。
因為季線、月線、雙周線都是比較大的時間架構，可以包含小的震蕩。同時，季線是一年的四分之一，空間足夠大，可以躲過中期震蕩。當它發出信號時，中期的震蕩行情已經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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