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魯迅的一句話談民族主義
激流按
2018年5月5日，是偉大導師馬克思誕辰200周年。為了紀念馬克思為無產階級的解放事業做出的不朽貢獻，繼承和發揚馬克思寶貴的思想和實踐遺產，激流網於2018年5月6日召開了主題為「紀念馬克思誕辰200周年」的研討會。本篇為柳陽老師在研討會上的發言。
2016年10月19日，是魯迅逝世80周年。這一天上午，人民日報官微發出一條微博：一句話證明你讀過魯迅。網友積極響應，有這麼一些回復：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可是最多的是這麼一條：你也配姓趙！過了不一會，人民日報官微的小編刪掉了這條微博。
網友們是幽默的，也是睿智的。他們看到了這個社會的階級分化。網友們告訴我們，這社會上有姓Z的，也有不姓Z的。
比魯迅更早一點，距今170年的2月份，馬克思、恩格斯發表了偉大著作《共產黨宣言》。宣言開篇即宣布，「至今一切（有文字記載的）社會的歷史都是階級鬥爭的歷史」1。在宣言中，馬恩分析了前資本主義時期的階級關係，繼而分析得出，「從封建社會的滅亡中產生出來的現代資產階級社會並沒有消滅階級對立。它只是用新的階級、新的壓迫條件、新的鬥爭形式代替了舊的。但是，我們的時代，資產階級時代，卻有一個特點：它使階級對立簡單化了。整個社會日益分裂為兩大敵對的陣營，分裂為兩大相互直接對立的階級：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 2
宣言說，「現代的工業勞動，現代的資本壓迫，無論在英國或法國，在美國或德國，都是一樣的，使無產者失去了任何民族性。」3
宣言駁斥了資產階級對共產黨人的污衊，「還有人責備共產黨人，說他們要取消祖國，取消民族。工人沒有祖國。決不能剝奪他們所沒有的東西。」4
宣言結尾，馬恩吹響了戰鬥的號角：「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5
馬恩不是僅僅號召德國的無產者聯合起來，也不是僅僅號召英國的無產者，而是號召全世界的無產者聯合起來。含義是不言自明的。德國的無產階級和英國的無產階級，一切國家的無產階級，他們有著共同的利益，共同的敵人。
資本家是人格化的資本，他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資本的增殖。資產階級沒有祖國，哪個地方能讓他發財，他就奔向哪裡。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國籍是哪個國家。比如默多克。另一方面，資本家要發財，迫切需要一個強大的國家機器的保護，從這一方面來說資本家需要一個祖國，但是資產階級仍然是沒有祖國的，只要另外一個國家能夠讓他發更大的財，他絲毫不在意背叛現在的祖國。
資產階級要實現資本增殖，無關道德，無關國籍。一戰和二戰時期，都有資本家與敵國做生意。蘇聯建立初期，大量歐美的資產階級與蘇聯做生意，這實際上是一種資敵行為。戰後到現在，這樣的例子非常多。
一戰前夕，1912年，第二國際在巴塞爾舉行非常代表大會，通過了《巴塞爾宣言》。宣言堅決反對帝國主義戰爭。1914年，一戰爆發，第二國際成員黨的修正主義分子一轉眼就背叛了《巴塞爾宣言》，成為「護國派」，支持本國議會的軍事撥款法案，宣布「保衛祖國」，支持本國的無產階級和其他國家的無產階級廝殺。第二國際由此破產。
列寧與第二國際的修正主義分子進行了堅決的鬥爭。列寧在《國家與革命》這篇光輝著作中，總結了馬克思恩格斯的國家理論，指出，在階級社會裡，「國家是階級矛盾不可調和的產物」，是「階級鎮壓的工具」6。列寧由此主張，變帝國主義戰爭為國內戰爭，實現民主革命，並轉向社會主義革命。
列寧說：「如果你是一個社會主義者，你就應當為了國際革命而犧牲自己的一切愛國主義情感。」7列寧還說：「我國無產階級革命的一個特別巨大的、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困難，就是它不得不經過一個同愛國主義斷然決裂的時期。」8
列寧的理論，到今天仍然成立。列寧的主張，對今天仍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很多人認為，我們勤勞的人民，悠久的歷史，燦爛的文化，富饒的國土，這就是我們偉大的國家。這是一種很樸素的感情，但是我們還需要具體分析。人民由兩個對立的階級組成；幾千年的歷史，是奴隸主階級鎮壓奴隸階級、地主階級鎮壓農民階級、資產階級鎮壓無產階級的歷史，更是奴隸階級反抗奴隸主階級、農民階級反抗地主階級、無產階級反抗資產階級的歷史。燦爛的文化，有兩種文化，統治階級的文化，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被統治階級的文化，如「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富饒的國土，給被壓迫階級帶來的，從來就不是什麼財富，而是無盡的血淚。
不存在抽象的國家，在我們的一切社會生活中，國家從來就沒有缺席過，越是底層的人感受越深。我們談論愛國主義的時候，需要有科學的分析方法——階級分析的方法。我們的分析要站在一個基點上——國家的性質。
毛主席領導中國人民，經過艱苦卓絕的鬥爭，推翻三座大山，贏得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偉大勝利。
毛主席一貫反對狹隘的民族主義。毛主席指出，「民族的壓迫基於民族的剝削，推翻了這個民族剝削制度，民族的自由聯合就代替民族的壓迫。」9毛主席還指出，「我們要和一切資本主義國家的無產階級聯合起來，要和日本的、英國的、美國的、德國的、義大利的以及一切資本主義國家的無產階級聯合起來，才能打倒帝國主義，解放我們的民族和人民，解放世界的民族和人民。」10
解放後，毛主席領導的中國共產黨堅決支持第三世界的民族解放運動，堅決支持全世界的共產主義運動。
到今天，我國已經建立起了比較齊全的工業體系，擁有了兩彈一星，民族獨立問題已經基本解決。封建制度已經徹底打倒，封建的所有制已經被消滅，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已經基本消失，地主階級與農民階級的階級對立也不再存在。一句話，中國的民主革命任務已經完成。
新中國建立後，經過社會主義改造，到1956年，基本建立起了社會主義制度。在社會主義制度下，還有沒有階級呢？經過三反五反、整風反右、四清，到文化大革命，再經過文革結束後40年的社會實踐，我們可以得出結論，社會主義社會仍然存在階級，存在階級鬥爭，仍然有可能走回頭路；後社會主義時期，更是存在階級，階級區隔更加明確，階級矛盾更加尖銳。
舊中國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新民主主義革命的目的是推翻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帝國主義三座大山。這其中反對帝國主義，就是爭取民族獨立。在這場革命中，民族主義是進步的。這是中國當時社會性質決定的。
而現在，既然已經實現民族獨立，階級矛盾又是如此尖銳，民族主義是否還有進步意義呢？
共產主義運動追求的是不分國家、不分種族，全體無產階級的解放，這是無產階級的國際主義。在共產主義運動的旗幟下，民族主義不再具有進步意義。
在資本主義社會，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是兩個截然對立的階級，完全不存在共同利益。 追求利益最大化，在這一點上，土資本家和洋資本家沒有任何區別。洋資本家吃人，土資本家也吃人，很很難說被土資本家吃比被洋資本家吃更舒坦。土資本家和洋資本家因為利益糾紛吵起來了，洋資本家要掀桌子，工人階級要幫助土資本家把洋資本家打敗，然後安心讓土資本家吃嗎？
有一種論調，金融開放，貿易戰，……中國有亡國滅種的危險。這是一種似是而非的觀點。金融開放，只是各國資產階級分蛋糕的問題，不管如何分，都不會使無產階級分到更大的蛋糕。貿易戰，資產階級利益不均衡而已，可能要達成妥協，息兵罷戰了。曾經看見一張圖片，有人宣傳要「只買國貨，打贏貿易戰」，意思是要打敗洋資本家，讓土資本家開更大的人肉宴席。這是民族主義的一種表現。
將毛主席、革命先輩包裝成民族英雄，醉心於「偉大的民族復興」，歡呼「厲害了，我的國」，也是一種民族主義思想。毛主席和革命先輩是階級英雄，但只是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民族英雄。偉大的民族復興，是民族的哪一部分復興呢，民族中的資產階級復興，還是無產階級復興？厲害了，貴的國！
恨鐵不成鋼，認為XXX沒出息不成器，也是一種民族主義的思想。中國是世界第一大工業國，擁有全世界最齊全的工業體系，出口工業品從高端的飛機大炮艦船，到低端的紡織品農產品，全部都有，並且以高附加值的機電產品為主。一國之下百國之上，已經很強大很強大了，並且未來有超過一國的趨勢。再說，人家強大關你何事？
去年南海造島，有人很高興，「祖國這樣耍流氓，我就放心了」。這和當年《河殤》哀嘆鄭和下西洋沒有掠奪是一個意思。資本的發展和強大，從來都是既對外掠奪又對內鎮壓的。我們讀一些小林多喜二的著作，就會有很深切的感受。這是民族主義思想的極端表現。
資產階級會用民族主義的破旗忽悠，但是他們自己是不在乎這個主義的。他們在乎的是發財。無產階級每日為生活奔波，也不會有什麼民族主義思想，如果有，也是被資產階級意思形態欺騙，遇到關係切身利益的事件，他們一定會得出正確的結論。
民族主義是一種小資產階級思想，是小資產階級遭遇階級流動困境時的無望意淫。小資產階級希望爬上金字塔的上層，但是被無情的現實打的頭破血流。希望國家強大，希望更強大，能給自己帶來更多的機會。希望國家向外擴張，幫助自己實現階級躍遷。有人會成功，但是幾率遠低於彩票中大獎。即便成功，也不過是將金字塔上面的人踩下來一些而已。
歸根結底，我們要的是什麼？如果我們要追求一個更公平的社會，就要站在大多數人——工人階級一邊，就要堅決反對民族主義。不做精Z，精神上的Z家人；也不做焦大。苦讀馬列，深入工農，成為工農的一員。
全世界無產者，團結起來！
2018.5.4
注釋
1.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 一、資產者和無產者
2.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 一、資產者和無產者
3.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 一、資產者和無產者
4.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二、無產者和共產黨人
5.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 四、共產黨人對各種反對黨派的態度
6.列寧：國家與革命. 第一章 階級社會和國家
7.《列寧全集》第三十五卷第208頁，人民出版社
8.《列寧全集》第三卷第580頁，人民出版社
9.毛澤東：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執行委員會與人民委員會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的報告，1934年1月
10.毛澤東：紀念白求恩，1939年12月21日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