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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神精神

酒神精神   阿波羅精神/酒神精神(Apollonian/Dionysian)  在《悲劇的誕生》中,尼採運用這兩個術語解釋了古希臘文明發展的獨特性。這兩個在希臘悲劇中起著相當重要作用的原則與阿波羅神和酒神狄奧尼索斯相關聯。阿波羅原則講求實事求是、理性和秩序,酒神原則與狂熱、過度和不穩定聯繫在一起。在這些戲劇表演中,合唱的作用至關重要,因為它使得孤立的阿波羅式的個人,成為整個歡樂的酒神群體的一部分,這個群體讚美生活,接受生命的反覆無常。希臘悲劇達到兩種氣質的平衡。通過這種調和作用,希臘悲劇使得希臘人和希臘文明格外與眾不同。尼采往往用這個典範來衡量後來文明的不充分成就。  人類社會歷史似乎總是受制於兩種基本的衝動:一是風風火火走向世界的物質性渴望,即尼采所說的「酒神精神」;一是清清爽爽走向內心的精神性追求,即尼采所說的「日神精神」。這兩種衝動代表著兩種基本的人生哲學觀:走向世界,故追求成功:走向內心,故期望超越。----------希臘文化中的酒神精神與悲劇精神【作者簡介】唐玉宏,男,1963年8月出生,《人生與伴侶》雜誌社副總編、 副編審。(鄭州 450002) 【內容提要】本文認為,作為希臘文化重要內容與特點的酒神精神和悲劇精神,其共同的邏輯內涵都是以高揚意志的堅強和生命的不屈為主旨,都是源於悲觀又超越悲觀的「硬漢子精神」,只不過前者暗含著後者,後者是前者在新的起點上新的發展和擴充。 【正 文】 希臘文化和希臘精神是以濃郁的悲劇觀念、悲劇意識為軸心而形成的悲劇文化和悲劇精神,它是希臘民族具有旺盛生命力並能深刻體認痛苦、超越悲觀的源泉,是希臘民族精神的支柱和驕傲的資本。作為希臘文化重要組成部分的酒神精神和悲劇精神,從哲學思辨和生命實踐的雙重空間展示了希臘文化的博大精深和恢宏氣勢。 一 而在希臘文化中,無論是酒神精神還是悲劇精神,它們都以高揚意志的堅強和生命的歡暢為主題。具體來說,悲劇精神是一種打不垮的「硬漢子精神」,是一種面對痛苦甚至死亡仍然能大笑的英雄主義精神,是在對人生悲劇深刻體認基礎上對人生悲劇的超越。從廣義上講希臘的悲劇藝術誕生於音樂精神(即酒神精神);從狹義上講,希臘的悲劇藝術誕生於希臘文化的悲劇精神。從內容上講,酒神精神暗含著悲劇精神,悲劇精神是酒神精神的一部分;從邏輯上講,悲劇精神是酒神精神的必然,因為當悲劇甩掉頹廢的外衣之後,就必然要用強力、「超人」的意志來充實自己,這樣悲劇精神便走向了酒神精神。       二 人類文化學原理告訴我們,不同的歷史背景和文化氛圍會形成不同的民族文化心理結構和文化現象。為什麼酒神狄奧尼索斯會誕生於古希臘?為什麼希臘人特別喜歡悲劇而且真正創造了自己偉大的悲劇呢?希臘人為什麼如此偏愛酒神並創造出了《酒神頌》?為什麼如此執著地追求悲劇式的人生體驗?這都需要我們從文化學的角度予以闡釋和回答。 古希臘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從一開始就奠定了希臘民族的自豪感。它位於地中海東北部的希臘半島上,是聯繫歐亞兩大洲的交通樞紐。這裡氣候溫和,是種植葡萄、橄欖、麥類等作物的好地方。由於它優越的地理位置和自然條件,使得地中海文明的開啟遠遠超過歐洲其他地方。當歐洲絕大部分地區還處在野蠻狀態的時候,古希臘、羅馬已經有了高度發展的文化,並且由此形成了以地中海為中心的文明地帶,成了西方文明的搖籃。人類文化學學者曾把地中海文明的三大要素概括為麥、橄欖和酒。酒成了西方文明產生的三元素之一。因此我們就不難理解酒為什麼在西方文化中具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希臘人為什麼創造出了自己特有的酒神狄奧尼索斯,酒為什麼與西方的文學藝術有著如此密切的關係,為什麼酒不僅成為諾亞逃上方舟時的攜帶品,而且成為英雄本色的體現和眾神的祭品。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酒和酒神精神已經成了希臘人所特有的文化品格和精神象徵,成為希臘文明希臘人生命體味的載體和媒介。 希臘人有著過於旺盛的生命激情,有著強健的體魄,有著對自然過於敏銳的思考和洞察,同時希臘人也承受著各種自然災害和命運之神的戲弄。一方面,優越的自然環境和地理位置造就了希臘民族的優越感、自豪感和自信心;另一方面,命運之神的殘酷無情,自然災害的不可抗拒以及生老病死等客觀現實又使他們產生了不可名狀的恐慌和痛苦,似乎大自然與命運之神賜給自己的優越並不能戰勝同樣出自大自然命運之神所賜予的厄運。一方面,作為人,作為世界的主人,他們要征服自然,獲取人的尊嚴與偉岸;另一方面,作為眾神的奴隸,他們又只能遭受神的奴役與玩弄,成為神和命運的棄兒。正是在這種十分悖謬而又十分合理的二律背反式的思考與抗爭中,希臘人為了從生存的嚴酷現實中暫時超脫出來,一方面開始從現實的人生轉向藝術的人生,徜徉在藝術的、審美的自由之境;另一方面又從現實的人生走向酒神狄奧尼索斯的醉境。在這裡,一切冷峻的理智和嚴酷的存在都被狄奧尼索斯的狂醉沖刷得蕩然無存,一切必然的、邏輯的、道德的、倫理的東西都被狄奧尼索斯的狂放所代替,個體生命洋溢在高度的歡暢和自由之中,人的生命獲得了徹底的解放。 希臘人之所以喜歡悲劇藝術,之所以喜歡在悲劇藝術中觀照人生,並不是悲觀、墮落、自暴自棄的表現,而是為了在悲劇的崇高與偉大之中品味人類自身的不凡。他們清醒地認識到,作為生命個體的人雖然在偶然或必然的抗爭中毀滅了,但是作為人類的整體卻在自然的更迭、循環中生生不息。同時,希臘人濃郁的悲劇觀念和他們所信奉的酒神狄奧尼索斯有著緊密的聯繫。他們特別易於感受到細微而深刻的痛苦,特別深刻地洞悉到了自然和歷史的破壞力量,特別需要透過悲劇合唱隊(即悲劇藝術的雛形)獲得意志和安慰,透過藝術重新獲得生命的體味。除上述有關希臘悲劇起源的闡釋外,另據有關史料介紹,有些論者認為希臘悲劇起源於祭奠上的《酒神頌》,其內容大致為哀嘆酒神狄奧尼索斯在塵世遭受的苦難與再生。與此相類的文字記載還有:希臘悲劇起源於阿提刻農村祭奠上死而復生事件的嚴肅表演。古代希臘原始部族都有祭祀植物神的儀式,儀式的主要內容是表現植物神死而復生的故事。這種儀式都與酒神狄奧尼索斯有著天然的聯繫。 深思一步:希臘悲劇這一重大的文化現象為什麼會和祭奠酒神這一儀式密切相聯,而不是和太陽神、海神或別的什麼神相聯繫呢?是酒神精神造就了希臘的悲劇文化,還是希臘的悲劇文化造就了酒神精神?希臘文化的核心和生命的底蘊是什麼?酒神精神的核心和底蘊又是什麼?酒神精神和希臘悲劇文化的內在勾聯是什麼?如果說人的天性是嚮往酒神狄奧尼索斯的狂醉的,那麼人們又為什麼非要製造出一個阿波羅的法則來約束自己而作繭自縛?這似乎成了西方文化研究的永恆命題和誘惑。 可以說,希臘文化中的悲劇意識、悲劇觀念和悲劇體味因素,決定了希臘人一定會選擇肯定痛苦而又藐視痛苦,正視悲劇而又要超越悲劇的酒神精神;而酒神精神誕生以後,又責無旁貸地促使著希臘文化的悲劇觀念和悲劇精神的深化。可以說,在整個希臘文化的流程中,酒神精神和悲劇精神是相輔相承的。 三 希臘彷彿一個早熟的嬰兒,過分的早熟給他們帶來了過分的痛苦。正是這種早熟和過分的痛苦造就了希臘人的剛毅與果敢,造就了希臘人面對慘淡現實的勇氣。從哲學的意義上講,希臘人之所以熱愛藝術,並不是為了尋求藝術的「庇護」,不是為了在藝術的港灣里獲得休息,而是要通過藝術體認人生,品味痛苦,體驗大自然的殘酷和人類自身的偉岸。希臘人在自己的藝術作品、悲劇文化和狄奧尼索斯的狂醉中,發現與體味到的是自身的意志,在毀滅的痛苦與悲壯中發現的是自身的榮耀,在拉奧孔的劇痛中獲得的是生命體驗的快慰。 希臘人對自然與人的估價太真實了,他們不願用虛假的表象掩蓋生存的痛苦。如果說希臘人自始至終都充滿著樂觀和自信,那是由於人之共有希臘人也有的天性使然,由於希臘人的早熟、希臘文明的早熟使然。如果說希臘人的樂觀和自信還是人類童年的樂觀和自信,這種樂觀和自信還帶有兒童的天真和憧憬,那麼這種天真的樂觀和自信同樣是由它的早熟造成的,是由地中海溫濕的氣候、肥沃的土地和東西交通要道的便利位置造成的,是甘洌的葡萄酒造成的。但是,希臘人並非是不懂得痛苦、災難、惶惑的樂觀主義者,上帝賦予了他們強健的體魄,聰明的大腦和敏銳的感覺,同時也賜給他們戰爭、瘟疫和無窮無盡的災難。一個非常古老的傳說表現了希臘人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痛苦和惶惑:忒拜國王拉伊俄斯從神那裡得到啟示,他的兒子註定要犯殺父娶母的滔天大罪。為免此禍他就咬牙拋棄了親生兒子俄狄浦斯。俄狄浦斯被科恩托斯國王波呂玻斯所收養。俄狄浦斯長大後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得知了自己的命運,趕快離開異鄉逃到忒拜國,在路上與人爭吵打死了一個老人,這老人剛好是他的生父。由於他猜破了人面獅身的司芬可斯妖怪的謎語,為忒拜國消除了災難,被忒拜人民擁戴為國王,並按照當地風俗娶了前國王拉伊俄斯的遺孀為妻。最後他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犯下殺父娶母的大罪,萬般無奈之下刺瞎了自己的雙眼自我流放。這傳說深深震撼著希臘人的心靈,似乎人類永遠也逃不脫命運之神的魔爪。一個人無論你是個英雄還是一個庶民,你可以獲得一時一事的勝利,可能得到暫時的成功,但最終這一切都不免卷進奔騰咆哮的命運之河而付之東流。人生彷彿乘著一葉扁舟在浩瀚無邊、颶風時起的大海里航行,根本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你可能僥倖躲過了險灘,但你還可能遇到暗礁,隨時都有船毀人亡的危險。一個古老的傳說更使希臘人五內俱焚:米達斯王在森林中長久地追逐智慧的森林之神西勒諾斯(即狄奧尼索斯的伴侶),最後西勒諾斯落入了米達斯王之手。這位國王問他:對人類來說最大的善是什麼?西勒諾斯回答說,可憐的朝生暮死的人類,為什麼一定要我說出你們最好不要知道的事情呢?最好的事情是不要出生,次好的事情則是早點死去。 面對這樣一種事實,這樣一種困惑,希臘人難免會惶惑不安。自豪感和被命運戲弄時所產生的陌生感,征服自然的自信心和面對自然時所產生的茫茫然同時佔據著他們的心靈。當自豪感和自信心占統治地位的時候,希臘人決心去做自然、命運的主人;當大自然過分強大和命運之神過於桀驁不馴使得主人做不成的時候,希臘人感到手足無措。當他們處於酒神祭祀儀式的極度醉狂的時候,處於《酒神頌》展示的熱烈景象之中的時候,處於豐收季節痛飲美酒的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沒了生命的擔憂,沒了理智騷擾的苦惱;在人羊神的狂歡勁舞的節奏中獲得了心靈的快慰,在如痴如醉的《酒神頌》的祈禱中獲得了生命的高揚,往日的痛苦和阿波羅的法則均被滌盪一空。這樣,希臘的悲劇藝術便誕生了,希臘的酒神精神和由酒神精神所孕育的悲劇精神也就誕生了。       四 希臘民族是一個十分自信、自強、尚武的民族,希臘文化是一種悲劇意識十分濃厚的悲劇文化。儘管他們也曾經創造了偉大的喜劇,但那是人的天性使然;從一個較為嚴格的意義上講,喜劇不是希臘人「創造」出來的,是希臘人從既定的歷史遺產中因襲而來的。儘管希臘的喜劇也曾經成為其文化的一個重要現象,儘管阿里斯托芬也曾經紅極一時,但喜劇並不是希臘文化的主流和基礎,阿里斯托芬也不是希臘人深層人格的體現者。只有索福克勒斯和埃斯庫羅斯才是希臘深層人格的體現,只有《俄狄浦斯王》和《安提戈涅》這樣的悲劇才是希臘文化的支柱和代表。如果把希臘人的生命分兩半,他們用1/2的生命去抗爭自然和命運,又用1/2的生命去征服自己,戰勝自己,其結果便是對痛苦的深刻體驗,便是臣服命運又去抗爭命運,臣服自然又去抗爭自然。從另一個角度還可以這樣說,希臘人有一半的生命生活在現實中,另一半的生命生活在藝術(即悲劇藝術)中;一半的生命生活在阿波羅嚴格的法則之下,一半的生命生活在狄奧尼索斯精神支配下的狂放之中。當在阿波羅嚴格的法則之下亦步亦趨的時候,他們感到拘謹、痛苦、茫然和不安;當來到酒神死而復生的莊嚴神聖的祈禱場所的時候,他們便感到獲得了解放和自由。因此,比較之下,希臘人更喜歡酒神狄奧尼索斯精神支配下的醉狂和無羈,更加崇仰由狄奧尼索斯精神支配的悲劇藝術。 在希臘人看來,喜劇所呈現給人們的歡笑是天真的、虛假的、浮誇的,而現實生活總是嚴肅的、真實的、悲壯的、殘酷的,喜劇只能給人以娛樂作用。悲劇則不然,悲劇是人的生命力和自然命運搏擊而孕育出的產兒,悲劇藝術洞悉了生命的底蘊,悲劇藝術是由生命之血和情感之淚編織而成的,是由意志和毅力融會的結果,它是人類自我觀照、自我體認、自我高揚的結晶。 希臘人太清醒了,以至於他們不能迴避悲劇也不能沒有悲劇;希臘人太痛苦了,以至於他們須臾不可無酒,也不可沒有狄奧尼索斯式的醉狂。一方面,希臘人渴望在悲劇藝術和悲劇觀念中體味自身的價值、生命的沉浮和無窮無盡的歡樂與痛苦(如自然災害、戰爭、瘟疫等方面的痛苦,以及來之於他們對自己境遇清醒的認識所帶來的痛苦);另一方面,他們還要把這種清醒的認識和深沉的體味再轉化為悲劇,品味悲劇藝術的痛苦。 【責任編輯】朱彤暉 【參考文獻】 尼采:《瞧!這個人》,中國和平出版社,1986年出版。 尼采:《悲劇的誕生》,作家出版社,1986年出版。 周國平:《尼採在世紀的轉折點上》,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出版。 趙鑫珊:《哲學與人類文化學》,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出版。 崇溫:《存在主義哲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6年出版。 喬治·勃蘭克斯:《尼采》,工人出版社,1985年出版。 瓦·康定斯基:《論藝術的精神》,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7年出版。 永毅、曉華:《死亡論》,廣州文化出版社,1998年出版。 ----------將進酒 李白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李白詠酒的詩篇極能表現他的個性,這類詩固然數長安放還以後所作思想內容更為深沉,藝術表現更為成熟。《將進酒》即其代表作。 《將進酒》原是漢樂府短簫鐃歌的曲調,題目意繹即「勸酒歌」,故古詞有「將進酒,乘大白」雲。作者這首「填之以申己意」(蕭士贇《分類補註李太白詩》)的名篇,約作於天寶十一載(752),他當時與友人岑勛在嵩山另一好友元丹丘的潁陽山居為客,三人嘗登高飲宴(《酬岑勛見尋就元丹丘對酒相待以詩見招》:「不以千里遙,命駕來相招。中逢元丹丘,登嶺宴碧霄。對酒忽思我,長嘯臨清飆。」)。人生快事莫若置酒會友,作者又正值「抱用世之才而不遇合」(蕭士贇)之際,於是滿腔不合時宜借酒興詩情,來了一次淋漓盡致的發抒。 詩篇發端就是兩組排比長句,如挾天風海雨向讀者迎面撲來。「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潁陽去黃河不遠,登高縱目,故藉以起興。黃河源遠流長,落差極大,如從天而降,一瀉千里,東走大海。如此壯浪景象,定非肉眼可以窮極,作者是想落天外,「自道所得」,語帶誇張。上句寫大河之來,勢不可擋;下句寫大河之去,勢不可回。一漲一消,形成舒捲往複的詠嘆味,是短促的單句(如「黃河落天走東海」)所沒有的。緊接著,「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恰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果說前二句為空間範疇的誇張,這二句則是時間範疇的誇張。悲嘆人生短促,而不直言自傷老大,卻說「高堂明鏡悲白髮」,一種搔首顧影、徒呼奈何的情態宛如畫出。將人生由青春至衰老的全過程說成「朝」「暮」間事,把本來短暫的說得更短暫,與前兩句把本來壯浪的說得更壯浪,是「反向」的誇張。於是,開篇的這組排比長句既有比意——以河水一去不返喻人生易逝,又有反襯作用——以黃河的偉大永恆形出生命的渺小脆弱。這個開端可謂悲感已極,卻不墮纖弱,可說是巨人式的感傷,具有驚心動魄的藝術力量,同時也是由長句排比開篇的氣勢感造成的。這種開篇的手法作者常用,他如「棄我去者,咋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宣城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沈德潛說:「此種格調,太白從心化出」,可見其頗具創造性。此詩兩作「君不見」的呼告(一般樂府詩只於篇首或篇末偶一用之),又使詩句感情色彩大大增強。詩有所謂大開大闔者,此可謂大開。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春夜宴從弟桃李園序》),悲感雖然不免,但悲觀卻非李白性分之所近。在他看來,只要「人生得意」便無所遺憾,當縱情歡樂。五六兩句便是一個逆轉,由「悲」而翻作「歡」「樂」。從此直到「杯莫停」,詩情漸趨狂放。「人生達命豈暇愁,且飲美酒登高樓」(《梁園吟》),行樂不可無酒,這就入題。但句中未直寫杯中之物,而用「金樽」「對月」的形象語言出之,不特生動,更將飲酒詩意化了;未直寫應該痛飲狂歡,而以「莫使」「空」的雙重否定句式代替直陳,語氣更為強調。「人生得意須盡歡」,這似乎是宣揚及時行樂的思想,然而只不過是現象而已。詩人「得意」過沒有?「鳳凰初下紫泥詔,謁帝稱觴登御筵」(《玉壺吟》)——似乎得意過;然而那不過是一場幻影,「彈劍作歌奏苦聲,曳裾王門不稱情」——又似乎並沒有得意,有的是失望與憤慨。但就此消沉么?否。詩人於是用樂觀好強的口吻肯定人生,肯定自我:「天生我材必有用」,這是一個令人擊節讚歎的句子。「有用」而「必」,一何自信!簡直象是人的價值宣言,而這個人——「我」——是須大寫的。於此,從貌似消極的現象中露出了深藏其內的一種懷才不遇而又渴望用世的積極的本質內容來。正是「長風破浪會有時」,為什麼不為這樣的未來痛飲高歌呢!破費又算得了什麼——「千金散盡還復來!」這又是一個高度自信的驚人之句,能驅使金錢而不為金錢所使,真足令一切凡夫俗子們咋舌。詩如其人,想詩人「曩者游維揚,不逾一年,散金三十餘萬」(《上安州裴長史書》),是何等豪舉。故此句深蘊在骨子裡的豪情,絕非裝腔作勢者可得其萬一。與此氣派相當,作者描繪了一場盛筵,那決不是「菜要一碟乎,兩碟乎?酒要一壺乎,兩壺乎?」而是整頭整頭地「烹羊宰牛」,不喝上「三百杯」決不甘休。 ----------  摘要:尼采美學以酒神精神為出發點,體現出對生命的肯定和辯護。酒神狄奧尼索斯表徵著人身上一種巨大的原始生命力,一種消解個人主義的狂歡,一場人與神、人與自然渾然一體的迷醉。李白號稱「詩仙」,多以酒入詩,常常借著酒使其達到通靈的境界。酒之於李白,不僅成就了他的好詩,而且也是他不稱意人生的一種慰藉。李白詩中的酒,不但為了借酒澆愁、縱酒享樂,更是蘊含著強勁的生命力和悲壯之美,實現了他理想中君與臣、人與人、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一場幻夢。  關鍵詞:酒神精神;李白詩歌;酒的意蘊  酒神即希臘神話中宙斯之子狄奧尼索斯,是釀酒和種植葡萄的庇護神。相傳塞墨勒與眾神之王宙斯相愛,懷孕卻被害致死。宙斯就把胎兒放入自己的大腿中養育,孩子出生以後取名為狄奧尼索斯,在希臘語中意為「宙斯跛子」;而在後來的羅馬神話中稱「巴科斯」,意為「再生」。為了躲避天后赫拉的迫害,宙斯屢次更換神人撫養,而狄奧尼索斯歷經磨難方才成年,成為了奧林匹斯山上諸神中最小的一個。許多年後,好友在決鬥中死去,他含淚埋葬,沒想到友人的墓上長出一株結滿紅色果實的葡萄樹。他採下果實榨成汁,喝來甘甜爽口,這就是最初的葡萄酒。他非常激動,急忙把這玉液瓊漿獻給奧林匹斯山的眾神,從而贏得了諸神的尊重,同時他也把它賜給了人類,並且走到哪裡就把葡萄的種植與釀酒的技術傳授到哪裡。 ----------人物簡介  狄俄尼索斯(Dionysus)與羅馬人信奉的巴克斯(Bacchus)是同一位神祇,他是古代希臘色雷斯人信奉的葡萄酒之神,他不僅握有葡萄酒醉人的力量,還以布施歡樂與慈愛在當時成為極有感召力的神,他推動了古代社會的文明並確立了法則,維護著世界的和平。此外,他還護佑著希臘的農業與戲劇文化。在奧林匹亞聖山的傳說中他是宙斯與賽墨勒之子,又有說是宙斯與普賽芬妮。古希臘人對酒神的祭祀是秘密宗教儀式之一,類似對於德米特爾與普賽芬妮的艾琉西斯秘密儀式。在色雷斯人的儀式中,他身著狐狸皮,據說是象徵新生。而專屬酒神的狄奧尼索斯狂歡儀式是最秘密的宗教儀式。狄俄尼索斯的出身  第一種說法狄俄尼索斯是宙斯和塞墨勒的兒子。塞墨勒是忒拜公主,宙斯愛上了她,與她幽會,天后赫拉得知後十分嫉妒,變成公主的保姆,慫恿公主向宙斯提出要求,要看宙斯真身,以驗證宙斯對她的愛情。宙斯拗不過公主的請求,現出原形 ——雷神的樣子,結果塞墨勒在雷火中被燒死,宙斯搶救出不足月的嬰兒狄俄尼索斯,將他縫在自己的大腿中,直到足月才將他取出,因他在宙斯大腿里時宙斯走路象瘸子,因此得名(「狄俄尼索斯」即「瘸腿的人」之意)。  第二種說法狄俄尼索斯是宙斯與普賽芬妮的兒子。赫拉派泰坦神將剛出生的酒神殺害並毀掉屍身,卻被宙斯搶救出他的心,並讓他的靈魂再次投生賽米莉的體內重生。於是,關於酒神重生不死的故事遍傳希臘各地,使人們崇拜不已。  狄俄尼索斯成年後天后仍不肯放過他,使他瘋癲,到處流浪。在大地上流浪的過程中,他教會農民們釀酒,因此成為酒神,也是古希臘農民最喜歡的神明之一,每年以酒神祭祀來紀念他,並由此發展出古希臘悲劇。狄俄尼索斯的傳說  狄俄尼索斯是酒神,他是宙斯和塞墨勒的兒子。當宙斯以真實面目見愛人塞墨勒,看見天神的第一眼就頹然倒地,暈過去了。宙斯看見她驚恐的狀況,一步跨到她身邊,想不到,宙斯身上的閃電的火點燃了宮殿。頃刻間,昔日所有變成灰燼。塞墨勒被璀璨之焰燒死時,狄俄尼索斯還只是個沒足月的嬰兒,是父親強而有力的手救了他。他的父親將他縫在自己的大腿里等待他正式出生。所以名字有「宙斯的腐腿」之意。  嬰兒時期的狄俄尼索斯先是委託給他母親的親姐妹,底比斯國王阿塔瑪斯的第二個妻子伊諾(INO)照看。她視狄俄尼索斯如自己親生兒子一樣,但生怕天后的報復的宙斯,最後還是選擇叫赫丘利把孩子帶到尼斯阿德的家,寄托在山林仙女們那裡,由仙女精心地哺育他長大。少年時被指派為狂歡之神,而半人半羊的山林神(西勒諾斯)是他的輔導老師,教育並伴隨他旅行,他乘坐著他那輛由野獸黑豹拉的車到處遊盪。他掌握了有關自然的所有秘密以及酒的歷史。凡他所到之處,便教人如何種植葡萄和釀出甜美的葡萄酒。據說他就這樣漫遊,從希臘到小亞細亞,甚至敢於冒險,遠到印度和衣索比亞。他走到哪兒,樂聲、歌聲、狂飲就跟到哪兒。他的侍從們,被稱為酒神的信徒,也因他們的吵鬧無序而出名。他們肆無忌憚地狂笑,漫不經心地喝酒、跳舞和唱歌。在他的女性跟隨者中間,最不拘泥的是酒神祭司。她們在狂歡的氣氛中,如醉如痴,舞之蹈之,一直伴隨著他,從一個王國到另一個王國。當她們瘋狂或是極度興奮時,她們使用殘忍的暴力。她們曾把俄爾普斯這位才華橫溢的音樂家的手足撕裂。就連忒拜城國王彭透斯,他因為本國人民崇拜巴克科斯(狄俄尼索斯的羅馬名)而執意迫害酒神和追隨酒神的忒拜人,所以遭受了酒神的懲罰,慘死在暴怒的婦人(bacchae)手下,而帶領這群狂熱的女人施罰於彭透斯就是彭透斯他自己的母親阿高瓦。----------酒,作為世界客觀物質的存在,它是一個變化多端的精靈,它熾熱似火,冷酷象冰;它纏綿如夢縈,狠毒似惡魔,它柔軟如錦緞,鋒利似鋼刀;它無所不在,力大無窮,它可敬可泣,該殺該戮;它能叫人超脫曠達,才華橫溢,放蕩無常;它能叫人忘卻人世的痛苦憂愁和煩惱到絕對自由的時空中盡情翱翔;它也能叫人肆行無忌,勇敢地沉淪到深淵的最底處,叫人丟掉面具,原形畢露,口吐真言。酒,在人類文化的歷史長河中,它已不僅僅是一種客觀的物質存在,而是一種文化象徵,即酒神精神的象徵。在中國,酒神精神以道家哲學為源頭。莊周主張,物我合一,天人合一,齊一生死。莊周高唱絕對自由之歌,倡導"乘物而游"、"游乎四海之外"、"無何有之鄉"。莊子寧願做自由的在爛泥塘里搖頭擺尾的烏龜,而不做受人束縛的昂頭闊步的千里馬。追求絕對自由、忘卻生死利祿及榮辱,是中國酒神精神的精髓所在。在文學藝術的王國中,酒神精神無所不往,它對文學藝術家及其創造的登峰造極之作產生了巨大深遠的影響。因為,自由、藝術和美是三位一體的,因自由而藝術,因藝術而產生美。文學藝術宮殿酒神的出沒,使文學藝術之神的巨翅從來沒停止過激情的扇動.尼採在《悲劇的誕生》里,用日神阿波羅和酒神狄奧尼索斯的象徵來說明藝術的起源、本質和功用乃至人生的意義。「日神精神的潛台詞是:就算人生是個夢,我們要有滋有味地做這個夢,不要失掉了夢的情致和樂趣。酒神精神的潛台詞是:就算人生是幕悲劇,我們要有聲有色地演這幕悲劇,不要失掉了悲劇的壯麗和快慰。」①而尼采,他也親身演繹著審美的人生。是痛也好,是悲也好,他在他悲劇的人生里活出了一個驕傲的自我。「我的『我』教給我一種新的驕傲,我又以此教人:不要再把頭埋進天堂這類東西的沙堆里,而要使頭自由,使這顆塵世頭顱為塵世創造意義。」③審美的人生並非審美化的人生。審美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狀態,是發自肺腑的。因為內心極度渴求,才不得不這麼做,就像馬太,他激動得渾身顫抖著記錄來自天堂的福音。尼采宣告上帝的死亡,他在自己的狂醉里活得壯麗;馬太激動於上帝的存在,他在上帝的召喚中傳播福音,一樣精彩的人生。截然相反的人生狀態,卻都是完完全全自然而然的,都是審美的人生。如歌德所說,詩人作詩也應該自然而然,否則,他就只是「勉強的詩人」。④如果寫詩必須痛苦,這痛苦決不是來自絞盡腦汁,而是來自於內容本身帶來的激動。我們可以做的,是多多積累生活經驗,從擁有中提煉,審美才不至於這麼辛苦。歌德說:「如果有現成的材料,工作就會容易些,做得好些。」⑤金字塔的底座夠寬廣,塔尖才可遙指天空。與審美化的生活相反,還有一種物質化的人生態度存在。功利使人生變成一種負累,審美的生活才充滿情趣。審美的人生並不排斥功利,因為人始終都生活在社會中。但是,功利決不能成為人生的主導。雖然物質和精神是人生中均不可缺的兩部分,但是,生活態度是決不可物質化的。相反,對生活中物質的追求卻可以是審美的,只要人願意收斂自己的慾望。物慾橫流,會破壞人生的美。人生若是夢,就活出夢的滋味,在夢裡陶醉;亦或是悲劇,是悲劇就將這悲劇演得壯麗。在生活的基調上奏出絢麗的樂章,是生命之樂和諧而驚異的所在。在尼采那裡,最真重要意義的心境和情緒狀態便是醉,也就是酒神狀態。一開始,日神和酒神這兩個概念是尼採為解釋藝術的本質而提出來的,但是,灑神概念的意義遠遠超出了美學範圍。尼采自己說,他是賦予灑神概念以刑而上學意義的第一個人,並且自命為酒神哲學家。醉,酒神狀悉,不僅是一種審美的基本情緒,而且是人生的極境,是使人得以和存在相溝通的一種本體論情緒。尼采認為,自然界本質上是一種不斷求擴大和發展的生命意志,一旦個人在醉的心境中忘卻自我,飄飄然與宇宙大我融為一體,也就是戰勝了人生的悲劇性質,由現象而進窺本質,由必死的個體而化作永生的宇宙。在酒神狀態中,「我們在這短促的一瞬間真的成了萬物之源本身,感到它的熱烈的盤存慾望和生存快慰……縱使有恐懼與憐憫之情,我們畢竟是快樂的生靈,不是作為個人,而是眾生一體,我們就同這大我的創造歡欣息息相通!」如果說尼采早期把醉看作個人與作為世界本體的生命意志的溝通和融合的心境,那麼,在他用自己的權力意志說取代叔本華的生命意志說之後,他就更多地用權力意志來說明醉的心境了。「醉的本質的東西是力量提高之感和充實感。」醉「實際上同力的過剩相應」,是「一種高度的權力感,一種通過事物來反映自身的充實和完滿的內在衝動。」一句話,醉是權利意志充溢、生命力飽漲的狀態。在醉的狀態中,我們一生中所經歷的高潮時刻相互激勵,把我們的生命力鼓動到最高水平。在醉的狀態中,我們又把自身的豐盈投射到事物上,把事物理想化,從而產生美感。醉使我們的內部和外部都盡善盡美,不啻是人生的極境。關於醉的形式,尼采寫道「醉的所有種種有限形式都擁有必要的力量。首先是醉的最古老最原始的形式——性衝動的醉。此外還有一切強烈慾望、一切高漲情緒所造成的醉;節慶、競賽、絕技、凱旋和一切激烈活動的醉;因麻醉劑的作用而造成陶醉;最後,權力的醉,積壓飽漲的權力的醉。」尼採的立足點放在對生命的體驗和感受上,在他看來,正是當一個人的生命力受到強烈刺激從而最高限度地調動起來的時候,才能最充分地感受生命。不管這種刺激本身是痛苦還是快樂,只要它有效地使人感受到生命的力量,就是享受,即感受本身就是享受。所以他主張把生命置於險境之中,以強化生命的感受。「存在的最高享受和最大成功的秘密乃是:生活在險境中!在維蘇威火山下面建築你們的城市吧!把你們的航船開往未經探測的海洋吧!枕戈待旦地活著吧!」險境所激起的,正是一種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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