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紀念

今天是五月的第二個星期日，是所有母親的節日。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我多想將一束盛開的康乃馨奉獻於母親之前，表達我無限的敬愛與感激，可我沒有這樣的福氣，我親愛的母親已於八年前離開了我們。每當想起母親，我的眼睛便會潮濕，我的喉頭也會哽咽。我的母親是怎樣一位普通而又偉大的女人啊！

母親一生正義善良。母親在十三歲上來父親家，那時父親十八歲。祖父因為身體不好，早在五年前就不理事了，才十三歲的父親獨力挑起了家庭的重擔，在祖父的朋友們的幫襯下整天走街串巷做些小生意。母親嫁過來後，就和父親共同撐起了這個家。祖母是封建思想比較嚴重的人，她的觀念就是自己曾經受過婆婆的嚴厲管束，那麼她也應該同樣地嚴厲管束自己的兒媳婦，理所當然地享受兒媳婦的服侍，其實那時的祖母年齡也不是很大。這樣一來，母親雖然不大，每天不但要全心全意地照顧有病的祖父和多事的祖母還有五個小叔子小姑子這麼一大家子人的生活起居外，還要再去忙地里的活計，而在外勞碌奔波了一天的父親回家後聽到的卻不一定是有關母親的好話因而得到父親的安慰。可以想見當時母親是受了多少的勞累和苦痛。父親二十歲那年投身抗日工作，整天跟著隊伍東奔西跑，家裡的活計便全部便落到了母親瘦弱的雙肩上。母親整天擔心著父親的安危，而當有其他的抗日同志來到村裡，母親卻又不顧自己的安危總是盡自己所能地掩護他們照顧他們。後來，父親在執行任務的途中與大掃蕩的日本鬼子遭遇，被鬼子在腰上捅了一刺刀後丟棄在路上，有好心人給家裡送信接回家裡將養了多半年才算撿回了一條命，從此，一家人才又生活在一起。抗戰勝利那年有了我們大姐，大姐的出世讓母親的境遇也多少得到些改善，這是祖母的長孫女，祖母很喜歡。等叔叔們也都結婚後，這個大家庭也分了家，父親作為家中的老大，什麼都是讓著弟弟們的，自己分得的只不過是一隻簸籮和一個瓦盆，母親什麼也沒說過。

父母親的思想都非常得開明。全國解放後，相繼又有了幾個哥哥和姐姐，日子雖然過得很苦，母親也很勞碌，但是母親沒有像其他人家那樣，孩子大了也不讓上學，要大點的幫帶小點的以減輕自己的勞動強度，而是一個個地緊拉拔著督促著他們認真學習，只要是見孩子在學習，就不要他們去幫自己勞動。這一點大姐體會最深了，她曾說過，咱們家這麼一夥子孩子，要不是跟著咱爸咱娘，不可能個個都上學，最起碼我不可能有上學的機會。我出生時中國經濟雖然剛剛度過最困難時期，但那時家裡還是什麼吃的也沒有，母親自然也沒有奶水餵養我，據說當時餓得我皮包骨頭，從肚皮外面可以真真地看到癟癟的腸子。那時幾個哥哥看上去都已長成了小夥子，每天還是背著書包去上學，三叔見了就對父母親說，日子過成這樣，還不應該讓他們去社裡幹活把日子緩緩嗎？父母親卻說，沒有文化將來能幹嘛，只要是他們自己願意學，我們就是累死也絕不耽誤他們。父親為了多掙公分在社裡總是討重活或出長工的活去干，有時一走就是多半年，母親一人在家帶著這一幫孩子，白天去社裡勞動，晚上縫補漿洗，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在我的記憶中，不知有多少個夜晚，我一覺醒來，母親還在油燈下衲著鞋底或在織布機前忙碌著。我們小時候的衣服都是母親從種棉花到紡成線織成布染上色再縫成衣服給我們穿的。

直至今日都不能想像當時父母親是怎麼樣熬過來的。哥哥姐姐們說：我們這個家，就是父親用雙肩挑出來的，用雙腳走出來的；是母親用雙手縫出來的，用煤油燈熬出來的。

改革開放後，家裡的日子一天天好了起來，父母親看到我們一個個也都沒有太辜負他們，心裡是快樂的。父母親對我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正正經經做人，認認真真做事，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他們的身體也很好，我們滿以為他們一定能夠長命百歲，盡享兒孫繞膝之福的，沒想到一場意外的車禍竟奪走了母親的生命。如今，父親也走了兩年多了，我們已不能天天面睹父母的慈顏，聆聽父母的慈愛，盡孝於父母的膝前了，這對我們是人生最大的遺憾與悲哀！父母親一生勤勞持家，也沒有給我們留下多少物質財富，但留給我們的寶貴的精神財富卻是我們終身受用不盡的。我們唯一還能回報父母的就是努力工作，做一個誠實的人，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20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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