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謀士張良
06-21
漢代謀士----張良(5)下邑奇謀 畫箸阻封漢二年(公元前205年)春,劉邦接連收降常山王張耳、河南王申陽、韓王昌、魏王豹和殷王印五個諸侯,得兵56萬。同年四月,劉邦乘項羽集中力量攻打田榮之機,率兵伐楚。直搗楚都彭城。攻佔彭城後,劉邦被這輕而易舉得到的勝利沖昏了頭腦,不但沒有採取恰當的政治、經濟措施,安撫此地,贏得人心,反而惡習複發,得意忘形之餘大肆收集財寶、美女,整日置酒宴會,結果給項羽回軍解救贏得了時機。項羽聞知彭城失陷,立即親率。3萬精兵,從小路火速趕回,急救彭城。劉邦數十萬烏合之師難以協調指揮,連糧餉都籌備不齊,所以一經接戰,便遭慘敗,幾乎全軍覆沒。至此,許多諸侯王又望風轉舵,紛紛背漢向楚,劉邦丟下老父、妻子、兒女,只帶張良籌數十騎狼狽出逃,軍事上再度遭受重大挫折,大好的形勢復又逆轉。劉邦狼狽逃至下邑,驚魂未定,心灰意冷,萬念俱灰。他沮喪地對群臣說:「關東地區我不要了,誰能立功破楚,我就把關東平分給他。你們看誰行?」在此兵敗危亡之際,又是張良匠心獨運,為劉邦想出了一個利用矛盾、聯兵破楚的策略。他說:「九江王英布,是楚國的猛將,與項羽有隙;彭城之戰,項羽令其相助,他卻按兵不動。項羽對他頗為怨恨,多次振使者責之以罪;彭越因項羽分封諸侯時,沒有受封,早對項羽懷有不滿,而且田榮反楚時曾聯絡彭越造反,為此項羽曾令肖公角攻伐他,結果未成。這二人可以利用。另外,漢王手下的將領,只有韓信可以委託大事,獨擋一面。大王如果能用好這三個人,那麼楚可破也。」這就是著名的「下邑之謀」。劉邦聽罷,認為這確是一個以弱制強的妙計,於是派舌辯名臣隋何前往九江,策反九江王英布;接著又遣使聯絡彭越;同時,再委派韓信率兵北擊燕、趙等地,發展壯大漢軍力量,迂迴包抄楚軍。「下邑之謀」雖然不是全面的戰略計劃,但它構成了劉邦關於楚漢戰場計劃的重要內容。正是在張良的謀划下,一個內外聯合共擊項羽的軍事聯盟終於形成,扭轉了楚漢戰爭的局勢,使劉邦由戰略防禦轉為戰略進攻。事實證明了張良「下邑之謀」的深謀遠慮,最後兵圍垓下打敗項羽,主要依靠的正是這三支軍事力量。漢三年(公元前204年)冬,楚軍兵圍漢王於滎陽,雙方久戰不決。楚軍竭力截斷漢軍的糧食補給和軍援通道。漢軍糧草匱乏,漸漸難撐危機。漢王劉邦大為焦急,詢問群臣有何良策。謀士酈食其獻計道:「昔日商湯伐夏桀,封其後於杞;武王伐紂,封其後於宋。秦王失德棄義,侵伐諸侯,滅其社稷,使之無立錐之地。陛下誠能復立六國之後,六國君臣、百姓必皆感戴陛下之德,莫不向風慕義,願為臣妾。德義已行,陛下便能南向稱霸,楚人只得斂衽而朝。」這其實是一種「飲鴆止渴」的夸夸其談,當時劉邦並沒有看到它的危害性,反而拍手稱讚,速命人刻制印璽,使酈食其巡行各地分封。在這關鍵時候,張良外出歸來,拜見劉邦。劉邦一邊吃飯,一邊把實行分封的主張說與張良,並問此計得失如何。張良聽罷,大吃一驚,忙問:「這是誰給陛下出的計策?」他沉痛地搖搖頭接著說:「照此做法,陛下的大事就耍壞了。」劉邦頓時驚慌失色道:「為什麼?」張良伸手拿起酒桌上的一雙筷子,連比帶劃地講了起來。他說:「第一,往昔商湯、周武王伐夏桀殷紂後封其後代,是基於完全可以控制、必要時還可以致其於死地的考慮,然而如今陛下能控制項羽並於必要時致其死地嗎?第二,昔日周武王克殷後,表商容之閭(巷門),封比干之墓,釋箕子之囚,是意在獎掖鞭策本朝臣民。現今漢王所需的是旌忠尊賢的時候嗎?第三,武王散錢發粟是用敵國之積蓄,現漢王軍需無著,哪裡還有能力救濟飢貧呢?第四,武王翦滅殷商之後,把兵車改為乘車,倒置兵器以示不用,今陛下鏖戰正急,怎能效法呢?第五,過去,馬放南山陽坡,牛息桃林蔭下,是因為天下已轉入昇平年代。現今激戰不休,怎能偃武修文呢?第六,如果把土地都分封給六國後人,則將士謀臣各歸其主,無人隨劉邦爭奪天下。第七,楚軍強大,六國軟弱必然屈服,怎麼能向陛下稱臣呢?」張良的分析,真是字字珠璣,精妙至極,且切中要害。他看到古今時移勢異,因而得出絕不能照抄照搬「古聖先賢」之法的結論。尤其重要的是,張良認為封土賜爵是一種很有吸引力的獎掖手段,賞賜給戰爭中的有功之臣,用以鼓勵天下將士追隨漢王,使分封成為一種維繫將士之心的重要措施。如果反其道而行之,還靠什麼激勵將士從而取得勝利呢?張良鞭辟人里的分析,較之昔日請立韓王,處心積慮地「復韓」的思想認識,顯然是一個飛躍,而且在中國古代政治思想史上佔有重要一頁。難怪1700年之後,還被明人李贄情不自禁地讚歎為「快論。」張良借箸諫阻分封,使劉邦茅塞頓開,恍然大悟,以致輟食吐哺,大罵酈食其:「臭儒生,差一點壞了老子的大事!」然後,下令立即銷毀已經刻制完成的六國印璽,從而避免了一次重大戰略錯誤。為爾後漢王朝的統一減少了不少麻煩和阻力。不能不承認,張良是一位洞察秋毫的謀略家和富有遠見的政治家。(6)虛撫韓彭 兵圍垓下當劉邦被項羽圍困在滎陽的時候,韓信卻在北路戰線上順利進軍,勢如破竹。他先是平定了魏、代、趙、燕等地,接著又佔據了齊國的故地,欲自立為齊王,使人稟告劉邦求封說:「齊人狡詐多變,反覆無常,南邊又與楚相鄰,如果不設王,就難以鎮撫齊地。望能允許我為假(代理)齊王。」劉邦一聽,不由得怒氣上沖,當著使者的面,破口大罵道:「我久困於此,朝夕望他前來助我,想不到他竟要自立為王!」當時,張良正坐在劉邦的旁邊,張良清醒地認識到,韓信的向背對楚漢戰爭的勝負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況且,韓信遠在齊地自立為王,劉邦鞭長莫及,根本無力阻止。於是,連忙在案下輕輕踩了他一腳,劉邦亦精明,反應亦快,立即感悟先前失言,於是改口罵道:「大丈夫既定諸侯,就要做個真王,何必要做假王!」劉邦本來就愛罵人,有此一罵本不足為奇,況且先後銜接自然,天衣無縫,竟然沒露出什麼破綻。當年二月,劉邦派張良拿著印綬去齊地封韓信為王,並徵調韓信的軍隊擊楚。授印齊王,雖然是劉邦對韓信的暫時妥協,但這個順水人情和權宜之計,居然籠住了韓信,成功地解決了漢內部的權位矛盾,贏得了楚漢天平上關鍵的一個籌碼。對此,東漢苟悅曾有一句極為中肯的評價,他說:「取非其有(指齊地本非劉邦所有)以予於人,行虛惠、而獲實福。」穩住韓信以後,楚漢戰爭的形勢發生了重大的轉折。漢高祖四年(前203年),漢對楚已逐漸形成合圍之勢:韓信據齊地不斷襲擊楚軍,彭越又屢次從梁地出兵,斷絕楚軍的糧道。楚軍兵疲糧竭,項羽無奈,終於送回了被扣押的劉邦的父親與妻子兒女,與劉邦講和。雙方商定,以鴻溝為界,中分天下,東歸楚,西歸漢,立約解甲歸國,各不相犯。項羽如約拔營東歸,向彭城而去。劉邦也欲引兵西歸漢中。在這重大的轉折之際,張良以一個政治謀略家的深邃眼光,看出了項羽腹背受敵、捉襟見肘的處境,便與陳平同諫漢王道:「如今漢據天下三分有二,此時正是滅楚的有利時機,宜猛追窮寇,畢其功於此舉。否則放楚東歸,如放虎歸山,必將遺患無窮。」劉邦採納的張良的意見,親率大軍追擊項羽,並令韓信、彭越合圍項羽。劉邦率大軍追擊楚軍至固陵(今河南太康),卻遲遲沒有等來韓信、彭越所率的援兵,結果慘遭失敗。劉邦躲在固陵的壁壘中,不勝焦躁,便問身邊的張良:「他們為什麼沒有如期前來?」此時,張良對韓、彭的心思早已瞭然於心,對應之策已思謀成熟,見劉邦詢問,忙答道:「楚兵既將滅亡,韓信、彭越雖已受封為王,卻沒有確定的疆界。二人此次不來赴約,原因正在於此。陛下若能與之共分天下,當可立招二將。否則最終成敗,尚不可知。」劉邦一心要解燃眉之急,便依張良計,把陳地以東至沿海的地盤劃封齊王韓信;把睢陽以北至谷城的地盤劃封給梁王彭越。兩個月後,韓、彭果然派兵來援。漢軍各路兵馬陸續會集垓下(今安徽靈壁縣沱河北岸)。韓信先用「十面埋伏」之計兵圍項羽於垓下,繼而又用「四面楚歌」之計瓦解了敵兵士氣,終於打敗項羽,迫其別姬、自刎。至此,長達四年之久的楚漢戰爭,以劉邦的徹底勝利而告終結。漢五年二月,劉邦正式即帝位,史稱漢高祖。同年五月,漢高祖在洛陽南宮舉行慶功大典,大宴群臣。席間,觥籌交錯,君臣共飲。劉邦顯得特別高興,當論及楚所以失天下,漢所以得天下時,劉邦道出其中的關鍵在於並用三傑(即蕭何、張良、韓信)。他語中盛讚張良道:「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張良的字)。」(7)勸都關中 諫封雍齒國基初奠,天下始定,定都何處,這無疑對新興的西漢王朝的鞏固和發展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起初,漢高祖劉邦本想長期定都洛陽,群臣也多持此見。一天,齊人婁敬求見劉邦,陳說關中的地勢險要,勸劉邦定都關中。劉邦一時拿不定主意,而這時那些主張建都洛陽的大臣們卻紛紛陳說建都洛陽的好處。這些人多是六國舊人,眷戀故舊,樂土重遷,勸道:「東都洛陽,綿延幾百年。東有成皋,西有餚函澠池,背靠黃河,前臨伊、雒二水,地理形勢堅固易守。」獨有張良支持婁敬的主張。他說:「洛陽雖有這些天然的險要,但它的腹地太小,方圓不過數百里;田地貧瘠,而且容易四面受敵,非用武治國之都;關中則左有餚函之險(即餚山與函谷關的合稱,相當於今陝西潼關以東至河南新安縣地),右有隴蜀叢山之溢,土地肥美,沃野千里;加上南面有巴蜀的富饒農產,北有可牧放牛馬的大草原。既有北、西、南三面的險要可以固守,又可向東方控制諸侯。諸侯安定,則黃河、渭水可以開通漕運,運輸天下的糧食,供給京師所需。如果諸侯有變,就可順流東下以運送糧草,足以維持出征隊伍的補給。這正是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啊!還是婁敬的主張正確。」張良的分析全面而深刻,加之素負重望,又深得劉邦信賴,因而漢高祖當即決定定都關中。漢五年八月,劉邦正式遷都長安(今陝西西安市西北)。漢六年正月,劉邦大封包括張良在內的20多位功臣,其餘未被受封的人則議論紛紛,爭功不休。一天,劉邦在洛陽南宮,從閣道上看見諸將三三五五地坐在沙土上竊竊私語,就詢問張良他們在談論什麼事。張良故意危言聳聽地說:「他們在商議謀反!」劉邦大吃一驚,忙問:「天下初定,他們何故又要謀反?」張良答道:「您起自布衣百姓,是利用這些人才爭得了天下。現在您做了天子,可是受封的都是您平時喜愛的人,而誅殺的都是平時您所仇怨的人。現在朝中正在統計戰功。如果所有的人都分封,天下的土地畢竟有限。這些人怕您不能封賞他們,又怕您追究他們平常的過失,最後會被殺,因此聚在一起商量造反!」劉邦忙問:「那該怎麼辦?」張良問道;「您平時最恨的,且為群臣共知的人是誰?」劉邦答道:「那就是雍齒了。」張良說:「那您趕緊先封賞雍齒。群臣見雍齒都被封賞了,自然就會安心了。」於是,劉邦擺設酒席,歡宴群臣,併當場封雍齒為什方侯,還催促丞相、御史們趕快定功行封。群臣見狀,皆大歡喜,紛紛議論道:「像雍齒那樣的人都能封侯,我們就更不用憂慮了。」張良此舉,不僅糾正了劉邦任人唯親,循私行賞的弊端,而且輕而易舉地緩和了矛盾,避免了一場可能發生的動亂。他這種安一仇而堅眾心的權術,也常常為後世政客們如法炮製。(8)假託神道 明哲保身張良素來體弱多病,自從漢高祖入都關中,天下初定,他便託辭多病,閉門不出。隨著劉邦皇位的漸次穩固,張良逐步從「帝者師」退居「帝者賓」的地位,遵循著可有可無、時進時止的處事原則。在漢初劉邦翦滅異姓王的殘酷鬥爭中,張良極少參與謀劃。在西漢皇室的明爭暗鬥中,張良也恪守「疏不問親」的遺訓。漢十年(公元前197年),漢王朝上層出現了一場新的危機。劉邦有改易太子之意。當時劉邦寵愛戚夫人,並察知呂后有異心,有代劉而王的跡象,故欲廢太子孝惠(呂后子),改立趙王如意(戚夫人子)為國儲。朝野大臣,群起諫爭,但絲毫不能更改劉邦初意。眼看太子位行將被剝奪,呂后遂求救於「智囊」張良。張良考慮到太子一位,事關重要,不可輕易更立,大儒叔孫通說得好:「太子天下本,本一搖天下振動。」再加上當時天下方定,漢朝統治根基還未穩固,各項制度還正在健全,只有順其現狀,無為而治,才能安定天下,穩保江山。基於這個大局,張良遂對呂后說道:口舌難保太子,「商山四皓」(皓:白,即四個白頭髮的老人,分別是東園公、甪里先生、綺里季和夏黃公)皆八十餘,節義清高,不就漢朝爵位,匿亡山林,皇上敦聘不至,但仍然高義「四皓」。太子若卑辭固請「四皓」出山,出入宮廷以「四皓」相隨,皇上必問而知之,知之則太子位可固。事果如張良言,劉邦問知伴隨太子的「四皓」就是自己數請不來的隱士,今為太子左右,可見太子羽翼已豐,翅膀亦硬,奈何不得,從此再也不提易立太子一事。太子終得嗣位,呂后為此對張良也勛口敬重。《史記》、《漢書》對張良幫助蕭何籌謀劃策多不記載,但亦無妨張良後期的功績。論功行封時,按級班爵,漢高祖劉邦令張良自擇齊國三萬戶為食邑,張良辭讓,謙請封始與劉邦相遇的留地(今江蘇沛縣),劉邦同意了,故稱張良為留侯。張良辭封的理由是:他韓滅家敗後淪為布衣,布衣得封萬戶、位列侯,應該滿足。看到漢朝政權日益鞏固,國家大事有人籌劃,自己「為韓報仇強秦」的政治目的和「封萬戶、位列侯」的個人目標亦已達到,一生的宿願基本滿足。再加上身纏病魔,體弱多疾,又目睹彭越、韓信等有功之臣的悲慘結局,聯想范蠡、文種興越後的或逃或死,深悟「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的哲理,懼怕既得利益的復失,更害怕韓信等人的命運落到自己身上,張良乃自請告退,摒棄人間萬事,專心修道養精,崇信黃老之學,靜居行氣,欲輕身成仙。但呂后感德張良,勸他毋自苦,張良最後還是聽從了勸告,仍就服人間煙火。張良的卒年,《史記》記為高後二年,《漢書》記為惠帝六年(公元前189年),此處存疑。(8)假託神道 明哲保身張良素來體弱多病,自從漢高祖入都關中,天下初定,他便託辭多病,閉門不出。隨著劉邦皇位的漸次穩固,張良逐步從「帝者師」退居「帝者賓」的地位,遵循著可有可無、時進時止的處事原則。在漢初劉邦翦滅異姓王的殘酷鬥爭中,張良極少參與謀劃。在西漢皇室的明爭暗鬥中,張良也恪守「疏不問親」的遺訓。漢十年(公元前197年),漢王朝上層出現了一場新的危機。劉邦有改易太子之意。當時劉邦寵愛戚夫人,並察知呂后有異心,有代劉而王的跡象,故欲廢太子孝惠(呂后子),改立趙王如意(戚夫人子)為國儲。朝野大臣,群起諫爭,但絲毫不能更改劉邦初意。眼看太子位行將被剝奪,呂后遂求救於「智囊」張良。張良考慮到太子一位,事關重要,不可輕易更立,大儒叔孫通說得好:「太子天下本,本一搖天下振動。」再加上當時天下方定,漢朝統治根基還未穩固,各項制度還正在健全,只有順其現狀,無為而治,才能安定天下,穩保江山。基於這個大局,張良遂對呂后說道:口舌難保太子,「商山四皓」(皓:白,即四個白頭髮的老人,分別是東園公、甪里先生、綺里季和夏黃公)皆八十餘,節義清高,不就漢朝爵位,匿亡山林,皇上敦聘不至,但仍然高義「四皓」。太子若卑辭固請「四皓」出山,出入宮廷以「四皓」相隨,皇上必問而知之,知之則太子位可固。事果如張良言,劉邦問知伴隨太子的「四皓」就是自己數請不來的隱士,今為太子左右,可見太子羽翼已豐,翅膀亦硬,奈何不得,從此再也不提易立太子一事。太子終得嗣位,呂后為此對張良也勛口敬重。《史記》、《漢書》對張良幫助蕭何籌謀劃策多不記載,但亦無妨張良後期的功績。論功行封時,按級班爵,漢高祖劉邦令張良自擇齊國三萬戶為食邑,張良辭讓,謙請封始與劉邦相遇的留地(今江蘇沛縣),劉邦同意了,故稱張良為留侯。張良辭封的理由是:他韓滅家敗後淪為布衣,布衣得封萬戶、位列侯,應該滿足。看到漢朝政權日益鞏固,國家大事有人籌劃,自己「為韓報仇強秦」的政治目的和「封萬戶、位列侯」的個人目標亦已達到,一生的宿願基本滿足。再加上身纏病魔,體弱多疾,又目睹彭越、韓信等有功之臣的悲慘結局,聯想范蠡、文種興越後的或逃或死,深悟「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的哲理,懼怕既得利益的復失,更害怕韓信等人的命運落到自己身上,張良乃自請告退,摒棄人間萬事,專心修道養精,崇信黃老之學,靜居行氣,欲輕身成仙。但呂后感德張良,勸他毋自苦,張良最後還是聽從了勸告,仍就服人間煙火。張良的卒年,《史記》記為高後二年,《漢書》記為惠帝六年(公元前189年),此處存疑。3點評張良張良雖系文弱之士,不曾揮戈迎戰,卻以軍謀家著稱。他一生反秦扶漢,功不可滅;籌劃大事,事畢竟成。歷來史家,無不傾墨書載他那深邃的才智,極口稱讚他那神妙的權謀。北宋政治家王安石曾寫詩讚道:「漢業存亡俯仰中,留侯於此每從容。固陵始義韓彭地,復道方圖雍齒封。」應該肯定張良的一生有助於秦亡漢立的歷史進程,但他也有值得非議、至少值得探討的地方,比如前期反秦的動機及其暗殺秦王不正當的行為。4.墓地與祀廟考由於張良的晚年活動鮮為人知,以至被人蒙上一層神秘色彩,而張良死後究竟葬於何處,也成為千古之謎。關於張良的墓地,人們曾有多種猜測。有人認為,張良墓地在今河南省蘭考縣。蘭考縣城西南六公里的三義寨鄉曹辛庄車站南側,緊靠隴海鐵路確有一座張良墓,墓冢高10米,周圍長100米,保護區面積35000平方米。周圍古柏環繞,鬱鬱蔥蔥,似有一定來歷。又據傳說,劉邦死後,呂氏專權,張良便託病隱居於東昏縣(今河南蘭考)西南的白雲山,死後就葬於該地。後世的戲曲、小說也有相似描寫,說張良納還冠蓋,辭朝學道,劉邦追至白雲山,張良幻化而去,從此不知下落。可見這種看法是有所依據的。建國以後,張良墓側尚存張良廟,有山門3間,大殿3間,東西廂房各4間,呈四合院布局。廟內外共有石碑6通,墓區內有柏樹209棵,楊樹16棵。在「文革」期間,廟宇被拆除,石碑全被砸。三棵楊樹被砍伐做在桌椅。後來拆除廟宇的建築材料在三義建了一所中學。1978年在修築隴海鐵路複線時又佔去墓北邊塋地400平方米,砍伐柏樹12棵,今剩有柏樹197棵,楊樹13棵。據對最大的柏樹年輪考察,樹齡約有230年左右。也有人認為,張良墓地在今徐州沛縣。據唐代《括地誌》記載:「漢張良墓在徐州沛縣東六十五里,與留城相近也。」又載:「故留城在徐州沛縣東南五十五里,今城內有張良廟也。」當初劉邦封侯的時候,曾許諾讓張良「自擇齊三萬戶」。但張良以在留城與劉邦首次相見為理由,要求封給他留。既然封地在留,死後葬於留城附近,應屬合情合理的事情。這一看法以唐代文獻為依據,且與史實較接近,也有一定說服力。還有人認為,張良墓地在今湖南張家界的青岩山。當地山水奇麗、林木清幽,是著名的風景區。據《仙釋志》記載:「張良,相傳從赤松子游。有墓在青岩山,時隱時現。」《陵墓誌》也記載:「漢留侯張良墓,在青岩山。良得黃石公書後,從赤松子游。邑中天門、青岩各山,多存遺迹。核以史實,張良確實曾在封侯之初,便向劉邦作了「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游」的表白。綜合上述記載,說他晚年前往景色秀美酌青岩山,隱居學道,死後即葬於該地,並不是不可能的。此外,位於微山縣微山島西南部微山南麓也有張良墓,在微子墓南1.5公里處。墓下方上圓,紅黃粘土加鵝卵石塊築成,夯土層次清晰,高15米,長寬各100米。墓前有清乾隆二年(1737年)所立石碑,題「漢留侯張良墓」,高1.7米,寬0.9米,厚0.16米。墓東側原有張良祠,「文化大革命」中拆除。與張良墓一樣,張良廟也是為紀念張良而建。據說,最早的張良廟是由張良的10世玄孫漢中王張魯所建,歷經1700年,原址已無從考察。而今的張良廟位於柴關嶺南麓,紫柏山東南腳下,距留壩縣城17公里處的廟檯子街上。相傳張良激流勇退後,隱居於此。後人仰慕他「明哲保身」的策略和「功成不居」的風格,在此建廟奉祠。因他曾封「留侯」,故名「留侯祠」,俗稱「張良廟」。張良廟有6大院,150餘間殿宇,總面積14200餘平方米,為陝西大型祠廟之一。總的布局是院院相連,亭閣星羅。廟內現存摩崖石碑100多塊,木匾50多面,木、石刻對聯30多副。張良廟傍山依水,古樸典雅,終年雲靄繚繞,頗有仙家靈氣,它融名勝古迹、文物、風景於一體,現在已是陝南著名的遊覽勝地。來到山前,青磚砌成為山門,可見上方橫刻「漢張留侯視」5個朱紅大字,大門左右刻著一副對聯:博浪一聲震天地,圮橋三進升雲霞。入山門,便踏上一木橋,名曰「進履橋」,取張良在圮橋為黃石公撿鞋穿鞋一事。橋上有欄杆和靠椅,橋下流水潺潺。越過木橋,便是高大的保安觀,入門後,左右有鍾、鼓樓,院中央幾立著「靈霄殿」,但見八角飛檐,琉璃瓦飾頂,彩繪拱斗屋檐,頗為壯觀。殿側分列「三清殿」、「三官殿」、「三法殿」等配殿。從殿側北面經過庭,便進入大殿所在院落。大殿雄偉莊嚴,上縣「明哲風高」、「帝王之師」,殿門有對聯:「畢生彪炳功勛啟自授書始;歷代崇豐煙祀端由辟穀開。」殿內原有張良塑像,文化大革命中被毀掉,現有歌頌德條幅多幅。大殿前有拜殿,左右廂房對稱而立。院內清幽、古雅。殿堂門楣遍布稱頌的匾額,如「急流勇退」、「機諫得宜」、「智勇深沉」。殿堂立柱飾有眾多對聯,如:「秦世無雙國士;漢廷第一名臣,「富貴不淫,有儒者氣;淡泊明志,作平地神」。從北花園西南出去,地勢升高,遊客登上層層石階,可見階旁的摩崖石刻,石刻上留有明代趙文淵、清代林則徐,以及後來馮玉祥、楊虎城將軍的詩文。登上山頂,就是紫柏山的中峰。山頂上的亭子叫「授書樓」,取黃石山向張良授書之意。這座重檐飛角的亭子是用大理石和南陽玉砌築而成,高離地面100米,顯得高雅別緻。登樓遠眺,峰巒起伏,林海蒼茫。5.相關文學作品蘇軾《留侯論》:古人所謂豪傑之士者,必有過人之節,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夫子房受書於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隱君子者出而試之。觀其所以微見其意者,皆聖賢相與警戒之義。而世不察,以為鬼物,亦巳過矣。且其意不在書。當韓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鋸鼎鑊待天下之士,其平居無事夷滅者,不可勝數。雖有賁、育,無所復施。夫持法太急者,其鋒不可犯,而其勢未可乘。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於一擊之間。當此之時,子房之不死者,其間不能容發,蓋亦危矣!千金之子,不死於盜賊。何哉?其身可愛,而盜賊之不足以死也。子房以蓋世之才,不為伊尹、太公之謀,而特出於荊軻、聶政之計,以僥倖於不死,此圯上老人所為深惜者也。是故倨傲鮮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後可以就人事,故曰:「孺於可教也。」楚莊王伐鄭,鄭伯肉袒牽羊以迎。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遂舍之。勾踐之困於會稽,而歸臣妾於吳者,三年而不倦。且夫有報人之志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剛也。夫老人者,以為子房才有餘,而憂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剛銳之氣,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謀。何則?非有平生之素,卒然相遇於草野之間,而命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驚而項籍之所不能怒也。觀夫高祖之所以勝,而項籍之所以敗者,在忍與不能忍之間而已矣。項籍不能忍,是以百戰百勝,而輕用其鋒。高祖忍之,養其全鋒以待其敝,此子房教之也。當淮陰破齊而欲自王,高祖發怒,見於詞色;由此觀之,猶有剛強不能忍之氣,非子房其誰全之!太史公疑子房以為魁梧奇偉,而其狀貌乃如婦人女子,不稱其志氣。嗚呼,此其所以為子房歟!譯文:古時候被人稱作豪傑的志士,一定具有勝人的節操,(有)一般人的常情所無法忍受的度量。普通人受到侮辱,拔劍而起,挺身上前搏鬥,這不值得算作勇敢。天下有一種真正勇敢的人,遇到突發的情形毫不驚慌,無緣無故的對他施加侮辱也不動怒。為什麼能夠這樣呢?因為他胸懷大志,目標高遠(的緣故)啊。張良被橋上老人授給兵書這件事,確實很古怪。但是,又怎麼知道那不是秦代的一位隱居君子出來考驗張良呢?看那老人用以微微顯露出自己用意的方式,都具有聖賢相互提醒告誡的意義。一般人不明白,把那老人當作神仙,也太荒謬了。再說,橋上老人的真正用意並不在於授給張良兵書(而在於使張良能有所忍,以就大事)。在韓國已滅亡時,秦朝正很強盛,秦王政用刀鋸、油鍋對付天下的志士,那種住在家裏平白無故被抓去殺頭滅族的人,數也數不清。就是有孟賁、夏育那樣的勇士,沒有再施展本領的機會了。凡是執法過分嚴厲的君王,他的刀鋒是不好硬碰的,而他的末余之勢可以駕馭(連上句意思是:在鋒芒之勢上,是沒有可乘之機的)。張良壓不住他對秦王憤怒的情感,以他個人的力量,在一次狙擊中求得一時的痛快,在那時他沒有被捕被殺,那間隙連一根頭髮也容納不下,也太危險了!富貴人家的子弟,是不肯死在盜賊手裡的。為什麼呢?因為他們的生命寶貴,死在盜賊手裡太不值得。張良有超過世上一切人的才能,不去作伊尹、姜尚那樣深謀遠慮之事,反只學荊軻、聶政行刺的下策,僥倖所以沒有死掉,這必定是橋上老人為他深深感到惋惜的地方。所以那老人故意態度傲慢無理、言語粗惡的深深羞辱他,他如果能忍受得住,方才可以憑藉這點而成就大功業,所以到最後,老人說:「這個年幼的人可以教育了。」楚莊王攻打鄭國,鄭襄公脫去上衣裸露身體、牽了羊來迎接。庄王說:「國君能夠對人謙讓,委屈自己,一定能得到自己老百姓的信任和效力。」就此放棄對鄭國的進攻。越王勾踐在會稽陷於困境,他到吳國去做奴僕,好幾年都不懈怠。再說,有向人報仇的心愿,卻不能做人下人的,是普通人的剛強而已。那老人,認為張良才智有餘,而擔心他的度量不夠,因此深深挫折他年輕人剛強銳利的脾氣,使他能忍得住小怨憤去成就遠大的謀略。為什麼這樣說呢?老人和張良並沒有平生的老交情,突然在郊野之間相遇,卻拿奴僕的低賤之事來讓張良做,張良很自然而不覺得怪異,這自然,秦始皇不能使他驚恐,項羽不能使他發怒。看那漢高祖之所以成功,項羽之所以失敗,原因就在於一個能忍耐、一個不能忍耐罷了。項羽不能忍耐,因此戰爭中是百戰百勝,因此隨便使用他的刀鋒(不懂得珍惜和保存自己的實力)。漢高祖能忍耐,保養那完整的刀鋒(把自己的精銳實力保養得很好,等待對方的衰弊),這是張良教他的。當淮陰侯韓信攻破齊國要自立為王,高祖為此發怒了,語氣臉色都顯露出來,從此可看出,他還有剛強不能忍耐的氣度,不是張良,誰能成全他?司馬遷本來猜想張良的形貌一定是魁梧奇偉的,誰料到他的長相竟然像婦人女子,與他的志氣和度量不相稱。啊!這就是張良之所以成為張良吧(言外之意:正因為張良有能忍之大度,所以,儘管他狀貌如婦人,卻能成就大業,遠比外表魁梧的人奇偉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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