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諮詢「九層塔」/「九步功法」（三）

06-22

第2層：自我（責任）意識的覺醒

從情緒自我責任，我們進一步引伸到了個人的關係責任。這裡，最重要的兩句話是：「我們在關係中的存在（包括我們的所有言行舉止——甚至沉默），都是關係系統中的影響因子。」、「我們是對方的最重要的『環境』。」有這樣的意識，我們在思考關係中的問題時，就不輕易想「既然你……那麼我……」了，而是會轉向另一個方向：「是因為我的什麼，讓你變成這樣（難受、排斥、逃避、粗暴）……」方向上的逆轉，通常能夠讓我們有了不同的立場和視角來看待原來的問題，導出我們不同於過去的對關係的理解。

自我責任意識即是個人在關係發展演變歷程中的責任意識。由於我們日常生活中的慣性思維（總是傾向於維護我們的自尊、總是把我們自己的行為看是由對方決定的、總是想著要逃脫不良後果的承擔）（這些思維可以看成是某種通常無法意識到的心理防禦機制），我們很容易忽視我們自身行為作為有影響力的存在的意義。若是我們把自身行為當成是一個「被動存在」，是一個被刺激之後的「反應」，一種猶如計算機末端的「輸出」，那麼，似乎我們對發生在我們身邊或身上的事情是免責的。（我們總不能說列印出來的或顯示屏上的東西，本身有什麼錯吧？）。

缺乏自我責任意識，是自主性匱乏的表現：它最深刻的內在含義是宿命的：我們是被外部決定的。一個人面對問題或挫折，越是需要外部歸因（場控性格），這個人越是缺乏安全感，越是有一種被命運巨大的力量推著走的感受，被迫無奈感。正所謂「命運的掌控感」，是心理健康的核心表現呢。

自我責任意識的真正覺醒，不僅意味著不再一根筋地認定對方加害於我們，而且，也漸漸能夠清晰地了解自身的哪些行為在關係中起到了怎樣的負面影響或作用，進而把對關係的認識轉向以發現（檢出）個人行為責任為基本目標。這樣的定位下，許多不良情緒自動消解了。而自身的責任意識，同時也喚醒了關係處理妥善的希望，喚醒了樂觀主義的價值取向，喚醒了自我的主動性。

為了這個覺醒，在諮詢實際過程中，我們傾向於詢問當事人，在他們關係最好的時期，他們的狀態是怎麼樣的？我們至少能夠找到幾條為實踐所證明了的，當事人如何積極影響對方的線索來。有這樣的線索上的回顧，自然也容易啟發當事人了解自己的正性影響力之外，很可能存在負性的影響力。自己的什麼樣的心態與行為，導致了對方怎麼樣的鏡像對稱的心理和行為，這樣，關係（互動）視野也就可以逐步進入了。

在諮詢過程中，自我責任意識的覺醒這一環節，可以說成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諮詢里程碑，或轉折點。當然，這一自我責任意識，並不是一直可以保持得完好無損的，有時候也會因各種因素的干擾性影響而出現波動，甚至「回潮」（即回到過去的一味逃避責任/同時伴隨敵意的情緒化狀態）。在自我責任意識上，婚姻情感危機諮詢中出現當事人的嫉妒心理，是重災區。要把嫉妒心理當成是需要自我負責的心態來處理，顯得相當困難。似乎「嫉妒是愛的表現」「因為我『在乎』他/她，所以才嫉妒的。」這類深受文化污染而形成的理念，緊緊地抓住了當事人的心，讓其難以進入反思狀態。「明明是對方的錯，我為什麼要反思？」這樣的邏輯看起來相當合理；但是，當事人常常難以想到的是，「到底是什麼，構成了『標準』，用來判斷對方的『對』或『錯』呢？」——這樣的自我設問。對文化的不暇思索的認同，導致了當事人根本無力於這一特定問題上的反思。一涉及需要自我反思時，馬上來情緒，在憤怒和嫉妒之外，還要加上進一步的憤恨。這個很困難的問題，構成了對諮詢師的挑戰。

這就需要繞點彎彎兒，逐步引入關係歷史的視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