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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川茶書院「千紅一窟」茶的來歷

《紅樓夢》第五回《賈寶玉神遊太虛境,警幻仙曲演紅樓夢》,寫到賈寶玉在秦可卿房中睡午覺,做了一個夢,來到了太虛幻境。那裡「朱欄玉砌,綠樹清溪,真是人跡不逢,飛塵罕到」,此時走來一個美人來,「遠慚西子,近愧王嬙」,正是警幻仙姑。仙姑命小丫鬟給賈寶玉捧上茶來,又擺上酒,那酒就是「萬艷同杯酒」,那茶就是「千紅一窟」茶。

「千紅一窟」茶,出產在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花靈葉上所帶的宿露烹了,自是千古少有,珍貴異常。你看,小丫鬟剛剛捧上茶來,寶玉就「覺得香清味美,迥非常品」。

很明顯,「千紅一窟」茶是曹雪芹杜撰的茶,人間並不存在。正如「萬艷同杯」寓意是「萬艷同悲」一樣,起名「千紅一窟」,意思是「千紅一哭」。因為大觀園的女兒們,命運也好不到哪裡去,如「痴情司」、「結怨司」、「朝啼司」、「暮哭司」、「春感司」、「秋悲司」等。在整個封建社會,女性的下場必然是一個悲劇。

《紅樓夢》第五回應該說是全書的總綱,對整部小說情節的發展起著預示和引導的作用。因為現在的通行本,只有前80回是曹雪芹寫的,後40回是高鶚續的,許多紅學家對續書很不滿意。那麼《紅樓夢》12支曲,就成了判斷曹雪芹原意的一個重要參考。大觀園女兒的悲劇才是《紅樓夢》的核心。這個悲劇在第五回的「千紅一哭」、「萬艷同悲」中已經顯示出來了。

林黛玉是《紅樓夢》的第一女主角。她自幼父母雙亡,寄居在姥姥家,雖然賈母百般憐愛,但終歸是寄人籬下。於是在那幼小的心靈中就小心謹慎,「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要多說一句話,不可多走一步路,恐被人恥笑了去」;「自矜自重,小心戒備」。應該說,她受的精神壓力是很大的。黑暗的環境,個性的壓抑,她的內心蘊織著反抗的情緒。在蔑視權貴、渴望自由的思想基礎上,他被寶玉視為知己,他們由兩小無猜發展為真摯愛情。林黛玉這個寄人籬下的少女,把全部熱情和憧憬都寄托在這一愛情中,愛情就是她的生命。

然而,她不能主宰自己的婚姻,對寶玉的愛情只能藏在內心深處,而無處訴說。倘若母親活著,還可以向母親訴說,可現在母親已去。《西廂記》中的雙文,命運再苦,還有孀母弱弟,可自己連孀母弱弟俱無,於是終日以淚洗面。她實在感覺到「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後來,正如林黛玉所擔心的,在寶玉的婚姻上,賈母、王夫人選中了薛寶釵,並用鳳姐的「掉包計」,瞞過寶黛而完成「金玉良緣」。於是,林黛玉只有「死」的份兒。在寶玉和寶釵成婚之夜,黛玉在瀟湘館裡的病榻上,滿懷悲憤,焚去詩稿,嘔血而死。一個柔弱的少女就這樣香消玉殞,使讀者流下了同情的眼淚。

薛寶釵到最後實際也是一個悲劇。由於她賢淑明達,博得賈母和王夫人的歡心,終於和寶玉成了婚。婚事辦得草率而勉強,她冒名嫁給對她並無深情的寶玉。以後寶玉出家當了和尚,她實際上成了年輕的寡婦。所以,這樁不明智的婚姻,害了三個人。薛寶釵實際也是封建婚姻的犧牲品。所謂「悲金悼玉的紅樓夢」,悼的不僅是寶玉和黛玉,還有戴金鎖的寶釵和戴金麒麟的史湘雲。

史湘雲這樣一個弱女子,也是自幼父母雙亡,在家裡嬸嬸待她又不好,特別是「雲散高唐,水涸湘江」,早年就失去丈夫。女兒的悲劇同樣降臨在這個快樂的化身上。

晴雯,出身卑微,卻是一個敢怒敢言,性格潑辣的女孩,只因模樣標緻,眉眼兒長得像林黛玉,就「枉擔了虛名」,被王夫人視為眼中釘,罵成狐狸精,攆出大觀園,貧病交加,含冤而死。

例子無須多舉,大觀園的女兒們,擴展開來是整個封建社會的女兒們,最終的結果都是悲劇。所以,曹雪芹特意將這種茶叫做「千紅一窟(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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