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王安憶等大家共讀毛姆
作者:王宏
《毛姆短篇小說精選集》, (英)威廉·薩默塞特·毛姆 著,馮亦代/ 傅惟慈/ 陸谷孫 譯,譯林出版社,2012年11月
毛姆
編者:在世界最偉大作家排名榜上,毛姆曾經名列第二,次於莎士比亞。毛姆無疑是個優秀的小說家,特別是歐洲難得的有出世思想,並一直奉行把此思想摻入小說構成小說的主題的小說家。毛姆以尖銳而冷靜筆觸,探討人性,悲憫人類無窮慾望。現實生活里,他貪婪、殘酷無情,儼如惡魔。清晰記得《刀鋒》扉頁寫著,「一把刀的鋒刃很不容易越過;因此智者說得救之道是困難的。」今天,文化君再為讀者帶來一篇張愛玲、王安憶、劉瑜和毛尖有關毛姆的讀書隨筆,看看這位影響世界的作家如何影響中國不同時代的作家們。
張愛玲:我承認自己是毛姆作品的愛好者
張愛玲雖然「嗜書如命」,但她的閱讀面並不是很廣,在閱讀方面,她「也隨和也挑剔」,所以,許多名著她並不熟悉。這與張愛玲的讀書態度有關。張愛玲把自己讀的書分為「喜歡」和「不喜歡」,完全憑興趣和應用來決定。對於自己喜歡的書,自然是讀之不厭,甚至連封面也不忍污染。她說:「我喜歡的書,看時特別小心,外面另外用紙包著,以免污損封面;不喜歡的就不包。」外國作家中,張愛玲特別喜歡毛姆的作品。當年周瘦鵑初讀《沉香屑——第二爐香》後,曾告訴張愛玲這個作品很像毛姆,張愛玲「心悅誠服」,承認自己正是毛姆作品的愛好者。後來,張愛玲多次談到她嗜讀毛姆的作品,尤其是在短篇小說《浮花浪蕊》中,更是對毛姆念念不忘。
宋家宏在他的《張愛玲的「失落者」心態及創作》一文中這樣論述:她沒有得到健康正常發展的人格心理,實際上「不自覺左右著她對外部世界的感受方式,形成了生活圈子的封閉性、狹窄性,對於周圍『危機四伏』的狀況,對人性中的『惡』,她比別人敏感。」張愛玲之所以喜愛毛姆,也許正是喜愛毛姆那種「人世的挑剔者」的眼光,從中部分地找到了與自己心態相符的視角。
王安憶:毛姆的風格非常坦蕩
最早看毛姆的時候,他的長篇我覺得索然無味,但我沒有想到他的短篇可以寫得那麼好,他使我忽然之間回到以前的時代,我們剛開始閱讀文學作品的時代。
這些年已經搞得有一些昏了,有時候對自己很懷疑,是不是要講故事?我以前一直覺得寫故事挺幼稚的,但是其實我們都忘了自己初衷,我們就是受這樣的文學教育而開始從事文學的。
我們不太能理解英國,英國還是有一些階級性存在的。我覺得英國作家一直有這樣一個靈巧的手法,特別令人驚訝,他們非常敏捷,而且又大方,又優雅,又好看。
我覺得《毛姆短篇小說精選集》翻譯的非常好,如果找一個生手來翻譯,他恐怕領會不了毛姆的細緻和風格。毛姆的風格非常坦蕩,不搞任何的玄虛,這是需要底氣才能做到的。
劉瑜說毛姆
「毛姆不一樣,他隱藏在故事的深處,滿足於一個不動聲色的敘述者的角色,決不讓自己的聲調、語氣去搶故事本身的風頭。我想他可能本來就不是一個雄心勃勃的小說家,僅僅是樂於分享一些『逸事』而已,他寫作的目的,不是文學史上的一個位置,而是他對面那個喝茶的朋友的一聲嘆息。」
劉瑜寫過一篇書評關於「毛姆」,以下節選部分內容:
毛姆給我最大的感覺是溫暖。與很多19世紀後半期、20世紀上半期小說家鮮明的實驗文風特徵不同,他的語言非常平實、家常,甚至有些嘮叨。讀他的小說,很像和一個普通老頭子喝茶,邊喝邊聽他講自己身邊的瑣事。
他的小說里,技巧性、創新性的東西太少了,留給評論家去「詮釋」、去「解密」去炫耀他們的理解力的東西太少了。但對我來說,這恰恰是他的可愛之處。什麼尤利西斯、普魯斯特、卡夫卡之類的「大師」,我根本讀不下去,也不想作若有所悟狀。總覺得那些「實驗性」小說寫作里,作者的自我意識太強烈了,總是要從文字中伸出一隻手來,使勁搖晃著一面旗幟,上面飄揚著兩個大字「個性」,與其說我們在讀一個故事,不如說在觀賞一場行為藝術。
毛姆不一樣,他隱藏在故事的深處,滿足於一個不動聲色的敘述者的角色,決不讓自己的聲調、語氣去搶故事本身的風頭。我想他可能本來就不是一個雄心勃勃的小說家,僅僅是樂於分享一些「逸事」而已,他寫作的目的,不是文學史上的一個位置,而是他對面那個喝茶的朋友的一聲嘆息。
對我來說,讀他的小說格外感到親切的,是他筆下那些「沒有故鄉的人」。他寫一個人在異域文化中的脆弱感,以及從異域返回本土時同樣強烈的隔閡感,非常細膩,簡直可以搬來描述今天的中國「海歸」。空間的游移,加上時代的滄海桑田,使得那種無家可歸感有了雙重含義。
毛尖:毛姆在傳統和親切之間做到最好
毛姆的短篇小說可能比他的長篇名作《月亮與六便士》、《刀鋒》等更適合這個時代,「毛姆在傳統和親切之間做到最好,可以當你在文學上的『親戚』」。陳子善稱讚「毛姆小說的開頭很平淡,但是結尾是餘韻繚繞,講故事基本的東西掌握得很好,不是高手一般寫不出這樣的小說來。張愛玲也喜歡毛姆,上世紀40年代的時候,上海有一次女作家座談會,人家問她你現在喜歡看什麼書,她第一個就講毛姆」。
毛姆簡介:
毛姆(1874—1965)十歲前居於巴黎。分別在英國和德國受過教育。學過醫,後棄醫從文。因長篇小說創作聲名鵲起。三十三歲時成為倫敦最負盛名的劇作家,曾有四部劇作在倫敦西區的劇院里同時上演。所寫的短篇小說最初登載於多家雜誌,後結集成書出版。另有隨筆、遊記、文藝批評等。1954年獲封英國皇家榮譽勛爵封號。
(實習編輯:王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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