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油菜花

家鄉的油菜花

圖文/心雨

雖然北方的春天來得晚一些，但是油菜花開的季節，廣袤的田野里就會異常的熱鬧，和煦的春風，也會在這個時候向人們傳遞許多花期的信息：聽說漢中的油菜花開了，去看看吧！還是過段時間去青海門源吧，那裡的油菜花才有意思……最近幾年，許多地方為了發展旅遊經濟，藉助當地的資源優勢，有規模地連片種植油菜，等到花期到來的時候，漫山遍野金燦燦的油菜花便成了當地旅遊資源的金色招牌。

其實，不用去那麼遠的地方，就可以欣賞到令人陶醉的田園麗景。位於甘肅省東南部的徽成盆地，地域開闊，土地肥沃，適合各種農作物的種植。驚蟄過後，溫潤的春風輕輕一吹，田野里蟄伏了一個冬天的禾苗開始蠢蠢欲動，再經三兩場清明雨的滋潤，悄然間，葉綠了，花開了，沉寂了一個冬天的大地披上鮮艷的新衣。轉眼間，家鄉的田野麥苗青青，花潮湧動，從栗川到伏鎮，一望無際的田野彷彿被色彩豐富的毯子連綴著，一直鋪到山樑的那邊去了。

一路奔波的洛河與伏鎮河在雙河口交匯，然後悠然地向前流去。伏鎮河古時候稱作天河，天上的河流，總是讓人充滿無盡的想像，自古以來，這條河流就像母親的乳汁，餵養著沿河而居的人們。河水繞過村莊，繞過田野，滋養出沿途肥沃的的土地，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有杜甫：「栗亭名更佳，下有良田疇」的詩句。如今，不同的季節，田野里總會呈現出不同景象，到了春天，一塊塊綠油油的田地里生長著青幽的麥苗和茁壯的蒜苔，一片片金黃色的田地里盛開著誘人的油菜花兒，還有一部分裸露著肌膚的土地剛剛播下玉米的種子……

油菜花是屬於鄉村的，帶著分娩它的黃土的本色，在廣闊無垠的田野里一叢叢、一簇簇、一片片，幽幽地開，靜靜地謝，綻放著一種質樸的磬香，一種淡雅的芬芳。如果在四月的某一天走上支伏公路，過了店村，翻越栗川地界的那座小山，視線就會被一片又一片金黃色的油菜花吸引。那種蓬勃、熱烈、奔放的色彩，彷彿海浪一樣迎面撲來。村莊，便像沉寂的老人，靜靜地坐在田埂邊、蹲在小河旁，注視著風從遠處的山坡上走過，聆聽田野里醞釀豐收的喜悅。而那遍野的油菜花兒，散發著淡淡的芬芳和豐盈的溫情，招引著成群的蜜蜂和結伴的蝴蝶忘情地靠近她們的胸懷。

春天，花兒紅，草兒綠，而油菜花的綻放，是要經歷很多辛苦的。「凌寒冒雪幾經霜，一沐春風萬頃黃。」油菜花凌寒冒雪，幾經風霜，先是一兩朵打破冬的冷寂，歡快地傳送春天的訊息，再過幾日，三三倆倆又開了些，東一簇，西一簇。過了十天半月，田野里的油菜忽然間像聽到一聲召喚，齊刷刷地綻放了燦爛的笑臉，它們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情，用耀眼的金黃，把春天的濃郁潑灑得淋漓盡致。

天朗氣晴的日子，陽光落在油菜花上，田野像度上一層金色的光芒，說不清是陽光讓油菜花披上華麗的外衣，還是油菜花照亮了聖潔的太陽。一陣輕風拂過，整片整片的花田瑟縮起來，空氣中涌動出融混著泥土的花香，這味道粘粘的、稠稠的，甚至讓人覺得有些厚重，彷彿這樣的花香吸入人的腹腔是一種浪費，就想閉了呼吸堵回去，讓那濃郁的芳香在田野上飄浮、瀰漫，融進花的根里。一些忙碌穿行於花間的蜜蜂或許太貪婪了，它們醉意朦朧，跌跌撞撞地從這朵花蕊飛向那簇花叢，只有漂亮的蝴蝶，永遠保持著它們優雅的姿勢，輕盈地在田間地頭飛來飛去。花株扭動纖巧的腰肢，像托著孩子們純真的笑臉，無數笑臉聚在一起，高低錯落，顧盼生姿。又一陣微風吹過，花叢間相互擁擠著，後面的推著前面的，前面的又擠著前面的，推推搡搡，一直綿延到遠方。

油菜花開的季節，田間地頭多了忙碌的身影。扛著鋤頭的男子從地埂上走過，花叢後面探出一個人來。頂著一頭花蕊的女子向男子打招呼：「去地里呀？你家的玉米種下了嗎?」……遠處的田間不時傳來人們的說話聲、嘻笑聲，他們有的在拔草，有的在抽蒜苔，抽過蒜苔的蒜苗從腰結處打了結，紮根在土裡的蒜瓣才會長大。春天的時光，就在麥苗拔節的聲音中醞釀著對未來的期盼，在油菜花兒盛開的燦爛中欣欣向榮。

人們在田間勞作，日子，就在那洶湧澎湃的花期蕩漾出甜美的味道。這裡的田園不像那些精心設計的油菜花基地，但卻同樣有著讓人攝入魂魄的感受。一年二十四節氣，每個節氣都是農人心中的家珍，在什麼時候下籽，什麼時候收成，只有辛勤耕種這片土地的人們才最懂得、最清楚，芬芳四溢的花香里，那是他們自得其樂的田園生活，是深埋在泥土之下的那份對於土地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