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語堂編藏】論《太玄》對《周易》的模仿與改造(佚名)

【自語堂編藏】

論《太玄》對《周易》的模仿與改造

——論儒家形上學體系的建立

(佚名)

摘要:《太玄》是模仿《周易》而作,無論是在形式上還是內容上,《太玄》的模仿痕迹都很明顯。從性質上看,《太玄》像孟、京易學一樣,是一種天人之學。《太玄》的獨創性在於:體例上採用「三、九」系統;讚辭以生動形象的比喻直接說明事理;《太玄數》所說的筮法僅是揚雄的一個小把戲,沒什麼實際用途,而他又把五刑、律呂、月令等方面的內容引入《太玄》,以使其也具有「以卜筮者尚其占」的功用。

關鍵詞:太玄;周易;模仿;改造 《漢書·揚雄傳》說:「(揚雄)實好古而樂道,其意欲求文章成名於後世,以為經莫大於《易》,故作《太玄》;傳莫大於《論語》,作《法言》;史篇莫善於《倉頡》,作《訓纂》;箴莫善於《虞箴》,作《州箴》;賦莫深於《離騷》,反而廣之;辭莫麗於相如,作四賦:皆斟酌其本,相與放依而馳騁雲。」[1]從上可以看出,揚雄是個模仿高手,他的著作無一不是從模仿而來。就《太玄》來說,無論從內容還是從形式上,我們都可以從中品嘗出《周易》(特別是當時盛行的孟、京易學)的味道來。 一、《太玄》對《周易》形式上的模仿與改造

從形式上來說,《周易》有經有傳,經分六十四卦,每卦由卦畫和卦爻辭組成;傳包括《彖》、《象》、《文言》、《繫辭》、《說卦》、《序卦》、《雜卦》等幾部分,分別解釋和說明《周易》卦爻辭以及《周易》的原理、用法。《太玄》也有經和傳兩部分,經分八十一首,每首也由卦畫和讚辭組成;傳包括《首》、《測》、《文》、《搞》、《瑩》、《挽》、《圖》、《告》、《數》、《沖》、《錯》,「皆以解剝《玄》體,離散其文」(《揚雄傳》)Ill,具體來說,《首》相當於《彖》;《測》相當於《象》,解釋九贊之辭;《文》相當於《文言》,反覆說明《中首》九贊之辭,同樣也像《文言》把元、亨、利、貞作為《易》之四德那樣,提出罔、直、蒙、酋、冥作為《玄》之五德;《 》、《瑩》、《》、《圖》、《告》則相當於《繫辭》,說明《太玄》的原理、用法;《數》相當於《說卦》,說明九贊所當之事。

就是在遣詞造句上,揚雄也是刻意模仿《周易》。《太玄》八十一首之首名就是比照著孟喜用以「直日」的六十卦的卦名來起的,二者在意義上相近或相通,比如《易》有「中孚」,《玄》有「中」;《易》有「頤」(《說卦》:「頤者,養也。」),《玄》有「養」;《易》有「益」而《玄》有「增」;《易》有「損」而《玄》有「減」等。《易經》卦爻辭多為三字句或四字句,前面列出某種「象」,後面系之以吉凶斷語,如:《睽》六三:「見輿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無初有終。」[2]《太玄》之讚辭也常採用這種格式,如《閑》初一:「蛇伏於泥,無雄有雌,終莫受施。」[3]《易傳》中解釋爻辭的《小象》大多用「也」字句,而且多數是重新摘抄、組合爻辭,如《坤》:「初六:履霜,堅冰至。《象》曰:"履霜堅冰』,陰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冰也。」[2]《太玄》解贊之《測》辭也是這樣,如《交》:「初一,冥交於神,齊不以其貞。測曰:冥交不以,懷非含慚也。次二,冥交有孚,明如。測曰,冥交之孚,』信接神明也。」[3]《太玄》其他幾篇傳對《易傳》的模仿也非常明顯,如《乾·文言》在論述完君子之四德「元亨利貞」後,又把《乾》之爻辭論述一遍:「初九曰"潛龍勿用』,何謂也?子曰:"龍德而隱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而無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拔,潛龍也。』……九五日"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睹。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則各從其類也。』……」[2]《太玄文》也模仿之,在論述完「罔直蒙酋冥」後,也對《中》首之讚辭作了一一論述:「或曰:"崑崙旁薄,幽』,何為也?曰:"賢人天地,思而包群類也。昆諸中未形乎外,獨居而樂,獨思而憂,樂不可堪,憂不可勝,故曰幽。」神戰於玄』,何為也?曰:"小人之心雜,將形乎外,陳陰陽以戰其吉凶者也。陽以戰乎吉,陰以戰乎凶。風而識虎,雲而知龍。賢人作而萬類同。』……」[3]再如,《繫辭》有「是故闔戶謂之坤,辟戶謂之乾」[2];《太玄離》有「是故闔天謂之宇,辟天謂之宙」[3]。《繫辭》「夫乾,確然示人易矣;夫坤,隕然示人簡矣。」[2]《太玄搞》「故玄卓然示人遠矣,曠然廓人大矣,淵然引人深矣,渺然絕人眇矣。」[3]諸如此類與《易傳》相似的句子,在《太玄》中隨處可見。 《太玄》與《周易》在形式上最明顯的不同表現在,《周易》由六十四卦組成,每卦包括卦畫、卦辭、爻辭三部分,卦畫分六位,由陰——陽一兩種基本符號組成,如離,爻畫自下而上依次稱為初、二、三、四、五、上,陰爻稱九,陽爻稱六,卦畫下面系卦辭,每爻下面系爻辭,卦辭和爻辭在形式和內容上都沒多大區別;而《太玄》則由八十一首組成,每首也包括首畫、首辭、讚辭三部分,但首畫分四重,由一、一、———三種基本符號組成,如格三,但這四重首畫下卻系著九條讚辭,自上而下依次稱為初一、次二、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七、次八、上九,而且不分陰陽,現版本中雖然首畫後面系有首辭,但在揚雄的原本中並不是這樣,它是和《玄首都序》合在一起,獨立成篇的,而且首辭在內容上與讚辭絕然不同,讚辭和爻辭一樣,是描述某種「象」所預示的吉凶的,如《中》次三:「龍出於中,首尾信,可以為庸。」[3]而首辭卻是描述本首所當時日內陰陽二氣的消長狀態和事物的發展狀況的,如《戾》:「陽氣孚微,物各乖離而觸其類。」[3]《太玄》與《周易》的這種差別,是由其內在體系的不同決定的。二、《太玄》對《周易》內在體系的模仿與改造

《太玄》所仿照的孟、京易學,其實質是一種天人之學,它的中心內容是講在卦爻所當時日內,陰陽二氣如何變化,人們應效法這種變化而如何行事。京房說:「故《易》所以斷天下之理,定之以人倫,而明王道。八卦建五氣,立五常,法象乾坤,順於陰陽,以正君臣父子之義,……六爻上下,天地陰陽運轉有無之象,配乎人事。八卦仰觀俯察在乎人,隱顯災祥在乎天,考天時,察人事在乎卦。」[4](《京氏易傳》卷下)《太玄》的性質也是如此,它「吸取了當時天文、曆法的成果,是別具一格的月令。」[5]據桓譚《新論》記載:「通人揚子云因眾儒之說天,以天為常左旋(按:據《晉書·天文志上》,「左」當為「右」),日月星辰隨而東西,乃圖畫形體行度,參以四時曆數,昏明晝夜,欲為世人立紀律,以垂法後嗣。」[6]可以說,揚雄欲立的這個「紀律」,就是《太玄》的最早雛形,後來的《太玄》只不過是把過時的蓋天說改成了桓譚教他的比較先進的渾天說而已。《太玄搞》說:「夫天地設,故貴賤序。四時行,故父子繼。律歷陳,故君臣理。」[3]這幾句話也清楚地點明了《太玄》的性質。下面我們就對比著孟、京「卦氣說」來看一看揚雄「圖畫形體行度,參以四時曆數」的談天系統。這裡所說的「天」,是自然意義上的天(至於這個天上面是否有個上帝或天神在盡職盡責地掌管著天體有規律地運行,揚雄並沒有明確的說明),它包括兩方面的內容,一是天體的形狀(如蓋天說的天如鍋蓋,右轉;渾天說的天地如雞卵,天包地外,地懸浮其中,天左旋等),二是天體的運行規律,如日月的運行周期,五星行度,斗柄所指,以及地上萬物的相應變化等,這實際上就是曆法方面的內容。漢武帝太初元年以來,漢王朝一直採用的都是《太初曆》,這種曆法規定一年的周期是三百六十五又一千五百三十九分之三百八十五日。孟、京的卦氣說和揚雄的《太玄》都採用了這一周期,並取其約數三百六十五又四分之一日,與《顓頊歷》的周期相同,因此班固說《太玄》「與《太初曆》相應,亦有顓頊之歷焉。」(《揚雄傳》)(在揚雄創製《太玄》時的成帝末年,劉歆的《三統曆》尚沒蹤影,因此有人說揚雄吸收了《三統曆》的說法是不正確的。)《太玄》與孟、京卦氣說的最大區別在於:孟、京卦氣說採用的是四時、八節、二十四氣系統,六十四卦與三百六十五又四分之一日之間有一一對應關係(儘管孟、京二人之間在具體「直日」方法上有區別),卦爻符號陰--陽一就表示陰陽二氣,六十四卦描述的就是一年之內陰陽二氣的消長情況。而《太玄》採用的是揚雄獨創的「三、九」系統,即將一年首先分為三部分「天玄、地玄、人玄」;每玄又分三部分,稱為「天」三玄共「九天」:「中羨從、更啐廓、減沈成」,用以描述一年內陰陽二氣相互消長的九個階段,如「誠有內者存乎中,宣而出者存乎羨,雲行雨施存乎從,變節易度存乎更」[3](《太玄圖》)等,每「天」代表四十日多一點,省稱四十日;每「天」又分九「首」,共八十一「首」,每「首」當四日半;每「首」又分九「贊」,八十一首共七百二十九贊,每兩贊當一日,一贊為陽,相當於晝,一贊為陰,相當於夜,七百二十九贊相當於三百六十四日半,尚不足一年的日數,於是又加踦嬴兩贊,以湊足一年的日數。這就是《太玄圖》所說的「三分陽氣以為三重,極為九營……始於十一月,終於十月,羅重九行,行四十日。」[3]由於在我國古人的心目中,時間和方位是個有機的統一體,一定的時間總是和一定的方位相對應的,提到春人們馬上就會聯想到東,提到東人們也馬上會聯想到春。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揚雄自然而然地把年周期模式擴展為宇宙時空模式,即玄(宇宙的最高本體)分天玄、地玄、人玄三部分,每一「玄」又分三方,三玄共九方,稱為九州,每州又分三部,共二十七部,每部又分三家,共八十一家。用揚雄自己的話說就是:「一玄都覆三方,方同九州,枝載庶部,分正群家」[3](《太玄圖》),這就是揚雄所描述的天道系統。天人是合一的,人事法天,這是天人之學的基本觀念。揚雄參照他的天道模式,又構造了一個人間萬事萬物的發展變化模式,並把它融人到他的天道模式中,他認為:任何事物的發展變化都會經歷興起、極盛、衰亡(始、中、終)的過程,人們做每一件事,也都會經歷謀化、實施、完成三個階段,相應地人的運氣也會出現思、福、禍三種結果,而-且人和事物的發展變化也象天道的變化那樣,「三微而成一著」,三個小階段組成一個大一點的階段,三個大一點的階段組成一個更大的階段,三個更大的階段組成人或事物發展變化的全過程。《太玄告》說:「玄一摹而得乎天,故謂之有天;再摹而得乎地,故謂之有地;三摹而得乎人,故謂之有人。天三據乃成,故謂之始中終。地三據乃形,故謂之下中上。人三據乃著,故謂之思福禍。」[3]揚雄這種「三、九」系統的來源,據揚雄的忘年交桓譚說,是來源於《尚書·禹貢》,「揚雄作《玄》書,以為玄者,天也,道也。言聖賢製法作事,皆引天道以為本統,而因附續萬類、王政、人事、法度,故伏羲氏謂之易,老子謂之道,孔子謂之元,而揚雄謂之玄。《玄經》三篇,以記天地人之道,立三體有上中下,如《禹貢》之陳三品。三三而九,因以九九八十一,故為八十一卦。以四為數,數從一至四,重累變易,竟八十一而遍,不可損易。」[7](《張衡傳》注)另外,董仲舒「天人之學」思想也可能給揚雄以一定的影響。《春秋繁露·官制象天》說:「王者制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凡百二十人,而列臣備矣。吾聞聖王所取儀,金(當為法)天之大經,三起而成,四轉而終,官制亦然者,此其儀與?三人而為一選,儀於三月而為一時也。四選而止,儀於四時而終也。……何謂天之大經?三起而成日,三日而成規,三旬而成月,三月而成時,三時而成功。寒暑與和,三而成物;日月與星,三而成光;天地與人,三而成德。由此觀之,三而一成,天之大經也,以此為天制。」[8]為了更概括、抽象地表達這種宇宙體系,揚雄模仿《周易》卦爻符號,也創製了一套符號系統,即一、--、---,一表示事物的起始階段,即第一階段,--表示事物的興盛階段,即第二階段,---表示事物的衰亡階段,即第三階段。這三種符號重為四重,即可表示事物發展的某一細微階段,如童三,用《太玄》的術語來表示就是:天「玄」(第一「方」)第二「州」第一「部」的第三「家」。從這裡我們也可以看出,《太玄》符號純粹是一種數字元號。因此班固說「故觀易者,見其卦而名之;觀玄者,數其畫而定之。玄首四重者,非卦也,數也。」[1](《揚雄傳》)至此,《太玄》的骨架已經搭好了。下面我們再看一下附著在這骨架上面的讚辭。三、讚辭對《周易》卦爻辭的模仿與改造 《太玄》讚辭雖模仿《周易》卦爻辭而作,但卻比卦爻辭更有條理、更有規律可尋。《周易》卦爻辭雖然有部分卦的卦爻辭有一個中心內容,即能圍繞某一「象」展開說明,卦名和卦爻辭之間有某種內在的聯繫,如《咸》:「初六:咸其拇。六二:咸其腓,凶;居吉。九三:咸其股,執其隨,往吝。九四:貞吉,悔亡。憧憧往來,朋從爾思。九五:咸其腸,無悔。上六:咸其輔頰舌。」[2]但大部分卦的卦爻辭則顯得雜亂無章,東一榔頭西一斧子,一卦之中的爻辭與爻辭之間、爻辭與卦名之間,看不出有什麼意義上的聯繫(這也是目前卦爻辭不好解的一個主要原因),如《坤》:「初六:履霜,堅冰至。六二:直方大,不習無不利。六三:含章,可貞;或從王事,無成有終。六四:括囊,無咎無譽。六五:黃裳,元吉。上六:龍戰於野,其血玄黃。」[2]《太玄》則「例以陽家一、三、五、七、九為晝,措辭吉;二、四、六、八為夜,措辭凶;陰家二、四、六、八為晝,措辭吉,一、三、五、七、九為夜,措辭凶;自始至終,一定不移。」[3](葉子奇《太玄本旨》序)陽家指八十一首中的奇數首,陰家則指偶數首。也可以把八十一首七百二十九贊合起來看,奇數贊為晝,措辭吉,偶數贊為夜,措辭凶。《太玄離》說:「日月往來,一寒一暑。律則成物,歷則編時。律歷交道,聖人以謀。晝以好之,夜以丑之。一晝一夜,陰陽分索。」[3]如《少》首為第五首,陽家,其讚詞為:「初一,冥自少,眇于謙。次二,自少不至,懷其恤。次三,動讖其,得人主之式。次四,貧貧,或妄之振。次五,地自沖,下於川。次六,少持滿,今盛後傾。次七,貧自究,利用見富。次八,貧不貧,人莫之振。次九,密雨溟沐,潤於枯瀆,三日射谷。」[3]意思是說,初一,謙虛再謙虛,以至於讓人看不出謙虛來。(當然會有好結果。)次二,沒謙虛到底,有憂慮之事。次三,清凈少動,任用賢輔,無為而治,乃為君之法則。次四,貧而自張其貧,妄求賑濟。次五,大地謙卑自處於百川之下,(所以能為百川王,人能法此,則可成為人之聖。)……揚雄這樣安排讚辭,很顯然是他天人思想的反映。春夏陽氣盛長,長養萬物;秋冬陰氣盛長,肅殺萬物。生吉殺凶,陽吉陰凶,所以晝吉夜凶。從表面上看,讚辭有吉有凶,和占卜之辭的格式差不多,似乎可以用於占卜吉凶,當時(如王莽)及以後的人也真有用它占卜的;而實際上,揚雄作讚辭的主要目的是要模仿《周易》「以言者尚其辭」[2],即以讚辭闡釋人們修身、治國的道理,至於《周易》「以卜筮者尚其占」[2]的功用,揚雄則另有他法效法(詳後)。在闡釋道理的具體方法上,《太玄》和孟、京易學以卦爻辭比附災異的方法不同,它是直接承繼《易傳》,但比《易傳》又前進一步:《易傳》說理,多是就卦爻辭的某句、某字,作牽強附會的發揮,如《繫辭》對爻辭「不出戶庭,無咎」的解釋是:「子曰:"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2]此即僅就「不出」二字,引申發揮出慎言語的道理,然而這道理和爻辭的本義相比,差距就太遠了。《太玄》的讚辭不是這樣,它是用生動形象的比喻來直接說明事理,如在《堅》次六中,揚雄以蜂房之蒂喻天子之德,以蜂房喻全國的民眾,非常生動形象。通觀全書,我們可以發現,《太玄》讚辭中匯聚著揚雄所領會的諸子百家的精華,反映的是揚雄對當時社會人生的獨特看法。我們還以上述《少》首為例:《少》是模仿《謙》卦而做,《太玄錯》雲「《少》也約」,即微約而不自滿,與「謙」意相通;此首所當的日期為「陽氣澹然施於淵,物謙然能自纖。」[3]陽氣默然施佈於深淵,萬物微弱而自守其纖微。全首讚辭即圍繞「微弱不足」而立意,此即揚雄法天思想的體現;初一晝陽,當萬物之始,尚處於萌芽狀態,當謙卑自守,以求壯大。人法此,即應謙之又謙,以至於讓人看不出是謙虛來。此即化用《老子》「上德不德,是以有德」[9](三十八章)之意。次二夜陰,象徵著人不明於自謙之道,所以雖表面上表現出謙虛來,但並沒謙虛到家,難免矜己凌人,結果必有憂患加身。此也本之於《老子》「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9](三十八章)。次三又為晝陽,處下之極,是思慮成熟,將要開始行動但還沒行動的時候,君主法此,當任用賢輔,清凈無為,這是為君之準則。此本黃老「主逸臣勞」之說,《管子·明法解》:「明主操術任臣下,使群臣效其智能,進其長技,……身無煩勞而分職。」[10]則《淮南子·主術訓》:「人主之術,處無為之世,而行不言之教,清凈而不動,一度而不搖,因循而任下,責成而不勞。」[11]……次五晝陽,當位居中,就好比日之正午,人之威權正盛。人處於這種地位,更應當效法大地以謙卑而為百川王之精神,虛心待人,以自己的美好品德,贏得別人的愛戴與尊重,最終成為人之聖。此也來源於《老子》「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9](六十六章)從總的方面來看,七百二十九贊基本上圍繞陰陽二氣的消長、五行生剋、同類相應、人事之委曲始終等方面來立論,《太玄掜》說:「玄之讚辭也,或以氣,或以類,或以事之委卒。」[3]然後再根據各贊所處的具體情況,「謹問其性,而審其家;觀其所遭遇,劘之於事,詳之於數,逢神而天之,觸地而田之,則玄之,情也得矣。』,[3]四、《太玄》對《周易》筮法上的模仿與改造 揚雄還模仿《周易》筮法,做有《太玄》筮法,二者路數基本上一致。《太玄》是取36根蓍草(或籌策),虛其三不用,實用33策。先任取一根夾於左手小指間(別一),之後把剩下的蓍草任意分成兩部分(中分其餘),之後再分別把這兩部分三個三個地數(以三搜之),兩邊分別或餘一或餘二或餘三,把這兩部分所余之蓍草放於指間(並余於劫),然後把剩下的蓍草再三個三個地數,當剩到十以下的數時,餘七記為一,餘八記為二,餘九記為三,這樣經過「別一」、「中分」、「三搜」、「並余」、「再數」、「定畫」六個步驟,就可確定首之一位(六算而筮道窮)。經過四次這樣的「六算」,就可確定《太玄》之一首。這其實是揚雄故弄玄虛而耍的小把戲。《太玄》筮法的關鍵,,也即它的最終目的,就是要得出個或七或八或九來(更進一步來說就是要得出個一二三來)。用數學的觀點來看,任何一個比三大的正整數,都是三的倍數再加一或二或三(加三即是三的整倍數),所以,只要任取一個比九大的蓍草數(或者更乾脆一點就取比三大的),以三搜之,就可得出或一或二或三來。這也就是說,「別一」、「中分」、「並余」等都是為迷惑人而挑的幌子。從這一點來說,《太玄》的筮法和《周易》筮法相比,要淺易的多。而且《太玄》的這種筮法,僅能定出某首來,無法確定具體要用哪一贊來占斷,因此《太玄數》下文所說的「逢有下中上,下思也,中福也,上禍也,思福禍各有下中上,以晝夜別其休咎焉」[3]等占斷法,就成了空中樓閣,沒有了根基。後人對《太玄》的筮法還有不同的理解,也有人認為《太玄數》這一段在流傳過程中可能有遺失或斷錯簡,因為「以晝夜別其休咎焉」後的幾句話:「極一為二,極二為三,極三為推,推三為嬴贊;贊嬴人表,表嬴人家,家嬴人部,部嬴入州,州贏人方,方嬴入玄,」[3]在語意上與前後都不相連屬,意思上也很難理解,極可能就是由錯簡造成的。綜觀《太玄》全書,我們以為揚雄這一段僅是為模仿而模仿,沒什麼實際功用。因為《周易》有這麼一段,揚雄就造了這一段來湊數,以使其《太玄》從體例上看起來更完整。從上文的分析中我們可以看出,讚辭是揚雄用來講「修身、治國」的大道理的,其宗旨不外乎「扶正祛邪、棄惡從善」這一套,它雖然也講吉凶,但這吉凶是據一定的道理來定的,即行正則吉、為惡則凶,因而它和當時術士們所用的《日書》這一類卜筮書的斷辭截然不同,《日書》斷辭是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是行善還是作惡,你碰著這條就是吉,碰著那條就是凶,沒一點道理好講。這也就是說,《太玄》讚辭不是為卜筮而設,所以揚雄就沒有必要在筮法中說明求某一贊的辦法。那麼,揚雄對《周易》「以卜筮者尚其占」[2]的說法又是通過什麼方法來體現的呢?這不難,為了能使《太玄》用於占卜,揚雄又把五行、星占、律呂、月令等方面的內容引入到《太玄》中來,他先把九贊的序數和五行之數對應起來,然後再把五行家的法術搬進去,如《太玄數》說;「三八為木,為東方,為春,日甲乙,辰寅卯,聲角,色青,味酸,臭膻,形詘信,生火,勝土,時生,藏脾,僻志,性仁,情喜,事貌,用恭,揋肅,徵旱,帝太昊,神勾芒,星從其位,類為鱗,為雷,為鼓,為恢聲,為新,為躁,為戶,為牖,為嗣,為承,為葉,為緒,為赦,為解,為多子,為出,為予,為竹,為草,為果,為實,為魚,為疏器,為田,為規,為木工,為矛,為青怪,為鼽,為狂。[3]因為九贊數和五行數有一一對應關係,每贊又固定地對應於每年的某個日期和節氣,因而知道了某事發生的日期,就可確定《太玄》的某贊,進而推算出對應的五行及其所代表的萬事萬物,根據五行生剋及律呂、月令等內容,術士們就可推演出某事的吉凶。1]班固.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2.3583,3575,3575,3575.[2]劉大鈞,林忠軍.周易古經白話解[M].濟南:山東友誼出版社,1989.72,138,127—128,59,4,155,155,154,155.[3]鄭萬耕.太玄校釋[ML北京: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1989.18,52,331,5,263,358,358,357,375—378,432,261,21,21,345,345,293,293—294,294.[4]京房.京氏易傳[M]。叢書集成初編[Z).北京:中華書局,1991.33.[5)那薇.試論揚雄的宇宙結構論IJ).中國哲學史研究,1985,(3).[6]孫馮翼輯。桓子新論[M).叢書集成初編[Z).北京:中華書局,1991.19[7]范曄.後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5.1898—[8]蘇輿.春秋繁露義證[M].新編諸子集成[ZL北京:中華書局,1992.214—216。[9]朱謙之.老子校釋[M].新編諸子集成[Z).北京:中華書局,1984,150,150,267[10]房玄齡注.管子[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197.[11]劉安.淮南子[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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