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懷瑾—神仙住在太湖邊

南懷瑾—神仙住在太湖邊本文作者:《名城早報》記者 朱漪

(摘自《名城早報壹周刊》)

聽說南懷瑾現在住在蘇州,又聽說老人家不接受任何採訪,於是我們開始傷腦筋。在頗費了幾番周折之後,我們決定退而求其次,把專訪變成拜訪。於是在一個剛剛下過雨的下午,在太湖廟港,我們見到了南老。

廟港一席談

眼前的南老與先前看到的照片相比,似乎更清瘦幾分。雖是皺紋滿面,眉目卻照樣是清秀的。這個九十歲余歲的老人,眼睛特別大,且有著與其年齡不符的明亮的眼神,銳利並且機敏,用一秒鐘掃過,就像是讀懂你十分鐘的思想。白色對襟中裝,黑色布鞋,原是安靜地坐在他的辦公桌前寫著什麼,見有人來訪,便微笑著站起來,輕巧地移了椅子在我們身邊坐下。

有點吃驚地發獃——這是傳說中的老神仙吧?讓人不禁低眉順目起來。

見到老友新朋,南老的心情顯然很好,吩咐人擺了滿桌的糖果:「小朋友們來看我,我很高興。」一行四人都老大不小,可是在南老眼裡,居然全是「小朋友」。老人九十歲,我們經過的歲月才是幾分之幾?於是就乖乖地做「小朋友」,自己剝了巧克力吃,南老看得歡喜。

就像是老友相會,圍坐一圈。南老頗有點孩童脾氣,興緻濃時也和「小朋友」鬥嘴,嬉笑戲謔,妙語連珠,相談甚歡。只是在最初遞上名片的時候,南老顯然遲疑了一下:「你是新聞記者?」「是寫文章的,特地來看望您。」知道南老不接受採訪,身邊的朋友連忙打圓場。

「寫文章的,在報紙上發表。就是新聞記者。」堅持自己的判斷,老人在某些方面顯然是有原則的,「做新聞記者的,有一個教育道德的責任,千萬要考慮,電視上、報紙上一篇文章出去,影響太大。」南老說話習慣短句,每句話之間的停頓,或許是為了給聽者思考的時間。

南老很健談,思維活躍的程度讓人驚訝,於是話題不斷轉換。有時候他會點一支煙,幾番吐納。早就聽說老人活得通透,百無禁忌。對儒、道、佛三家皆有了悟,卻仍舊抽煙喝酒,葷素不忌。

談話間有學堂的老師進出忙碌,原來是台灣某教育基金會組織的暑期夏令營的小朋友要到了,南老的眼神明顯溫柔了起來。曾經在同去的友人家翻閱到過一套兒童讀物:《兒童中國文化導讀》和《兒童西方文化導讀》,提起來才知道,那也是南老指導編輯的。

「這套書我送給你之後,你並沒有讀吧?」對早就相熟的那位友人,南老並不客氣,「所以我說,這些書不送給朋友吧,不合情理;送給了他們,他們又不讀。我早知道是這樣的,只好自己在這裡心疼我的那些書。」一番話說得大家低頭笑,老人家也不生氣,笑吟吟又取新書來,一一簽名:「心疼歸心疼,還是照樣得送。」

「那套書對孩子有好處。」話題又回到那套兒童讀物,是南老於1990年創辦的香港國際文教基金會,以「中、英、算」為主題,出版的系列叢書。也是這個機構,在致力於推廣兒童讀經運動,「西方文化也是要緊的,中、英、算一起上:中是中文經典,比如《岳陽樓記》、《歸去來辭》;英是英文經典:林肯的《南北戰爭宣言》、麥克阿瑟將軍給兒子的信等等。這樣英文經典背熟後,道理懂了,英文也很進步了;算是心算。」

見南老興緻正濃,只恨自己的記憶不能象錄音機般牢靠,便要緊拿出筆記,想要作些記錄。老人卻已結束了話題,囑咐老師帶我們參觀整個學堂。

太妙的「太廟」學堂

六年前,南老在太湖邊的一片蘆葦盪開始興建太湖大學堂;六年後,按照當地人的說法,這裡變成了一塊風水寶地。南老打趣道:「以前這裡是鳥不生蛋的地方,現在來了很多鳥爭著在這裡生蛋。」荒地變成了一塊風水寶地,南老又說,「王勃有云:人傑地靈。可見一塊地方好,『人傑』要排在『地靈』前面。」

現在,南老在這裡居住、講課,五湖四海甚至世界各地的人都趕來聽。國學、佛學、商學、甚至中醫……就像我們注意到的在門口的說明那樣,太湖大學堂現在和中國人民大學、復旦大學,以及眾多國外研究和進修機構合作,南老在此給大學的研究生、博士生們開班講學,也給同道同好授課。

大學堂佔地三百餘畝,以人文與生態來構架整個空間,寧靜、肅穆。米白牆面青灰屋頂,建築中正而儒雅。比想像中的簡單,卻也更加親切。

原本莊嚴的講堂里,座位是家庭氣息的藤靠椅,一下就縮短了距離感;禪房裡正有居士盤腿打坐,安靜得讓人恨不得連呼吸也放慢;兩層的小木屋沒有用半點膠水和油漆,一進門就是撲鼻的清香;窗外是大片的草坪,有各種小動物在草地上散步。有很多年沒有見過這樣的草地了,雖然不至於看到地平線,但至少視線範圍內沒有高樓建築,就已經算是令人羨慕的清凈了。所有原來存在於這塊地上的生物都被保留,甚至蛇。「因為它們都屬於這裡的生態環境。」帶我們參觀的老師說,「為了這個學堂,南老花了很多心思。」

按照南老的看法,建築師其實並不懂學堂的建制與功能,所以很多時候,都必須親力親為:「這些建築幾乎是我自己設計的。」他又開玩笑,「這裡是『太廟』——太湖邊的廟港。我的這個『廟』很妙,叫作『莫名其妙』。」說完自己也笑。

如此一個妙處,不見任何城市的浮躁氣息,是靜修的好地方。只不過是一個轉念而已,南老已經將我看穿:「學堂是沒有門檻的。不分階層,有朋友之緣、有志國學、有心中西文化的人,都可以來聽課。」南老想了想又笑說,「說是沒有門檻,但真正進得學堂的人也不多,還是不簡單的。」

如此說來我也算是幸運的了,就更加用心聽南老講話。聽懂了,記住了,來回再細細想,總有收穫。突然想起南老的那本《靜坐修道與長生不老》。看他用飽滿的精神從容地談笑風生,眼神如青年一般銳利,我疑惑起來:眼前的這個老人,莫非已然得道?

南懷瑾語錄: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西方文化的貢獻,促進了物質文明的發達,這在表面上來看,可以說是幸福;壞,是指人們為了生存的競爭而忙碌,為了戰爭的毀滅而惶恐,為了慾海的難填而煩惱。在精神上,是最痛苦的。在這物質文明發達和精神生活貧乏的尖銳對比下,人類正面臨著一個新的危機。

——政治、軍事、外交都是沒有善惡是非的,只有利害關係。怎麼臨時處理,要懂得應變。但是要注意,雖然沒有善惡是非,都還是有因果的。

——光讀正面的歷史是不夠的,還要看小說。所謂歷史,常常人名、地名、時間都是真的,內容不太靠得住;而小說,是人名、地點、時間都是假的,但那個故事卻往往是真的。

——當年我讀四書五經,都是要背的。小朋友們要放學了,心裡高興,一邊嘴裡唱著一邊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把的。這樣讀書,心裡會記住,一輩子忘不了。想起來的時候心裡默念一下,其中的道理就又琢磨了一回。

[注]:此文作者說:「早就聽說老人活得通透,百無禁忌。對儒、道、佛三家皆有了悟,卻仍舊抽煙喝酒,葷素不忌」。

他這句話里末學存疑!因為南師是抽煙,也許也葷素不忌,但是南師不會喝酒。因為記得南懷瑾先生曾在他的書中提過,他曾經試著大醉過一回,只想曉得是什麼感覺,知道以後就再也不動那個酒了。所以,我嚴重感覺這位作者,這句話欠嚴謹。

不過,還是要感謝作者給我們帶來這篇文章,又彷彿親見南師一面。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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