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旋風下的祭品

金完顏氏，起自太祖完顏旻（阿骨打）收國元年（1115年），終於哀宗完顏守緒（寧甲速）天興三年（1234年）。在整個中國歷史發展的長河中，這一百二十年的歷史，雖是暫短的一段，但它確是不容忽視的一個重要朝代。其所以重要，不外乎這樣幾點：第一，它是由遠在東北邊疆白山黑水間的女真族建立起來的一個王朝，因而歷史賦予這個王朝的統治以許多特點，並從中可以看出由少數民族統治者所建立的王朝，是怎樣的在發生著變化而最終走向歷史先進行列的。第二，它是在南北朝之後又一次出現的與南宋長期對峙的一個王朝，它更加充分的反映出南北對峙階段歷史發展的諸特點。第三，它是在先後滅亡遼和北宋兩個都比自己先進的王朝之後發展起來的，這就不能不使這個王朝更為錯綜複雜。最後，儘管金王朝有著以上這些不同於其他王朝的特點，但是它仍然逃不脫「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的歷史規律，走過了一個發展—興盛—衰亡的歷史進程，與其他封建王朝一樣給後世留下了深刻的歷史教訓和經驗。白山黑水居住在今天東北地區的女真族，屬於通古斯語系，與早先興起於北部大漠的屬阿爾泰語系的契丹族在語言、文化上有很大的差異。他們是一個非常古老的民族，先秦時期的肅慎當時其遠祖，《三國志》所謂的挹婁，北魏所謂的勿吉，隋謂之黑水部，唐謂之黑水靺鞨，蓋其地也。有七十二部落，各有首領分治之。唐代貞觀時太宗征高麗，靺鞨佐之，戰甚力。開元中其部落首長來朝，拜勃剌州刺史，遂置黑水府，以部落長為都督、刺史。黑水靺鞨五代時始稱女真，居混同江之南者謂之熟女真，江之北謂之生女真，皆臣服於契丹，後避契丹諱，更為女直。生女真地區氣候寒冷，山多林密，嚴酷的自然環境，造就了生女真人艱苦卓絕、英勇善戰的性格。他們每個人都異常勁健，常為患其他部族。其俗皆編髮，項間綴以豬牙為飾物，頭上插雉尾。豬是他們飼養的主要家禽，雉（山雞）是他們的主要獵物，這種裝飾表明當時黑水部的經濟生活正處在半農半牧階段。當時，他們已經懂得種植粟、麥，雖有馬，但主要是用來駕車，種田仍以人力實行耦耕，所以當時生女真社會的生產力水平不過相當於中原西周時代或更早時候。女真社會發展一直比較緩慢，到遼末時雖然已有剩餘產品，但人們仍然是物物交換以通有無。當時，生女真完顏部還不能生產鐵器，一次不惜重金從鄰近地區購進甲胄。生女真社會分工很不發達，全社會都是單一的農夫兼獵人的生產者，沒有很專門的手工工匠。屋舍、車帳多能自家建造。金朝立國之前的生女真人甚至不懂得什麼是法。《金史》中記載了這麼一個故事：金的始祖叫做函普，最開始居住在高麗，到他六十多歲的時候，舉族遷徙到完顏部的地方。後來，完顏部的人殺了其他部族的人，於是兩個部族交惡，爭鬥不止。完顏部的人來對函普說：「你若能為族人化解此怨，使兩個部族不相鬥殺，那麼我們族內有一位賢德的女子，年過六十還沒有出嫁，我們就把她嫁給你，從此完顏部的人也歸你號令。」函普答應了這件事，成功化解了兩個部族的仇怨，並且為他們立下誓約：凡是有殺人傷人的，從他的家裡徵人一個、馬十匹、母牛十頭、黃金六兩給被殺、傷的人家，並且從此兩清，禁止私下爭鬥。女真殺人償馬牛三十的習俗就是從這裡開始的。這一段傳說反映了早期女真社會中保留的母系氏族社會的習俗：函普自高麗到女真人中間落戶，完顏部配以賢女為婚，正符合母系氏族社會的古老習俗。直到遼末，生女真人在婚姻形態方面仍有很多原始的遺迹，如人們勇於私鬥，沒有法律約束，這種情況比春秋時代商鞅變法以前的秦國還要落後。自函普成為完顏部首領以後，社會變革加速。法律既然規定殺人者可以用自己的牛、馬、黃金等物贖罪，這說明牲畜及貴金屬已經成為個人的私有財產了。財產的私有化加劇了社會不平等和階級的分化，女真族的國家政權開始形成了。部族首領正在逐漸變成統治者，但是直到金初，他們與一般成員的社會地位仍然是相當平等的，他們「同川而浴，肩相摩於道。民雖殺雞亦招其君同食」。生女真分為很多部，最初，以「完顏」為號者即不止一部。其中以居住在按出虎水（今黑龍江哈爾濱以東阿什河）流域的完顏部最為強大。後來建立金王朝的就是這一部。在女真建國前，形成統一的女真民族的各種因素已經具備。他們已經有了共同的女真語言，並且在完顏阿骨打時創建了女真文字，他們在共同的區域內，有著共同的經濟狀況，共同的禮俗、衣制、婚禮、飲食和居住。女真人也形成了共同性格和共同心理狀態，他們在深山樹海之中培養了共同的「勇悍，喜戰鬥，耐饑渴苦辛」的性格，不僅把女真看作是「一家」，而且把與自己有族屬關係的渤海人也看作是「一家」。這是女真族後來強烈的民族意識發展的基礎。建國滅遼宋完顏阿骨打是女真族傑出的領袖，他適應了女真族社會發展和反遼鬥爭的需要，建立了金王朝。阿骨打在政治舞台上開始活動時，正是女真族由氏族向奴隸制變革時期，也是統一的女真民族初步形成時期。金世祖劾里缽共十三子，阿骨打是其次子。阿骨打兄烏雅束（康宗），1113年12月死，由阿骨打嗣位為都勃極烈。阿骨打自幼「力兼數輩，舉止端正」，「好弓矢」，「善射」，二十三歲「被短甲，免胄，不介馬，行圍號令諸軍」。在世祖、肅宗、穆宗、康宗時，就做了許多出眾的事，許多重大的變革和規定，都出自阿骨打的主張。阿骨打襲位為都勃極烈後，隨著女真民族初步形成，為了反抗和擺脫遼朝對本族的奴役和向本族外尋求發展的新途徑，女真族新興貴族集團開始了建立國家政權的嘗試。1113年，阿骨打出兵得勝，射死遼將耶律謝三後，國相撒改派其長子宗翰和歡都子完顏希尹向阿骨打建言立國稱帝，後來吳乞買、撒改、辭不失等又率官進言上尊號。與此同時，也得到渤海人的支持和幫助。楊朴是鐵州渤海人，進士出身，官做到秘書郎，他也上書勸阿骨打建國稱尊，阿骨打聽了後甚是高興，吳乞買等女真大貴族也都以楊朴的話為是。於是，在1115年正月元旦阿骨打即帝位，國號大金，改元收國。阿骨打所建立的金王朝，標誌著它即將代替遼朝實行全面的統治，它的發展在東北歷史乃至整個中國歷史上佔有著重要的地位。阿骨打在建國的同時，進行了一系列的社會改革。他把都勃堇、國相、勃堇發展為中央統治的最高權力機構——勃極烈制。這種變革實際上就是把氏族制時的古老的貴族議事機構改造成為新的統治機構。為此，他把部落聯盟的最高軍事首領改稱皇帝，確定了皇帝在全國最高的統治地位。同時，阿骨打還改猛安謀克為地方行政組織。猛安謀克原是一種軍事組織，阿骨打嗣位為都勃極烈的第二年，便命令各個部落以三百戶為謀克，十謀克為猛安，並像中原王朝那樣置法設吏。把領兵的千夫長、百夫長改革為受封的地方領土、領戶之長，這是對舊氏族制的一個重大改革。與此同時，阿骨打還改變女真族舊的習俗，禁止同姓為婚，這是女真族宗族觀念和人倫觀發展支配的結果，可以認為是發展本民族的一項有利措施，也是對氏族血緣支配關係得一個打擊。建國後，阿骨打還命令歡都之子完顏希尹創造了女真文字。女真文字是根據漢子改制的契丹字拼寫女真語言而製成的。從此女真字始成為全國官方的通行文字。阿骨打立國的一個主要目的就是要推翻遼朝的統治，所以便一刻不停地對遼展開攻擊。他首選黃龍府（今吉林農安）為攻擊目標。在金人咄咄逼人的攻勢面前，遼天祚帝不得不宣布要「親征」。但是前線接連不斷地戰敗，使他無法主動出擊，只能採取守勢。金王朝的進攻勢如破竹，這不得不讓人想起百餘年後蒙古對金的戰爭，歷史是何等的相似。當年九月，金軍佔領黃龍府。遼天祚帝率領號稱70萬大軍，進攻金人。阿骨打率2萬精軍，大破遼軍，至此，遼王朝的覆亡已經是不可避免了。1116年，金軍攻佔遼的東京遼陽府（今遼寧遼陽）。以後的幾年，相繼攻佔遼的上京臨潢府（今內蒙古巴林左旗南），中京大定府（今內蒙古寧城西大名府），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到1122年，金軍攻下南京析津府（今北京）。1123年，完顏阿骨打去世，弟吳買乞繼位，為金太宗。1125年，遼天祚帝在應州被金將婁室擒獲，曾經在北中國強盛一時的遼王朝滅亡了。隨著遼的滅亡，金和宋的矛盾逐漸上升。還在1111年，宋徽宗派童貫出使遼朝，童貫帶回燕人李良嗣（原名馬植，童貫為其改名）。此人的品行並不好，自稱有滅遼的良策，深得童貫的歡心。李良嗣向宋徽宗建議宋金聯合攻遼。1118年，北宋派遣使臣自登州（今山東蓬萊）渡海赴金，策劃聯合攻遼的事，第二年金也派人道宋研究攻遼之事。宋和金商定聯合攻遼；金攻中京大定府(今內蒙古寧城境)，宋取燕京析津府(今北京)和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滅遼後，宋把過去輸給遼的歲幣轉給金，燕雲之地歸還宋朝。金人規定雙方進軍的具體路線。這就是著名的「海上之盟」。但是，腐敗的大宋朝廷無心也無能履行和金人的盟約，雖然一度攻進燕京城，與遼進行巷戰，但是後援未至，「失援而敗」。帶兵的宋朝大將劉延慶是一個懦夫，見到盧溝橋對岸的火光，就以為遼兵已到，便燒了自己的營房匆忙逃跑。十二月，金人攻下燕京，在城內大肆擄掠，宋以每年100萬貫的代價換回了這座空城。金一天天的強大起來，而北宋卻進入了衰亡的階段。在宋金聯合攻遼的過程中，金人也看出了宋王朝的腐敗與懦弱，在滅遼以後，立即開始南下向宋發動了進攻。徽宗宣和七年（1125年），也就是遼朝滅亡的同一年，金軍分兩路南下，東路由完顏宗望率領，十一月，由平州出發，占檀州、薊州，燕山府的守將郭藥師投降，金人長驅直下，渡黃河，直逼開封。西路軍由完顏宗翰率領，從雲中出發，攻太原，同時派人去見在太原的童貫，要求宋朝割河東、河北地區，宋金以大河為界。奸臣童貫本來是去接受金人歸還蔚州、應州等地的，此時已驚慌失措，狼狽逃回開封。而太原守將王稟領導軍民進行抗金。西路的金軍在太原城下受阻。金人南下的消息傳到開封，北宋朝內一片混亂。宋徽宗趕緊傳位給他的兒子趙桓，是為宋欽宗；第二年改元靖康。此時，北宋朝廷派軍隊去解太原之圍，但是沒有成功。宗翰率領的東路軍，於次年九月攻下太原。十一月，進軍抵達東京城下。金人圍開封，欽宗派人前往金營求和，但是遭到了金人的拒絕。在保衛東京的戰鬥中，欽宗依靠騙子郭京領「六甲神兵」去抵擋金軍，這個神巫在再三的逼迫下，裝神弄鬼地開啟了宣化門，金兵趁機進攻，經過慘烈的的戰鬥，最終開封城陷。金軍在開封城內大肆搜刮擄掠，宋徽宗和宋欽宗先後被扣作了俘虜。靖康二年（1127年），金人虜徽、欽二宗以及后妃、宗室大臣3000多人和大量的金銀財寶、文物北歸。史稱「靖康之難」。 世章之治金太宗在位的時間是公元1123年至1135年，他於1127年消滅了北宋，接著開始了渡江對南宋德戰爭，雖然沒有達到消滅南宋的目的，但是宋金對峙的局面是基本形成了。以後金人不斷南侵，但大的格局沒有改變。經熙宗、海陵王到世宗、章宗，金朝基本是處在一個向上發展的階段。世宗、章宗時期是金朝的興盛時期，在歷史上被稱為「大定明昌之治」。元好問稱南湖先生「生於天會初，歷大定、明昌、泰和，優遊於太平和樂之世者五十年」。趙秉文也稱讚「大定明昌間朝廷清明，天下無事」。比起金末的喪亂，大定明昌時期的確算得上是一個太平盛世。1135年，金太宗死，繼位的是熙宗，時年16歲。熙宗進行重大的改革是在官制方面。他廢除了舊的諳版勃極烈等輔政制度，採用了遼宋的漢官制度。1138年，政治制度又作了進一步的改革，改革後的制度在歷史上被稱為「天眷新制」。新制的主要內容是全面實行漢官制度；原來的各種官職按新的制度進行換授；按功勛授予女真的貴族以不同的勛爵和封國；進一步加強了相權，制定了禮儀；在上京會寧府營建宮殿。熙宗的改革遇到了不小的阻力，他排除干擾，鎮壓了宗磐、宗雋的勢力。但宗弼的勢力在上升，進而控制朝政。1141年，宗弼進攻南宋，金宋雙方訂立了「紹興和議」，以淮水和大散關為宋金的分界線，金朝的統治領域基本確定了下來。熙宗自宗弼死後，難於駕馭朝政。內部的鬥爭更趨尖銳，互相殘殺。山東荷兩河的人民起義此起彼伏。1149年，完顏亮殺熙宗，奪帝位，是為海陵王。海陵王即位後，進一步加強中央集權，鞏固皇權的統治。海陵王於1153年，把都城遷到燕京，並營建燕京，是為中都。原汴京，為南京；1161年，開封又作為金的首都。1161年9月，完顏亮進攻南宋；10月，渡過淮水，與此同時，金朝發生了政變。完顏亮徵發大批女真人南下攻宋，金軍內部不穩，士兵叛逃。10月，完顏雍即位，是為金世宗。金軍在采石磯一戰大敗，完顏亮退至揚州，又至瓜州，被部下所殺。海陵王的統治結束了。金世宗是在混亂中奪得帝位的，他是一個有作為的皇帝。他有很好的漢文素養，注意學習儒學典籍，吸收歷代帝王的統治經驗，崇尚仁政王道。即位以後，他採取措施穩定了統治，任用海陵王時的臣僚，保持政治制度的相對穩定。爭取女真貴族的支持；吸收漢人契丹人以及其他各族的上層人士參加政治統治；與此同時，他鎮壓了漢族、契丹族和其他各族人民的起義。金軍在符離大敗宋軍，1165年，金宋訂立了「隆興和議」。金和宋之間維持了40年相對穩定的局面，雙方沒有發生大的戰爭。在政治上，世宗對前代的制度作了一些增損，宰相增設平章政事二人，進一步加強了皇權統治。在經濟上，世宗積極恢複發展農業生產，採取措施減輕農民的負擔，招收流亡農民開墾土地。世宗即位時，金朝有戶300多萬，20年後，增加到670多萬。火器製造上由重要的發明，如「震天雷」、「飛火槍」這些都在戰爭中得到了應用。世宗大定年間，政治局面穩定，財政充足，有「小堯舜」的稱號。為了恢復和發展社會生產力，他不是事奢華，從我做起，不僅躬自節儉，而且能夠嚴格約束金貴族中的諸王。元人王惲曾經提起這樣的一件事：世宗朝時有貴族中的諸王因為朝廷沒有提供額外的封賞而上奏世宗。世宗對他們說「你們這些人怎麼如此貪婪啊，你們豈不知道國家庫府中的財產就是百姓的財產，我只不過是使代百姓保管罷了，豈敢枉自花費呢？」正是由於金世宗能夠比較正確地認識統治者和老百姓的關係，不隨便動用國庫的資財，所以在他統治期間稅收不及什一，「兩稅之外，一無橫斂」。不到數年，國庫充實，民間殷富，「以致大定三十年之太平」。1189年，世宗完顏雍病故，皇太孫完顏璟繼位，是為金章宗。章宗在位期間繼承了世宗的統治政策，維持了宋金之間的相對和平狀態，使北方社會各個方面得到了進一步發展。他繼續推行漢化的政策，提倡學習漢族文化，鼓勵女真族和漢族之間的通婚，促進了民族之間的融合。蒙古興起章宗時期雖然號稱極盛，但是諸多問題已經顯示，盛極而衰已在這時露出了苗頭。正如熟悉金代歷史的劉祁所指出的：章孝太子（即章宗之父）聰明絕人，極好讀書，他想要效法北魏的孝文帝，改變金人的夷狄風俗，施行中原的禮樂。然而天不助金，章孝太子還沒有繼承大位就早逝了。章宗完顏璟聰慧好學，有其父的風采，他喜好文學，崇尚儒雅，因此一時名士層出不窮，執政的大臣大多都有文采、學問可取，有能力的官吏和耿直的大臣都得到了任用，政治清明，文治燦然，金朝發展到了極盛的頂點。然而文學只止於華麗的辭章，卻不知道講修明經之術的目的在於「保國保民」，以圖使統治」基祚長久「。章宗又極好浮誇奢侈，到處崇建宮室，外戚和小人多干預政事。大臣只知道奉承媚上，不敢逆其所好。因此朝廷上下都沒有維持長世之策，只圖一時安樂。這就是章宗之後大安、貞祐時期金朝衰弱的原因所在了。劉祁所謂「外戚小人多預政」，是指章宗的李元妃一家。章宗未即位之前的元配蒲查氏，早在大定23年就已經病故了。即位後，追冊為欽懷皇后。章帝繼位後，一直沒有立妃。在看中了李氏之後，章宗就要立她為皇后。但是李氏出身微賤，因此大臣們一致反對章宗的這一決定，監察御史宗端修、右拾遺路鋒、翰林修撰趙秉文、御史中丞張公著等都因此丟了官。李氏雖然未能立為皇后，只進封為元妃，但是她的兄弟喜兒、帖弟依仗她的權勢干預朝政，官至極位，就連他家的私奴都仗勢欺人，人們也是只敢怒而不敢言。泰和間，元妃李氏兄弟貴寵方盛，其家有一奴僕叫文童，在街上欺壓平民，市人丹圍觀而已，無敢上言救助者。當時，在點校司任職的女真人術虎筠壽路見不平，上前大聲斥責，並且揚鞭把文童抽打得血流滿面。術虎筠壽的頂頭上司，正式擔任殿前都點校的李喜兒。筠壽痛打了上司的家奴，大家都為他捏了一把汗。幸好喜兒還有所顧忌，不但未深責筠壽，反而以好言勸慰一番。監察御史宗端修，「喜名節」，進士出身，李氏兄弟干預朝政，令其憤憤然，故上書要求皇帝「遠小人」。章宗竟不知他是指誰，特命喜兒傳詔，讓他說出姓名來。端修面告喜兒：「小人者，李仁惠兄弟。」仁惠是章宗賜給李喜兒的名字。端修直截了當地斥責他為「小人」，他亦不敢隱瞞，據實上奏，章宗雖也責備了喜兒兄弟，但還是離不開這兄弟二人。監察御史張公著，更是把攻擊矛頭直指李元妃本人，他不怕得罪章宗，上書竟有「妾上僭政，夫人失位」這樣頗有刺激性的話。外戚宦官干政是古代王朝走向衰亡的一個重要標誌，金王朝在學習中原王朝先進文化和制度的同時，也沾染上了這一惡習。就在金王朝走向衰落的時候，北方地區又興起了一個新的少數民族，那就是蒙古。蒙古人的祖先，唐朝時稱為「蒙兀室韋」，居於額爾古納河流域。遼金時期，所謂「韃靼」即是這一部族。當時，他們廣泛分布在北方大草原上，從事游牧、射獵，性勇悍，然而其地不產鐵，所以劍矢僅以獸骨造之。遼人初置市場，與之交易，而鐵禁甚嚴。到金人是才鬆弛了鐵禁。自金初以來，北部邊境地區就不斷遭受蒙古的襲擾。天會13年（1135年），蒙古叛亂，金主完顏亶派遣金朝貴族宋王宗盤領兵破之。金熙宗時期，金王朝統治集團內部的矛盾也為蒙古所利用，1143年4月，蒙古人再次叛亂，完顏亶又一次派兵去討伐，但是這一次金人卻遭到了失敗，原因就在於金王朝統治集團內部的矛盾。金朝貴族魯王完顏昌早先因罪被誅，他的兒子薩罕圖郎君率領其父的部人叛逃蒙古，蒙古人的勢力由此更加強盛，直取金朝的二十多個團寨，金人大敗而歸。沒有辦法，金只好與蒙古講和，每年送給蒙古的牛羊米豆棉絹等等之物非常豐厚。但是和議對蒙古人並沒有多大的約束力，他們在北邊為患，仍然是日甚一日。金為了免受蒙古的侵擾，不斷在北方修建界壕和邊堡，屯重兵防守。金對蒙古已經逐漸開始窮於應付了。大定年間，北方就流傳著這樣的民謠：「韃靼來，韃靼去，趕得官家沒出去。」1208年，章宗死，衛紹王完顏永濟（原名允濟，世宗第七子，後避章宗父允恭諱改稱永濟）繼位。章宗在繼位後，衛紹王的兄弟越王、鄭王先後伏誅。衛紹王極其柔弱寡智，所以章宗並不以越王鄭王之故對他加強防範，反而與之更加親近。章宗之所以如此，自有它的如意算盤。元妃李氏所生葛王，自泰和三年（1203年）5月未滿周歲就夭折之後，章宗就一直為繼嗣不立而憂慮，特別是由於它的健康每況愈下，這個問題就更加突出了。1208年，后妃賈氏及范氏有了身孕，但此時章宗以及病入膏肓了。當年11月，他臨終之前，賈氏和范氏都還未屆產期，於是就由元妃李氏與其兄李新喜會同宰相完顏匡策立衛紹王永濟為皇位繼承人。很顯然，章宗立永濟，不過是讓他暫時看守皇位，他在遺詔中實際上是用《禮記》中「有嫡立嫡，無嫡立庶」的原則，否定了金太祖的「傳授至公之意」。一旦賈氏和范氏生下「龍子」，則皇位仍屬於章宗一系。然而，章宗的如意算盤很快即告落空。衛紹王雖然才識平庸，但當上皇帝之後，也如章宗一樣，千方百計要把皇位傳給自己的後代。為此，設法不讓賈氏和范氏腹中的胎兒出世，就成了他的當務之急。早在章宗駕崩之前，衛紹王就利用機會選擇了兩個妖妄之人「護視」賈氏和范氏為章宗孕育皇子，其司馬昭之心，不問可知。果然，他繼位僅僅兩個多月，大安元年（1209年）2月，即宣布賈氏和范氏妊娠都出了問題。賈氏產期已過，仍不見動靜；范氏則胎氣有損，經用藥調治，胎形已失。范氏不得已表示願意削髮為尼。這明明是一伙人在衛紹王的指使下搗的鬼，然而卻又要嫁禍於人。在這一事件中，被犧牲掉的是章宗元妃李氏。當初章宗臨終時，完顏匡時和元妃一起受遺詔擁立衛紹王的，然而它卻想獨專定策之功，於是開始謀劃除掉李氏。他們編造說，當初，賈氏嘔吐，且腹中有積塊，其實是患病，卻被李氏說成是妊娠反應。李氏乘機與其母兄計議，令賈氏詐稱有孕，以便臨產時，取李家兒冒充，以為皇嗣。這種謊話的確實是過於離奇了。章宗晚年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早生皇子上，即使李氏欲行偷梁換柱之計，賈氏又怎敢與之相配合而犯欺君之罪呢？然而，衛紹王最終還是把李氏一家和賈氏殺了。在除掉了心腹之患之後，衛紹王於大安2年（1210年）8月立自己的兒子胙王完顏恪為皇太子。就在金章宗與衛紹王之際金王朝變亂不斷的時候，蒙古人勢力進一步強大起來了。金泰和6年（1206年），鐵木真統一了蒙古各部，建立大蒙古國，稱成吉思汗。最初，成吉思汗仍入貢於金，並曾見到過衛紹王永濟。金章宗死後，成吉思汗聽說永濟繼位，極端蔑視，聲稱：我以前一位中原的皇帝是天上派來的使者，然而怎麼能有這樣的庸懦之輩呢？的確，衛紹王在對付金章宗時還有點辦法，但是面對蒙古人的侵擾，他可說是無能至極。大安3年春，蒙古入貢，衛紹王遣重兵分屯山後，欲就蒙古人進場之時襲殺之。然而金的玌軍有去給蒙古人報信的，蒙古人開始還懷疑不太相信，然而報信者不斷，蒙古人遣人窺之，才相信這是真的，於是遷延不進。「玌軍」是契丹及北方其它部族的武裝，本來就與女真統治者離心離德，此時則明確傾向於新興的蒙古人了。衛紹王加害成吉思汗的計劃未能實現，成吉思汗不僅不再向金進貢，而且對金髮動了先發制人的攻擊。在蒙軍強大攻勢面前，衛紹王束手無策，只知與臣下相對哭泣。大安3年，當蒙軍逼近中都時，金朝的朝廷「欲塞城門以為兵備」。金軍經不起蒙古大軍的連續攻擊，只好乞和了。就在蒙古大軍不斷地向金髮動攻擊的時候，金王朝內部再次發生了政變。衛紹王即位後，面臨金朝走向衰落這一嚴峻形勢，迫切問題有兩個：一是章宗後期內政的腐敗，一是蒙古軍的威脅。但是他在這兩個方面都變現得無所作為。他雖除掉了長期干政的李元妃，但是即位後，駙馬都尉徒單沒烈與其父南平長期干政的局面又形成了，並且終衛紹王之世不曾改變。衛紹王的統治作風又是寧信近幸而不信大臣，最終落得個自取滅亡的下場。1213年，金貴族胡沙虎在宮廷政變中殺死了衛紹王，金世宗之孫，金章宗的庶兄完顏珣繼位，是為金宣宗。本已經朝政凋敝的金王朝，經過這一番番折騰，開始迅速衰落，敗亡的徵兆已經顯露無疑了。南遷末路衛紹王被殺，徒單鎰向胡沙虎建議，立珣為皇帝，理由是此人為章宗之兄，完顏永恭長子，眾望所屬，「元帥決策立之，萬世之功也」。胡沙虎接受了這一建議。當時，完顏珣尚在判彰德府（今河南安陽）任上，胡沙虎派人將其迎到中都，至寧元年（1213年）9月甲辰，即位於大安殿。胡沙虎雖然早已罪惡昭彰，但是宣宗念其有援立之功，所以仍把他當成靠山，以他為太師、尚書令兼都元帥，封為澤王，其子弟數人也都身居要職。胡沙虎弒君，宣宗從極端狹隘的自私立場出發，對此人不但不懲治，反而加以袒護，結果就是鼓勵了其他野心家在這種是非不明、善惡不辨的情況下鋌而走險。宣宗即位不久，蒙古大軍進逼京西重地紫荊關，距燕京只有二百里。在這個緊急的關頭，金軍內部又發生了變亂。胡沙虎的部將術虎高琪因為戰敗怕被胡沙虎按罪所殺，先發制人率領玌軍包圍胡沙虎的官邸，闖入其卧室內將其殺掉。然後退到應天門待罪。由於高琪手握重兵，宣宗不敢加罪於他，而是將那些當初跟隨胡沙虎弒逆之人一起殺掉，從而結束了這場危機。胡沙虎本來罪不容誅，宣宗不能明其罪而誅之，於是又有術虎高琪擅殺這個罪人的事件，這實際上是胡沙虎弒衛紹王事件的繼續。對此，宣宗仍然無可奈何，又糊裡糊塗地赦免了高琪，這表明他已全然沒有能力控制局面，只是由胡沙虎的傀儡又變成了術虎高琪的傀儡。蒙古自章宗末年大規模入境滋擾，到宣宗即位初期，金已喪失了黃河以北的大片土地。貞祐2年（1214年）春，蒙古已破中原九十餘郡，並直抵中都城下。宣宗懼怕蒙古，與衛紹王完全一樣；君臣上下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與蒙古講和上，掌握軍隊的將領們也都畏縮不敢戰，借口是「恐壞和事」。然而，越是這樣，蒙古越是不肯與之講和。正如大臣張行信對宣宗指出的：「自從崇慶以來，皆是因為和議耽誤了大事，如果我們時時肯和蒙古一戰，能夠挫敗蒙古人的鋒芒，那麼即使和議也是能夠長久的。」實際上金朝的軍官，再也不是當年英勇善戰的猛安謀克了，張行信對他們寄以希望是完全脫離實際的。金宣宗自己畏敵如虎，竟又希望憑空出現奇蹟，在蒙古軍兵臨城下時，他在東華門設「招賢所」，內外士庶言事能迎合其旨意者，即不次除官，於是，一些無知無識者，都競相這一機構都受他們的誑言。有一村民叫王守信，敢說大話，聲稱「諸葛亮為不知兵」。侍御史完顏寓竟然對這種誑言信以為真，以為此人真是古今未有的軍事家，趕忙推薦給朝廷。於是這個招搖撞騙的小人竟被委以軍都統的重任，他招募一些市井無賴充當士兵，教閱進、退、跳、擲，無非兒戲。其陣法曰「古今相對」，並將這四個字大書於旗上。又做黃布袍、緇巾各36件、牛頭響環64枚，聲稱用這些「法物」即可嚇跑敵人。謊言終究變不成事實，他們出城之後，並不敢與蒙古人對陣，而是殺害一些無辜的樵採百姓以充「斬獲」，並以次向朝廷邀功請賞。其實，王守信的「古今相對」陣法，與我們前面提到過的北宋末年開封市井無賴郭京組織的「六甲神兵」、「六丁力士」如出一轍，當年開封的「神兵」、「力士」一出城就被金兵擊潰了。那時的女真人絕對不相信有什麼「神兵」，他們只相信自己無堅不摧的武力。然而到了金末，當他們在中都被蒙古大軍圍困時，也如當年被他們圍困在開封城裡的北宋統治者一樣，因此，他們才把自己的命運交給王守信這樣一個郭京式的無賴。在抵抗和侗嚇都不能奏效的情況下，3月，金宣宗派遣宰相承暉向成吉思汗乞和，並獻上衛紹王之女岐國公主及金帛、童男女五百、馬三千匹，雙方暫時達成妥協。議和之後，成吉思汗由承暉護送，退出居庸關。成吉思汗從中都郊外退走了，但山東、河北多數州縣仍在蒙古軍隊的佔領之下，河東許多州縣經戰爭破壞，已殘破不堪。在這種情況下，中都已經成為一座孤城，內乏糧餉，外無救援。既然不能把蒙古軍從這一地區擊退，則中都必不可守。於是，只求苟安的金宣宗決定放棄中都，南遷汴京，並於與5月間詔告國內。宣宗南遷後讓皇太子留下，並明右丞相兼都元帥承暉留守中都。但是，六月間，在宣宗尚未到達南京之時，駐守中都以南的玌軍發生了嘩變，投降蒙古。蒙古軍再次南下，並在玌軍的配合下，對中都加緊圍攻。這樣，金宣宗把太子守忠也接到了開封。是年5月，中都陷落。南渡之後，金朝君臣上下醉生夢死，只求苟安。每當蒙古軍壓境之時，則君臣相對而泣，在大殿之上長吁短嘆；而當蒙古軍退兵之後，則又開始飲酒作樂。宰相們研討時政，無非是不得不做做樣子，凡是遇到要害的問題，就宣布下次再議，而下次仍如法炮製。他們就是這樣因循苟且，直至國家滅亡。宣宗也並不比他的大臣們更關心金王朝的命運和前途，關心的只是如何繼續過他奢華的生活。他曾經讓文綉屬令王壽孫偷偷給他做一件大紅半身繡衣，並且告誡王，千萬不要讓敢於直言的監察御史陳規知道。當繡衣做成並給他送去時，他又問壽孫是否讓陳規知道此事了，壽孫連忙解釋說，凡是宮中大小事，他一概不敢向外傳播，何況皇帝又親自釘住過。宣宗聽罷，算是鬆了一口氣，說：「陳規要是知道了，必然會因為奢華規諫我，我實在是害怕他的話啊。」已經到了危亡的關頭，這位君主還在為一件繡衣煞費苦心，昏庸之極可見一斑了。興定3年（1219年）12月，宣宗借故殺了術虎高琪，然而金朝的朝政並沒有改選更張的跡象，金王朝無可挽回地走向滅亡了。宣宗死後，金王朝在覆亡前夕又出現了一次皇位危機。得寵的貴妃龐氏的兒子完顏守純和後來被立為皇后的王氏之養子太子守緒爭奪王位。元光2年（1223年）12月，宣宗病故。他臨終的前一天晚上，近臣都已經出宮了，只有一位年老的前朝資明夫人鄭氏陪伴著這位行將就木的皇帝。宣宗知道鄭氏可靠，所以將後事託付給她，讓她「速召皇太子主後事」，言罷氣絕身亡。鄭氏果然不負重託，沉著機智地應付了前來看望宣宗的龐貴妃，金哀宗完顏守緒得以順利繼位。哀宗繼位後，正遇上木華黎病死，而成吉思汗尚未結束在西域的戰事，於是金朝又得到了一個喘息的機會，在極其艱難的情況下，又在汴京支撐了九年，後因為軍攻城益急，被迫出走歸德。至此，金王朝已是窮途末路了。正大初年，哀宗一度有振作精神、勵精圖治的表現，但是很快就變得如同其父一樣的消沉和腐敗了，老百姓對金朝的統治則進一步喪失了信心。正大元年正月的一天，開封城內狂風大作，端門門樓上的瓦片都被風吹落了，當時有一男子身著麻衣對著承天門又哭又笑。有人問他為何如此瘋瘋癲癲，他回答說「吾笑，笑將相無人。吾哭，哭金國將亡。」金王朝的末日即將來臨了。正大4年（1227年）7月，成吉思汗病死於進軍西夏都城的途中。當時西夏都城已被圍困多時，城內糧盡援絕，不久西夏國王出降，蒙古滅夏的戰爭宣告勝利。這時，他們就有可能全力以赴從事滅金戰爭了。1229年，窩闊台即汗位，兩年後，元軍即發起了對金朝的總攻擊。次年（1232年），蒙古軍和金軍在鈞州三峰山展開了大決戰，金軍大敗，曾經屢建戰功的完顏陳和尚也被俘成了刀下鬼，戰事空前慘烈，又兼天時地利的不利，金軍主力至此已經喪失殆盡了。同年3月，蒙古軍攻克中京洛陽，並遣使至汴京敦促哀宗投降。哀宗以親王為質向蒙古人乞和，遭到了拒絕。這時，汴京城內又發生了疫情。至此，金哀宗除了出逃，已經別無他法了。12月初，哀宗逃出汴京，渡河準備取衛州（今河南衛輝）。然而攻之不克，又遇蒙古軍自河南追來，金軍遭到慘敗。最後，哀宗夜棄六軍渡河折回河南，帶著身邊的六七個人逃到歸德（今河南商丘）。天興2年（1233年）6月，哀宗從歸德啟程赴蔡州，途中正遇大雨滂沱，扈從人員徒步在泥濘中跋涉，而且沒有糧食，只能採摘青棗充饑，一路上忍飢挨餓，備嘗艱苦。次日抵達亳州，僧道父老在道旁迎候，只見皇帝儀衛不過是以青黃旗兩面為前導，黃傘擁後，從者不過二三百，馬不過五十餘匹。哀宗在亳州停留一日，次日進抵亳州南六十里，在雙溝寺避雨。哀宗舉目四望，只見遍地荒涼，不復人跡，於是哀嘆道「生靈盡矣。」當月底，哀宗抵達蔡州。當時由於宋、蒙聯合攻金的談判一時尚無結果，所以哀宗到達蔡州初期，情況比較平靜。城內又有了商販，人們一位皇帝到來，使得他們又可以過上太平日子了，為此，人們把儲存了多年的好酒都拿了出來，一下子喝了個光。哀宗也忘記了是在逃難之中，剛在蔡州安頓下來，就大興土木，修建「見山亭」，以為遊憩之所。然而，外面的嚴酷現實，很快就使蔡州城裡這些人「安享太平」的美夢破滅了。8月，宋、蒙雙方達成了協議。不久，宋軍和蒙軍相配合，在唐州和息州等地發動進攻，這就打破了哀宗聯宋抗蒙的夢想。9月間，蔡州城內的糧荒已經異常嚴重了。12月，宋、蒙雙方的軍隊都對蔡州城展開可猛烈的攻擊。天興3年（1234年）正月初十，哀宗眼看城破在即，便下詔傳為給東面總帥完顏承麟，希望他能衝殺出去，再圖恢復。承麟當即宣告即位，此時宋、蒙大軍已經沖入城內，哀宗自縊身亡，承麟猶率部進行巷戰，最後為亂兵所殺。金王朝在凄慘的境地中最終滅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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