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麗塔》:有人掠走了你的靈魂

《洛麗塔》:有人掠走了你的靈魂

  「毫無疑問,這是我讀過的最下流的一本書。」

  1955年,當《泰晤士報》周日版的格雷厄姆·格林將《洛麗塔》評為年度最優秀圖書時,另一家媒體上了年紀的約翰·戈登先生,卻對其恨得咬牙切齒。

  令納博科夫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洛麗塔》竟然出版了。

  我們現在都知道,納博科夫為出版這部講述一個中年男人為一個12歲小女孩痴狂墮落的故事,曾在四家美國出版社那裡碰得鼻青臉腫。如果出了這本書,我和你就會一起坐牢,有位書商這樣告訴他。最後,還是遠在大洋彼岸的仁愛寬容的法蘭西接納了他的小說——但又令他沒想到的是,那位巴黎出版商把《洛麗塔》歸入他臭名昭著的以色情見長的「綠書脊」叢書。

  1958年,美國版《洛麗塔》才登陸美利堅,一度佔據《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首位。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洛麗塔》成名之後初來中國時,也差一點背上了「黃書」的罪名。就在1月6日陽光燦爛的下午,我前往中南大學外國語學院,專門拜訪《洛麗塔》在中國第一部中譯本的翻譯者黃健人教授時,她告訴我了這樣一個小插曲。

  那是西風東漸的1989年,「作風潑辣」的灕江出版社為了更加「貼近市場」,把《洛麗塔》的封面設計成一個袒胸露乳張牙舞爪的美女,這哪裡逃得過「掃黃打非」的火眼金睛。好在經有關出版部門仔細鑒定,認為此書不是淫書,改換封面後可重新出版。舉世公認的現代文學經典《洛麗塔》這才在中國「逃過一劫」。其後,此書中譯本有了近十個版本,納博科夫終於在中國也成了名人。

  不過,那時候納博科夫已經無法感知這一切,這位1899年出生於彼得堡的俄羅斯貴族,長期流亡於不列顛、德意志、法蘭西以及美利堅的男人,早在1977年就離開了人間。

  納博科夫靠這本書奠定了他的江湖地位。

  「對幾個上年紀閱讀能力差的人來說,《洛麗塔》是一部令人憎惡的小說。」

  「原先模糊地潛藏在我們集體意識的底層的戀童癖,現在浮伸到了我們道德意識的最前部。」

  「衰老的歐洲誘姦年少的美國」的象徵。「年少的美國誘姦衰老的歐洲」的寓言。

  「他把我們也拉下了水,我們到最後實際上已寬恕了這一罪孽。」

  「他想要贏得我們的心。」納博科夫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不能不承認,在看這本書的時候,被擊中了。色情,憎惡,罪孽……但又想否定,這無關情色,無關情感,無關道德,它只是生與死!那一刻,似乎理解了納博科夫,作為一個偉大作家,他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一個人。

  「洛麗塔」在他的筆下,永遠12歲的小仙女,天真無邪,生動可人,生機勃勃。在閱讀的最後,她應是生命之美的化身,不再是某一個集體無意識的意淫對象。

  遠離喧囂,拋卻凡塵,靜坐冥想,思接千古,陰陽徘徊,一念之間。這個世界,注視作為個體的人從孤獨走向孤獨,從寂滅走向寂滅。人類所有的作為,都是在為了抗拒死而嚮往著生,但永遠無從抗拒,這是作為個體的人的悲哀,也成了哲學和藝術永恆命題。納博科夫對於死亡的抗拒和對生命的追求,顯現於筆端,他企圖通過傳播他的文字的基因,延長生命的時空維度,他的生命在那些文字中得以停留,得以伸展。但是,時光永遠流逝,逝者如斯,沒有永恆。對於「洛麗塔」的眷戀,就是對於生命之美深入骨髓的眷戀。這是《洛麗塔》給我留下的最後的最深刻的印象。  對生命強烈的熱愛,對死亡感性的恐懼,使作家將對生命之美的歌頌,具化為對處於生命中最美階段的小仙女的畸形的糾纏。納博科夫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了,不然,他就不會經常和他年輕的女學生一起在校園裡散步談心。

  「洛麗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慾念之火。我的罪惡,我的靈魂。洛——麗——塔:舌尖上翹,分三步,從上顎往下輕輕滑落在齒上。洛——麗——塔。」

  直到今天,《洛麗塔》可能還是得不到人們真正的理解,就像她高高蹺起的腿,永遠被視為「有傷風化」。

  但是,如果現在你沉默了,沉思了,你完了——納博科夫已經掠走了你的靈魂。(趙雨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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