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燕的呢喃

　　初夏一個清朗的早晨，一對燕子落在窗外的護攔上，它們親密地依偎在一起，相互呢喃低語，好象在商量是否與主人打聲招呼。我被這情景感動了，不由得想起了老家的燕子。

　　燕子常被農人稱為喜鳥，也是農人的朋友。在農村，燕子與農人的關係最為和諧。我的家鄉有一種說法，燕子在誰家做窩，說明這戶人家人脈旺盛，要行好運，做的窩越多，證明這戶人家的風水越好。因而，在我們老家都很喜歡燕子，無論大人小孩都善待燕子，特別盼望燕子在自己的房屋裡安家，每年春天都提前為燕子的到來做準備，在房屋最理想的地方釘上小木板，讓燕子一來就可以選到做窩的地方。

　　燕子快要到來的時候，許多農戶每天早早地起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所有的房門打開，然後把洗過臉的水均勻地灑在房屋的各處，再把房屋打掃得乾乾淨淨，讓燕子感覺這戶口人家乾淨衛生，主人勤勞和善，環境友好安全。只要幹活不遠，或者家裡有人，房門都始終開著，要是沒人在家需要關門，也要把所有的窗戶打開，以便於燕子來後選址，燕子只要在家裡住下更是這樣，以方便燕子做窩和進出覓食。

　　布谷鳥是候鳥中遷徙到秦巴山區比較早的一種鳥，只要布谷鳥一到，其它鳥兒也就陸續到了。布谷鳥一叫，孩子們的心就急了，天天盼望著燕子早點到來。如果看見有燕子來了，心裡就踏實了，心也開始愜意。如果沒有看見燕子，心裡就空落落的，每天都在盼著、想著。

　　燕子是一種很仁義的鳥，也是一種很有靈性的鳥。燕子在家裡做窩前，要選擇一處不影響主人日常生活起居，寬敞明亮、乾淨衛生、進出方便和比較安全的地方，大多數選擇在三米以上的側牆、半牆或房樑上。選址完成後，就到農田裡尋找適合做窩的軟泥。找到軟泥後，夫妻倆就一次又一次地往返於農田，將軟泥一點一點地銜去做窩。窩的基礎做好後，每隔一定時間就銜回一些短草節和小木棍，放在泥上做鋼筋，起到加固的作用。放好加固材料後，再在短草和小棍上堆放軟泥，如此循環反覆，直到把窩築好。我時常在想，建房使用加固材料，不知是人類的發明，還是燕子的發明。

　　燕子做窩時非常小心，從不把泥撒落在主人的地面上。燕子把窩做好後，每年都按時回來定居。如果發現自己的窩住上了別的燕子，它們之間從不因為住的地方發生爭鬥，而是非常大肚地到其他人家去重新築窩。它們為了確保有足夠的食物餵養小寶寶，一般每戶人家住一至兩對燕子。燕子在主人家生活的幾個月時間裡，最令主人感慨的是，燕子從來不在主人的房子里拉屎，生怕給主人添了麻煩，或者讓主人不高興。農人都十分喜愛燕子，認為燕子很通人性。

　　燕子一旦選定了這戶人家，每年都要歸來與主人團居，與老主人共同生活，敷衍自己的後代，兩個家庭其樂融融。燕子在與主人共同生活的日子裡，同所在的主人一樣勤勞，每天不停的捕捉主人家裡的蒼蠅，或者捕捉房屋周圍的蚊蟲，辛勤地哺育著小燕子。燕子在哺育小燕子時，那種呢喃細語最為動聽，讓人感到燕子也同人類一樣，於兒女在一起的那種天倫之樂。燕子家庭和睦快樂的情景，已經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與燕子共處一室的情景永遠不會從我的腦海里刪除。

　　我們家曾經住過兩對燕子，不僅給我們家裡帶來了喜氣，而給我的童年增添了許多快樂。可是，母親從親戚家要了一隻小貓，一年後小貓長成了大貓。這隻貓非常地盡職盡責，老鼠很快被黃貓消滅。於是，黃貓就盯上了才長絨毛的小燕子。一天，黃貓在沒人時偷吃了所有的小燕子。當我發現時，一切都晚了，望著嘰嘰喳喳的燕子夫妻，我難過了好長時間。此後，每年春天都盼望著燕子早點歸來，但每年的盼望都變成了失望，燕子再也不到我家來了。過了幾年，喜鵲開始在門前白楊的頂端做窩，隨後其它喜鵲陸續在房側的杏樹、柳樹和房後的青岡樹、板栗樹上做窩，有的樹上做了三四個窩，有的窩上重疊著窩，喜鵲每天飛來飛去，早晚伴隨著竹林里小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小山村充滿了生氣，我被這種氛圍陶醉了，漸漸地淡忘了對燕子的思念。

　　為了自己的前途，我離開了家鄉，居住在擁擠的城裡，在也不能和燕子親近了。因為城市裡高樓林立，住戶都是護攔、玻璃、鐵門，沒有了燕子的生存空間，更不用說燕子在屋裡做窩，所以我在城裡生活了幾十年，再也沒有看到過燕子往返忙碌的身影，沒有聽到過燕子的呢喃低語。但是，近些年來，一到春夏之交，小區里飛來無數只燕子，每天晚上棲息在電線上，成為小區一道亮麗的風景。可是，由於小區沒有燕子做窩的地方，這些燕子並沒有在小區做窩，也不知道它們在那裡做窩？在那裡哺育小燕子？然而，燕子依然同人類保持著友好關係，每天傍晚準時到小區棲息，先是集體吵鬧一陣子，好象是在告訴小區的主人：我們來了！隨後夫妻與夫妻挨在一起，頭對頭地小聲呢喃低語，生怕驚擾了正在休息的主人。我時不時地隔窗凝視著燕子，燕子的舉動常常感染著我、感動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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