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聯11.對聯的親兄弟（下）

不愧為對聯親兄弟的格律詩對仗，包括了絕句的對仗和律詩的對仗。絕句的對仗看過了，再來看看律詩的對仗。律詩與絕句一起組成了格律詩。律詩每首八句，以聯為單位就是四聯，即首聯、頷聯、頸聯和尾聯。律詩發展初期，對仗的位置不一，後來基本定型，趨向於要求中間兩聯也就是頷聯和頸聯必須是對仗。我們從固定的位置上研究它，那就比較省事了。

以下是律詩中對仗的分布情況。先看五言律詩對仗的分布：

渡遠荊門外， 來從楚國游。

山隨平野闊，江入大荒流。

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

仍憐故鄉水， 萬里送行舟。

李白《渡荊門送別》

凄涼寶劍篇， 羈泊欲窮年。

黃葉仍風雨，青樓自管弦。

新知遭薄俗，舊好隔良緣。

心斷新豐酒， 消愁又幾千？

李商隱《風雨》

十年離亂後， 長大一相逢。

問姓驚初見，稱名憶舊容。

別來滄海事，語罷暮天鍾。

明日巴陵道， 秋山又幾重？

李益《喜見外弟又言別》

靜夜四無鄰， 荒居舊業貧。

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

以我獨沉久，愧君相見頻。

平生自有分， 況是霍家親？

司空曙《喜內弟盧綸見宿》

這是五律可能存在的所有對仗形式。與五絕比較，它非常單純，只得上下句尾字「出仄對平」一種。再看七言律詩對仗的分布：

巴山楚水凄涼地， 二十餘年棄置身。

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今日聽君歌一曲， 暫將杯酒長精神。

劉禹錫《酬樂天席上見贈》

海外徒聞更九州， 他生未卜此生休。

空聞虎旅傳宵柝，無復雞人報曉籌。

此日六軍同駐馬，當時七夕笑牽牛。

如何四紀為天子， 不及盧家有莫愁。

李商隱《馬嵬》

劍外忽傳收薊北， 初聞涕淚滿衣裳。

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即從巴峽穿巫峽， 便下襄陽向洛陽。

杜甫《聞官軍收河南河北》

平生蹤跡最相親， 欲隱牆東不為身。

明月好同三徑夜，綠楊宜作兩家春。

每因暫出猶思伴，豈得安居不擇鄰？

河獨終身數相見， 子孫長作隔牆人。

白居易《與元八卜鄰》

這是七律可能存在的所有對仗形式。與七絕比較，它也非常單純，只得上下句尾字「出仄對平」一種。

律詩的對仗通常兩聯一先一後互相粘連，即兩聯鄰接的兩個句子除尾字外，其餘停頓平仄相同。如杜甫五律《登兗州城樓》和韋應物七律《寄李儋元錫》兩詩中的對仗便是：

浮雲連海岱，（平平平仄仄）

平野入青徐。（平仄仄平平）

孤嶂秦碑在，（仄仄平平仄）

荒城魯殿餘。（平平仄仄平）

世事茫茫難自料，（仄仄平平平仄仄）

春愁黯黯獨成眠。（平平仄仄仄平平）

身多疾病思田裡，（平平仄仄平平仄）

邑有流亡愧俸錢。（仄仄平平仄仄平）

律詩的對仗也有一些拗救形式，情形與絕句的拗救形式相同，這裡不再重複列舉。

以上就是律詩可能存在的所有對仗形式。可見，律詩對仗的平仄組合，與絕句比較，它情況單一，只有絕句對仗的第一式，即句末字「出仄對平」，此外句中雙數字平仄相間，句間雙數字平仄相反。這也不難理解，因為律詩對仗的位置都不在首聯，不存在首句入韻而致一、二句的句末字皆為平聲的事實，自然沒有絕句對仗的第二式（句末字「出平對平」）了。把普通一副對聯與律詩中的對仗加以比較，可以見到兩者的平仄組合是完全相同的。這也是講述對聯問題時可以從格律詩中，尤其是從律詩中引用對仗作為例證的根據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