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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遊:《釵頭風》錯!錯!錯!
06-22
『薄荷小築』陸遊:《釵頭風》錯!錯!錯!
作者:納蘭_秋提交日期:2009-2-21 21:3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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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遊:錯!錯!錯!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悒鮫綃透。 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陸遊.《釵頭風》 八百多年前,一個叫陸遊的詩人在一個園子里含淚寫下了這首《釵頭鳳》,這一年,恰好是他與心愛的女人唐琬分別十年,十年之後,兩個相愛的人在這個園子里不期而遇。 陸遊和唐琬的愛情就要從這一個園子里說起。 這就是沈園。一個宋朝的園林,一個很普通的園林,卻如杭州的斷橋的一樣因為許仙和白娘子的愛情而名垂千古。《釵頭風》成就了沈園,沈園成就了陸遊和唐琬的愛情,陸遊與唐琬的愛情又成就了《釵頭鳳》。 陸遊自穿開襠褲那天起就和唐琬認識了,那正是兩小無猜的年齡,但愛情的種子卻已經植進了他們的心靈,就在沈園,這倆小娃玩起了過家家,留下了一個人一生中最為天真最為快樂的笑聲。 陸遊和唐琬青梅竹馬,葉門當戶對,兩個人都是書香門第世家,陸遊的父親陸宰是一個極具愛國主義思想的官員,博學多才,家中藏書萬卷,唐琬的來頭也不小,她雖然沒有一個值得驕傲的父親,卻有一個令她自豪的爺爺——蘇門四學士之一的晁錯之。 還有一層關係得說清楚,陸遊和唐琬是表兄妹,這層關係也許會令我們乍舌,但請不要以現在的目光來看待那時候的婚姻,在那樣一個年代,表兄妹結親不但不違背倫理,而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很多表兄妹都這樣想,陸遊和唐琬也這麼想,在沈園倆小娃玩過家家遊戲的時候,兩個人的身份就確定了,陸遊扮演「相公」,唐琬扮演「娘子」…… 這或許是天意。 從小到大,一直有這樣的信念深根蒂固在陸遊的心田,我這輩子要娶就娶表妹唐琬。 從小到大,一直有這樣的信念深根蒂固在唐琬的心田,我這輩子要嫁就嫁表哥陸遊。 彈指一揮間,就到了花季,陸遊成了青年才俊,唐琬成了妙齡少女,兩個心心相印的人開始嘗到了愛情的喜悅。花季一過,就是綿綿的雨季。這時候他們才知道,愛情不僅僅是喜悅,還有相思之苦。偏偏這個時候他們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原因很簡單,陸遊要寒窗苦讀,考取功名,唐琬已經成為黃花大閨女,這個年齡的女孩應該待字閨中,成天在外面跑,不成體統。 但他們一有機會就偷偷的溜出來,沈園,無疑成為他們約會的「老地方」。 斷雲石畔,映波橋頭,清風拂過,訴不盡的相思之苦,說不完的海誓山盟,短暫的相會,接下來是更長久更焦灼的等待。 陸遊的母親見兒子不在書房裡念書,便偷偷的尾隨兒子的身後,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麼,於是跟著兒子七拐八拐來到了沈園。唐琬的父親見女兒偷偷的溜出去,也尾隨女兒來到了沈園。 陸遊和唐琬在沈園如期而至,陸遊的母親和唐琬的父親卻在沈園不期而遇。兩位老人家見到了陸遊和唐琬纏綿的一幕,這個意外的發現使他們震驚,但很快就轉為驚喜,他們都沒有前去打擾兩位年輕人,他們彼此心照不宣,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悄悄的離開。 當天晚上,陸遊的母親試探著問兒子,說為兒子找了一位黃花大閨女,問陸遊有沒有心思前去見上一面。陸遊借故考試為由,拒絕了,其實他不是拒絕母親,他是在拒絕除唐琬以外任何一個女人。母親又問陸遊有沒有心上人。陸遊支吾著不作答。 當天晚上,唐琬的父親試探著問女兒,說為女兒找了一位相貌堂堂的才俊,問唐琬有沒有心思前去見上一面。唐琬借故不想過早的離開家為由,拒絕了。其實她不是拒絕父親,她是在拒絕除陸遊以外任何一個男人。父親又問唐琬有沒有心上人。唐琬支吾著不作答。 陸遊和唐琬都沒有把自己的心上人告訴自己的家人,因為他們知道,還沒到時候。 那麼什麼時候才是時候? 陸遊二十歲的時候,他覺得是時候了。 這一年陸遊參見了殿試,向皇帝交了一份滿意的答卷,他的成績是所有的考生中最好的,理所應當成為狀元。可是他的名次排在了秦檜的兒子的前面,於是秦檜就把陸遊的名字抹掉了。 陸遊還不知道這樣的結果,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這樣的結果。當他還不知道這樣的結果的時候,他興高采烈的參加了一次小型的家庭聚會。聚會在舅舅家,也就是唐琬的父親家裡。於是兩個年輕人再一次遇見,第一次在雙方大人都在場的場合。 唐琬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心裡像揣了個小鹿一樣怦怦直跳,就餐的時候,她沒有心思吃飯,只希望宴會快點結束,她好和表哥陸遊單獨在一起。唐琬低著頭,不敢明目張胆的看陸遊,只是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的瞟上幾眼,這一瞟不打緊,正好看見陸遊也向她這邊瞟過來。唐琬是一個羞澀的女人,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跟。唐琬的這一變化被陸遊的母親敏銳的察覺到了。 宴會終於結束,男人們在一起談論國家大事,女人們在一起打麻將。陸遊和唐琬趁機溜了出來,他們去了沈園。 兩個人攜手漫步在沈園裡,亭台樓榭,小橋流水,這是一個完美和諧的世界。 唐琬在靜謐的氛圍中,拿出她那把心愛的焦尾琴。低語般的琴聲瀰漫在整個園子里。唐琬彈奏的是《化蝶》。這首如泣如訴的曲子似乎已開始就預示著,陸遊和唐琬,一如梁山泊和祝英台,愛情的道路曲折和艱難。伴隨著對愛情的珍惜,伴隨著對幸福的滿足,唐琬用她那纖纖玉指,演繹著對生活的渴望和追求。 陸遊在唐琬的琴聲里,吟詩作賦。妙語連珠,如清泉般汩汩而出,與唐琬美麗動人的琴聲交融在一起。 轉眼間已經日落西山,陸遊和唐琬依依惜別。分別的時候,陸遊終於向唐琬求婚了,他送給唐琬一隻家傳鳳釵作為定情信物。陸遊沒有向唐琬承諾什麼,只是深情的凝望著她,在這深情的凝望中,唐琬讀懂了陸遊心裡所有的情意。沒有什麼承諾比這隻鳳釵更重要,唐琬握著它,熱淚眼眶,淚光中,目送陸遊的背影漸漸遠去。 當晚,陸遊先斬後奏,他告訴母親,他已經把家傳鳳釵送給表妹唐琬了。陸遊的母親聽了,並不驚訝,因為她早就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她也沒有理由反對這門親事,陸遊和唐琬,門當戶對,郎才女貌,表兄妹結親,親上加親,這應該是一件好事。再說了,陸遊已經二十歲了,也應該成家了。 陸遊沒有料到母親這麼快就答應了,興奮得一夜沒合眼。第二天,父親母親就去唐琬家提親。唐琬的父親二話不說,當即拍板,選個黃道吉日,娶過去就是了。唐琬在珠簾後面,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喜極而泣。 唐琬就這樣嫁入陸家,事情順利得出乎意料,很長時間,唐琬都不相信這是真的,她以為是在夢中,這樣的夢她做了一次又一次。洞房花燭夜那天,唐琬剪下自己的一小撮髮絲,又剪下陸遊一小撮髮絲,用一塊錦帕把它們包在了一起。又將兩隻菊花枕頭放在了床頭,這菊花枕頭是她用放在太陽底下晒乾的菊花一針一線的縫製而成。今後的日子,她和心愛的人就要在這菊花枕頭上夜夜相擁而眠,影影綽綽的清香,芬芳了他們的愛情,芬芳了他們的夢境。 婚後的陸遊和唐琬過了一段幸福甜蜜的歲月。也正是有了唐琬,陸遊第一次殿試落第並沒有怨天尤人,在唐琬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和溫暖人心的鼓勵下,陸遊很快就投入了新的一輪應試的準備之中。 以後的日子是耳鬢廝磨,是相濡以沫。陸遊用功苦讀,唐琬把衣服披在他身上,把飯端到他跟前。有空的時候,兩個人就去沈園散步,走在用鵝卵石鋪成了花園小徑上,唐琬挽著陸遊的胳膊,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幸福得連樹上的鳥兒都羨慕不已,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船前一壺酒,船尾一卷書,釣得紫鱖魚,旋洗白蓮藕。」這是婚後陸遊和唐琬初期生活的生動寫照。 然而似乎過於順利的生活總暗含著某種不幸,接下來的三件事讓婆婆一改往日對唐琬的客氣態度,也擾亂了陸遊和唐琬的平靜生活。 第一件事情是陸遊第二次和第三次殿試都名落孫山。婆婆沒有細究陸遊屢試不中的原因是陸遊的血脈里流淌的是詩人的血,是因為他的剛正不阿而得罪權貴,而把罪孽全加在了唐琬身上。說唐琬讓陸遊沉迷於女色,不思進取,荒怠學業。這其實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陸遊和唐琬在一起的時間不及陸遊用功苦讀的時間四分之一。 第二件事情是唐琬肚子不爭氣,一直沒有為陸家生下一個兒子。封建社會,任何一個女人把生兒子視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陸遊的母親傳宗接代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誰也勸不了她。唐琬沒有為陸家生下一個兒子,這是婆婆突然冷落唐琬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第三件事情是有一天,婆婆心血來潮,為陸遊和唐琬的婚姻卜了卦,卦上說陸遊和唐琬的八字不合,唐琬是克夫的命,會影響陸遊的仕途。婆婆聽了,大驚失色。偏偏婆婆是個老封建迷,對這樣的事情深信不疑。她聯想到近幾年來陸遊仕途不順,唐琬又沒有為陸家生下一個兒子,更篤定了婆婆這樣一個信念:唐琬不適合陸遊。 陸遊的母親在回家的路上產生了一個念頭,她要想辦法讓兒子把唐琬休掉,再娶一個旺夫的女人作為正室。陸遊的母親起初想以虐待媳婦的方式好讓唐琬知難而退,自動離開陸家。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認,唐琬實在是一個好女人,幾乎挑不出什麼毛病。唐琬是一個極為忍耐的女人,婆婆故意刁難她也好,讓她乾重活也好,她都難忍受。別人對她怎麼樣她不在乎,只要陸遊對她好她就滿足了。然而,就連這個小小的要求也很快落空。 婆婆見不能逼走唐琬,只好使用最狠的一招,她抓住女人的弱點,尤其是唐琬深愛著陸遊之一點,給了唐琬致命的一擊。婆婆親自做唐琬的思念教育,開始說了很多好話,說她逼不得已才這麼做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如果你愛他,就離開他。如果你留在他的身邊就會害了他。你沒有罪,是陸遊有罪,他控制不住自己,因為你的存在,他把心思全部放在了你的身上。 那一瞬間唐琬無話可說,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無話可說。婆婆的一番話是一把軟刀子,能置人於死地,但卻不沾鮮血。唐琬是愛陸遊的,所以她沒得選擇,如果她的離開真能夠讓陸遊高中的話,她毫無怨言。 說服了兒媳婦,又去說服兒子。母親在兒子面前擺出的是另外一幅姿態,她把前面提到的三件事作為休妻的理由,全部跟陸遊說了。陸遊當然不肯,平生第一次頂撞了母親,說母親荒唐。關鍵時刻,母親使出了她的殺手鐧,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妻子和母親只能選擇一個。」 這是世界上最難的選擇題。陸遊是個孝子,縱然有千般不願,陸遊不得不做出抉擇,他選擇了對母親的「孝」,放棄了對唐琬的「忠」,一紙休書把心愛的人逼出了家門。 唐琬沒有怪陸遊,她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是一個女人,女人一生下來就有了罪。 這是他們一生中最痛苦的時刻,陸遊和唐琬在沈園訣別。 唐琬站在玉波橋上,拿出錦帕,把包裹在裡面兩個人的髮絲一根一根的扔進了湖中。這一刻,唐琬甚至想從橋上跳下去,但是她沒有這麼做,因為她要聽陸遊的話,她要好好活著,找一個好人家再嫁出去…… 陸遊走了,唐琬開始了用一生的時間來把他忘記。 兩年後,唐琬再嫁趙士程為妻,而陸遊也娶了另外一個女人做妻子,那個女人的名字不提也罷,連唐琬的一半都不如。從此,唐琬和陸遊兩不相見,各自只活在對方的記憶與思念里。 在此我們感謝趙士程,他沒有嫌棄唐琬是二手美女,他也知道唐琬並不愛他,知道唐琬愛的是陸遊。但他仍然要與唐琬過下去,因為他敬重陸遊,也要保護唐琬,給她一個名分,一個柔弱的女子,如果沒有丈夫,沒有家,那將是怎樣的生活。 如果愛情就這麼消失,倒也罷了,不料沒,命運又對唐琬開了一個玩笑,十年後,當唐琬覺得自己真要忘記陸遊的時候,他們,再一次在沈園不期而遇。這一次相會,驚心動魄的程度不亞於許仙和白娘子在斷橋相會。 十年是一個什麼概念?只能用唐朝詩人元稹的一句詩來概括:曾經滄海難為水。 十年可以改變很多,可以改變唐琬的嬌麗的容顏,也可以改變陸遊眉間的皺紋,但是唯獨改變不了的是彼此對對方濃稠的思念,這思念猶如陳年老酒,越釀越濃。 沈園還是沈園,小徑還是那個小徑,滿天的柳絮飄將下來,在相遇的那一刻,唐琬和陸遊能做什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唐琬與陸遊在沈園不期而遇,當時趙士程也在場,照理說,應該是陸遊離開,因為他是電燈泡,但是明事理、善解人意的趙士臣卻推託有事離開了。不久,又派人把唐琬心愛的焦尾琴給送了過來,又命僕人為唐琬和陸遊準備了一桌酒菜。 葡萄美酒夜光杯,然而此刻,唐琬和陸遊都沒有心情享受,他們面對而坐,滿腔的柔情,滿腔的愁緒。 原以為真的可以忘記陸遊,然而當此刻陸遊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終於明白,她不但忘不了他,反而愛他更深。如何來表達自己的感情呢?彈琴吧,唯有彈琴了。依然是《化蝶》。一曲終了,淚濕滿襟。 原以為真的可以忘記唐琬,然而當此刻唐琬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他不但忘不了她,反而愛她更深。如何來表達自己的感情呢?寫詩吧,唯有寫詩了。於是,一首飽含淚水與情思的《釵頭鳳》一揮而就: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悒鮫綃透。 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然而一切都已經過去,事情無法改變,時光也無法倒流,短暫而珍貴的沈園相會很快也成為過去,接下來的日子,唐琬和陸遊又陷入無盡的思念之中。 就在沈園相會的第二年,無法擺脫相思之苦的唐琬再一次來到沈園,她期待著能夠與陸遊再一次相遇,但是,望斷秋水,也不見陸遊的身影。淚水漣漣中,唐琬在絕望與悲痛中,在牆上也題了一首《釵頭鳳》,用來回應一年前陸遊為她題寫的《釵頭鳳》: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字字血,字字淚,這兩首《釵頭鳳》成了千古絕唱,也成就了陸遊和唐琬感天動地的愛情悲劇。 題完這首詞不久,唐琬就在憂鬱中死去,像一片落葉一樣隨風飄逝。 唐琬念著陸遊的名字含淚九泉。 趙士臣一邊喚著唐琬的名字,一邊派人叫陸遊趕來見唐琬最後一面。 陸遊匆匆趕到,然而,一切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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