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普」時代的大博弈

2017年01月23日 08:52 來源：鳳凰國際智庫

文章來源：全球戰略參考

作者：Chunhua Cheng

11月9日特朗普總統競選獲勝後，俄羅斯總統普京率先祝賀。11月14日，普京與特朗普通電話，表達了改善俄美關係的意願，同意建設「強勁而持久」的雙邊關係。英國《衛報》稱，普京正開啟緩和對美關係的新時代。俄羅斯與整個西方的關係是否會隨之緩和？

「二普」啟動俄美關係轉圜？

過去幾年，俄美關係始終跌跌撞撞。奧巴馬政府通過與伊朗和古巴的對話與和解為美國外交開闢了新局面，但與俄羅斯的關係卻陷入冰點，而特朗普有望為美俄關係復甦帶來新的契機。

意氣相投的普京與特朗普具備對話的性格與心理基礎。特朗普推崇普京及其愛國主義、民族主義、民粹主義等執政理念，二者都有過人的精明與雄心振興國家。都愛標新立異、特立獨行，普京的「把恐怖分子塞進茅廁」與特朗普的「在墨西哥邊境修牆」等言論都引起熱議。普京曾鐵腕打擊獨聯體等國來的非法移民，特朗普也揚言遣返無證犯罪移民。二者都注重「普度眾生」，普京每年都直接與民眾連線，特朗普常與新媒體中二千多萬粉絲互動。

普京與特朗普推動俄美關係轉圜有先天優勢。與希拉里相比，普京與特朗普並無交惡包袱，而有熱烈互動意願。普京在2015年度記者招待會上稱讚特朗普「聰明有才、品格出眾、才華橫溢」，在美國大選中夸特朗普個性多姿多彩，對其改善兩國關係的承諾表示歡迎，積極支持幫助特朗普，被希拉里陣營指責為要「把傀儡送進白宮」。

為投桃報李，特朗普上任後將與普京攜手推動俄美和解。特朗普在《像贏家一樣思考》一書中認為「9·11事件」後美國由世界的「被同情者」轉變為「全民公敵」，源於缺乏與「不喜歡美國之國家的對話」，特朗普將改變這一點。在《永不放棄》一書中，特朗普說當對方要決鬥時，要化干戈為玉帛。11月13日俄羅斯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表示，普京可能與特朗普在正式就任前進行接觸。上一次俄美熱烈互動發生在「9·11事件」後的小布希時期，也許在新的俄美會晤中，特朗普與普京也將「看到對方的心靈」。

兩位精明過人的實用主義總統，應能發揮「交易的藝術」（特朗普最得意的作品）達成一系列合作。被福山稱為「交易型」特質的民粹民族主義者特朗普，大智若愚、大明若癲、大庄若諧。若特朗普降低對烏克蘭及敘利亞反對派的支持，不再反對俄方控制克里米亞，放任烏克蘭或喬治亞加入北約，減緩在波羅的海國家增加北約駐軍，甚至解除對俄制裁，俄羅斯可能在烏克蘭、敘利亞等問題上做出讓步，包括降低對波羅的海國家的壓力，緩和與北約的緊張關係，與美國加大打擊伊斯蘭國等恐怖主義的力度。

俄美關係的轉圜之前面臨奧巴馬政府的掣肘。鑒於與特朗普的分歧，奧巴馬政府正在進行預防性布局，應對特朗普上台後對其外交遺產的衝擊。奧巴馬極力安撫北約及其他西方盟國，表示特朗普將繼續履行美國對北約和跨大西洋盟友關係的承諾。奧巴馬政府為代表的北約正在俄羅斯邊界附近增兵，宣布將於2017年5月在波羅的海地區部署新的遏制部隊；俄羅斯也在敘利亞加大打擊反對派的力度，被英美指責為「野蠻」的「軍事犯罪」。

鑒於俄羅斯與美國的分歧難以迅速消除，其關係仍會處在「非敵非友」的狀態。要將俄美關係從低谷拖出，需要克服意識形態、互信缺失、北約東擴、歐洲安全架構、烏克蘭、敘利亞等領域的結構性矛盾。特朗普解除美國對俄制裁需要克服同僚與體制力量、民主黨、北約與亞太盟友等力量的阻礙。特朗普不大可能放棄部署俄方反對的全球反導系統。其取消化石能源開發限制的政策將壓低世界能源價格，打擊過度依賴能源出口的俄羅斯經濟。在209年俄美關係史中，普京大概不能遺忘沙俄賤賣阿拉斯加的恥辱與蘇美冷戰的陰雲，北極熊與北天雄鷹的博弈未免前途難測。

俄美關係過於依賴領導人的私人關係，極易受突發事件的影響而交惡。普京與特朗普能否長期深入合作有賴於俄美利益匯合帶的支撐。基辛格也認為特朗普與普京能否真正志同道合尚需觀察。老謀深算的普京對特朗普也不過於主動，而是繼續觀望。

「特朗普主義」推動俄歐接近？

新世紀以來，俄羅斯與歐洲關係合作與衝突並存。烏克蘭危機是近年來俄歐關係惡化的分水嶺，其中美國作為第三方發揮了挑撥離間、推波助瀾的作用。烏克蘭危機後歐洲被美國拉上制裁俄羅斯戰車，掐滅了歐洲經濟復甦的苗頭。持久的制裁讓俄歐兩敗俱傷，雙方都有握手言和、恢複合作的意願與動力，美國「特朗普主義」外交的出台將為俄歐關係重見郎朗晴空提供契機。

2016年是俄羅斯地緣政治環境大大改善的一年。俄羅斯善於利用美國內部矛盾、美歐矛盾、歐洲內部矛盾，將地緣政治對手分化瓦解、分而治之。普京逐步擺脫烏克蘭危機以來的地緣政治厄運，土耳其轉身，歐洲形勢亦趨好轉。11月14日當選摩爾多瓦總統的社會主義者黨領袖多東表示，上任後將與俄羅斯簽署建立戰略夥伴關係的協議。同日當選總統的保加利亞社會黨候選人拉德夫承諾，加強與俄羅斯的關係，反對歐盟制裁俄羅斯。與俄羅斯合作的南流管道等項目可望恢復。

特朗普政府鬆綁乃至冷落歐洲難免加劇美歐矛盾，也有利於歐俄接近。特朗普為解決歐洲等盟友佔美國便宜的問題，要求北約盟友及其他受保護盟友交更多「保護費」。就連基辛格也主張重新思考冷戰遺留的同盟關係。在經濟疲軟的形勢下，其他西方國家分擔財務責任的意願與能力有限，難免產生一系列矛盾。俄羅斯心領神會，11月11日俄羅斯總統發言人佩斯科夫稱，特朗普可以通過說服北約減緩擴張步伐或是從俄邊界撤軍來改善俄美信任氛圍。歐盟11月14日出台加強歐盟國防和安全能力的計劃，要建立獨立防禦機制，不過於依賴美國和北約。北約若被冷落，其團結也會受影響，其東擴的進程將會減緩，有利於改善俄羅斯地緣政治環境。

俄歐關係緩和將以取消制裁為突破口。11月10日，俄聯邦委員會主席馬特維延科稱，如果特朗普上台後美國放鬆對歐盟施壓，歐洲對俄制裁可能被逐步放寬和解除。11月25日，俄羅斯能源部長諾瓦克與歐盟能源專員馬羅什·謝夫喬維奇將會晤討論俄歐能源合作問題。

結合特朗普以往著作、言行，可看出所謂「特朗普主義」的外交思想與戰略雛形，即在外交中維護美國國家利益，不讓其他國家佔美國便宜，為美國經濟建設、「使美國再次偉大」營造良好的外部環境。具體而言，特朗普將採取務實的外交策略與政策，靈活運用「胡蘿蔔加大棒」等工具，對一些「吃軟不吃硬」的國家，採取拉攏策略，如對俄羅斯總統普京示以「胡蘿蔔」，做些互利雙贏的交易；而對「吃硬不吃軟」的國家則示以「大棒」，如對墨西哥、歐洲等搭便車國家進行警告，讓其分擔更多的國際責任。特朗普疏遠美洲自由貿易協定、TPP、北約的言論都出於這些考慮。特朗普的競選言論未必樣樣實施，但卻可發揮威懾對方、使其在談判中就範的功效。客觀上，「特朗普主義」也發揮推動俄西關係的作用。

[責任編輯：鄭怡雯 PN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