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42-7年之癢——我的娛記生涯自序:我的數字化記憶

我們處在一個被娛樂化了的時代。每天習慣了在報紙、電視和網站上看娛樂新聞來放鬆神經;各類商品上都有一個明星廣告,引導大眾盡情消費;流行音樂、熱門電影、偶像電視劇無處不在;我們隨意談論成龍李連杰張曼玉劉德華,好象在說自家隔壁的鄰居。當我們被娛樂文化所包圍的時候,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那其實是和自己的生活非常不同的另外一個圈子。那麼——「娛樂圈」是一個什麼樣的圈子?100個人100種答案。站在外面看熱鬧的人很難說清楚,而真正了解情況的圈內人卻往往懶得說。幸虧這兩者之間有「娛記」的存在。記者是一個神奇的職業,就好象是連接兩個聽筒之間的一段導線,即使有人在說,也有人想聽,卻必須有一段質地優良、工作敬業的導線來傳遞信息。做「娛記」前後有7年,我曾經是一段勤奮而努力的導線,向大眾傳遞著各種各樣的娛樂新聞。但是我發現,並非所有我親身經歷和看到的事情都可以被人們所知——那些在新聞背後出現的人和事轉瞬即逝,沒有機會被記錄和發表,但是卻比新聞本身更具有價值和令人回味。這時候,大家所能看到的娛樂明星和事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表象。在一個「娛記」的眼睛裡,明星並不會因為名聲響亮而格外可愛,同時,在娛樂圈邊緣奮鬥的小人物也不會因為身份低微而喪失自我。大明星的小故事、小人物的大夢想,這是娛樂圈耐人尋味的細節和生生不息的原因。大家已經習慣了用「娛樂」心態去看待娛樂圈中的一切。其實娛樂圈本身並不輕鬆,這裡更是一個需要努力工作和把握機會的地方,放任自己的結果是被人遺忘。做為一個記錄和觀察者,我有幸經歷了娛樂圈中一些風光無限的場景,也目睹了一些潮起潮落的轉折,從而增加了很多對娛樂圈切身的觀察心得。而在這個過程中,不管是娛樂圈還是我自己,同樣在經歷成長和變化。現在,這些沒有能夠成為新聞的人和事都清晰地停留在我的記憶中。我願意把它如實講述給每一個對娛樂圈、娛樂明星或是娛樂文化感興趣的人——這並不是關於娛樂圈「黑幕」或「隱私」的揭發,這只是一個「娛記」7年之中真實的發現和沉澱。我這段關於娛樂圈的記憶和數字有關。1996年6月25日,我還是1個大學在校生的時候,就開始了作為1名娛樂記者的生活。我的第1個採訪對象曾經是我12歲時的偶像,他的名字叫費翔。為了這次採訪順利進行,我3番5次地查閱資料,精心準備了10個問題。2天之後的晚上6點30分,當我準時到達貴賓樓飯店0811房間門口的時候,我的心跳差不多有每分鐘120下,2隻手心也在出汗。輕輕敲了3下房門,不到5秒鐘,那張熟悉的臉就帶著笑容出現在眼前。2002年9月30日,我離開了工作4年多的雜誌社,也告別了我的「娛記」生涯。在這前後7年零3個月的時間裡,作為投身在5光10色的娛樂圈中的1份子,我經歷了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1段日子。在這2600多天里,我的工作環境從報社到雜誌社,先後採訪過372個人,其中有3/4部分是娛樂圈的從業人員。他們中既有1線明星也有3流導演,既有光芒4射的4大天王也有為1日3餐發愁的臨時演員,台前幕後3教9流、千姿百態。這段經歷讓我了解到——娛樂圈之所以豐富多彩,是因為它包含了太多的層次。7年的時間不算短,但是也並不漫長,我從沒想過要為自己的這段經歷做點什麼——在我這個年齡就寫「回憶錄」是可笑的,而且我不是名人,自己寫出來的東西也許沒人捧場。但是,做為一個曾經的「娛記」,我可以把自己這段關於娛樂圈的數字化記憶與大家分享,它本身起伏跌宕、新鮮龐雜、引人入勝,因為真實所以動人。希望我們都可以從這段記憶里得到一些啟發。感謝這7年。感謝在做「娛記」的過程中所經歷的每一個難忘的日子。感謝讓我成長的一切:這個永遠充滿活力的娛樂圈,和那些摘掉了光環的明星們。感謝和我分享這段記憶的你們每一個人。此書獻給我遠在美國的72歲的母親和76歲的父親,以及其他所有可愛的家人。同時謝謝出版社及我的策劃人王子居女士、特約編輯曾少立先生,和所有關心我的朋友們。於蕾2003年11月18日7年之癢——我的娛記生涯費翔,我的娛記「初體驗」(1)曾經把費翔當作偶像的我當初並不知道,不到十年之後,我記者生涯的第一個採訪對象就是費翔。那是在東長安街邊上的貴賓樓飯店,他自己的房間里。我記得自己當時的心情,就好像突然得到了仙女的魔棒,把一個曾經的夢想點化成真。重新翻看當時的合影,我的臉像是樂開了的一朵花。從這次採訪開始,我完成了從追星族到「娛記」的身份轉變,並且一下子就愛上了自己的職業。記得費翔當時開玩笑似的對我說過一句話:「現在不一樣了,你是記者,你的筆有"生殺』大權。」說實話,我喜歡這種感覺。一切從手忙腳亂開始我臨危授命,誠惶誠恐,又激動,又緊張。在出門的時候腳下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才發現涼鞋的帶子斷了,並且幾乎沒法再穿上……我這樣怎麼去採訪?!我的一本陳舊的採訪本上清晰地記錄著——時間:1996年6月25日上午9:30分地點:報社編輯部內容:《中華工商時報》主編胡舒立 講解報紙編輯理論記得那天早上剛下過雨,第一天上班,我興沖沖騎一輛自行車從中央黨校到了頤和園302路車站,空氣很好,但是時間有點來不及了。在馬路邊匆忙攔了一輛黃色「面的」,上車的時候一隻腳踩進了泥水裡。「小面」一路穿街過市,半個小時之後呼嘯著停在報社樓下的街角。我跳下車,褲管上立刻濺滿了泥點,帶著兩腳泥濘我奔入大樓,上了電梯,然後衝進編輯部——到的人不多,還差幾分鐘,我沒有遲到。剛開完會,副主編把我找了過去,同時還有頭版的責任編輯,他們微笑著向我布置了一項任務——頂替患了腸胃炎的人物版記者去採訪剛回國的歌星費翔,稿子一定得寫好,因為要上本期頭版的重要位置。我臨危授命,誠惶誠恐,激動又緊張。在出門的時候腳下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才發現涼鞋的帶子斷了,並且幾乎沒法再穿上——這是我剛才一路狂奔的結果。天啊,我這樣怎麼去採訪?!在中央戲劇學院第一學年的暑假,作為北京一家音樂類報紙的實習記者,我就這樣懵懂地開始了自己的「娛記」生涯。從主編辦公室領命出來,我當然沒有光著腳去採訪。先打電話給唱片公司的企宣,因為費翔還要錄音的關係,約好的時間是第二天晚上8點鐘。放下電話之後,我開始覺得有點緊張。要說明一點,在這之前我是有採訪經驗的,發表過的東西也不少。因為三姐是記者的關係,我從上初中開始就學著給報社投稿,從沒間斷,還喜歡跟著她出去採訪,她教會了我很多東西。而之所以被這家報紙迅速錄用,也是因為我以前發表過幾篇人物專訪。但我還是覺得緊張,不知道該做點兒什麼才好,採訪提綱也寫不下去。離下班還有很長時間呢,也不能先走……這時我發現報刊架子下面散落了一堆報紙雜誌,不知道是誰看完了就信手一扔,狼籍遍地。唉,真是懶散,沒有公德。我於是鄭重其事地走過去,彎下腰開始整理書報,同時被灰塵嗆的連打了幾個噴嚏——看來這堆雜物是歷史遺留問題。「小於,你幹嘛呢?」就快收拾完了,辦公室的馬大姐走進來,我覺得她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就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別收拾了。那是咱們預備賣廢品的,過一會兒人就上來了,你事先替他弄那麼整齊也沒用,一斤還是那麼幾毛錢。你看,這麼一大堆,也賣不出一瓶洗滌靈的錢來。」馬大姐自顧自說著,我愣在一邊有點手足無措。這時候頭版編輯推門找我——「於蕾,你還沒看過費翔的資料吧?你過來……」「我來了!」還沒等他說完,我就揮舞著兩隻臟手閃到門口。動作的確很快,差點撞歪了他的眼鏡。「十個問題、筆記本、採訪機、照相機、筆……我還得帶點兒什麼?」第二天下午四點,我的嘴裡就開始念念有詞,好像小學生在背教科書,報社並沒有人和我一起去,這樣的話拍照就成了問題。我找來了同學小楊,她喜歡費翔,聽說我想讓她充當攝影師之後非常高興,馬上就答應了,我們約好7點15分準時出發,雖然從她家到貴賓樓路上只需要10分鐘。「娛記」初體驗:我們沒有距離採訪機靜靜轉動……從這一刻開始,那個曾經帶著光環的"明星"費翔已經消失了,取代他的是眼前這個新鮮活潑的人,因為真實,所以可愛。說來好笑,當時我到報社的時間不足一個星期,連名片都沒印出來,只算是個沒有身份證明的「半吊子」記者,帶著一臉孩子氣,身邊還領著一個滿臉興奮手拿「傻瓜」相機的同學,我們的樣子完全就是兩個追星族。所以在進了房間落座之後,我發現費翔唱片公司那個老練的企宣正在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們,這也只能算是她很正常的反應。她說想先看看我們準備的問題,我把一張紙給她看。「哦?還沒採訪就已經把文章標題寫好了?」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辭彙描述她的語氣。「不,這是我對費翔的個人印象。」我實話實說,而且我都不記得自己往那張紙上寫了些什麼。這兩天我滿腦子只有今天晚上採訪、明天早上發稿、後天見報這些事,的確有點亂,而且見了面一緊張,我差點忘了該問什麼。那就先聊天吧,這是三姐告訴我的,她說如果時間不是很緊張,而你自己的狀態卻很緊張的時候,就先不要著急進入正題,可以先從身邊一些小事說起,這樣也能觀察一下被採訪人的生活細節。「你想問我些什麼?」費翔笑著說,那個笑容真熟悉,雖然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請問你身高真的有一米九零嗎?」天知道我怎麼會一張嘴就問出這句話來,這不是我準備好的問題,而且它根本就不算是一個問題。果然,費翔的笑容很不設防:「當然,我沒有變矮。你看呢?」他很開心的看著我,奇怪,我突然覺得自己不那麼緊張了。當時是費翔在百老匯闖蕩數年之後的首次回國,而我採訪的內容就是圍繞他正在國內錄製的百老匯音樂劇名曲專輯。「當年你在大陸那麼火,為什麼還要去美國?」「很多人都問我這個問題。包括我到了美國之後,見到國內一些人的時候,他們看到我最開始住在出租公寓里,每天都要跑出去面試,就說,你在國內的專輯磁帶賣上千萬盒,什麼好日子過不了,跑到這裡來受罪?其實我從來沒有覺得這是受罪,這是我想做的事情。當年我從斯坦福大學醫學專業退學出來,只因為我想唱歌,我30歲的時候決定去百老匯發展,也是同樣的原因——我想開始新生活,重複自己沒有意思。」「在美國是沒有人知道你的,開始的時候是不是很困難?」「就像地獄一樣。在紐約尋找機會的人都很優秀,但是到了這裡就要從頭開始。最開始的三年,我7點鐘起床,練聲、練舞,然後去面試,每天如此。在考上《西貢小姐》之前我試過十幾個劇團,經常和300多人一起競爭一個角色,周圍都是對手,每天回家的時候覺得快要崩潰了。但是後來有一天我終於成功了,我贏了其他所有人,這讓我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演出成功嗎?」「《西貢小姐》是百老匯一部經典的音樂劇,我加入劇團之後在全美巡演了一年,經過了40多個城市,這部戲很受歡迎。在這個過程中,我覺得自己對音樂劇的感情越來越深了。所以現在回國出這張專輯,也是對國內關心我的人們做一個交代。」採訪機靜靜轉動,不知在什麼時候那個唱片公司的企宣已經離開了房間,我覺得自己的狀態已經變得正常了。「做音樂劇演員和做流行歌手的感覺一樣嗎?」「作為演員,需要具備的條件更全面,要求也更嚴格。前一陣我和另外一個歌手聊天,他說有一次在外面演出,他剛上台就有隻小蟲子飛進他眼睛裡,結果在台上他就不停眨眼,控制自己不能流眼淚,那首歌簡直唱的彆扭極了。我和他說——這算什麼?在美國巡演的時候,多數在室外搭台,有一次唱一大段獨唱,中間換氣的時候,一隻飛蛾一下子衝進我嘴裡,吐又不能吐,那麼多觀眾在台下看著你,我當時想都沒想只好咽下去接著唱,演出完了之後喝水的時候才覺得噁心。」我們大笑不已。7年之癢——我的娛記生涯費翔,我的娛記「初體驗」(2) 「想沒想過年齡大了以後向幕後發展?你會一直唱下去嗎?」笑過之後我問費翔。「當然一直唱下去,這是我的愛好啊,」他的眼神坦蕩得見底,「除非有一天沒人願意聽了。」採訪進行了一個多小時,費翔給我看了很多他在美國時的資料。「每個人在成功之前,都需要先吃苦嗎?」這不是我準備好的問題,但是我脫口而出。費翔在回答之前沉默了好一會兒:「對大多數人來說是這樣的。在你看見一個人很風光的時候,也許你並不知道他曾經付出了很多。當然,在演藝界有不少人一夜成名……比如我,我想可能是因為自己當初運氣好。」作為娛記的「第一次快感」從這次採訪開始,我完成了從追星族到"娛記"的身份轉變,並且一下子就愛上了自己的職業——費翔啟動了我的開關。做記者真好。尤其是在跟費翔合影的時候,我就是在這麼想。記得1989年去看他的演唱會,我當時念初中,是他的鐵杆歌迷,帶著個相機進場想多拍幾張照片,結果發現自己坐在二十幾排,把焦距調到最近也看不清楚臉,於是冒險繞到主席台,剛舉起相機就被人發現了,幾個警察把我護送回自己的座位。想了半天,還是決定把這段經歷告訴給費翔。「哦?那你現在就不一樣了,你是記者,可以隨便拍照,而且你的筆有生殺大權。」聽完我的話之後,他笑著這樣對我說。從這一刻開始,那個曾經帶著光環的「明星」費翔已經消失了,取代他的是眼前這個新鮮活潑的人,因為真實所以可愛。我和同學小楊從費翔的房間里興沖沖地告別出來,彼此看了看,覺得心滿意足。第二天一早就要發稿,可是當時我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寫稿子,腦子裡空蕩蕩的。小楊說底片還剩了很多,不如先拍完再說,於是我們兩個就充分利用了酒店的各個角落,左一張右一張、你一張我一張地拍將起來,沙發、樓梯、鋼琴、壁畫……正在不亦樂乎的時候,酒店保安出現在樓梯拐角:「對不起小姐,這裡不能拍照,你們是……」「……我們是住在這兒的,」沒想到小楊的反應比我快。我於是也馬上順水推舟:「我們住在0811房。」我說出了費翔的房間號。保安走得很快。小楊在看著他背影消失之後才敢笑出來,而我若無其事地還想接著拍,發現膠捲已經用完了。只採訪一個人就用光了36張底片,這在我以後的記者生涯里再也沒有出現過。我熬了一個夜,撕掉了十幾頁稿紙,終於在天亮時分完成了這次任務。星期五是出報的日子,同時上午開評刊會,我終於第一次在報紙的頭版看到了自己寫的人物專訪——照片很大嘛,只是,我洋洋洒洒的兩千字怎麼變成了五百字?在開會時副主編對我的工作給予了充分肯定,頭版編輯還重點表揚了我的積極熱情,這讓我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於是暗下決心——不怕艱苦、繼續努力。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裡,我連續做了三個人物專訪和一個長篇報道,然後在同一期報紙的三個不同版面都能看到我自己的名字。奇怪的是我並不覺得累,時刻都像上滿了發條。只要得到任務,我第一時間啟動,馬上去打電話聯繫、寫提綱,然後滿北京城跑採訪、連夜整理錄音、寫稿子,直到看見自己的名字印在報紙上。我覺得這個過程又緊張又好玩——很顯然,我做為「娛記」的開關已經被啟動了。又一周之後,我轉正了。我應該對費翔說一聲謝謝。7年之癢——我的娛記生涯胡兵,那個當年想當元帥的小兵(1)不得不說,每一個明星都像果子,有一個從青到紅的過程。現在每次從頒獎禮和發布會上看到滿面春風的胡兵,我都會想起6、7年前第一次見到他的情形。笑容依舊,只是沒有了當年的青澀。我們曾經一起吃過一頓午餐,我還記得那次他來找我的時候坐著一輛黃色的「面的」。我們那時侯看上去很相像,都很年輕,而且有夢想。第一次見他其實是1996年年底,幾周之後他所在公司的企宣約我給他做專訪。胡兵當時滿懷自信地對我說:「我現在確實是一個小兵,但是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知道他一定會紅,他是一個天生的藝人。但是如果讓我選擇,我還是比較喜歡當年那個想當元帥的小兵。初見胡兵那時候做為一個剛回北京發展的新人,他和哥哥胡東住在一起,拿著一隻尋呼機,每天都在到處奔波。「哦,這個人我見過。」我這句話差點讓「千秋」演藝公司的企宣小宗高興得跳起來,他拿著照片跟我嚷:「怎麼?你認識胡兵?你怎麼知道他的?」「在廣州的一本雜誌上見過他的照片,前幾天一個發布會上也看見他。他不是在香港發展嗎?來北京幹嘛?」我一邊吃東西一邊和他說,時間很緊,這個下午有三個採訪。「是同一個公司,北上求發展啊。嘿,你能不能幫忙給做個專訪?這也是我的工作任務。」小宗每次講話都開宗明義,確實沒有愧對他的姓。「再定時間吧,我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盡量爭取放寒假之前把他做了。」我拎起包就要走。「別再往後拖了,下個禮拜行不行?下個禮拜,我給你打電話!」我相信小宗看到了我匆忙之間的點頭。小宗原本是我負責版面的一個作者,為人熱情也很聰明,曾經在北京某個著名的藝術類院校讀書。最開始給我投稿時,他在電話里一口一個「於老師」,叫了大概有半年,後來終於見面,才發現原來大家年齡都差不多,所以平時說起話來也就毫無禁忌。也許是因為對娛樂圈感興趣,他半年之後進了現在這家演藝公司,做藝人助理。1996年底到1997年上半年,應該是我非常手忙腳亂的時期。這個時候我從報紙人物版的責任編輯過渡到新開設的時尚版,因為全無經驗,所以拚命努力爭取機會。同時學校還要上課,因為我是班裡的學習委員,絕對不能讓自己曠課。每個周末報紙印好之後,我就要帶上名片和一摞報紙,去東四南大街專賣店集中的地方一家一家地推廣——「你好,我是《****報》時尚版的責任編輯,這是我們最新的報紙……我能見你們的經理嗎?」東四南大街又叫「銀街」,幾年前是北京的商業繁華之地。通過這種方式,幾個月下來我真的認識了很多專賣店的經理,金利來、鱷魚、花花公子……了解了他們的品牌,他們也知道了我的報紙。這讓我很欣慰。既然胡兵是模特,那就給他做個訪問吧,時尚人物嘛。我想。小宗的電話很快就打過來了,「於蕾,我已經和胡兵說過採訪他的事了,他挺高興的。明天晚上7點鐘他在希爾頓飯店健身,我公司有別的事去不了,你7點半過去找他就行。你的呼機號我告訴他了,臨時有什麼事他呼你。」第二天下午我先去時裝協會採訪了一個服裝設計師,然後又在一個歌手家裡見到了剛從美國回到北京的時尚造型師李東田,他長著一張娃娃臉,笑起來帶點孩子氣,很開朗的樣子。和他聊得不錯,告別之前我跟他說過一會要去採訪胡兵,問他認識不認識,他想想,說:「不就是那個挺漂亮的男模特嗎?他什麼時候回北京了?」在去希爾頓飯店的路上,我的呼機響個不停,那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而且還需要轉接,我坐的計程車在三環路上的車水馬龍里緩慢前進,我沒辦法回電話。終於,呼我的人變了,我認識小宗的電話。「你在哪兒呀?」小宗在話筒里焦急萬分,「胡兵等了你快半小時了,呼你也不回,他擔心你出什麼事了,是不是不來了。他現在就在飯店大堂里等你呢!」的確抱歉,這次採訪我足足遲到了20多分鐘。走進酒店,在最中間的沙發找個位子坐下,我的呼機又響起來了。「請問你是不是於蕾小姐?」我低頭看呼機的眼睛餘光看到了穿淺藍色牛仔褲的一雙長腿,抬頭看,很高很瘦的一個男孩站在我旁邊,臉上焦急的神色還沒褪去。「你……是胡兵嗎?對不起……」我由衷地道歉。他倒也不惱,在我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我剛才還在呼你呢。路上堵車吧,你從哪兒趕過來的?」我注意到他的牛仔褲,那是一種具有破損效果的新款式。「你的褲子破得很特別。」他轉身的時候我發現,在他屁股下面也有一個磨損效果的洞。他笑了,「這是我從香港帶回來的,回北京之後穿的很多衣服都是原來買的。」「1993年你就簽約了公司,在香港發展得還好嗎?」我很快進入了工作狀態。「你應該看過我的簡歷,這幾年我的工作不少,唱歌、主持、做代言人,自己應該算是比較努力的。但是在那裡時間越長,越覺得自己好象不適應了……香港的演藝界一直對內地來的藝員很排斥,即使你比別人付出更多,想得到機會也非常難,還會招來是非。現在有了北京的分公司,我想自己在這裡應該有發展的機會。」他說。「來北京之後你對自己有什麼計劃?適應這裡的環境嗎?」「我現在沒什麼時間想適應還是不適應。每天要跑很多地方,見很多人,要上表演課、聲樂課、還要健身,我覺得現在機會對我來說很重要。」「上個月我在王府飯店范思哲專賣店的開幕典禮上見到你做主持,你的機會不少啊!」我說。他笑得很開心:「你覺得我主持得怎麼樣?」我說,我好象記得你當時要把自己手上戴的SWATCH摘下來給別人,這樣你可就賠了。他又笑,露出整齊的白牙齒。一個小時很快過去,這次採訪胡兵給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告別的時候他送我到酒店大門口,手裡拿著我給他的報紙和自己的黑色呼機。我說:「你的訪問要過一個星期才能出來,大概是2月14號。」「是嗎?那天是我生日啊!」他興奮的樣子像一個孩子。一次單獨午餐這次午餐讓我看到了胡兵可愛的一面,親切得像是一個好朋友。而臨別時他的笑容也讓我覺得,他的未來一定會很光明。很湊巧,幾天之後我又見到了他。當時是到中國教育電視台的新年聯歡晚會錄製現場採訪,胡兵看到我很高興,說他做這台晚會的主持人。我想看看他的現場表現,就跟著他來到了台邊側幕。候場的時候大家聊天,他說這幾天連軸轉,沒睡幾個小時,也有一天沒吃飯了,並不覺得餓,只是頭暈。我這時想起包里有剛買的巧克力,就掏出一把來給他吃,他很感動的樣子,連連道謝。因為馬上就要上台,也來不及吃,他把糖揣進西裝口袋裡。學校就快要放寒假了。一天中午,我整理好東西要去報社上班的時候,呼機又響了。「還沒到開會時間啊,」我一邊嘟噥一邊走到樓下傳達室打電話,仔細一看是個不熟悉的號碼。「……於蕾嗎?我是胡兵啊。」電話里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你吃飯了沒有?」「你是說午飯嗎?我還沒吃。」剛好12點,我一直都有把早飯和午飯合二為一的習慣。「那我們一起吃午飯好不好?還要謝謝你上次給我的救命糖。」他還記得那幾塊巧克力。「報紙你看到了嗎?你的專訪發出來了。」我想他看了報紙應該很高興。「還沒有,我剛出差回來。你在哪兒?我去找你。」我們約在報社附近的華北大酒店門口見。冬天的中午,陽光很暖和,我等了沒有多久,就有一輛黃色的「小面」緩緩開來,停在了路邊。我正在低頭看錶,沒有注意。那個時候北京城滿大街都跑著這種起價十塊錢、十公里之內不蹦字的「天津大發」微型麵包車,大家覺得它實惠,出門都愛打「面的」,結果幾年之內它的隊伍迅速擴充到近10萬輛,搶佔了路面和其他計程車的生意,並且給人帶來一種把北京市變成中小級城鎮的錯覺,直到政府和交管部門幾年前把它取締。7年之癢——我的娛記生涯胡兵,那個當年想當元帥的小兵(2)車上下來了一個人,向我這個方向不停揮手。我看了看自己周圍,沒有別人啊。走近幾步再看,原來是胡兵,他戴一幅太陽鏡,穿一件駝色羊絨短大衣,見我一直沒往他這個方向看,正在著急。「快上車,咱們去吃飯。」他不由分說把我拉上車,我們一起坐在「小面」的後排座位上。「咱們去哪兒?你吃中餐還是西餐?」他很禮貌地問,我說沒所謂,下午還要開會,簡單一點好了。「我三點鐘也要去上課,那我們去"硬石餐廳』吃吧。師傅,去燕莎。」他和我一樣都是急匆匆的。車子在三環路上賓士,我們聊了一些自己分別在忙的事,還有喜歡的服裝品牌,記得胡兵當時曾經很嚴肅地盯著我戴的「真維斯」毛線帽子,說他自己不喜歡廉價的牌子。中午的「硬石餐廳」人並不多,我們找了一個靠近柱子的小桌子面對面坐下。為了快點吃完,我給自己點了一份三文治,胡兵要了一份漢堡薯條,他說:「聽說這裡的廚師沙拉也不錯,我們一人叫一份怎麼樣?」我說沒問題。正在等菜的時候,突然見到服務生手捧一個巨大的玻璃沙拉盆向鄰桌走去,我想那一份巨大的傢伙也許就是「廚師沙拉」,於是悄悄跟胡兵說:「你看見沒有?那邊那麼大一盆的是不是我們點的那種沙拉?」胡兵抬眼往我身後看看,好象嚇了一跳:「啊?有那麼多嗎?」「不如就叫一份吧,我其實吃不下什麼。」我想即使叫一份我們也許都吃不完。「那好。我要加千島汁。」胡兵倒是當機立斷,馬上叫來服務生。三文治太厚,我咬得很吃力,索性把它放在一邊,用叉子搗盆里的沙拉。「味道還行嗎?要不要加點番茄醬?」他想得滿周到,說著拿起桌上的瓶子給我加醬料。可是剛啟封的一瓶番茄醬,卻怎麼倒也倒不出來,他開始著急,把瓶子大頭朝下用力拍瓶底。服務生在一邊就快笑出來了,急忙走過來,接過瓶子傾斜著倒——紅色的醬汁很輕鬆地流了出來,看來人家確實是搞專業的。吃完午飯我們走到餐廳大門外,下午的陽光很燦爛,面前的東三環車流如梭。「你個子很高,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發現了。」胡兵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我閑聊。「我有一米七五呢,」我說著看了看他的頭頂,「可是你比我高多了。」他笑了:「我是做模特的嘛……」我們聊著彼此身高的問題,一邊沿著三環向前走。「你覺得做這一行辛苦嗎?包括在香港發展的那段時間。」我問他。「那段時間……我覺得不是很好,好象很多人都會戴有色眼鏡看你,讓人不舒服,自己做出的事情得不到肯定。辛苦一點就算了,好多時候也覺得身不由己。但是,誰讓我選的就是這一行呢……」他似乎欲言又止。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吧,他也一樣,我想。這時候我們倆的呼機同時響起來。「是公司的人呼我。」 「哦,我也得回報社開會了。」不到一分鐘,我和胡兵先後上了兩輛計程車。「你回去記得跟小宗要報紙看!」我從窗戶探出頭來對他大聲說。「我已經看過了!我們再打電話。」他隔著玻璃沖我壞笑。那個笑容讓人覺得他的未來一定很光明。我疑惑的來源我那種很奇怪的感覺又來了——看來藝人的生活不簡單。再次和胡兵見面是幾個月之後,電視劇《千秋家國夢》的開機招待會上。在凱賓斯基酒店的大宴會廳,數十家媒體和劇組全體人員濟濟一堂。這是「千秋」公司投入很大精力拍攝的一部長篇歷史題材電視劇,聚集了港台很多優秀演員,從後來電視劇的反響看來,這部戲算是比較成功的。胡兵在裡面飾演男二號,也是當時公司力捧的新人,他在發布會進行的過程中不斷過來和一些媒體的人打招呼,經過我身邊時他認出了我,顯得很高興。「你過一會在哪兒?我去找你聊。」我對他說。坐在一張圓桌邊,胡兵顯得有點疲憊,他說自己已經連著兩天沒睡覺了,「熬夜熬得眼睛又紅又腫,我用了好多眼藥水。」「這部戲需要你的突出表現,加油啊。你還有別的事情在忙嗎?」我問。「對啊,還有很多事,唱歌和演出……現在連看書的時間都沒有了。」他說。為了分散他的情緒,我想換個話題和他聊聊,就問:「那你最近都看些什麼書?」「……」他突然答不上來,過了一會兒,才說:「……看看時尚類的雜誌什麼的。」咦?難道他不看書的嗎?那為什麼還要這麼說。他的回答讓我覺得有點奇怪,這是在我和他接觸之後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幾個月之後,一次小宗打電話給我,說胡兵開始火起來了,演出不斷,還要唱歌和演電視劇,成天說自己快累死了。「做演員還是忙一點好,做記者也一樣。」我說,「他還用呼機嗎?」「早就換手機了。過一會我把他的號碼給你,我們最近還說起過你呢,」小宗說出了一串號碼,「什麼時候再給他寫一篇?」「找他聊聊再說,看他現在忙什麼吧。」我記下了胡兵的電話。當天晚上寫完稿子,一時睡不著。看看時間還不太晚,我想給胡兵打個電話聊聊,按照號碼撥通,剛響了兩聲就被掛斷。我覺得奇怪,再撥,已經關機了。也許他在拍戲吧,我想。第二天中午在報社,我又撥了一次,還是關機。「你給我的號碼對嗎?」我馬上打電話問小宗。「……沒錯啊。」跟我核對完了之後他覺得有點委屈,「我當然給你對的號碼了,他最近就在北京,下個禮拜新戲才開拍呢。」「那他怎麼不接電話?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神神秘秘的……不是交女朋友了吧?咦,寫寫這個倒也不錯……」我說。「他沒有女朋友!這個你還是別寫了。藝人交什麼朋友我們不管,這是他們的私事……這樣吧,我和他聯繫,然後讓他給你打電話。」小宗匆忙掛了電話。我那種很奇怪的感覺又來了。我想,也許藝人的生活的確不簡單。幾天之後,我的呼機上出現了一個手機號碼,回電話過去,果然是胡兵,他說自己在上海拍片。我說,正要和你聯繫呢,拍戲還順利吧?「是公司的戲,已經拍了一陣子了,但是挺辛苦的,熬夜不說,身邊也沒有助理,拍戲的時候經常餓肚子。」他輕聲抱怨。那次電話聊了半個多小時,我了解到了他的一些工作近況。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心理上已經開始保持了一段距離——那也許就是「藝人」和「記者」的距離。作為「娛記」的第一次領悟也許,每個對事業有規劃的藝人都懂得和記者的相處之道,這樣他才可能越來越紅。而作為「娛記」,這一點我終於明白了。不久之後的一天,我去一家雜誌社找人。這家雜誌的執行主編比我大不了幾歲,入行卻比我早多了,算是我的前輩和好友。見她桌上放著一本雜誌,封底是胡兵,就順便和她聊起一些相關的事情,還有我自己的一點感覺。「你說的沒錯,藝人和記者可以說是亦敵亦友,沒看見香港的當紅明星對"狗仔隊』都像防賊。」她說。「可是如果沒有記者,他們怎麼會被人知道?」我說。「那是當然。藝人需要記者,只是……他們只需要記者了解那些應該了解的東西,比如工作、計劃、夢想,他們之所以會跟媒體保持聯絡,也是想爭取一下曝光率。」她想了一想,說:「每個人都是這樣,如果是一些隱私,他們大多是不需要你知道的。」她語氣淡淡的。是這樣的嗎?「你以為呢?如果他是藝人,你是記者,大家的職業就是有距離的。在記者面前保持個好形象,對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這也是最基本的生存本領啊。」「5、6年前剛做記者的時候,成天接觸演藝圈,我也遍地都是好朋友,大家都親熱得像一家人。可是慢慢經過一點事情,我發現其實有些東西很表面,而且很多人之所以那麼對你,有時候是因為你的職業身份。」她點燃一支煙,吐了個很漂亮的煙圈,像在自說自話。不過,後來我的呼機上真的再沒有出現過胡兵的電話號碼,因為我換了工作。做了雜誌編輯之後,有一次參加一個服裝品牌的發布會,那天的主持人恰巧是胡兵。只不過才過了一年多的時間,他已經紅遍全國了。發布會一結束,他從台上走下來和媒體的熟人打招呼。走過我身邊時,他似乎認出了我,笑著跟我要名片:「好久不見,我以為你不做記者了呢……你在這家雜誌,那我們今後要保持聯絡啊。」帶著笑容,他很快又走到旁邊的一群記者那裡,看得出,大家和他都很熟。「嘿!好久不見……」大家彼此招呼得很親熱。以胡兵的資質和努力,走紅只是遲早的事。現在,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兵」了。也許每個藝人都會懂得和記者的相處之道,這樣他才可能越來越紅。而作為「娛記」,這一點我應該早就明白。7年之癢——我的娛記生涯那英把我們迷惑了(1)從剛一出道,那英給所有人的印象就是大大咧咧。雖然嗓子好、唱功一流,但是她經常說著話就得罪了一個人、在台上唱歌會一腳踩空讓觀眾找不著、即使在頒獎禮上面對鏡頭擺姿勢時也會絆一交。她索性把自己的英文名字都取成"NATASA"(那大傻)。我對她的印象也曾經如此,但是和她接觸過幾次,也就一些問題長談過之後,我覺得自己錯了。那英的內心是很敏感也很聰明的,她處理事情的方式往往有自己的心思。她的事業心很強,並且從來沒有放鬆過自己,中國人把類似的處世狀態叫做「外松內緊」。我們經常會被事物粗糙的表面現象所迷惑,認為它的內里也粗糙。這是一個典型的誤會。可以說我們習慣於誤會,也可以說我們被那英迷惑了。老鄉那英的突然「變臉」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面對那英,她言語之間的確帶著東北人的直來直去。我感覺到她很敏感,只是一時還不清楚她剛才的"變臉"是對事還是對人。1997年的夏天很悶熱。一天下午剛剛從外面回到學校,同宿舍的小金就對我說:「有電話找你,說是遼寧電視台的什麼劉老師,讓你今天下午去他們那兒一下。」說著遞給我一張記著電話號碼的字條,沒錯,是劉寶成老師。他是遼寧電視台文藝部的副主任,我在瀋陽音樂學院畢業之前曾經在他手下實習。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到北京來了,我馬上下樓打電話。「干閨女,你剛才上哪兒去了?」劉老師在電話里大聲問我。他學評劇出身,嗓子亮,平時待人很和善,我在他的劇組裡做副導演的時候一點都不怕他。因為我的年紀和他兒子差不多大,他就自作主張認我做干閨女。我說來了北京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這次一定又是找演員來了。「我的心思你一猜就透。咱們台里要做一個大型晚會,想把遼寧籍的演員歌手請回去,我剛給趙本山和那英打過電話,約他們晚上一塊吃個飯,你今天有事嗎?沒事就早點過來。」當晚6點,我和遼寧電視台的幾個人準時來到東三環邊上的「順峰」。當時流行吃粵菜,這是北京市數一數二的粵菜館。當然,消費也數一數二。等了不到十分鐘,那英和趙本山就到了。看得出大家都很熟悉,嘻嘻哈哈打過招呼之後坐下,開始聊最近忙的事情。趙本山當時正在台灣電視劇《家有仙妻續集》里客串,剛從劇組趕過來,一見面就和我們說拍戲的事;那英也在戲裡面串了一個角色,似乎是演他的妹妹。吃飯的時候看趙本山叫那英「妹妹」叫得很順口,那英也答應得爽快。很多人都在往我們這個方向看。當時那英已經和台灣「福茂唱片」解除和約,並且還沒有和EMI(百代)簽約,除了參加春節晚會,她已經很久沒有公開露面了。在大家聊天的空隙,我問那英最近都有什麼計劃,還有沒有唱歌的打算,是否要改行做演員。她說最近一直都在練歌,也在找新作品。和我說了幾句之後她笑了,「你問得還挺專業,好象記者似的。」我似乎被那英提醒了,說我就是記者。她聽了一愣,然後不解地看著遼寧電視台的那幾個人:「這次是談事兒還是採訪啊?」劉老師他們也許沒料到我會如此「敬業」,急忙解釋:「這孩子是我干閨女,現在中央戲劇學院念書呢,業餘時間在報社打打工,她不是來採訪的。」氣氛馬上變得緩和下來,大家繼續說說笑笑。我不再隨便說話了,開始安靜地吃東西。大概一個多小時之後,趙本山的電話再次響起,他說是劇組打來的,要趕回去補拍一場戲。但是回遼寧演出的事還沒敲定,他們約第二天再談。臨出門之前,我讓那英幫我留個聯繫方式,她沒說話,在我的本子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呼機號,然後接過我遞上的名片,看了一眼之後放到包里。劉老師看見笑了,說:「大家都在北京,平時保持點兒聯繫是應該的。」天色剛剛轉黑,我們一起出了大門,之後看著那英和趙本山上了車疾馳而去。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面對那英,她言語之間的確帶著東北人的直來直去,但同時我也感覺到她很敏感,只是我一時搞不清楚她剛才的「變臉」是對事還是對人。超限接觸之深夜長談經過一次專訪加一次長談之後,我覺得那英從我印象中那個容易衝動的東北女孩變得有女人味了,這也許就是她所說的「成長」。我們一下子就熟悉起來。時間過去了一個多月,這時候我已經被調回人物版做責任編輯,並定期采寫頭條人物。有一天剛開完選題會,主任說覺得我這次報的選題不夠分量,要再討論一下。我前思後想,覺得一時找不出什麼其他重量級人物來採訪。主任說,剛聽一個唱片公司的人說那英轉簽海外公司了,但是消息還沒有對外發布,你能找到她嗎?咱們來個先發制人。我想起了那英一個月前留給我的呼機號,於是說也許能找到。本人有一個條件反射式的工作習慣:只要目標確定,馬上開始行動。二話沒說我已經拿起電話,告訴呼台連呼三遍,並且留下了自己的全名。時間過得很慢。大概有半個小時之後,我桌子上的電話才響起來,一個帶點沙啞的女聲問於蕾在不在,我說我就是。「我是那英的姐姐那辛,你剛才呼過她是嗎?」她說。我很高興,馬上跟她說了希望採訪的事情,而且告訴她我和那英一個月前剛見過面,她應該有我的名片。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本來唱片公司會安排做採訪的,要兩個月之後。不要等那麼長時間好不好?我說,那英簽了新東家是好事,難道還要新聞封鎖嗎?如果可能,我們希望儘快採訪,而且那英也可以把這幾年壓在心裡的話說出來。那辛猶豫了,她說要和那英商量一下,儘快給我答覆。那幾年那英雖然在歌壇沉寂,但仍是個新聞人物——因為和瀋陽籍球星高峰談戀愛,她在體育類報紙上保持著曝光率。當時的高峰被稱為「快刀浪子」,是國內表現優異風頭正盛的足球明星,而球迷們似乎對那英很反感,經常用各種方式向這對情侶表示抗議,所以我覺得那英一直以來會有滿肚子的委屈要說。過一會那辛打電話來,說和那英商量過了,可以採訪。三天後的一個下午,在亞運村一個茶館裡我再次見到那英。她穿一襲黑衣,束著髮帶,化了淡妝的臉光潔如玉。在簡單的寒暄之後,我們開始了長達兩個半小時的採訪。這是近三年以來那英和媒體接觸時間最長的一次,也是她重新簽約之後首次面對記者。我們聊了很多方面的問題——她最近的工作情況、這一段時間的心情、喜歡的衣服化妝品甚至戀愛細節,她一說起高峰來就眉飛色舞。「我覺得男人就是粗心,前幾天我染了頭髮、塗了漂亮的新指甲油故意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想讓他誇我,過了半天他都沒發現,於是我跑到他跟前問他——你沒覺得我有什麼變化嗎?他說,沒有啊。氣得我把自己的頭髮和指甲給他看,他看了一眼說,你原來不就是這樣的嗎?哎喲……」她又氣又笑,可以感覺到很開心。當時她說,如果自己是一個平凡的女孩、高峰也不是一個足球明星的話,他們的戀愛也許會順利得多,並且也不會招來那麼多非議,「有人說我影響了中國足球的職業化道路,我覺得自己絕對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我感覺這次採訪很有內容,臨走的時候告訴那英我會為此寫一個長篇專訪。那英想了想,說發稿前能不能給她先看一下,畢竟這麼久沒有接受專訪,她希望雙方都滿意。我同意了。兩天後的中午我把稿子傳真到那英家裡,因為急著發稿,又在她的呼機上留下信息——今天看後請務必聯絡。7年之癢——我的娛記生涯那英把我們迷惑了(2)晚上剛回宿舍,我的呼機就響,看號碼像是亞運村方向的,電話接通了,果然是那英。她的語氣非常愉快:「你的文筆挺好,我覺得稿子沒有問題。」她特別說到了專訪里寫到她和高峰戀愛的一段,「這麼長時間以來沒有人在報紙上祝福過我們。」我覺察到了她語調中的感慨,就讓她看開一點,「你不是也說過嗎?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只要自己開心就行了。」本來一句話就可以交代完的電話,那天被我們講了一個多小時。除了她的感情,我們又說到很多關於她新專輯的事情。她說自己正在寫歌詞,我說那我們可以交流交流,在瀋陽音樂學院念書時,這是我的專業。她很高興,讓我有時間把自己的歌詞給她看看。經過一次專訪加一次長談之後,我覺得那英從我印象中那個容易衝動甚至有點「渾不吝」的東北女孩變得有女人味了,這也許就是她所說的「成長」。我們一下子就變得熟悉了。署名問題按道理說我很理解她的想法……可是真奇怪,"可以"這兩個字好像堵在了我的喉嚨口,我什麼也沒說出來。那英說想看我寫的歌詞,我覺得很高興。進「中戲」之前我在瀋陽音樂學院念音樂文學專業,主業是寫歌詞歌劇,應該說我是喜歡自己專業的,作品上過中央電視台的晚會,一些歌手的專輯裡也用過我的歌。幾天之後,我把幾首歌詞傳真給那英,其中一首「夜芬芳」我覺得應該適合她的風格,「乘著一陣夜風翻飛在你的夢中總是在萬籟俱寂時愛意最濃相聚總嫌短暫離別又太匆匆不知你今夜在何處讓我們魂夢相通夜色如水流動心海波濤洶湧我是芬芳的花盛開著一片深情夜霧漸漸散去化不開思念的痛你要在此刻蘇醒傾聽我不變的初衷……」後來在給那英打電話的時候,我讓她重點看看怎麼樣。過了幾天,我正在外面參加一個發布會的時候那英呼我。主席台上的一個人剛講完,我趁空擋溜了出去,在酒店大堂找到電話。那英說已經看過了我的歌詞,覺得不錯,她問:「你讓我重點留意的那首,是你專門給我寫的嗎?」我和她實話實說:不是。寫了有一陣了,但是還沒給別人看過。她在電話里吐了口氣,也許她在抽煙。「我也覺得這首詞還行,有時候自己也有這種感覺,可是寫出來就覺得不對。你知道,新簽的唱片公司希望新專輯裡有我自己寫的歌,把形象往創作型歌手靠一下,這麼長時間之後才出新專輯,我也希望它的效果好……那如果這首歌詞我用了,能不能也署上我的名?」我當時並沒覺得有什麼異樣。因為在這之前也曾經有歌手向我這樣要求過,而且想直接把我的名字換成他的名字,稿費加兩倍。圈裡這種事情很多,在當了記者之後,我聽說音樂界好多知名人士都這樣做過,他們認為這是「提攜新人」的一種方式。「……我們是聯合署名,到時候可以把你的名字放在前面。」她補充說。但我還是覺得不太舒服,說不出什麼原因。按道理說我很理解她的苦衷,人家畢竟開了口,還說保留我的名字,我應該說「可以」,幫個忙嘛。而且做為一個「新人」,也許有人巴不得聽到歌星和自己這樣說呢。可是真奇怪,「可以」這兩個字好象堵在了我喉嚨口,我什麼也沒說出來。聽我半天沒說話,她好象馬上明白了什麼,也就沒再就這個問題說下去,隨便跟我聊聊最近錄音的事,就掛了電話。我們有一段時間沒聯絡。幾個月之後一家雜誌轉載了我寫那英的那個專訪,做得很漂亮。他們寄了好幾本樣刊過來,並且告訴我務必轉寄給那英一本,好讓她對這本雜誌有個印象。撥通那英的電話,她那邊很吵。她說自己剛下飛機,就快到家了,並且告訴我她的新地址:「我買新房子了,剛搬完家,什麼時候找你過來玩。」聽得出她的心情不錯,我們都似乎忘了上次那個倉促結束的電話。1998年的春天,人民大會堂那英新專輯《征服》首發式。到場的媒體幾乎擠爆了大廳,我遠遠看到那英燦爛的笑臉,她正手拿一大把話筒對著面前的攝像機講話。我沒辦法過去跟她打招呼了,打開她的新專輯,一首歌的詞作者寫著那英的名字,拿過來細看,內容是關於戀人之間思念和見面的,文筆非常細膩優美。希望這是她的心聲。但是,她曾經打過的那個電話還是在我腦海里閃了一下。後記時間飛快地過去,那英在歌壇氣勢如虹,圈內人說她的出場費已經達到六位數。過去很長時間我們沒再見過面。2000年初秋的一天,在一個大型演出的後台,我和正當紅的組合「羽·泉」聊天,這時候化好了妝的那英走進來,她和我旁邊的一個人打了個招呼,似乎是在開玩笑,然後從我身邊輕輕走了過去。她沒有認出我。作為一個明星,她需要記住的人太多了。當時我想,何況時間過去那麼久了,我也不並是什麼重要的人。適時的遺忘也許是必要的吧。可是在這個熙來攘往的熱鬧後台,我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曾經認識過她——我們曾經很熟嗎?我不能確定。似乎那英把我們迷惑了。7年之癢——我的娛記生涯周華健的全家福和的緋聞(1)出於做記者的本分,我曾經追蹤過周華健72個小時,那是在1997年他的北京演唱會期間。在和他的父母、妻子、兒女接觸的過程中,我發現藝人面對自己家庭的時候其實難免會表現出一種殘缺。因為演藝事業繁忙,大多數時間他們在家人那裡只是一個被稱為"兒子"、"老公"或"爸爸"的遙遠符號。而作為一個要兼顧演藝事業和家庭的男人,很多時候我們只能看到他們的某個側面。而因為藝人身分的特殊,他們一時犯下的錯誤也會通過媒體曝光,給自己最親近的人造成傷害。穿睡衣的周華健是個錯誤如果他知道自己幾天前帶著惺忪睡眼、穿著睡衣在自己房間門口面對的就是一個北京媒體的記者,不知道會不會更緊張。1997年,北京的演出市場分外活躍。即使海外及港台藝人演唱會的批文難搞,在短短的幾個月里還是有齊秦、周華健和小室哲哉等數個音樂人的大型演唱會在首都體育館開場,而由於工作的原因,我幾乎看遍了這一年所有的演出。10月初的北京總是秋高氣爽。一天下午,參加完了在人民大會堂的一個發布會,我從東門出來之後信步走到廣場。天高雲淡,放風箏的人很多,陽光並不刺眼,可以讓人很舒服地望天。我正在注視著一隻七彩大金魚翩翩起飛,可惡的呼機又響了,低頭看到一個很熟悉的電話號碼,似乎是最近經常聯繫的一個人。哦對了,我還要去一個演出策劃人那裡拿票,我答應她要去看第二天的一場音樂會。策劃人住在北京飯店,我去過她那裡幾次,每次見面我們都聊的很開心。於是我施施然從天安門廣場走到了北京飯店,剛上電梯,呼機又開始響個不停,我一邊隨手按下樓層號,一邊煩躁地在包里翻找呼機。電梯門開,我疾步走出,按照記憶右轉,左手邊第三個房間,我輕車熟路得簡直閉著眼睛都可以敲開她的房門。她並沒有馬上來開門。那這麼著急呼我的人是誰?正在低頭看呼機的時候房門打開,「爸爸來了。」一個人穿著睡衣的男人揉著眼睛對門外說,帶著濃重的港台口音。我詫異莫名地抬頭,與此同時面前的男人也正在萬分驚訝地看著我,咦?他是——周—華—健!這時候隔壁的房門猛地打開,一個小女孩從裡面跑出來,直接跑進了我面前的房間里。怎麼回事?這到底是誰的房間?!我看了一眼房門上的號碼——怎麼是6樓啊?不記得當時對他說沒說「對不起」,我就慌不擇路地掉頭逃竄。在上了電梯之後突然想起兩天前收到「天星」唱片公司寄來的請柬,邀請我參加「周華健北京演唱會」的新聞發布會。天,周華健住在北京飯店,我在這裡看到了穿著睡衣的周華健!這真是太誇張了。幾天之後的「硬石餐廳」,周華健的發布會如期舉行。我遲到了幾分鐘,在邊上找了個位子坐下,主席台正中央有一張熟悉的臉,他帶著滿面春風對著話筒說:「第一次面對這麼多北京媒體的朋友,我很開心,也有點緊張……」我忍不住想笑。今天周華健的儀錶絕對整齊乾淨,他穿著水藍色的襯衫、深藍色背心,同色系長褲——這是他一貫健康的「陽光遊子」形象。但是,如果他知道自己幾天前帶著惺忪睡眼穿睡衣面對的就是一個北京媒體的記者,不知道會不會更緊張。他說這次帶了全家人一起來北京看他的演唱會,這幾天的排練之餘,他還和父母、妻子兒女一起遊覽了北京的很多景點,覺得這次的工作中也充滿了家庭氣氛。看來那天跑進他房間的就是他的小女兒。我看了看整個大廳里滿滿當當的各路記者,突然之間有了一個想法——能不能找機會和他的家人見面?這一期的報紙頭版又給我留好了位置,一定得拿出點獨家的東西出來,如果只是寫寫見聞的話就太可惜了,也不出彩。我正在設想接近周華健一家的各種可能,同時也預想出了也許會遇到的種種障礙,這時候在主席台一側看到了「天星」唱片公司的企宣梁姐,她是一個很熱心的人,主要負責這次演唱會的具體宣傳,我們很熟悉,看來關鍵時候得找她。第二天晚上就是他的演唱會,我決定先看看現場再說。我加入了他的全家福在和周華健家人的接觸過程中,每次提到周華健,我都能感覺到他們在言談中流露出的一點遺憾,這是和他們向外界所展示的快樂安詳不同的另外一種東西。演唱會現場的周華健非常賣力,滿場飛,很可愛地向觀眾撒嬌,唱到激越動人之處甚至單腿跪地,觀眾的情緒被調動得如火如荼,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本事。「天星」的梁姐跟我說明天他們會舉行一個慶功宴,只有很少部分的媒體參加,我可以去,我聽了之後很激動,因為她說周華健的全家都會出席。第二天下午我帶好了採訪的全套裝備,準時到達長安大廈一樓的一個餐廳,門口早已擠滿了層層疊疊的歌迷和保安,衝破人牆之後進入餐廳,我還是被嚇了一跳——大廳里至少有五、六十人,坐滿了各個角落,從裡面很容易就發現了好幾個出席發布會時經常見面的熟人。媒體的人不少啊!可是既然來了,就不能空手而回,我挑了一張最靠前的桌子坐下,和周圍的同行打著招呼。周華健很快就到了,隨著一陣騷動,他抱著兒子走進大廳,身後還出現了他的妻子和女兒。面對大家他展露出了招牌笑容,真巧,他們一家就坐在我旁邊的一桌。大家只在最開始演唱會主辦方發言的時候安靜了一會兒,之後周華健上台致謝辭,講完話剛走下台就被人拉去拍照,場面開始混亂起來。這時候我旁邊的桌子只剩周華健的妻子在靜靜地照顧孩子吃東西,她是個金髮灰眼的美國人,行動溫柔。我起身輕輕走過去,被她發現了,抬頭對我一笑,之後繼續拿筷子夾著個春卷給女兒吃。兩個孩子都很漂亮,我由衷地對她說。「他們也很頑皮,」她的笑意更深了,中文說得很好:「中午他們還沒有吃東西。」「一直都是你在照顧孩子嗎?他們的爸爸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多不多?」我問。「他很多時候都在工作,但是會抽出時間和孩子們在一起。」「孩子們相差多少歲?」「3歲。兒子在幼稚園大班,明年就讀小學了。他爸爸經常接他放學,家長聯絡簿上很多都是他的名字。」她很自然的娓娓道來,就像一個最普通的妻子和母親。「昨天的演唱會你們都去看了吧?覺得他的表現好不好?」我笑著問她。「哦,我覺得還不錯,只是女兒沒有看完就睡著了。」她又笑。此時周華健還沒有從人群里脫身。他的兒子在身邊開始跟媽媽吵著說不吃了,要出去玩。媽媽對他說先不要吵,等一會兒可以去樓下玩遊戲。7年之癢——我的娛記生涯周華健的全家福和的緋聞(2)抬頭向人群簇擁的方向看看,我想自己還是應該過去拍幾張,就起身向周華健的妻子告別,然後擠進人從。只拍了兩張膠捲就用完了。我心裡著急,向周圍看看,想起了大廈地下一層有個圖片沖印店,於是衝出門去買膠捲。在經過空蕩蕩的電子遊戲室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了周華健妻子正領著孩子們在裡面,兩個小朋友盯著屏幕手忙腳亂,玩得很是開心。我覺得有趣,就推門走了進去。「Monkey king!Monkey king!」小女兒指著屏幕上的孫悟空興奮地大叫,她似乎只會說英文。周華健的妻子始終安靜地站在一邊,我和她聊了幾句,然後走到正在打兔子的哥哥那裡,他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不過很快就輸了,屏幕顯示他只得了60分。「你很喜歡玩這個嗎?」我問小男孩。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喜歡。我和爸爸經常玩。」 說著又開始了新遊戲。「每天都玩嗎?」我逗他。「不是每天,爸爸很忙。」 他的小手忙著操作按鈕,很顯然沒心情和我講話了。「Willim!」不知什麼時候周華健和幾個保安出現在門口,他大聲叫著兒子的名字,小男孩高興地馬上起身,跑到爸爸那裡,周華健抱起孩子,身後跟著懷抱女兒的妻子,一家四口上了電動扶梯離開。說實話,這時候他們看上去就是非常普通的一家人,父母帶著一對子女,只不過做爸爸的那個人讓人覺得面熟。第二天「天星」公司的梁姐打來電話,問我昨天的收穫如何。我說,基本上沒跟周華健說上話,不過我對他的家庭成員很感興趣,想從這個角度寫,但是還沒有見到過他的父母。梁姐在電話里猶豫了一下,她也很想幫我。過一會兒她說:「他們明天晚上就走了,不過明天中午也許大家可以一起吃個飯。」我覺得自己還有點運氣。這一次周華健和妻子兒女都沒有出現,飯桌上只有周華健的父母、經紀人、公司助理、梁姐和我。大家都輕聲細語地說話,很有家庭氣氛。周華健出生在香港,長得很像媽媽,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周媽媽面容和善,說著一口香港味的普通話。周華健的父親不太善於言談,在聽到太太說話的時候經常保持微笑。周媽媽說華健小時侯很頑皮,喜歡和哥哥在一起捉弄同學,讓家裡人覺得很煩,後來終於考上台灣的大學,這才放了心。我問,當初周華健在數學系讀書,好好的卻跑去唱歌,他們當時怎麼想?「他從小就喜歡唱歌,這是他的興趣。能一直唱到現在也很不錯了,不過唱歌之後在台灣發展,他回香港的時間就很少了,大多數都是打打電話。這次全家來北京也很難得,我們都很開心。」周媽媽說。和周華健家人的接觸過程中,通過他們的言談我似乎隱約感覺到了他們內心的一點缺憾,這是和他們向外界展示的快樂安詳不同的另外一種東西。由於演藝事業忙碌,明星和家人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即使身為他們的父母、妻子和兒女,有時還不如公司助理了解他們的近況和行蹤。作為和明星最接近的親人,他們似乎有些寂寞。香港「狗仔隊」的警世良言和接踵而來的緋聞「你不信嗎?同樣一個周華健,我就不會在他帶著老婆孩子一大堆的時候去跟他,那樣絕對不會有什麼東西出來。很多事情只有在他一個人的時候才能發生。每個人都有弱點,會在適當時候露馬腳的。」Tony對我這樣說。很巧,我在北京飯店大堂又看見了Tony。他姓曾,是香港一家暢銷雜誌的記者,專跑娛樂新聞的,最近因為工作關係我們經常見面。說起來,這個Tony算得上是香港同行中的代表人物,做記者6年,一直都跑娛樂圈,這些年發生在香港大大小小的八卦事件幾乎被他看了一個遍,所以磨練得非常老道,觸覺格外靈敏,他絕對稱得上是「狗仔隊」中的精華。「你在這裡幹嘛?在等周華健嗎?」完成任務之後我覺得一身輕鬆。「我才不會那麼傻。這次我都不打算跟他——老婆孩子一大堆,沒有什麼"料』可"爆』的。」他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攤開手腳,「我在等另外一個人。剛和總部通過電話,那個人剛下飛機,會住在這裡,聽說他在北京有情人的。」Tony不告訴我他等的是誰,我也懶得問。說實話,他們這些人也都是正牌大學畢業,卻因為職業形象不佳而被稱為「狗仔隊」,為了一條新聞經常熬夜盯梢不說,有時候耗上幾天也找不到可「爆」的「猛料」。不過香港媒體在他們身上很捨得花錢,不但和明星一樣讓他們住高級酒店,提供的設備也一流。「你怎麼會在這兒?」他終於想起來問我。我告訴他和周華健父母吃飯的事情。「他們跟你說了什麼?」他的眼睛開始放光。「沒有你要的"料』!他們說的都是一些家庭小事。」「那有什麼意思呢?有誰會看?!」他有點不屑的樣子。這讓我有點生氣:「怎麼沒人看?那你告訴我,什麼樣的東西才有人看!」「當然要緋聞啦!花邊啊!」他的表情變得很豐富:「只要有"猛料』,每個人都喜歡看——你別不服氣,很多人都是這樣的,經常是一邊罵,一邊看,而且看得津津有味!」「你不信嗎?同樣一個周華健,我就不會在他帶著老婆孩子一大堆的時候去跟他,那樣絕對不會有什麼東西出來。很多事情只有在他一個人的時候才能發生。每個人都有弱點,會在適當時候露馬腳的。」Tony懷抱著相機說得振振有辭,雖然普通話不太靈光,但是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我的沒有「猛料」的報道發表了,題目叫「追蹤周華健」,把他在北京四天的行程逐一披露,還加入了來自他父母的信息。報紙剛一出來,就有其他報社同行問我是怎麼得到那麼多消息的。可是Tony的話很快應驗了,周華健一向健康陽光的形象突然變色。一周之後,我在一家香港報紙上看到了「周華健酒店召妓」的大標題,內容是發現周在香港演唱會期間,在酒店房間留宿陌生女子,當時他的家人早已回台等等,並且拍有模糊照片。再看一眼文章署名,並不是Tony。我覺得難以置信。但是隨後的報道一篇接一篇,有周華健反駁的,有訪問當事小姐的,還有媒體打算追訪周華健的家人。很快北京的報紙也有轉載了,我看著因此變得很熱鬧的各家報紙版面,突然為他的家人擔心起來,不知道他們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反應會如何。一天接到一個同行的電話,聊完正事之後說到了周華健的緋聞,因為他們的報紙也有轉載,我就開玩笑說他在攪混水。「正面的全讓你看見了,也寫出來了,還不讓我們寫寫負面的?」他的話音帶著笑。我說我不相信,尤其是和周華健本人還有他全家接觸過之後,我覺得這是無中生有。他在話筒里嘆了口氣:「我沒有親眼見過,按道理說我也不信。可是就算捕風捉影,也要有"風』有"影』才行啊,我覺得這件事不是完全沒有可能。而且,他是男人,又有名,身邊的誘惑太多。這也許是在所難免,每個人都會犯錯誤……至於他的家裡人,風險共擔吧,誰讓他們是名人家屬呢。」在娛樂圈的新聞里,這只是一件小事,很快就過去了,我始終沒有搞清楚孰是孰非。直到幾年後成龍的「小龍女事件」曝光,媒體一片沸沸揚揚的時候,周華健站出來為老朋友說話,從他的一番話里我似乎得到了一點答案。他為成龍這樣開脫:「……每一個男人都有壓力很大的時候,成龍更是一樣。如果是你,每天開工都要從十幾層樓高的地方往下跳,時間久了你也會要崩潰的。好多時候人需要一些方式解壓,這時候也許他不會想得太多……」記得成龍當時面對媒體說:「我犯了一個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誤。」這讓我想起了當年Tony曾經說過的話。這時,我已經不願再計較周華健陳舊的緋聞了。7年之癢——我的娛記生涯高曉松的閃電婚姻和口水官司(1)第一次給高曉松做專訪的時候,他正春風得意,沉浸在婚姻的甜蜜之中,又剛剛出任SOHU的娛樂事業發展總監,據說年薪百萬。來勢迅猛的好運氣讓他言語之中頗有「指點江山」的風發意氣,張揚得一發不可收拾。剛剛2001年春天,就聽說他已經離了婚,錢和房子也沒有了,從美國回來後就職於新浪網。正在我懷疑消息是否準確的時候,他又被前任助理的一場說不清楚的口水官司包圍了。從1993年《同桌的你》開始,年紀輕輕的高曉松就在緬懷青春。如今十年過去,他也才30歲出頭,言語之中卻已經流露出「人到中年」的意思了。好幾次我想跟他說:「別倚"小』賣老了,日子還長著呢,前途一片光明啊!」可是他骨子裡似乎喜歡悲觀,我想我勸不了他。三天一傳奇:他的閃電婚姻三天時間決定結婚之後,高曉松就去拍他的電影處女作《那時花開》去了,而且在開拍之前他讓劇組連夜把女主角的名字改成「歡子」。這已經成為了一段傳奇故事。1999年7月底的某一天,一心想在30歲這一年結婚的高曉鬆開著自己的車到處亂轉。在北京對外經貿大學的校門口,他遇到了自己夢中的那個人。她長得真是好看,身材也好,她當時其實已經畢業了,那天是去學校收拾東西準備離校。我想,如果那天我不從她們校門過或是她晚一點出來,我們都遇不到了。當時他曾經這樣告訴我,好象電光火石在腦海里閃過,見過美女無數的高曉松被剛剛走出校園的小女生迷住了。"其實我們倆都共同認識一個人,就這樣我們倆也認識了。她當時完全不知道我的底細,也許聽過我寫的歌,但是不知道我是誰。第二天,我們就覺得難捨難分了。"三天之後的一個下午,高曉松約那個名叫"歡子"的女孩出來,喝東西的時候,他半開玩笑半正式地說:"要不……結婚吧。"女孩先是沒說話,然後回頭問一起來的女伴,"同意嗎?"女伴樂了:"同意啊,幹嘛不同意?"歡子於是對高曉松說:"好吧,那我同意了。"第二天,正巧女方的父母從常州到北京來看女兒,面對著"突如其來"的准女婿他們多少有點驚訝。"你有多少錢?你怎麼花錢?你能賺多少錢?"未來丈母娘問的問題個個都在點兒上。我有點錢,也能賺錢。至於花錢……如果我的錢夠旅行和買房子,那我就旅行和買房子,如果我的錢只夠旅行或是買房子,那我就去旅行。他老實回答。未來岳父岳母的眼睛裡帶著一點不確定,但是他們的女兒卻很高興--因為這一點他們兩個人的想法一致。平時我是個自由散漫慣了的人,從前的很多女朋友都覺得忍受不了我,所以都分開了。沒想到我遇到的這個她和我這麼相象。鄭鈞曾經當著我的面這樣評價--你的老婆是一個比高曉松還高曉松的女高曉松。我覺得他說的挺對。三天時間決定結婚之後,高曉松就去拍他的電影處女作《那時花開》去了,而且在開拍之前他讓劇組成員連夜把女主角的名字改成"歡子",劇組裡的人一邊改一邊議論:"看來導演又戀愛了。"大崩潰開始了誰也想不到,只是幾個月之後,他們的婚姻就分崩離析了。用高曉松後來的話說,是"大崩潰"--婚姻崩潰、經濟崩潰……現在回想起來,高曉松的那段婚姻就像一個夢或是一段童話。這一點在2000年我第一次採訪他的時候,從他的眼睛裡都可以看得出來。當時我覺得,這確實是上天註定的緣分。但是……似乎太傳奇了吧。我們都不缺錢,她的父母經商,家境挺富裕的,這是後來我去常州結婚的時候才發現的。結婚那天我穿了一件燕尾服,沒想到我穿起這行頭來還挺好看的。她的父母給我們準備了一套大房子,在那裡住了一個星期我們才回北京。她比我小7歲,還是個喜歡玩鬧浪漫的孩子。結婚之後我發現自己變了,比如從前我愛泡吧喝酒,結婚之後我改成看著她喝,還喜歡留意她撒嬌的樣子;我們都自動和異性朋友斷絕了來往,享受純粹的二人空間。沒事的時候我們就坐在家裡的陽台上聊天,我彈琴唱歌給她聽,有時候回家之前會買花帶給她。既然衣食無憂,我們就可以盡情浪漫。據說2000年的"五·一"節,高曉松在SOHU加班,覺得無聊的時候給妻子打了個電話,"你喜歡夏威夷嗎?"他問。……喜歡啊。她答。我剛買好了兩張去夏威夷的機票,我們下午就走好嗎?……真的?!電話那頭妻子興奮的聲音讓他感覺甜蜜,於是他們又一輪的浪漫開始了。"我還曾經從YAHOO網上下載了一個去爬乞力馬扎羅山的計劃,拿給她看,她也很喜歡。"當時他們還計劃旅行過40個國家之後就要孩子,"有一點我們倆沒達成一致,就是這40個國家怎麼算,是一個一個都去過還是飛過領空就算一個……"2000年底我見到高曉松和他的妻子,還有他家那條名叫"牙牙"的大狗。那時候,我其實從他的言談里就發覺了一點患得患失的情緒,似乎對自己有點吃不準,但是他的嘴很硬。他已經結束了國內的全部工作,很果決地要帶著小妻子一起去美國,準備定居一陣,想把浪漫進行到底。看著他那染了一頭黃毛的小妻子正騎著大狗玩得歡,我對高曉松說:「祝你萬事如意。」當時和我一起去他家採訪的一個大姐問他:"……你真的準備短時間內不回來了?"他的語氣堅定:"至少半年之內不會了。"出了他家的門,我們那個大姐還覺得怪捨不得的,後來一想--人家兩口子過神仙眷侶的日子去了,這是好事啊。誰也想不到,只是幾個月之後,他們的婚姻就分崩離析了。用高曉松後來的話說,是"大崩潰"--婚姻崩潰、經濟崩潰,他孑然一身遊盪回北京,住回了父母家在"清華"的房子。"當時自己的車也沒了,就覺得冬天特別冷。每天在外面打車到校門口之後走回家,一路上我都在想,自己怎麼這麼"背"。"7年之癢——我的娛記生涯高曉松的閃電婚姻和口水官司(2)記得我當初曾經問過春風得意的高曉松--"認識這麼短的時間就結婚,你覺得自己的婚姻是不是有點草率?"他當時講了一段讓我記憶猶新的話:"從戀愛到結婚不一定非得需要很長時間--要那麼長時間幹嘛呢?繼續了解?看她吃飯是不是吧唧嘴?睡覺時打不打呼嚕?好多東西也許一生都了解不完,我可以把這些留給今後的那麼長時間。"他還說:"我在大學的時候,學過一個化學原理,是說一種物質合成現象的,叫做"易合難解,易解難溶",就好象溴和銀,把這兩種物質合成非常困難,需要幾百度的高溫才生成出"溴化銀",可是它只要一遇到空氣,很快就會分解。但是硫酸和銅就很容易產生反應,之後生成一種非常美麗的藍色液體"硫酸銅",它就非常穩定--我覺得婚姻應該也一樣。"我當時覺得感動。通過他的浪漫故事,讓我相信這世上有唯美的事物存在。而如今讓人遺憾的是:"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當這一段三天成就的傳奇就這麼過去的時候,痛心的也許不止高曉松一個。作為一個希望在物質世界看到童話的人,我覺得很可惜。說不清楚的口水官司前任助理以「經紀人」的身份把他推上了被告席。看著那個女孩化了妝之後在電視上含淚陳述被欺騙、被恐嚇的經歷和感受,我覺得自己好像都不認識她。演藝界人士出了名之後會變得非常忙碌,機會和誘惑突然多起來,同時身邊充滿了甜言蜜語和形形色色圍繞你的人。這會讓你一時難以把握,也看不清楚自己的狀態。高曉松尤其如此,從十年前"校園民謠"的時候高曉松就開始出名了,當時他也不過才二十四歲。他給我的第一印象簡直可以用"狂妄"來形容。那時我在中央電視台《綜藝大觀》節目組做策劃,導演把他找來討論一個節目,高曉松當時開著一輛明黃色日本跑車,剛剛製作完自己的第一部電影《那時花開》,做電影導演的良好感覺呼之欲出。在他言談之中流露出桀驁不馴之氣,似乎一切都可以信手拈來。現在回想起來,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的狀態,那就好象是一個人"喝高了"的感覺。這種狀態就像在高速路上開跑車,過癮得毫無顧忌,但是一旦超速,後果自負。我想,這也許就是高曉松那個說不清楚的官司的成因。把時間倒撥回2000年的夏天。我在認識高曉松的同時也認識了他的助理,那是一個從四川來北京發展的女子,當時她剛剛做這個工作不久,很有熱情,第一次通電話我就感覺到了。而高曉松對她也很器重,如果有什麼事情找他,他總會說:"你先找我助理說吧。"後來有一次,高曉松在SOHU網站和鄭鈞做直播聊天,這個女孩找來了一些記者拍照採訪,其中也包括我。直播結束之後她很有禮貌地送客,我因為在等SOHU的宣傳人員而沒有馬上走,隨後就讓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細節--當時高曉松還沒有離開,現場也有部分媒體,他的助理這時候應該協助媒體繼續採訪或是遣散他們,可是我看到高曉松正在一邊和幾個記者聊天,而他的助理卻找了一個攝影師在屋子另一邊為自己拍照,還對著鏡頭頻頻擺出各種pose,兩個人一時間各做各的事、誰也不管誰,給人感覺有些奇怪。這個細節讓我認為他們之間的工作關係很不合規範。大約一周以後,受人之託,我撮合高曉松代表SOHU和國內一家很大的音像發行公司談合作,大家約在京廣中心見面。剛開始談了不到15分鐘,高曉松的手機就響,接了電話之後他說家裡有急事,改天再請吃飯賠罪,然後匆匆走了。他的助理覺得不好意思,於是又陪我們聊了一會兒。在這個過程中,她對我說到自己在深圳闖蕩的經歷,同時也抱怨高曉松承諾過她的一些條件都沒有兌現,比如工資很低、沒有給她配電腦、沒有幫她進入SOHU工作等等。聽了她的這番話讓我覺得很奇怪--他們兩個之間是怎樣的一種合作呢?我問她:"他真的許諾過嗎?那麼你有沒有和高曉松簽過工作合同?"她苦笑,之後搖搖頭:"我們都說過好幾次了,大家也是朋友。這個還要簽合同嗎?"當時我想,也許她剛到北京,一切都不熟悉,於是告訴她:"既然是勞務關係,就一定要簽合同,不然怎麼監督他的承諾呢?這不是夠不夠朋友的問題,這是必要的程序,如果你提出來,高曉松應該不會不同意。"她不置可否。其實通過幾次接觸,我發現她是很聰明的一個人,而且她還有過在南方城市的工作經驗,那麼--她怎麼會不懂需要簽合同保障自己?如果她覺得這個合作不滿意可以另謀職業,沒有人強迫她做這個工作呀。在回家的路上,我覺得想不通這個問題。後來發生的事情讓我覺得更奇妙。高曉松的官司開始了,他和前任助理一度很親密的工作關係變成了被告和原告的關係,很多報紙和電視節目都參與了官司的炒作,而且那個"高曉松助理"的身份突然變成了"高曉松前任經紀人",看著那個女孩化了妝之後在電視上含淚陳述被欺騙、被恐嚇的經歷和感受,我覺得自己好象都不認識她。而高曉松這時候在幹嘛?他怎麼不出聲?這兩個人到底在演什麼戲?很快,"高曉松前任經紀人"的新歌單曲就對媒體發布了,她頭戴金黃色假髮衣服穿得很誇張;並且時隔不久,她寫的一本專門講述這個事件來龍去脈的書也出版了。接著,她又開始頻繁接受媒體的採訪,每次說完她和高曉松的事情之後,照例再談一些自己的發展計劃。這時候我好象明白她想做什麼了,種種行動表示--她想藉此出名。在娛樂圈裡發展,"想出名"應該是很正常的想法。一個旁觀者的建議對那些讓人揪心的繽紛往事,我們可以陪高曉松最後再回首一次。同時告訴他:每個人都沒必要拿往事和自己過不去。當時高曉松正被離婚弄得焦頭爛額,我想這件事也一定讓他額爛頭焦。而作為同時認識原告和被告的一個局外人,我不太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有過什麼承諾和恩怨,只是,我實在想不到這兩個人會因為這場官司而增加了彼此的曝光率和知名度。好象是一場精彩的多場次話劇。無論古今中外,似乎只要有娛樂圈這個名利場存在,這一類輕喜劇就永遠不會有謝幕的一天。作為高曉松官司的一個旁觀者,儘管我搞不清楚其中玄機,但是還想為此提供一點自己的建議--建議才子高曉松從此收斂一點自己"張揚"的鋒芒,有利於自己今後的發展和結交更廣泛的朋友;建議娛樂行業僱傭雙方從此養成簽定工作合同的習慣,一切都白紙黑字明白一點,意見不一致可以協商。既保護自己的利益也避免今後的口舌之爭。建議所有對娛樂圈有興趣並且想進去衝浪的人認清風險、擺正心態。建議所有正處在風頭浪尖上的名人明星記住唐代魏徵的古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即使現在有名有利有人緣,但是你並不是神。說到這,我都有點忘了自己想的是什麼--好象說的是高曉松的官司。可是,現在還有人記得這個官司嗎?在前不久中央電視台《藝術人生》欄目的訪談里,高曉松承認自己一貫很順,而最不順的就是2001年,這一年他經歷了我說的以上兩件事。人的記憶力其實很差,尤其是在每天都有新聞發生的娛樂圈。對於那些讓人揪心的繽紛的前塵往事,我們可以陪著高曉松最後再回首一次,同時告訴他--有時間的話就計劃一下將來吧,趁著還年輕。每個人都沒必要拿往事和自己過不去。7年之癢——我的娛記生涯給何炅的一封信(1)我和何炅相識的時候大家還都是學生。在1995年遼寧電視台的一個晚會劇組,我是歌曲作者,他是晚會主持人。那時他剛剛開始出名,讀大學二年級,待人非常真誠。來北京之後,我在「中戲」,他在「北外」,我們有空的時候彼此到對方的學校看看。在他畢業之前還曾經打電話給我,商量是留校工作還是在中央電視台繼續做他的兒童節目。隨著主持人何炅越來越紅、越來越忙,我們的聯絡就越來越少。記得上一次打電話還是在2000年。可能他現在已經不記得我是誰了。跟何炅沒有任何工作上的合作,我也從沒有給他做過專訪。作為一個相識8年的老朋友,我只保留了他的一封信和一張賀卡。一封舊信中的溫馨信是1996年年底發出的,聊聊近況和我讓他寫的一點東西,隨信寄了一張照片。「天氣冷了,記得加衣。」他在信的末尾很細心地寫道。現在真的已經習慣了電腦。前幾天,我給遠在美國的父母寫家信,發覺好久不拿筆之後竟然有些用不慣,寫出來的字也陌生得很,並且有些字一時想不起來怎麼寫。可是,我就是靠寫字維生的人啊。竟然不會寫字了?!我一時惶恐,決定以後定期練習寫寫字,重點項目就是寫信。我曾經有和別人通信的習慣--當然是寫在紙上的信。在我的一個箱子里有些舊信,來自從前的朋友和讀者。它們記載了我做"娛記"時的一些點滴情節,有6、7年的歷史了,信紙已經有些發黃。在整理一堆娛樂圈朋友寄來的賀卡和信箋的時候,我發現了何炅的信。他的字體很工整清秀,一個字一個字排列得規規矩矩,用的是學校的信紙,因為當時他還沒有畢業。信是1996年年底發出的,聊聊近況和我讓他寫的一點東西,隨信寄了一張照片。"天氣冷了,記得加衣。"他在信的末尾很細心地寫道。1994年中央電視台的大學生畢業晚會成就了很多人。那是一台格調非常清新的晚會,雛形是北京廣播學院的畢業聯歡會,後來被中央電視台拿過來做大了。那台晚會推出了很多好節目,包括歌曲《同桌的你》、小品《幸福牌鞋墊》(好象是這個名字),同時也推出了一批新的明星--高曉松、老狼、還有何炅。何炅就是演小品的那個男生,這是我對他最初的印象。1995年春天,我在瀋陽音樂學院即將畢業,遼寧電視台文藝部搞了一台"五·四青年節晚會",把遼寧籍的主持人姜豐請回來主持。姜豐同時帶來了剛剛名聲雀起的何炅。當時我和一個曲作者一起寫晚會的主題歌,大家在同一個劇組。何炅出人意料的謙和,和每個人相處都很好,我們很快就熟悉了。晚會錄像完畢,大家一起玩的時候何炅過來請我跳舞,發現我比他還要高一點,就開玩笑說簡直要自卑死了。我說你不用自卑,每次我們學校開舞會男生都不敢請我跳舞,做"壁花"做慣了,這次你算是救了我。我們一起笑出聲來。當時他是北京外語學院阿拉伯語系的學生,他的專業對我來說新鮮而陌生。我讓他隨便說幾句給我聽聽,結果聽了之後感覺入耳難化。他說:"因為英語系太熱門了,當初就報了這個冷門的語種。入學之後我一看教材,覺得阿拉伯文有點眼熟--這不就是奶粉包裝袋上的說明書么?"大家聊得很愉快。臨別的時候我跟何炅說可能會去北京讀中央戲劇學院,他聽了很高興,把自己的呼機號留給我,說到了北京記得聯絡。當年他叫「大拇哥」何炅的心很細,已經過去很久了,他還記得很多遼寧電視台的人,說起當時晚會的一些細節來也頭頭是道。從他的神情里,我感覺到這是一個很真誠的男孩子。1995年9月,我開始了在中央戲劇學院戲文系的學習生活。開學不久就趕上了建校40周年慶典,學校內外一片歡騰,很多校友們包括王鐵成、姜文、鞏俐、呂麗萍都回來參加活動,我們95屆的新生感覺在"中戲"讀書非常自豪。有一天和在中央電視台工作的大師哥聊天,他說起台里青少部最近的一些變化,我好像突然想起來一點什麼,和他說:"那個何炅是不是在你們節目組做主持人?"他說沒錯,現在何炅開始和劉純燕搭檔主持"大風車",還起了個藝名叫"大拇哥",幹得挺不錯的。算一算,那時候我跟何炅已經有半年多沒聯絡了,剛入學一忙更是想不起來。直到快入了冬,第一學期就要結束了,有一天沒課,我終於在抽屜里翻出了他留給我的呼機號。他很快回了電話。"我已經來北京了,好久沒見,你還記得我嗎?"說出自己的名字之後,我有點不確定地問他。於蕾……我記得你,這麼快就上學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一切都順利嗎?"又聯絡上了,我們都很高興。聊了一會兒各自在學校的情況,還有他的工作。他說大家都在學習階段,要彼此經常關照,"你們學校我經常去,什麼時候有空我就過去找你。"很快就開始準備期末考試了,我們每天晚上都複習到很晚。一天上午我還在睡覺,朦朧中聽見有人敲宿舍門--"於蕾住在這裡嗎?於蕾在不在?"我被吵醒了,一時間搞不清楚誰來叫門。中戲長期以來帶有典型的藝術類院校風氣,學生宿舍開放式管理,對校外來人查得不嚴(起碼在我畢業之前都是這樣),所以很多時候你不會事先知道誰來找你。我迷迷瞪瞪地下床披件衣服開門,門外站著兩個人--是何炅和他的一個朋友。我們彼此都嚇了一跳。是不是打擾你睡覺了?我們今天來這兒找個人,剛才我想起了你的房間號,就來看看你……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向我解釋。我也對自己的形象感覺不好意思,就讓他們等一下,急忙穿好了衣服再出來。你要上課,還要定期去中央台錄節目,時間夠用嗎?一起走在校園裡的時候,我問他。沒辦法,我很喜歡這個工作,和小孩子接觸挺有意思的。最近我們也快考試了,每天睡不了幾個小時……全靠自己調整吧。他說,"你是不是也熬夜來著?時間長了可不行,女孩子會變老哦!"我覺得何炅的心很細。已經過去很久了,他還記得很多遼寧電視台的人,說起當時晚會的一些細節來也頭頭是道,"他們現在都好吧?"他很關切地問。從他的神情里,我感覺到這是一個很真誠的男孩子。過了一會兒他要回去了,我送他出去的路上經過一家幼兒園,正是中午,吃過午飯的小朋友出來做遊戲。我覺得好玩,停下來隔著柵欄看了一會兒,誰知道突然有幾個孩子向我們喊--"大拇哥!那是大拇哥!"然後都往我們這邊跑。我愣了,急忙回頭看何炅,他知道孩子們發現了他,很開心地向他們招招手,笑眯眯的。冬天正午的太陽照得人暖洋洋的,很舒服。當時我覺得,被孩子們叫做"大拇哥"的何炅帶給人的感覺也是如此。7年之癢——我的娛記生涯給何炅的一封信(2)愚人節的「愚人」表白當時我們就像兩個最普通而親密的「哥們」,在一起為了這個愚人節製造出的小插曲聊了半天。作為好朋友,我們感到很開心。當時我們就像兩個最普通而親密的「哥們」,在一起為了這個愚人節製造出的小插曲聊了半天。作為好朋友,我們感到很開心。1996年我們的聯絡很多。在這一年的夏天我也開始了在報社的工作,因為大家都是一邊上學一邊工作,何炅就把我當作"同道",沒事的時候打打電話,經常對我說要調整好工作和學習、保重身體之類的。這一年的4月1日,中午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電話,是住在校外的一個北京同學打來的,他告訴我說剛在路上遇到班主任,被告之下午老師有急事,所有的課臨時取消了,並且讓我馬上通知大家。掛了電話,我一邊往樓上走一邊納悶--下午的課臨時取消了,我這個學習委員怎麼才知道?班主任讓別人打電話給我……正在想著,突然抬頭看到了牆上的日曆:4月1日……今天是愚人節!好啊,他竟然光明正大地騙我。我心生一計,二話不說,拿起電話連呼了他三遍,並且給呼台留下了三個信口胡編的電話號碼--讓他鬱悶去吧。距離下午上課還有一段時間,我覺得有點無聊,尤其是在愚人節被人暗算了之後。想了一會兒,我決定和幾個熟悉的人做個遊戲。於是臨時編了一段有點肉麻、語氣曖昧的戀愛表白,留下一個引人聯想的人名,分別打電話發給了幾個很熟的男生,當然也包括何炅。呼台讓我留下自己的電話,我再也編不出來了,隨口把宿舍電話說出來。整個下午我一直在偷笑,覺得愚人節過得很快樂。可是下課之後剛回到宿舍就有電話找我,接起來,原來是何炅。是你吧,於蕾,你捉弄我來著!他這麼快就識破了我的"詭計",這是我所沒有料想到的。啊……誰說是我,你怎麼知道是我?我還想狡辯一番。你們學校我和你最熟了,不是你是誰?不愧是學編劇的,你的水平還挺高,剛看到留言我還想了半天,後來才發現被騙了。他說。我忍不住笑出來:"過節嘛,有點氣氛多好。怎麼樣?有沒有砰然心動的感覺?"唉,這要是真的就好嘍……他還在電話那頭感慨。當時我們就像兩個最普通而親密的"哥們",在一起為了這個愚人節製造出的小插曲聊了半天。作為好朋友,我們感到很開心。現在回想起來,我很是懷念那種簡單的快樂。這種頻繁的聯絡持續了很長時間,大家沒事的時候經常打電話說說最近在幹嘛。當時我們報社每周末和JJ迪廳聯合起來搞活動,有很多當紅歌手參加,每次我手裡都有很多票,有時候就發給何炅幾張,他很高興,說自己一直都很喜歡流行音樂。是誰在製造距離我感覺到了一種不知不覺之間產生的距離,我們再也不可能回到幾年前了。是誰製造了這種距離?我不知道。1997年的春天我非常忙,何炅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並且他開始提前考慮畢業之後的去向問題了。一次在電話里,他說自己可能會留校任教,這是綜合考慮之後的想法,學校方面也有這個意思。但是他又很捨不得"大風車"的節目,節目組的人對他非常好,大家相處得很融洽,他一時覺得矛盾,不知道怎麼選擇。有沒有可能兩邊都做?我問。不可能的,正式工作怎麼能有兩份?他說,"我喜歡主持節目,這是我目前的興趣。但是我也很嚮往年紀大一點之後在校園裡教書的那種生活。"……留校也很好,穩定嘛。也許到時候和學校商量一下,他們會同意你偶爾出去主持點什麼,慢慢來吧。我說。我們家鄉湖南電視台最近有很大的動作,很多新節目要上馬,我想,我有可能回去主持什麼節目也說不定……地方電視台啊?發展會好嗎……我還有點擔心。其實我的擔心是多餘的。當時我並不知道,勢頭迅猛的"電視湘軍"在緊接著的第二年就迅速崛起了。1998年,湖南衛視形式新穎的欄目改革在全國掀起了一股熱潮,而收視率創下奇蹟的招牌節目就是由何炅、李湘擔綱主持的《快樂大本營》。這是一個克隆台灣遊戲節目的優秀大陸版本,並且形式更加清新活潑,每周末固定時間播出。好象就在一夜之間,何炅和《快樂大本營》一起被全國上下的男女老少真正認識並且喜歡了,這就是電視的魔力。很快,各個地方電視台紛紛跟風而上,各種類似《快樂大本營》的遊戲綜藝節目充斥屏幕--大家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求輕鬆、渴求快樂、渴求娛樂和遊戲,每個人都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接受一些更輕快的東西,同時遺忘掉一些什麼。我們突然身處在遊戲時代了。很多事情就是這樣開始發生變化的。兩年多不見之後,我在雜誌社的慶典活動中遇見了何炅。當時他被幾個人簇擁著往我這個方向走。"嘿!何炯,我是於蕾,你還記得我嗎?"我很高興地招呼他。他很明顯地愣了一下,像在回想什麼,"……哦,於蕾,我當然記得。"他說。在他停留的這一會兒時間裡,身邊又擠來了好幾個要求籤名合影的追星族。但是,我並不確定何炅是否還記得我,雖然我們很有禮貌地互留了電話號碼。《快樂大本營》的確很好看。一個周末我看完了節目,突然想跟何炅聊一聊,於是翻出了他的電話。過了很久他才接起電話,從聲音聽得出來他很疲憊,"下飛機沒多久,我現在剛到學校。"他說,每周往返北京和湖南已經讓他成了真正的"空中飛人"了。也許是太長時間沒有聯絡,寒暄幾句之後,我竟然覺得沒有什麼話說了。一陣沉默之後,通話又被何炅那邊的幾次外來電話頻頻打斷,我覺得有點無趣,於是讓他好好保重,之後匆忙掛了電話。我感覺到了一種不知不覺之間產生的距離,我們再也不可能回到幾年前了。是誰製造了這種距離?我不知道。何炅越來越火了。他開始出現在各種電視節目和頒獎典禮上,包括各個當紅歌手的新聞發布會、歌迷見面會都有他露面,想不在電視上看見他都難。幾年時間,他就成為了國內首屈一指的當紅主持人。說實話,我很替他高興。可是我也知道,在這幾年的時間裡,我走失了一個曾經的好朋友。給何炅的一封信「我很珍視過去的那一段時間,大家都很努力,因為有很多夢想……」何炅你好:見字如面。很久沒有聯繫了。最近身體好嗎?一轉眼已經是秋天了,真快。北京的秋天是最美的季節,天高氣爽。不知道你現在是在家鄉還是在北京。中秋節剛過,你是在哪裡賞月的?今年4月底"非典"猖獗的時候,我跑到上海姨媽家住了一個月,順便寫完了我的第一本書。這段時間書已經印好了,正在準備上市。目前我在寫自己的第二本書,這是和我過去一些工作經歷有關係的,7年之間發生在我身邊的事情。我想以此做一個總結,也是給自己一個交代。記得幾年前你對我說過:"抓緊時間啊,青春不能虛度。"我覺得你說得對。你最近過得好不好?前幾天在一個節目里又看到你,你看上去好像瘦了。雖然自打認識你之後就沒見你胖過,可是身體一定要保持好,多吃多睡一點,不會發胖的,而且你也不要減肥。上個月整理箱子里的舊書,找出了你1996年底寄給我的信和賀年片。還有一張你的照片,原本是我要發表在當時報紙版面上的,可是後來沒用上。回想起來,我很珍視過去的那一段時間,大家都很努力,因為有很多夢想。過去了這幾年,你的夢想已經實現了。真為你高興,我覺得你是好樣的。有空的時候也為我祝福吧。希望大家都可以夢想成真。一切順利,好好保重。此致秋安於蕾2003年9月13日 北京7年之癢——我的娛記生涯張國榮的約定與擦肩(1)1997年春天,張國榮匆匆來到北京。在光華長安大廈他經紀人陳淑芬的「天星」公司里,他見了公司眾多的年輕藝人。在看過這些後輩的表現之後,張國榮很感慨,他對這些年輕人說:大陸和香港的娛樂圈比起來,競爭並不激烈,機會相對也少一些,也許有些人因此態度就不夠積極。「但是作為藝人,就一定要有一種拚命的精神,有努力積極的上進心和行動力。這樣,即使他的歌唱的不是最好,形象也不是最出眾,但是只要給他機會,他就會有前途。」他很認真地這樣說。而2003年春天,曾經鼓勵年輕藝人努力上進的張國榮,卻從23層的高樓一躍而下,主動放棄了這個的精彩世界。做人需要多少感性?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很想得開,也忘得很快。除了張國榮。張國榮是一個很感性的人。第一次見到他之後,當天晚上在長安大戲院,張國榮和幾個人一起看了京劇《白蛇傳奇》,這台戲是在原來《白蛇傳》的基礎上改編的。自從電影《霸王別姬》之後,張國榮就成為了專業的京劇迷,當初為了拍電影,他還曾經在中國戲曲學院拜師學過系統的花旦表演,和北京一些京劇界的人士關係很好。剛一散了戲,張國榮他們正要退場,這時卻突然從舞台側幕跑出一群演員來,他們有的還穿著戲服,直接到張國榮面前打招呼,大家很快寒暄起來。原來這幾個演員當初曾經在《霸王別姬》中出演角色,在電影拍攝過程中,張國榮和他們結下了友誼。於是當演員們得知這天張國榮在台下看戲,連妝也顧不得卸,馬上跑過來找他,大家聊得很親熱。雖然只是一次普通的老朋友重逢,但是我從張國榮的神情和說話的語氣中可以感覺到,這些人的熱情令他發自內心地感動。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善感的、習慣把喜憂"往心裡去"的人。因為感性的人心事重,我不知道張國榮會不會經常覺得"心累"。但是作為一個演員,是一定要非常感性的。我在"中戲"念書的時候,經常有幸看到表演系同學的日常練習。每天早上學校操場都會有人練晨功,繞口令、跑步、踢腿下腰是常規項目,有時候一個人對著一棵樹念一段台詞,念著念著就淚流滿面的。"哭"和"笑"都是考驗表演基礎的,這方面的練習也是培養演員的情緒敏感度。只是我發現他們哭得快、收回得也快。往往是台詞念完、把眼睛擦一擦,很快就跑到食堂吃早飯去了,最初看得我目瞪口呆,後來就習慣了--這只是演戲而已。周潤發有一次回答一個香港記者的問題,說:"演戲當然需要投入……但是你一定要學會--只要導演一喊"cut",你馬上要把自己從角色中抽離出來,還原回你自己,想一想晚上去哪裡玩,這樣才不會陷進去。"只要是一個正常人,都會受不了情感上大起大落的頻繁折騰,演員是以表演為職業的人,多愁善感是職業需要,但是的確要學會"退步抽身"。人生如戲場,尤其是在經常有戲劇性事件發生的娛樂圈。好友反目之後形同陌路、夫妻離婚了還要互揭瘡疤、上個月還如膠似漆的情侶閃電分手轉瞬間各投入他人懷抱……一個真正感性的人如果終日面對這些,他一定會悲觀厭世。曾經在採訪一個娛樂圈資深前輩的時候聽到一句話,他說:"做人沒心沒肺一點,是會很幸福的。"只是張國榮不善於遺忘。就像我曾經看到的那樣,作為一個非常感性的人,很多事情他捨不得忘記,"放在心上"了。感性的人"心累",心事積壓太多,自己會被其所累。現在很多人都看開了,認為凡事太"往心裡去"是在以自己為敵。周華健和周星馳在聽到張國榮死訊之後,不約而同地說:"他太傻了。"和張國榮同時出道的譚詠麟更是宣稱自己"年年25歲",好像吃過忘憂草一樣,他說:"做個老頑童挺好。"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很想得開,也忘得很快。除了張國榮。做人需要多少感性?在痛惜之餘,我想,也許只要一點點就夠了。他的真正死因是什麼?追求美好的東西有什麼不對嗎?讓自己更出眾有什麼不對嗎?沒有不對。只是在這個過程中,如果達不到即定目標就會讓人失望。每個人都是經不起一再失望的。在第一次見過張國榮的6年之後,也是一個春天,他因為抑鬱症跳樓自殺。在電影《霸王別姬》里,張豐毅演的楊小樓隔著房門對張國榮演的程蝶衣說:"這真是"不瘋魔不成活"--我看你是戲我不分了!"張國榮死後,很多他的崇拜者傷感地認為,這就是他的死因,張國榮和程蝶衣同命。但是我不認為如此。作為一個專業演員,張國榮並不是"戲我不分"的,他的死和這部戲沒有如此玄妙的關係。2003年9月12日剛剛過去,如果張國榮還活著,這一天是他47歲生日。每個人都說處女座的人要求完美,我也是處女座,但是從我自己的經驗來說,這個星座的人不一定凡事都要求完美,只是對自己的要求比較高而已。很多人認為張國榮自戀。有傳言說,他過了40歲之後每年都去瑞士注射羊胎素以保持年輕。而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作為演藝界人士,保持形象是一個必要的功課,每個人大概都不想讓自己容顏老去。只要不損害健康,這應該沒有什麼不可以。每個人都喜歡自己的優點,有時候難免會過分強調。比如說"貪靚",這是張國榮最廣為人知的特點之一,他也承認自己是一個"貪靚"的人,喜歡享受生活。一次在飛機上,朋友和他談起如果一輩子坐頭等艙、住五星級酒店大概要多少錢,他說他早就算過,大約6500萬港幣就可以了,而他自己賺的錢已經夠了。他喜歡優雅的環境,覺得吃飯的氣氛很重要,在台灣宣傳了無數次都沒有吃過台灣小吃,他覺得那裡太市井不衛生。有一回在半島酒店接受採訪,他站起來讓記者拍照,因為這樣才能拍到大堂那華麗的天花板,他很開心地說只有我這麼高貴才配得起這天花板的。他喜歡紅色,說沒有誰穿紅像自己穿得這麼好看。他的確有些自戀,對此他說:藝人就應該自戀,應該要求自己永遠保持在最好的狀態。張國榮的說法自有他的道理。與此同時,我們更應該看到他對演藝事業付出的努力。即使已經40多歲,開演唱會時他輕巧利落的身姿、洒脫變幻的舞步不輸給任何一個20多歲的年輕舞蹈員;拍電影時他細膩的表演、傳神的人物刻畫讓很多科班出身的演員自嘆不如。退出歌壇7年之後,再次復出時,他的歌喉依舊完美動人--這些都是他對自己要求嚴格的結果。在張國榮出道時的1980年代初,他並不是當時香港演藝界最出類拔萃的一個。即使已經在歌壇樹立了自己的位置,他和譚詠麟也一直是不分高低上下的競爭對手。而當年吳宇森導演《英雄本色》時,除了狄龍之外,張國榮是真正需要捧出來的大牌演員,周潤發因為在當時被稱為"票房毒藥",找他來拍戲只是給他一個機會,結果後來電影紅透半邊天,人們記住的是周潤發,張國榮變成了真正的"小弟"。主演陳凱歌的《霸王別姬》,張國榮的表演無可挑剔地傳神,可是這部電影參加了那麼多國際評獎,也沒有為他贏得一座獎盃,這是真正令他失望的一件事。有人曾經不無遺憾地說:不論是唱歌還是演電影,張國榮一直沒辦法做第一名,他始終都是"第二"。在這種情況下,以張國榮的個性,他只能會更加努力。我一直記得1997年第一次見到他時,他面對"天星"公司年輕藝員所說的話--"作為一個藝人,一定要有一種拚命精神,有積極努力的上進心和行動力,這樣即使他的歌不是唱得最好,形象也不是最出眾,但是只要給他機會,他就會有前途!"我想這是張國榮的肺腑之言。7年之癢——我的娛記生涯張國榮的約定與擦肩(2)很多時候,人是在被命運推著往前走,身不由己。付出的努力也許沒有結果,但是一定要通過行動證明自己的能力,每一個有上進心的人都會這麼想。我不認為張國榮是一個非常計較得失的人,他似乎一直都離功利比較遠。而之所以這麼不肯放鬆自己,是因為他不甘心讓自己落後。追求美好的東西有什麼不對嗎?讓自己更出眾有什麼不對嗎?沒有不對。只是在這個過程中,如果達不到即定目標就會讓人失望。每個人都是經不起一再失望的。張國榮去世之後,當初拉著我去找他簽名的那個朋友在痛哭之後問我: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惡貫滿盈的色魔、毒梟、地頭蛇都活得好好的,而說"一生沒有做壞事"的張國榮卻把自己殺死了,這是什麼道理?抑鬱症殺死了張國榮,這是一個科學的解釋。但是如果他當初學會凡事放自己一馬,也許就不會是這個結果。其實我的這個想法很多餘。因為那樣一來,他就不是張國榮了。天堂里沒有娛記我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採訪張國榮了。回顧7年的「娛記」經歷,這是讓我最遺憾和難過的一件事。在人的一生中,有多少人、多少事就這樣在自己身邊輕輕地擦肩而過?我曾經和張國榮約定過採訪,那是在2002年春天。2002年春天,北京國際俱樂部飯店。我和一個朋友正在等人,突然聽到她對我叫:"嘿,那是張國榮!快看!"隨著她的指點望去,我看到穿著牛仔便裝的張國榮剛走出電梯,身邊還跟著一個個子高高的年輕人,他們的距離和我們越來越接近了。"我想讓他給我簽個名……"朋友喃喃自語,然後突然拉我壯膽--"一起過去找他!"她拉著我一下追上行色匆匆的張國榮,"你好,我是你的影迷!打擾你,能給我簽個名嗎?"她的膽子真大。張國榮顯然被嚇了一跳,和他同行的年輕人馬上想阻止我們,被他輕輕喝住。"你的筆呢?"他輕聲問,朋友興奮得連忙低頭找筆,而我好象突然想起什麼,對張國榮說:"我曾經給"陳太"陳淑芬做過專訪,我為一家很好的雜誌工作,你有沒有興趣接受我的採訪?"聽到我說陳淑芬,張國榮的臉上浮起一個微笑:"哦?不過我最近比較忙,過一段時間,你如果想做訪問可以通過陳太聯絡我。"提筆簽下名字之後他對我們笑了笑,翩然離開。一個月之後我開始和陳淑芬聯絡,因為在那之前她給我的名片上只有她的辦公室電話,她又經常出差,所以和她通話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最近Leslie事情比較多,聽說我希望通過電話採訪之後,陳淑芬說:"這段時間他在錄音。"我對她說,看到一些消息報道說張國榮最近身體不大好,可是真的?因為工作緊張,他的睡眠不夠。其他方面還好,希望大家體諒他。謝謝你關心。陳淑芬很有禮貌地說,同時她表示,我可以過一段時間再聯絡她試試。自從1997年秋天採訪過陳淑芬之後,我覺得她是一個非常好的經紀人,也是一個非常好的女人。張國榮一定也是這麼認為,否則他們不會合作了十幾年。但是在那之後我沒有再聯絡陳淑芬,因為幾個月之後我離開了《時裝》雜誌社,結束了自己的"娛記"生涯,到一家影視公司開始了新工作。這件事被我忘掉了。2003年4月1日,張國榮從香港文華酒店23層高樓跳落身亡,而陳淑芬目睹了這一切。我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採訪張國榮了。回顧我曾經7年的"娛記"經歷,這是讓我感到最遺憾和難過的一件事情。在人的一生中,有多少人、多少事曾經在自己身邊輕輕擦肩而過?而這一擦肩,很可能就是生死相隔。我只能說--走好,張國榮。而對於這件事,從此我不想再提了。

---明星是怎樣煉成的?——娛樂圈成功6段體劉曉慶——一個人的成功(1) 見過她三次,我覺得自己只是領略了一個大致輪廓,但是我記得她說相信一句話:性格就是命運。作為生性頑強的一個人,不論是闖蕩商海做「億萬富姐」還是因為經濟案被逮捕做階下囚,她的人生際遇可以從峰頂跌落到谷底,但是她永遠不會認輸。 最近,被保釋恢復自由的劉曉慶又開始演戲了,她的最新角色是在電視劇《永樂英雄》里出演一個風情萬種的唐代名妓,據說名字叫「錦娘」。 劉曉慶曾經對我說過,她一定不會演一輩子戲的。但是她的人生的確如戲。明星做到她這個份上,也算得上轟轟烈烈了。 社長的緊急任務 可是戲拍了不到一半,李翰翔卻因病猝死在北京,把整個劇組「晾」在一邊。這在當時立刻成為一條重頭新聞。 1997年的夏天非常炎熱,我在沒有空調的辦公室里坐立不安。如果不是因為攝影師的遲到,我是不會在這裡等到下午的。 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我循聲望去--不是匆匆趕來的攝影師,卻是我們親切的社長同志。他瘦高個兒,滿臉平和,經常喜歡開一輛破舊的北京吉普出現,因為沒有架子,幾乎所有的編輯記者都和他開過玩笑。這時候只見社長踩著平穩的步子走進編輯部,偌大的辦公室里沒幾個人,他徑直向我這個方向走來。 "於蕾,臨時給你交代個任務--明天你要出差去一趟河北,中午就要出發。"他說。 "河北?"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是什麼事兒?明天我怎麼去,有去河北的車嗎?" "不用你自己找車,一大群記者呢,去涿州採訪劉曉慶拍的電視劇《火燒阿房宮》,中午有車接你們。"他隨手交給我一個人的電話,說是劉曉慶公司的人,讓我和他們直接聯繫。 隨後我撥通了那個電話,一個姓劉的先生很熱情地說大家第二天在"北影"廠門口見。 早就聽說了關於這部戲的一些傳聞--這是劉曉慶公司投入巨資拍攝的大型古裝電視劇,並且特地從香港請來擅長處理古裝戲的大導演李翰翔執導。可是戲拍了不到一半,李翰翔卻因病猝死在北京,把整個劇組"晾"在一邊。這在當時立刻成為一條重頭新聞。 但是看樣子這部戲還真的順利拍下來了。那麼,作為製片人和女主角的劉曉慶現在狀態怎麼樣?我很好奇。 劉曉慶的親信們 對於後來和劉曉慶官司打得沸沸揚揚的王建中,我對他的第一印象是很精幹,待人處事非常聰明靈活。 第二天下午1點整,我和《北京青年報》、《中國電影報》等媒體的十幾個記者一起上了一輛麵包車。車子先把我們帶到了曉慶公司,就是那棟後來被罰沒拍賣的亞運村安慧北里的小樓,記者們魚貫而入,在沿著樓梯的牆上掛滿了劉曉慶本人的玉照,大家一邊看一邊交頭接耳地說著些我聽不清楚的話。和我一樣,這次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接觸劉曉慶和她的公司,大家的好奇心似乎難以掩飾。 劉曉慶的妹妹劉小紅一直和我們在一起,不時跑前跑後。她們姐妹倆長得並不像,在來公司的路上我因為不認識,還錯把她當作劇組的劇務。當時身邊一個資深的"娛記"告訴了我她的身份,還語氣神秘地說:"……認識劉曉慶的人沒有不認識她的,但是據說她們並不是親姐妹。" 在公司寬敞的辦公室里,掛著《火燒阿房宮》里劉曉慶的劇照。在這部戲裡她一個人扮演了三個角色,分別是少女、少婦和老嫗,形象變化非常大,也很有特點,造型師毛戈平因此再一次蜚聲全國。 大家顯然對這次劉曉慶的"變臉"興趣濃厚,都走到牆邊細看照片。這時候,劉小紅的丈夫靖軍過來和我們打招呼,他是一個看上去很忠厚的男人,滿面笑容地招呼大家坐下,然後開始分發照片和文字資料。很多人問靖軍現在劇組的拍攝進程怎麼樣,也有的記者等不及,問行程是怎麼定的,幾點鐘出發,路上多長時間,今天晚上能不能趕回來發稿……靖軍剛要做答,就見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出現在門口。劉小紅這時笑著說:"製片主任來了!待會兒他帶路,讓他跟大家說。先介紹一下--這是王建中。" 對於後來和劉曉慶打官司打得沸沸揚揚的王建中,我對他的第一印象是覺得很精幹,待人處事非常聰明靈活。王建中微笑著和每一個人交換了名片,然後說:"首先感謝大家來報道我們的新戲!我們這就出發,從北京到河北涿州路上一個半小時。" 「李翰翔倒下,劉曉慶站起」 我似乎從每個人的表情中過濾出了一種想法:劉曉慶就是劉曉慶,這個女人的確不凡。 河北涿州影視基地,這裡是所有秦代、唐代題材電影電視劇拍攝的大本營。陳凱歌當時曾經在這裡耗資近千萬、用半年時間搭建了秦始皇宮殿,拍攝了後來褒貶不一的電影《荊軻刺秦王》。 車子在泥土路上拐了個彎,進入一個院子,這裡是宮殿的場景,正在拍《火燒阿房宮》的最後一組鏡頭。後宮娘娘模樣的演員在正中央的龍鳳榻上端坐,一個宮女不停地走進來說:「……大臣前來覲見。」這個鏡頭拍了有3、4遍。 劉曉慶在哪兒?大家的目光都在到處尋找。終於,這一場拍完,演員四散,一個中等個頭、皮膚微黃的女人搖著一把摺扇從裡面走了出來,笑意盈盈地跟大家打招呼,"劉曉慶來了!"不知是誰叫了一聲,人群迅速靠攏,攝影記者們立刻搶佔有利地形,紛紛開始拍照。 她給人感覺很大氣,雖然個頭不高,但是壓得住場。"今天天氣熱,我們的演員也很辛苦。我知道大家都是為了我們的電視劇來的,謝謝各位不辭勞苦來參加《火燒阿房宮》的關機儀式。"一長串話被她說得珠圓玉潤。 這一天沒有她的戲,但是她也上了妝,帶著精緻的古裝頭套,穿一件白色T恤配牛仔短褲,身材保持得還不錯。這次的記者里好多人都對劉曉慶的興趣由來已久,所以我不時聽到一些壓底了的耳語:"她倒是不瘦,胳膊腿兒還挺結實的。""看臉還行啊,哎,她的手上是老年斑嗎?"我忍住了沒笑,但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她們議論的那雙手--她的皮膚稍微有一點鬆弛,微黑,但是絕對沒有老年斑,大概是陽光曝晒的結果。 大家都在一個屋子裡,距離又不遠,我想劉曉慶不會完全聽不到,但是她一直都是笑意盈盈的搖著那把摺扇,不時跟幾個記者說上一兩句,還側過頭和特意從杭州趕過來的毛戈平竊竊私語。劇組裡有人拿微型電風扇給她,她看都不看。 也許她並不是聽不到,只是已經習慣了被別人議論。我想。 當天晚上,媒體和全體劇組成員在公共禮堂里吃關機飯,劉曉慶第一個上台發言。 她說:"……《火燒阿房宮》能順利拍完應該感謝李翰翔。媒體的朋友都知道發生的事情,當時我們沒有別的選擇--"李翰翔倒下,劉曉慶站起"!這部戲才沒有夭折、沒有賠進去更多的錢,堅持到現在順利結束。我們馬上就要進入後期製作,希望它能有一個好的收視率,這樣我們所有人的心血才沒有浪費……"近兩百人的禮堂這時候靜悄悄的,我似乎從每個人的表情中過濾出了一種想法。劉曉慶就是劉曉慶,這個女人的確不凡。 我決定向她約一次專訪。 趁劉曉慶端著杯子走近了我們這一桌,我搶先站起身來跟她約專訪,同時遞上了自己的名片。她稍微愣了一下,接過了我的名片,"最近我比較忙,看下個月吧。我再讓公司的人和你聯繫。 「我相信:性格就是命運」 這讓我發現她是一個所謂"胸中有丘壑"的人,她應該是能容人的,而且在這方面她應該不輸給任何一個大氣的男人。 和劉曉慶的第二次見面是在一個多月之後,當時《火燒阿房宮》的後期製作已經接近尾聲,很快要播出了。我接到製片主任王建中的電話,採訪約在軍事博物館後面的一座小樓里,那也是他們後期製作的機房所在地。 我準時到達。聽說曉慶正在路上,打過電話來讓我等一下。於是我搬了把椅子坐在製作人員身後,看他們剪輯片子。還不到十分鐘,聽到門口有腳步響,回頭一看,果然是她。劉曉慶穿著一條當季的VERSACE白底昆蟲圖案休閑褲,貼身裁剪的效果顯得身姿挺拔。 她並沒有馬上走過來和我打招呼,而是先低頭和王建中輕聲說著什麼,好像是有關片子的事。半晌,才抬起頭來笑著看我,似乎還是對身邊的王建中說:"我記得她,一個月前剛見過。她倒是塊做記者的料。"這句話讓我不知道該接著說點什麼才好。 大家還是很快就熟悉起來了,這一點也應該算是劉曉慶的本事。在採訪的過程中她絲毫沒有架子,不時地給我和攝影師端一杯水或是削一隻蘋果,我們都感覺到了她親切隨和的女人味。 "這次一人飾演三個角色覺得過癮嗎?感覺你還是很喜歡演戲。"我想先從眼前的電視劇開始聊起。 而她似乎聽出了一些話外之音,說:"對任何一個演員來說,這種挑戰都很有意思。但是今後我會盡量把機會給別人,不再把自己作為焦點。我不會演一輩子戲的,肯定不會。如果有一天我再不拍戲了,那一定是我自己的意願……一直以來我都想多培養一些演員出來,因為我覺得現在的影視界一點都不"百花齊放"。" 明星是怎樣煉成的?——娛樂圈成功6段體劉曉慶——一個人的成功(2) 作為公眾人物,劉曉慶是一個真正的"話題女王",她非常善於和媒體打交道,也懂得引導記者的思路,同時還很敏感。我們也聊了一些但是社會熱點問題,比如不久之前黛安娜王妃的車禍身亡。 她說:"我沒有太多看法。有人說是狗仔隊追得太凶了,但是這也要看你的態度,一味的逃不是辦法。我也被記者瘋狂追逐過不止一次,發生了這件事之後我想,如果我是她,我的 態度是--要麼就說清楚:我不要你採訪,你也別浪費時間和底片,馬上離我遠一點;要麼就把車子停下來,擺出各種姿勢讓那些人拍個夠。"我覺得她的處理方式完全是"劉曉慶風格"。 "你覺得自己的性格很張揚嗎?"我問。 "很多人說B型血的人喜歡做事情、愛張羅,我就是B型血的,遇到突然發生的事情,一些難題,我總是先想應該怎麼去克服,而不是去哭。但我還是覺得A型比較好,女人內斂一點多幸福啊。我覺得自己並不喜歡張揚,很多時間我都在工作,對一些事情不是那麼熱心,比如得獎、出席大型活動什麼的,我不是看得很重,你也應該很少在這些地方看到我。如果你讓我評價自己,那麼我自己是一個很平凡的人,也很平淡。" 當時劉曉慶正在戀愛中,她的男朋友是香港"亞視"前藝員伍衛國,伍先生也曾經是香港明星葉玉卿的前任男友。關於劉曉慶的愛情,媒體眾說紛紜,但是她自己說的很少,我很想知道她的心思。 "你覺得現階段對你來說什麼最重要?"我問。 "有三件事:知識、親情和健康。家庭幸福是最大的幸福,我一直都把父母、家人排在第一位,每年春節我都會選擇和父母在一塊兒。" "那愛情和婚姻不重要嗎?" "當然也很好,每個人面對美好的事物都會很開心。但是我在戀愛時會有無數的顧慮,至於婚姻……我覺得那只是一種形式,我還是注重內容的。" 當時她的前夫陳國軍剛剛出了一本書,大曝自己和劉曉慶的隱私和婚姻內幕,我問她怎麼看前夫出書的這個事實。 "我要謝謝三個男人,就是陳國軍、李翰翔和伍衛國。"她說,"是他們讓我成長了。" 當時劉曉慶的神態是一種經歷過人生起伏的坦然。這讓我發現她是一個所謂"胸中有丘壑"的人,她應該是能容人的,而且在這方面她應該不輸給任何一個大氣的男人。 "如果讓你重新設計一遍人生,你會怎麼樣?"這是一個很俗套的問題,我把它放在最後問劉曉慶。我覺得她當時的狀態很好,以她的能力,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中。 "我相信性格就是命運。我從來沒想過重來一遍的事兒,我的這輩子還沒過完呢。"說到這裡她笑了。 劉曉慶的年齡秘密 劉曉慶的年齡的確不是她親口告訴我的,而是北影廠的一個老導演告訴我的,他跟劉曉慶在同一個電影製片廠十幾年,對她很了解。 我寫的專訪隨後發表在頭版頭條,據說那一期報紙銷量很好。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沾沾自喜,社長就來找我了。那天剛開完評刊會,編輯部的人還沒走散,社長就踩著平穩的步子走了進來,他面帶笑容對我說:"轉達有關消息靈通人士的意見--劉曉慶的年齡你寫錯了。" 我聽了一愣:"什麼年齡?"當時我正在想下一期版面的事,好多事情往往都隨著報紙出版就算從眼前過去了,對我來說,永遠對下一個採訪印象最深刻。 "剛開完評刊會你就不記得自己寫的東西了?"社長隨手拿起桌上一份報,"你這最後一段不是寫她快過45歲生日了嗎?她公司的人說你把年齡搞錯了。"他的語氣並不嚴重,似乎還透著點無所謂。 我的呼機隨後響了起來。回電話過去,是她公司的那個劉先生。 "於記者,我代表曉慶對你的報道表示感謝,"他倒滿和氣的,"……我們的電視劇馬上就要播出了,報道很及時。但是也許你寫得太急,有一個細節搞錯了--曉慶今年不是45歲,是42歲,她是1955年生人。你知道,年齡對於女演員來說其實是個秘密……"劉先生的大概意思就是我把年齡寫大了,這個問題讓劉曉慶很敏感。 最後他問我:能不能在下期報紙上刊登個更正啟示? 我覺得比較棘手。劉曉慶的年齡的確不是她親口告訴我的,而是北影廠的一個老導演在聊天時告訴我的,他跟劉曉慶在同一個電影製片廠十幾年,對她很了解。而在6年之後,劉曉慶被公安機關逮捕的時候,她的真實年齡也終於曝光--她的確是1952年出生,那麼我當初寫的其實沒錯。 但是在那一刻我也有點猶疑--是我寫錯了?這的確不是根據當事人的話寫的……那麼我真的寫錯了?我一時有點迷糊,刊登更正啟示我更是做不了主,於是決定找社長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社長正在辦公室打電話。他似乎知道我要說什麼,神情平靜地聽我講完,一笑:"這件事你先別管了,我會跟他們說。" 曲終人散的生日聚會 宴會廳里歡聲笑語,人頭攢動。大多數人彼此都不認識,我拿著杯飲料站在一邊看熱鬧:這個聚會遲早會曲終人散的。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10月底了。一天下午我在辦公室忙完了稿子,整理東西準備下班。電話鈴驟響,我隨手接起來。 "你好,麻煩找一下於蕾小姐。"聽筒里的聲音很客氣。 "是我,您有什麼事?"我一時不知道是誰。 "我是曉慶公司的小劉啊,"他很熱情地說,"一打電話就把你找到了,你真是敬業!今天是曉慶的生日,晚上在兆龍飯店有一個生日聚會,都是她的朋友……你能來參加嗎?你們社長也來。"對於這個突然的邀請我感覺奇怪,但是當天晚上的確沒什麼事,所以也就答應下來。 放下電話我看看桌上的日曆--1997年10月30日,沒錯,今天是她的生日。 聚會開始得很晚,因為這一天剛好也是《火燒阿房宮》在北京電視台首播的日子,大家先看完了電視,近晚上10點的時候劉曉慶才出現。她化了妝,束起馬尾,穿一套黑色VERSACE長褲裝,白襯衫和黑色小外衣上點綴著金色繡花。 "挺精神的嘛!"我認識的一個攝影記者在旁邊小聲嘀咕,同時注視著劉曉慶身邊的伍衛國,問我:"你知道嗎?他們倆誰大?" 我顧不上回答,在宴會廳最裡邊的一個地方我發現了社長,他正找人聊天呢。看見我之後,說:"……已經沒事了,更正啟示也不必登。過一會兒你去跟劉曉慶打個招呼。" 正在我不知所以的時候,曉慶公司的劉先生出現了。他親熱地和每個人打招呼,見我站在社長身邊,走過來和我握手,"哎呀於記者,你真的來了。走,給曉慶說生日快樂去!"他滿臉是笑,拉起我就走。 今天是人家的生日,高興一點多好--管她到底多少歲呢!我想。於是走到劉曉慶跟前,我祝她生日快樂。 劉曉慶正跟身邊的人在說話,手裡還拿著本書,好像是人家給她看的一本寫她的書。"這是****報的小於,給你慶祝生日來了!"劉先生好像生怕她聽不到似的。 她回過頭來打量了一眼,認出了我:"是你……我們見過好幾次了,謝謝。吃過蛋糕了嗎?。"聽她語氣似乎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看,曉慶的記憶力多好!來,讓曉慶給你簽個名!"劉先生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捅我,"……你的本子呢?" 我從包里摸出採訪本,被他一把拿過去,又從自己口袋裡掏出筆一起遞到劉曉慶面前--"明星來給簽個字兒!" 劉曉慶笑了,她接過筆和本子一揮而就。 我知道,關於她是不是"45歲"的那件事就這樣被輕鬆地一筆代過了。其實劉曉慶要記得的事情太多,這又算什麼呢?真正覺得緊張的,也許只是那些惟恐辦事不利的手下人。 這只是一段小插曲而已。 宴會廳里歡聲笑語,到處人頭攢動。大多數人彼此都不認識,我拿著杯飲料站在一邊看熱鬧--這個聚會遲早會曲終人散的。 我說不清劉曉慶 有句古話說:「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讓我想起了劉曉慶。30年來,她已經把自己做成了一塊成分複雜的招牌。 我一共見過劉曉慶三次。 和很多人一樣,我曾經對素未謀面的劉曉慶非常好奇--她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呢?長期以來她這個"話題女王"似乎已經被無數支筆寫僵了,每個人好像都看到了"劉曉慶"這個標籤,可是卻看不到這三個字後面的那個鮮活的人。 這是外界傳聞的那個劉曉慶嗎--她有著出人意料的隨和,在微笑著跟我閑聊的同時幫我削著水果,過一會兒又起身幫攝影師倒了一杯水。 剛剛第二次見她的時候,她就已經記住了我,笑著對身邊的製片主任王建中說:"我記得她,一個月前剛見過。她倒是塊做記者的料。"本來應該佩服她的好記性,可是我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個話茬,只得賠笑。她的確厲害。 有句古話說:"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讓我想起了劉曉慶。30年來,她已經把自己做成了一塊成分複雜的招牌。劉曉慶曾經對我說過,她一定不會演一輩子戲的。但是她的人生的確如戲,在被關押近半年之後,前不久她已經被取保候審,據說狀態不錯。恢復了自由身,馬上就有人找她出書,而且最近她又開始接演電視劇了。 對於傳奇如劉曉慶式的人物,我的資歷尚淺,不敢妄加評說。但是她給我的印象實在強烈,就好象她故鄉四川的朝天椒,「辣」得醒目、頑強、有回味。 中國只有一個劉曉慶。也許有一個劉曉慶就足夠了。 明星是怎樣煉成的?——娛樂圈成功6段體為什麼「譚校長」永遠年輕?(1) 這個世界變化無常。 1980年代香港流行歌壇的三大偶像梅艷芳、張國榮、譚詠麟曾經多麼風光,他們各展才藝、形象百變、三足鼎立,寫下了香港流行音樂一個時代的華彩樂章,並且影響了華語歌壇今後的發展。 只是20年之後,2003年,張國榮在春天從23層樓頂一躍而下,自決生路;梅艷芳在秋天發現自己患了宮頸癌,病情已經不容樂觀。我們在感慨世事滄桑之餘不自覺地唏噓。 而譚詠麟呢?即便今天的他已無法像當年那樣屹立在舞台中央,卻依然在香港娛樂圈呼風喚雨,指點江山。我們不能不說,這是「譚校長」的另一種成功。 第一份工作是郵差 每天起得早睡得晚,要跑遍港島的大街小巷,譚詠麟當時的薪水是220港幣。 作為記者,經常有機會聽到藝人向我講述他(她)成名之前的所謂"辛酸史",但是聽得多了就比較有經驗,我學會了把他們著力渲染艱難的部分輕輕帶過--哪一段人生沒有低回的階段呢?我更感興趣的是他們怎麼從這裡面走出來的。譚詠麟講起自己來非常輕鬆,像他一貫的作風,我還記得他當時的表情,他一直面帶微笑。 譚詠麟是1952年出生的,生肖屬龍。因為爸爸是號稱"譚銅頭"的香港著名足球運動員,他從小就喜歡踢足球。讀大學時,他聽從了家人的勸告到新加坡讀經濟,但是很不幸,大學剛念到第三年,他突然在當地染上了重病,嘔吐腹瀉不止,一周之內體重下降26磅,幾乎病得不成人形。譚媽媽嚇壞了,把兒子馬上從新加坡召回香港,那個書先不要念了。 "回到香港之後當然病就好了,但是也不想再念書了,那就找工作吧……其實我小時侯的理想是做個牙醫,從那時侯的情況來看,這個理想沒辦法實現了。所以後來我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做郵差。" 每天起得早睡得晚,要跑遍港島的大街小巷,譚詠麟當時的薪水是220港幣。 "我當時並不覺得自己賺得少,也不覺得累,做得很開心的樣子。我的一個上司認為我是可造之才,就想推薦我去做茶水部的主管,這算是升職了,也不用每天跑得那麼辛苦。可是因為我當時很喜歡唱歌,晚上要去夜總會登台,所以郵差我也不做了,更不想升職,我去商店裡賣文具用品,這樣白天上班不那麼辛苦,晚上就去唱歌,但是每天就只能睡兩個小時。"說起這些譚詠麟一直是笑眯眯的,當時的笑容感染了我,我覺得他是一個樂天派的人,這一點很像他的好朋友曾志偉。 開心是決定生死的大事 一個人開心的前提就是覺得充實而滿足,這也許和自己有多少錢沒太大關係。 譚詠麟給我印象最深刻的時候,是1998年的那一次採訪。他坐在我正對面,我們的距離不過一公尺,聊了很多他自己的經歷和周圍發生的事情之後,我問他:"你不可能一直都這麼開心吧?遇到不如意的時候你怎麼辦?" 他突然不再嬉皮笑臉,目光直視著我,想了想說:"有時候我會想--全世界最讓自己不開心的人是誰呢?就是你本人。外界每天都會有很多干擾,但是一切需要你自己來解決。" 作為一代"香港歌王",譚詠麟的身家資產已經以億計,並且曾經一度被認為是香港藝人中的首富。但是他一直閑不住,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忙著為"STAR EAST(東魅)"餐廳在全國各地店鋪的開張跑來跑去,這是他和曾志偉聯合起香港十幾個知名藝人開的連鎖餐廳,當時他身上還穿一件帶有"STAR EAST"大商標的運動外套,有很明顯的"廣告"嫌疑。問起來,他說自己最喜歡運動裝束,"這樣穿很有活力,跟我25歲的狀態非常合拍。"他笑嘻嘻地說。 他很開心,他似乎一直都心情不錯,在那次採訪的最後他對我說:"我是一個非常容易覺得滿意的人,我現在不缺少什麼。" 一個人開心的前提就是覺得充實而滿足,這也許和自己有多少錢沒太大關係。2003年的春天,和譚詠麟同時出道、一樣經歷過香港娛樂圈20多年風雨的張國榮因為抑鬱症跳樓身亡,留下了價值3億港幣的遺產。這對全香港來說就像一次地震,譚詠麟在"溫拿五虎"樂隊時期的老搭檔鍾鎮濤剛剛破產不久,他非常激動地問香港的記者:"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當初欠債兩億走投無路的時候都沒有去跳樓,他有3億身家,平白無故地卻要跳樓?!" 每個人都知道答案。即使張國榮擁有多一倍的財產,他也很有可能選擇這條路,因為他非常的不開心。 每個人都會面對生老病死、傷心失意。如果天還沒有塌下來,我們仍舊要照常生活。 為什麼譚詠麟永遠年輕? 人生在世,只有懂得樂觀生活的人才看得開,只有完全看開了的人才有資格做"老頑童"。他始終懂得讓自己開心,他永遠活在25歲。 愛他的兩個女人 這兩個女人是怎麼想呢?難道真的可以這樣互不干擾地過一輩子嗎?但是我的問題最終也沒有出口。 香港的媒體和藝人之間喜歡玩一個遊戲,類似於軍事訓練中的"追蹤與反追蹤"--他們一方派出精兵強將、"長槍""短炮",並雇有"線人"隨時傳遞情報,也許只是想得到某人和某人在一起吃飯看戲之後回酒店的第一手資料; 另一方則恨不得身著迷彩、出入低眉順眼、左顧右盼,時刻提高警惕,只為了捍衛自己一點小小的隱私; 一個追、一個躲,一個想要、一個不給,來來回回看得人饒有趣味。這就是"狗仔隊"和明星之間沒有硝煙的戰爭。 其實很長時間以來,大多數偶像明星的公眾形象都有些殘缺,他們很少會大大方方地帶出自己的另一半,即使是情歌王子,說到感情經歷的時候也只說初戀。成龍結婚近二十年,他和太太林鳳嬌從沒有同時在公眾面前亮過相,很多人替林鳳嬌覺得委屈,但成龍的理由卻是:害怕他的日本影迷再做出過激行為。 譚詠麟也許有同樣的顧慮。在那次採訪的時候我沒有得到這方面的任何一點信息,而且早已被告知:即使你問,他也不會說出什麼,在這方面他早已經練就百毒不侵。 但是我知道他的妻子叫sally,中文名是楊潔薇,她的年齡比譚詠麟稍大幾歲,一直以來都在幫助丈夫打點工作當中的一切。她的容貌有點普通,但是二人長時間的穩定關係表明--譚詠麟離不開這個賢淑的內助。 這些消息是我的香港同行告訴我的。 Eric其實並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香港人,他高中才隨著家人從北京移民香港。大學讀的是新聞傳播,畢了業之後進入報館,最初做社會新聞,後來覺得每天接觸車禍兇殺太壓抑,就改做娛樂新聞。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譚詠麟一張新專輯的發布會上,結果第二天在一部電影首映式上我們又遇到了,聊天的時候他告訴給我以上的內容。 許久不見之後,去年春天,我們又在張曼玉的一次媒體見面會上見到,當時我在一家時尚類雜誌負責人物專訪,Eric也早已由報館跳槽到一本著名雜誌。 大家還是在圍繞著娛樂圈打轉,他說,我們好像每次都是在發布會上見面。 我說,沒錯,我還記得我們相識在譚詠麟的發布會上。 他笑了:"譚詠麟……你最近看沒看過香港報紙?他的兒子很像他。" 我說,他的兒子終於肯曝光了?還是譚氏夫婦對媒體大方。 "哪裡有,這孩子的母親是他原來的秘書Wendy,中文名叫朱詠婷,並不是你以為的譚夫人Sally。"Eric和我坐在酒店大堂撒滿陽光的沙發上,聽他聊別人的故事很過癮。"但是奇怪得很,如今男孩已經6歲了,兩個女人也相互知道,但還是相安無事,連香港媒體都嘆服譚夫人的雅量。"Eric說,知道已經年過50的Sally沒有生養過子女,香港一家報館早就風聞譚詠麟的"別愛"故事,但是只拍到過Wendy領著小孩子的照片,一家三口的場面捕捉不到。半個月之前,終於發現Alan和Wendy帶著兒子和一班朋友去戲院看《哈利·波特》,但是散場之前小孩子隨著母親先走,記者拍不到全家福,只好改為和譚詠麟獨對。問他:兒子覺得這部電影如何?他最開始還願意和記者兜兜圈子,後來大概覺得煩了,不再指東打西,說:"那隨你們怎麼寫了。" "這是不是就等於承認了呢?"我有點"八卦"地問Eric。 "香港藝人對媒體有自己的一套語言,這也就相當於默認了。"Eric說,男孩長得滿可愛,名字叫曉峰,和Alan很像,母親朱小姐今年33歲了,貌不驚人。看來譚詠麟對女人外形的要求並不高。 我笑,對Eric說:"不過他也許會很累,時刻要面對兩個女人。" "你是這麼想嗎?"他奇怪地看著我,"這兩個女人互不干擾,她們一直都在幫Alan打理事業,但是好象各有側重。有兩個"內助"支持自己,這樣做男人不知道多開心。"Eric說話的語氣很像一個香港人,作壁上觀一樣,冷冷的。 ……那麼,我想問Eric,這兩個女人是怎麼想呢?難道真的可以這樣互不干擾地過一輩子嗎?但是我的問題最終也沒有出口。 還是得謝謝Eric講出了這個"花邊",我也無意再探究內幕或是求證真偽--在他面前,我只是一個喜歡聽故事的人。 明星是怎樣煉成的?——娛樂圈成功6段體為什麼「譚校長」永遠年輕?(2) 不論如何,有人愛的人總是容易開心吧。我的眼前又出現了當年譚詠麟滿足的笑臉。 「指點江山」的「譚校長」 譚詠麟在香港演藝圈中的"校長"形象已經成為一個經典。他似乎不怕得罪人,也好像很少因此得罪過誰。 我覺得他活得太沒有顧忌,不但公然對外宣稱自己永遠不老,一張接一張出專輯、一場接一場開演唱會,和年輕人比拼活力;而且還喜歡以"譚校長"的身份經常跳出來教導娛樂圈的後輩,絲毫不怕討人厭。算一算,他其實已經五十開外了。 "在內地歌手裡我比較喜歡孫楠和那英,唱歌懂技巧,嗓音好。"他這樣對媒體說,"我從來沒有聽到F4現場真唱過,他們的外形很好,但是很難說他們將來是不是會一直紅下去……周杰倫有自己獨特的一套,他的風格很突出,是可以影響年輕人的。" "阿倫"譚詠麟的稱號很多--金馬倫、風火倫、慈善倫王……,但是叫得最響的是"譚校長"。 "譚校長"的來歷已經無從考證,大概因為他喜歡孜孜不倦地教導後輩,隨時都會拿起一個來點評。記得他跟我說自己比較喜歡的香港男歌手是李克勤和陳曉東,"李克勤剛出道的時候有人說他的嗓音像我,是"小譚詠麟",我覺得他的素質很好,但是一直都沒有遇到那麼好的歌;陳曉東的外型好、嗓子好,性格也不錯,待人非常有禮貌,他的前途無量。"同時他也說到了張學友,"他的演唱技巧很好,但是並不一定能做到多樣化。" 譚校長喜歡以"過來人"的身份站出來說話。 看到張柏芝因為和謝霆鋒戀愛受挫,他說,"我想告訴她,如果戀愛不開心就不要太強求自己,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實在排解不開,你可以寄情於工作。" 對於謝霆鋒撞車"頂包"事件,他說:"年輕人要學會承擔責任,敢於自己做事自己當。" 北京的大型演唱會上,看到日本歌手"耍大牌"、舞台表現欠佳,他說:"這種人平時應該多留意自己的歌藝,我聽她唱四句有三句都走音。" 在一群香港的新生代偶像中,他認為大部分都需要好好調教,他尤其看不上小帥哥陳冠希--"我覺得他很沒禮貌,動不動對著鏡頭吐舌頭。"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他看到不順眼就要說一說,而一有什麼事件發生,記者們都會想到問問他的看法,譚詠麟在香港演藝圈中的"校長"形象已經成為一個經典。他似乎不怕得罪人,也好象很少因此得罪過誰。而他的好朋友曾志偉同樣喜歡"指點江山",但是卻容易"亂放炮",一張嘴很容易得罪人,即使同樣身處娛樂圈近二十年,具有江湖地位,還是難免因此被某些人士僱用打手"教訓",以至於要戴著紗布出來見媒體。 看來不能只是貪圖自己說的痛快。譚詠麟之所以喋喋不休卻沒有遭人討厭,並且仍被尊稱為"校長",他說得也很痛快,而更重要的也許是他知道該怎麼說。 我曾經問過譚詠麟打算什麼時候退休,他笑了,說:"我不敢說要退休的事,因為怕自己過了一段平靜日子之後覺得無聊,忍不住又反悔。" 我問他,在娛樂圈二十多年不覺得疲倦嗎? 他說不覺得,"做什麼事情都一樣,要有興趣才能堅持。每次站在台上,我都覺得自己很勇敢。" 明星是怎樣煉成的?——娛樂圈成功6段體偶像當學劉德華(1) 隨著時間的累積,「劉德華」三個字代表的已經不只是一個明星,而是一個健康常青的偶像品牌。這和他年紀多大已經沒有關係,他用行動成就了自己的故事。 而近幾年大量湧現的新偶像中,很多人卻在來勢洶洶之後歸於沉寂,甚至銷聲匿跡。其中也許有機遇的問題,但是更多還是因為積累太少以致後勁不足,他們很快就被更新的「新人」淘汰了。 每一個「老母雞」都是由「童子雞」成長來的,但是這個過程很艱難。如果希望擁有劉德華的今日魅力,只耍帥扮酷是不夠的,還要踏實效仿他的「老黃牛精神」。 向劉德華學習。 「劉德華是我們的精神領袖」 劉德華不需要和別人爭,不是因為他格外特殊,而是20年來他自己努力換來的結果。近兩年才在香港影壇竄紅的杜汶澤(《無間道》中的「傻強」)曾經對媒體說:「劉德華是我們的精神領袖。」 2003年8月底,香港電影《無間道III》開機儀式。因為第一部《無間道》曾經挽救了香港電影的頹勢,創下了票房和評獎的驕人佳績,所以使得電影公司再接再厲,半年之內連拍兩部續集。這次的第三部依舊是男人戲,集合了兩大天王四大影帝,包括黎明、劉德華、梁朝偉、曾志偉、陳道明和黃秋生。 影片開拍不久,就傳出黎明覺得自己的片酬太低,遠不如劉德華的新聞。對此劉德華的代理人輕描淡寫地回應:"片酬是電影公司給的,不是我們自己爭的。給多少都是因為他值得--他還需要爭嗎?" 劉德華不需要和別人爭,不是因為他格外特殊,而是20年來他自己努力換來的結果。近兩年才在香港影壇竄紅的杜汶澤(《無間道》中的"傻強")曾經對媒體說--劉德華是我們的精神領袖。"……拍戲時最痛苦的不是熬夜,而且早起。但是想一想劉德華和你睡得一樣晚,他卻可以每天堅持早起早到,你為什麼不可以?"他說。 劉德華是1983年香港無線電視台"藝訓班"的學員,當年曾經和苗僑偉、湯鎮業、黃日華、梁朝偉一起被稱為"無線五虎"。如今20年過去,只有他和梁朝偉依舊笑傲江湖。 1998年1月,我第一次採訪劉德華,只有5分鐘,我只好把準備的十個問題精練再精練。 "從藝這麼多年來,你有沒有自己的獨特經驗?"我問他。 "獨特不敢說,經驗是有一點。那就是時刻不要放棄努力,讓自己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他答。 "偶像做了這麼久,覺得累不累?你還會這樣一直做下去嗎?"沒有任何鋪墊,我的這個問題顯得有點突兀。 他好像沒有聽清楚似的把身子往前傾,同時睜大了眼睛,想一想說:"其實,所有的分數都是別人加給我的。偶像不是我自己要做的,但是我這麼多年來可以體會到它的好與不好--因為你是偶像,就會有很多機會給你,有很多東西你可以嘗試;同時也有很多壓力在你身上,有更多的人時刻注視你。如果說不累,那是假的,但是我要珍惜這些機會……我不知道會不會一直做下去,只有接著努力。" "對目前崛起的新一代偶像你有什麼看法和建議?"這是我的最後一個問題。 "大家發展的環境不同,但是需要面對的東西是一樣的。包括我在內,每個有經驗的藝人都要學會照顧新人,因為自己就曾經是這樣走過來的。我沒有太多建議給他們,希望大家一起進步。"劉德華說的很誠懇。 很奇怪,雖然只有5分鐘時間,可是我並不覺得這是一個敷衍塞責的採訪,劉德華給人的感覺很特別。接下來是電視媒體的訪問時間,照例每家5分鐘。"你好,我是劉德華。"他向每一個鏡頭送上誠摯微笑,不厭其煩地把一段話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做偶像並不輕鬆。這麼多年來劉德華一直是正面典型,很少傳出個人負面新聞。他自己拍電影償還公司的4000萬欠款、奮鬥到40歲終於拿到香港電影金像獎,同時一張接一張出唱片、開演唱會,工作從不遲到自覺鍛煉身體……他歌迷影迷的孩子都已經成為演藝界新秀了,他自己仍舊精力充沛屹立不倒。 看看劉德華,就知道什麼叫偶像。 「老偶像」=「老母雞」 曾經有南方的娛樂記者精妙地比喻:上一代的偶像明星就像老母雞,兢兢業業下蛋、抱窩,還會一心一意地帶小雞,並且自身營養豐富,是煲湯的好原料。 在做記者的過程中,我採訪時經常會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在年輕明星中普遍存在的浮躁氣息和欠缺內涵。 記得有一次我見到了中學時期的偶像"小虎隊"中一個成員,他的容顏依舊,並且仍然走紅,但是和他聊了一會兒之後我開始覺得乏味--他語速極快,說著說著話還會發出一種怪笑,回答我問題的時候態度很不專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事情,我們的談話完全無法深入下去。回想起當年他清純真誠的美好形象,讓我有點後悔這麼近距離的見到他。 後來,這種類似的經歷不止一次,無論港台的哪一個年輕明星,接觸時間長了我都會覺得頭疼,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我慢慢對正在走紅的"青春偶像"都喪失了興趣,同時也學會了區分這些年輕藝人屏幕上下的差別,不再指望他們會帶給我什麼驚喜,採訪只是為了工作。 相比較之下,年齡大一點的藝人讓我覺得很不同。也許是經歷累積的原因,他們普遍會散發出一種沉穩安靜的氣質,待人接物有自己的分寸和禮貌,談話也比較有深度。採訪"大齡偶像"讓我覺得舒服很多,寫出來的訪問也比較有看頭。當然,年齡大小不一定是絕對原因,因為娛樂圈有很多"老頑童"都是拒絕長大的,同時,思想成熟的年輕偶像也是存在的。 劉德華是一個"大齡偶像"的典型。我第一次採訪他是在北京,1998年年初,他又推出了自己的一張新專輯,叫做《愛在刻骨銘心時》,專輯裡特邀了多年好友、屢次傳出暗戀他的梅艷芳合唱了一首"別說愛情苦"。因為當天記者數量突然增多,原本安排好的專訪時間全部被改成了群訪,每人最多只有5分鐘的採訪時間,這讓本來準備得很充分的我有點惱火。當劉德華出現時,現場馬上變得混亂,攝影記者全部跑到前面佔據角度拍照,留在座位上的文字記者只看到一片閃光燈和後腦勺。 很快我就聽到劉德華的聲音,是他在協調現場秩序--"大家可不可以等一下再拍?讓我和其他記者見一見好嗎?"他的話好像很有作用,大約幾分鐘之後場面漸漸平靜下來,輪訪開始。很多問題是圍繞他近況和感情的,近況說一次就可以了,感情問題他照例不會說很多,而即使對於有些記者提出的重複問題,他都回答得很認真。 這時候唱片公司的宣傳人員告訴我,劉德華這一天還沒有吃過飯,當時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 我曾經見過一些年輕明星對身邊的工作人員發脾氣,大多都是因為工作太緊張、肚子餓、休息不夠等等原因,我可以理解他們的情緒。只是我希望他們這時候可以想一想劉德華,他的年紀更大,一樣在拚命工作,而且他也不是超人。 年輕偶像的承受能力普遍很弱,這是一個事實。在F4還沒有各自"單飛"之前,言承旭就數次向媒體含淚控訴經紀公司"沒人性"、"喝我們的血",自己工作被安排得太多、累得要命等等。大家都了解F4當時的繁忙程度,應該對他表示同情。但是我們把這件事情反過來看--哪一個當紅明星不是在被工作追著跑?越忙證明你越紅,越紅工作就越多,累一點當然在所難免。而經紀公司是幫你管理工作的,當然它要抽傭金,當初大家應該簽過合同的。那麼作為藝人,既然做了這個行業就要有以上的思想準備。 明星是怎樣煉成的?——娛樂圈成功6段體偶像當學劉德華(2) 相比較劉德華一輩的資深藝人來說,F4顯然入行時間短、走紅卻很快,也許言承旭們並沒有做好準備。 曾經有南方的娛樂記者精妙地比喻--上一代的偶像明星像老母雞,兢兢業業下蛋、抱窩,還會一心一意地帶小雞,並且自身營養豐富,是煲湯的好原料。老母雞利用價值如此之高,簡直做到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而新一代的偶像就像童子雞,還沒有成長發育成熟就已經被推出,他們或者倚靠自己的家族背景,如陳冠希、麥浚龍,或者完全憑著出挑的外型,如F4、TWINS,在很短的時間裡飛速走紅,成為"當紅炸子雞",但是很難預料這種快餐會流行多久。 很顯然,劉德華是一隻標準的"老母雞"。 常青樹=老黃牛 劉德華是屬牛的,今年42歲。在我和他的幾次談話中,發現他很喜歡用「努力」這個詞,他也的確是這樣做的。綜觀他20年來的演藝道路上,他就像一頭勤懇的老黃牛。 那英曾經跟我講過她和劉德華的一次合作經歷。當時是1997年,他們在北京首次合作拍攝《東方之珠》MTV的時候。 "拍攝時,劉德華髮現攝影棚的地上灑了很多水,並且現場燈光也調得霧蒙蒙的,於是他二話不說,馬上從包里找出一隻噴水壺,開始往自己身上頭上一通亂噴,直到他穿的風衣變得濕乎乎的才罷手。我開始還納悶,想了一會才明白--他是要讓自己的外在感覺和攝影棚里的香港夜景相一致,這樣人和景就融為一體了。"那英說,這一點完全不用導演告訴,是劉德華自己發現應該這麼做的。 在拍攝過程中,即使沒有劉德華的鏡頭,華仔也主動和她交流,或者只是當個背景來引導她入戲。怕那英記不住歌詞,劉德華還寫了張"大字報"舉在鏡頭前給她看。當拍攝到夜深人困的時候,那英有點堅持不住了,說拍得差不多了趕快收工吧。劉德華卻和她講:"不,這是在為我們拍,我們一定要捱到最後。"同時還給那英講笑話、變魔術逗她開心。而在兩個人一起錄音的時候,劉德華還虛心向她請教,讓那英給自己的演唱提意見。 "這次合作讓我發現劉德華非常聰明、自覺並且很敬業,相比之下,我覺得自己欠缺比較多。"那英說。 劉德華是屬牛的,1961年出生,今年42歲。在我和他的幾次談話中,發現他很喜歡用"努力"這個詞,他也的確是這樣做的,綜觀20年來他的發展腳步,應該說是很紮實的,沒有所謂的大起大落大波折。在演藝道路上,他就像一頭勤懇的老黃牛。 十年前,劉德華自己的"天幕電影公司"因為經營問題,財政出現很大危機。一家香港媒體很快"爆"出劉德華的"天幕"欠債4000萬的消息,很多人上門來要債,連銀行方面也開始懷疑劉德華的信用,要求他首先償還2000萬的借貸。 對於一個做生意的人來說,欠債也許是在所難免的,欠債並不可怕。但是我們卻可以通過一個人還債的態度來看出他的品行。有一些朋友這時伸出援手,借錢給劉德華應急,"我永遠感謝向華強太太陳嵐,那時候她一下子拿出1500萬借我還債,並且後來從沒有向我提起追討這筆錢,我過了好幾年才還清給她。"劉德華對這件事念念不忘。同時為了還債,他當年還拚命地接戲、接拍廣告、推廣唱片,當時很多不了解內情的人都覺得劉德華工作太瘋狂了,他真是賺錢不要命。 7年之後,他終於靠努力工作還完了4000萬欠款。劉德華對外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真的很輕鬆。 但是作為一個公司的老闆,其實他可以不必這麼辛苦--十年前的4000萬和十年後鍾鎮濤的2億相比,同樣是一個天文數字,公司大概也可以選擇宣布破產,畢竟這不是一個可以很快還清的數目。但是劉德華沒有做這個選擇,他的"天幕"公司一直支撐到了今天。 與劉德華合作十幾年的經紀人李小麟曾經對我說:"劉德華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我問李小麟,他認為劉德華最大的優點是什麼。"做事態度很認真。還有,他會放心讓手下人成長,這一點很難得,他對自己和別人都很有信心。"他想了想說。 兩個人都是屬牛,李小麟對劉德華做事的態度已經很習慣了,他說,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家才可以互相信任,並且合作了這麼久。 2002年6月,我在《時裝》雜誌工作,劉德華當時在做一個服飾品牌的代言人,我參加了發布會和隨後的訪問。 "你為什麼要代言這麼便宜的品牌?"我好奇地問他。 "價錢便宜並不等於質量差。這個品牌很好啊,因為價格便宜,大家都買得起,樣式又多又好,穿著很開心啊。"他說。 "你不怕因此貶低身價嗎?"我問。 "我並不覺得只有代言一個大牌才會抬高自己的身價,平時我自己穿的也不全是名牌。我不需要通過這個來證明自己,你說呢?"他反過來問我。 劉德華可以證明自己的途徑有很多。作為歌手,這些年來他得到的獎項據說超過300個,幾乎已經把香港台灣大陸幾乎所有獎項拿過多少遍;作為明星,他擁有最忠實的FANS和最具規模的歌影迷團體,AndyLau.com是一個很專業的專門為追星族設立的站點。 但是十幾年來,曾經最讓他感到遺憾的就是從來沒有拿過電影方面的任何獎項,他演出的近百部電影、塑造的眾多瀟洒形象完全不入各電影評獎委員會的法眼。 劉德華每年不停地拍電影卻拿不到電影獎項,這一直是圈中的話題。但是他本人卻沒有放棄努力,一如既往。2001年,他和劉青雲聯合主演電影《暗戰》,無意之中假扮了一回女人,卻讓他憑藉此片得到了夢寐以求的香港電影金項獎最佳男主角--看來他終於用"老黃牛精神"感動了上蒼。 明星是怎樣煉成的?——娛樂圈成功6段體"羽·泉"成功方程式(1) 由於工作關係,我曾經接觸過很多還處在奮鬥狀態的歌手。他們其中很多人的素質其實都還不錯,為了發展自己,他們或南下廣州、深圳,或到北京、上海,從歌廳、夜總會的駐唱歌手開始做起,每晚登台的報酬從一百到幾百塊人民幣不等。 這也是每個歌手成名之前所必須經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有的人會很快被唱片公司或演藝公司發掘,成為簽約藝人,正式進入演藝界發展。而更多的人還是需要在磨練中繼續 等待和尋找機會。對於有的人來說,這個等待和尋找的時間也許會很長。 有沉默才能有爆發,但是,成功也需要機遇。"羽·泉"是年輕而幸運的,他們的走紅與公司背後的商業運作密不可分,可以說,「羽·泉」的成功,是一個經過長久考驗的樂壇成功方程式。 為「羽·泉」命名 「滾石」的企宣頗為得意地對我說:「怎麼樣?這是我們預備簽約的一個男孩組合,想按照"優客李林"的路子走,現在我正式向媒體徵集組合的名字,你也幫忙給想想,採用了有獎。」 第一次見到這兩個男孩,是在東長安街民族宮對面的一個酒吧里。他們當時的外形一點都不酷,每個禮拜在那裡駐唱幾天,大多時候唱港台歌曲,偶爾會有一兩首自己寫的歌。如果當時你晚上去那家名叫"五月花"的酒吧,一推門就會看見他們。 1998年夏天的一個下午,我去"滾石"唱片北京辦事處。在他們的會議室里,企宣袁濤拿了一張小樣放給我聽,"我們都是愛浪漫的人……"兩個清新激越的男孩子的歌聲讓我似曾相識。歌曲不錯,他有點得意地對我說:"怎麼樣?這是我們預備簽約的一個男孩組合,想按照"優客李林"的路子走,現在我正式向媒體徵集組合的名字,你也幫忙給想想,採用了有獎。" "港台的男組合都喜歡把兩個人的名字放在一起,"無印良品"、"優客李林"不都是這樣嗎?這兩個男孩叫什麼?"我想了想,問袁濤。 "一個叫陳羽凡,一個叫胡海泉。"他見我低頭想了半天,就說:"半個月之內,只要你想的好,獎就歸你。" 很快我就把這件事忘了。過去了快大半年之後,在西單音像店我看到了這兩個男孩的大海報,他們的白色T恤在藍天大海之間單純得耀眼。 看來"滾石"終於推出了他們的專輯。我看了看海報上他們的名字--他們叫"羽·泉"。 「羽·泉」 的「北漂時代」 海泉曾經對我說過自己剛到北京時的狀態--租房子、找工作、熬夜冥思苦想一首歌詞……他的經歷和大多數來北京闖蕩的人差不多。 我對1997年8月的一天,我負責版面的記者小趙從"京文唱片"回到報社,和我聊起她剛剛見過的一個男歌手。"其實他還是個小男孩,才22歲,但是已經給好多歌手的專輯寫過主打歌了,這次"京文"出的合輯主打歌也是他寫的。剛才和他聊天,覺得他的感覺還挺老成,說的話一點也不像他這個年齡的人說的,後來他告訴我自己在20歲那一年得過肝病,在養病的那段時間裡他覺得自己的心態老了不少。" "你給他寫一篇東西吧,應該挺有意思的。"我說。 以下是小趙眼中1997年的陳羽凡,文章發表的時候我挑了一張他當時的照片做配圖,他那時侯兩頰肉乎乎的,笑起來帶點孩子氣。文章並不長,題目我覺得太沉重了,後來就改成--"陳羽凡:讓你放輕鬆"。 "一個城市裡長大的男孩,22歲的臉上寫著輕鬆和隨意。陳羽凡還記得自己寫出第一首歌時,高興得懷抱著吉他一頭扎在床上,在心裏面大叫"真不錯!"把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現在回頭看來,那時的作品十分幼稚,但是並不可笑。 陳羽凡小時侯跟著姥姥和幾個舅舅生活在北京的一個大雜院里,同齡的孩子中他是最聽話的一個。從小他就喜歡踢足球,但是每次在院子里踢球他都會用姥姥的話反覆叮囑自己--"千萬別把人家玻璃踢碎了,咱賠不起。"酷愛足球的陳羽凡因為只差6分沒有考進足球學校,才讀了北京糧食學校的企業管理。在學校的廣播站他當過DJ,還是學生會文藝部的骨幹,這時候他覺得音樂成為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姥姥去世之後,他回到父母身邊,這時候他已經是大人了。在父母的傳統觀念里,並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做"玩音樂"這種"出格"的事。但是見他實在喜歡,後來還是拿出積蓄給他買了一套設備,讓他可以自己作曲。父母對自己這麼關愛,而自己唱歌廳賺的錢從沒能交回一分錢給他們,這讓陳羽凡感覺很歉疚,同時也深感重任在肩,他下決心一定在父母退休之前"干出個樣兒來",讓他們放心。 最初因為趕時髦,陳羽凡喜歡過那種快節奏比較"躁"的音樂,後來慢慢覺得並不適合自己,吉他已經練了九年,現在他更注重的是旋律簡單好聽。"高興了可以隨著曲子搖一搖,要是傷感了也可以隨著它流一滴淚。"他說,流行音樂就應該讓人放輕鬆。 在創作中每次遇到停滯不前,陳羽凡也是盡量讓自己放鬆,停下手裡的工作,什麼都不想。過一段時間,那種創作靈感就會回來,感覺到位然後一氣呵成,這時候他可以五六個小時不動地方的寫歌練琴。父母心疼了,勸他停下來歇會兒,他就對父母說:"沒關係,你們給我做點好吃的就行了。", 和陳羽凡交談,感覺到他並不像一個稚氣未脫的大男孩,因為他的想法很多,他也在很堅定地向自己的目標邁進。在這個過程中,他很慶幸自己沒有失去信心。"我相信人的命天註定。"他說,因為年輕,可以做出很多嘗試,有機會讓自己為夢想盡一些力。" 記得小趙當初在寫完了稿子之後對我說:"我覺得陳羽凡感覺很清新,而且他目標遠大。在他這個年齡,如果有合適的機會,一定能出來。" 和陳羽凡一樣,胡海泉一直在音樂方面很努力,他說自己還專門在瀋陽音樂學院學了很長時間的鋼琴。爸爸是瀋陽軍區的軍旅詩人,胡海泉也對文學有興趣,本來在1996年來北京之初,他是在一家出版社做編輯的,後來就到了一家香港的音樂製作公司做製作助理去了,看來還是音樂對他的吸引力大。 海泉曾經對我說過自己剛到北京時的狀態--租房子、找工作、熬夜冥思苦想一首歌詞……他的經歷和大多數來北京闖蕩的人差不多。"最開始我們並沒有想過自己會什麼時候走紅,"海泉說,"那個時候想這種事是不太現實的。我們都是各自在北京發展,做著自己的事,我和陳羽凡之所以能認識是因為作品。" 「羽·泉」為什麼紅? 以創作能力和清新的風格為標籤,年輕的"羽·泉"懂得隨時代而動、不斷改善自己,他們的"江湖地位"也漸漸根深蒂固了。這樣的組合沒有理由不紅。 2000年春天,我給走紅後的"羽·泉"做專訪。 聊了很多之後,我問他們怎麼看待自己走紅的過程。當時陳羽凡沉默了一會兒,說:"所有的成就最開始都只是一種想法。我們一直在努力,當然,我們也很幸運。" 不要放棄為夢想所做的努力,陳羽凡的經歷可以說明一個夢想成真的理由。 國內的演唱組合其實非常多,不管在"羽·泉"竄紅之前還是之後。 僅就男組合來說,早在1994年,音樂人蘇越就在北京包裝推出了孿生兄弟楚童、楚奇的偶像組合,記得當時他們是COPY台灣小虎隊的包裝方式和曲風,這個組合算是當時國內的一個新鮮事物,引起了很多關注。而隨後在廣州,也出現了包括"火鳥三人組"等能歌能舞的演唱組合。 尤其是在1997年舞曲風格開始流行之後,內地沿襲日本和韓國,很多擅長舞蹈的演唱組合如"心跳男孩"等紛紛跳脫出來,他們非常年輕、形象出眾、歌舞俱佳,很受青少年追星族的喜愛。這樣看來,比不會跳舞的"羽·泉"更討好的男組合不是沒有,而是太多。 明星是怎樣煉成的?——娛樂圈成功6段體"羽·泉"成功方程式(2) 這時候,只有完全從創作型組合的角度來看,年輕而有才氣的"羽·泉"才顯露出了優勢。因為長期以來,從外型包裝到歌曲選擇、自我定位,國內組合的路線都是從海外照搬來的,這種"拿來"的東西往往缺乏發展後勁和大眾基礎,他們本身也會因為缺乏個性和創作力而讓聽眾逐漸失去新鮮感。於是,很多唱片公司對組合的操作行為到最後就變成了一相情願。 其實大眾一直都需要的是動聽的歌曲和簡單的風格,也就是典型的"流行音樂組合",就好像"Boyz II Men"、"Take That"、"后街男孩"一樣,只要先有動聽的歌曲就一切都好說。很多事情也不必那麼複雜。 當初"滾石"的企宣袁濤發現陳羽凡和胡海泉的時候,就是因為聽了他們那首叫《愛浪漫的人》的創作歌曲小樣。他對我說:"當時很興奮,馬上就想簽。因為在這之前只在台灣有這種清新風格的創作組合,國內還比較少見。"最初袁濤的設想也是按照類似台灣"優客李林"那種路子去走,但是慢慢做著做著,就發現"羽·泉"其實完全可以走出一條自己的路來。" 他們更年輕,學東西快。同時也發展出了自己多樣化的風格,更容易適應國內市場--我覺得他們的路子更寬。"袁濤說,除了詞曲創作之外,兩個人的嗓音很乾凈,和他們的歌曲風格也合拍。 從1998年組合建立,到1999年專輯出版發行一炮而紅,他們第一張《最美》的銷量現在已經超過120萬張--就連發掘"羽·泉"的袁濤也說,除了有才華,這兩個男孩子也的確非常幸運。 "……我覺得"走紅"其實是一個過程,我們一直都對自己做的事情有興趣,也一直在為此努力。如果一個人的付出和收穫成正比的話,他這時候就會成功。"2000年春天,"羽·泉" 已經蜚聲全國了,面對我的提問,陳羽凡這樣說:"每個人都會對自己投入精力去做的事情有點設想的,對於音樂的、對於我們自己的,而我們的作品之所以會讓大家喜歡,可能就是因為簡單輕鬆。" "你們覺得自己幸運嗎?"我問。 "和同齡人比較起來,我覺得我們還是挺幸運的。"羽凡說。 "但是每個人都應該學會對自己不滿足,這樣才能督促自己更加努力,也才會有更好的東西出來。"海泉說。 流行歌曲和流行時尚的距離一直都很接近,如果能早一點認識到這一點,成功的綜合分數就會更高。剛出道的時候,"羽·泉"是走輕鬆路線的,包括曲風和外型包裝都很自然,第一張專輯封面上他們穿著純白色T恤,好像是鄰家男孩的樣子。從第二張《冷酷到底》開始,他們就時尚起來了,把頭髮染了,主打歌也流露出"搖滾范兒";之後再到第三張《沒你不行》,這兩個男孩已經完全是一副時尚代言人的派頭,不僅外型更有潮流感,連手機和汽車也找他們推廣形象,而這個過程才4年多一點。 以創作能力和清新的風格為標籤,年輕的"羽·泉"懂得隨時代而動、不斷改善自己,他們的"江湖地位"也漸漸根深蒂固了。 這樣的組合沒有理由不紅。 張愛玲說:出名要趁早啊。但是什麼時候出名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那麼就像陳羽凡曾經說的,我們只有繼續努力--"讓自己為夢想再盡一些力"。 明星是怎樣煉成的?——娛樂圈成功6段體「稀有動物」趙文暄的演藝法則(1) 32歲時的趙文暄被李安從一個退役的「空中少爺」點化成演員,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遇。而他卻把這個「奇遇」演化成了一個「奇蹟」。 法國一家專業電影雜誌把他評為台灣影壇的「最後一個小生」——今年43歲的他依然可以在各種電影電視劇里做他的"小生",並且做得讓人嘆服、讓人毫不懷疑,這是他的本事,也有他成功的道理。 以趙文暄嚴謹的性格,更適合去做一個科學家或者工程師,但他卻做了演員。他是當今影視界的一個「稀有動物」。 犀牛定律:一根筋將戲演到底 有人管「戲我不分」的人叫「戲痴」,趙文暄倒不是,他只是一頭進入窄巷的犀牛,努力而執著地沿著這條路往前走。 三年不見之後,又一次採訪趙文暄。他竟然還記得我,對我端詳了一會兒說:"你好像胖了一點。" 我一直覺得,以趙文暄的性格,他更適合去做一個科學家或者工程師,而不是做演員。 第一次見他,我遞上名片預約採訪,回去之後不久呼機就響,原來是他語氣誠懇地又和我確定了一遍採訪時間;現在的演員已經很少為了塑造一個角色寫筆記了,而他一寫就是兩大本,滿滿的都是人物背景和性格分析,好像在做科研工作; 沒有懷疑過趙文暄性格中的細緻和誠懇,因為他一貫如此,這一點在如今很難得。他曾經對我說:"我認為做人有沒有"格"很重要,也就是要有自己的格調。做演員也是一樣,如果演員只是一味想討觀眾喜歡,那就變成了媚俗,這樣即使他成了偶像,我也認為這是不值得的,因為他沒有自己的"格"。" 趙文暄的助理曾經跟我說,在拍戲的時候他通常不敢和趙文暄多說話,哪怕是一天工作結束,他也要先觀察一下趙文暄的狀態再說。因為這個人經常"入戲",讓人一時搞不清楚哪個時候的他會比較"正常"。 這種狀態就像一頭犀牛走入了窄巷子,勇往直前不願掉頭。 是導演李安從芸芸眾生里發現了趙文暄。那是在1992年,應該感謝李安的獨具慧眼,否則現在的趙文暄也許只是一個航空公司的退役"空中少爺"而已。 "因為我原來的工作關係,曾經到過很多國家,接觸的人也很廣泛,所以待人接物比較大方,這樣一來演戲就會佔便宜。我是看到那部《喜宴》的招人廣告才想試試的,當時大概因為我形象不錯、英文又流利所以順利過關。" "雖然面對鏡頭不會緊張,可是表演我是沒經驗的。在開拍之前我用了兩個月時間來適應。李安導演告訴我--演戲不能學,表演不是靠學來的,但是做演員需要訓練。其實我的訓練一直不夠,這麼長時間以來,演戲一直是靠經驗的積累。" 總的來說,港台的大多數演員都是半路出家,沒有經過專業的嚴格訓練。比如在香港,從1980年代開始,藝員入行之前最常見的情況是參加"無線"電視台的"藝員訓練班",一邊學一邊用,直接參加劇集演出,演員們都是在實踐中磨練自己的。縱觀近20年來香港影視界的大小明星,從周潤發到周星馳,幾乎個個都是這樣成長起來的。相比之下,像"香港演藝學院"這種正規藝術院校培養出來的人才竟然有限了,印象中大紅起來的似乎只有一個黃秋生。 趙文暄大學時期聽從父親的話學機械專業,這也符合他嚴謹的性格。按照正常程序,他的發展方嚮應該是機械工程師,一個嚴肅正經的職業。而且他也從來沒有想過當什麼演員,因為愛好文學,他想再到英國去讀書。但是父親不同意,也不給學費,只希望他老老實實工作下去。如果趙文暄真的想學什麼文學,只有自己想辦法。 "我必須要找一份工作賺錢,有朋友去航空公司應聘,我也去了,他們要求形象好、英文好、品行合格,這些我都沒問題,所以得到了這份薪水很高的工作。" 也許趙文暄待人接物彬彬有禮是做"空少"積累的工作習慣?我想。 在接觸的過程中,我發現他是一個思想很正統的人,"我比較喜歡古典氣息濃的東西,也就是英文中的"classic",我覺得古典的定義就是它不論在什麼年代,都有流傳下去的特質,能被很多人吸收養分和接受。而且人的品格中應該有"古典"的成分存在,就是說要誠懇、公平、以善意為出發點,這在兩千年前孔子就提出過了。"他說。 我們說到當時港台流行的"新新人類",趙文暄一本正經地分析道:"他們只是在生活方式和觀念上都很前衛,不耐煩傳統中的規範,我覺得這種人應該是在哪個年代都有的,而且和品行無關,這完全是一種格調上的問題。" "從小我的父親管教我們很嚴格,恨不得讓我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所以我的性格比保守、不喜歡張揚,這形成了一種習慣,我覺得從精神上規範和約束自己是有必要的。這樣經過了心理上的緊張,才能釋放出有深度的東西。演戲也一樣。" 趙文暄在拍照時好像也會"入戲",攝影師拍我們的合影,讓我們隨便盯著一點不動,趙文暄於是指導我說--"首先要讓自己安靜下來,注意定住自己的眼神……"好象一個導演在說戲,同時他真的長時間若有所思地盯住一點不動了。 我堅持不住,一下子笑出來。 "對我來說,平常生活也可以說是在演戲,因為要把握自己的最佳狀態。而在演戲的過程中,我也會發現自己本性中很真實的一面。"他說。 有人管"戲我不分"的人叫"戲痴",趙文暄倒不是,他只是一頭進入窄巷的犀牛,努力而執著地沿著這條路往前走。這和他的性格有關係--他是一頭"古典"的犀牛。 麋鹿心態:演員就需要自戀 據說有一種頭上生有美麗犄角的動物,每次經過水邊一定要低頭顧盼一番自己,然後才肯安心前行,即使有時候失足掉到水裡也在所不惜。我猜這種動物是麋鹿。 據說有一種頭上生有美麗犄角的動物,每次經過水邊一定要低頭顧盼一番自己,然後才肯安心前行。即使在自我欣賞的時候會失足掉到水裡,也不能阻止它下一次的"自我觀照"。我猜這種動物是麋鹿。 而在人的世界裡,這種喜歡自戀的人群是演員。沒有任何一類人可以有他們那麼充足的條件被人喜歡和自我喜歡。 趙文暄的助理和我很熟,有時在外地陪著拍戲,無聊的時候就會打個電話。"為什麼趙文暄從來沒有緋聞呢?他應該有女朋友吧。"有一次實在沒什麼可聊的,我問他。 "前兩年分手了,現在他是真的沒有。"他說。 那就奇怪了,我想,他身邊應該有很多選擇的。 "……也許是他自戀吧。"電話那邊半開玩笑地說。 其實,幾乎演藝圈每個演員或歌手都會帶有或多或少的自戀,這算是一種抽象的自我崇拜。對娛樂行業的從業人員來講,從形象上愛護自己是一種職業需要,同時也幫助自己建立了自信,不論男人女人都是如此。 明星是怎樣煉成的?——娛樂圈成功6段體「稀有動物」趙文暄的演藝法則(2) 自從我做娛樂記者之後,也越來越習慣了和男明星談時裝和護膚。記得一次和一個男模特出身的歌手聊起了護膚品,他滔滔不絕地說了15分鐘,基本上把我知道的國外品牌點評了一個遍,我在嘆服不已的同時感覺身邊有人偷笑,回頭一看,原來我們的男攝影師笑得臉都紅了。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趙文暄。他說自己經常用資生堂的潔面乳,想了一想又說,有一次試用了一下倩碧的爽膚水,發覺清潔效果也不錯,而且用了之後皮膚會比較有光澤。 "你很重視自己的形象嗎?"我問他。 "其實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長相,那就要安心接受,然後完善自己。對我來說,我覺得一個人的儀態最重要,就是他(她)的氣質、神情和待人接物的狀態,相比之下身材好壞都不那麼重要了。" "我覺得對演員來說也是如此。也許有一天你不再年輕了,皮膚和身材也比不上年輕人,但是你應該有一種歲月積累帶來的神韻、一種很優美的儀態。"他說。 "你平時怎麼保持自己的這種"儀態"?"我永遠都有好奇心。 "不用刻意去培養,它是發自內心的,只要你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和心態就好了。我從小就喜歡彈鋼琴、讀書、保持運動,現在我每天或者游游泳、或者做柔軟體操。前一陣子在台灣休假的時候我在家裡種了好多花花草草--我發現把一顆種子種到土裡,讓它發芽、長葉子是一件非常有樂趣的事情,很有成就感。我發覺自己的骨子裡是一個農民,我決定退休之後就去務農。"他很開心地說,之後從口袋裡拿出幾張照片給我看--他戴著草帽在一片綠色中大笑,的確有點像農民。 他好象經常隨身帶著自己的照片,我見到不止一次了。 的確有點自戀,我想,幸好他是演員。 趙文暄曾經明確地說:"這個職業充分滿足了我的自戀……我不但要做一個演技派,而且我要做一個偉大的演員。" 他的想法很純粹。這也許就是"自戀"的好處。 蝰蛇歷程:蛻變是重要的成長 當初他放棄工程師的職業去做「空少」,之後又放棄「空少」自薦做了演員,這一系列的經歷加速了他的蛻變,也讓他的生命散發出光彩來。 做記者的7年,讓我接觸了很多行業的成功人士。我發現,在每個人的成長過程中都會經歷幾次轉折,這個過程很多時候是痛苦的,但是可以讓人迅速地成熟起來。  作為一種必要的人生經歷,它一定會在生命中出現,或遲或早。這也是每個人所必需的蛻變過程,好像蛻皮的蝰蛇,是為了讓自己長大。 每一個記者都喜歡聽被採訪人講述自己的這些經歷。因為這是人生精華之所在,就好像蛇蛻可以入葯。 但是我自己不喜歡看別人苦著一張臉講述"血淚史",娛樂圈的事情看多了讓我發現這個圈裡人的一個習慣,就是喜歡找快樂--即使內心並不快樂,只要臉上帶著笑,很快自己也會被自己騙得快樂。前不久,梅艷芳終於公開宣布自己患了癌症,在眾目睽睽之下讀完聲明之後,她凄慘的臉上最終擠出了一點笑容,來現場鼓勵她的圈中好友也掛著笑……在娛樂圈似乎是很容易讓人看得開的。 有誰的成長是完全一帆風順的呢?好像沒有。痛苦和快樂一樣,都是成長所必需的。 趙文暄也是如此。 "我的小學是一個天主教學校,那裡的氣氛非常好,生活得很快樂。如果有時校長宣布不上課,那麼我們全校學生就去山上玩,寫生啦採集標本啦,挖兩棵樹回學校種都可以。那時候同學和老師都拿我當寶一樣,因為我又畫畫、又寫大字……真的很快樂,可以在那裡展示自己多方面的素質。" "我小時候很調皮的,總喜歡捉弄同學,我哥哥養的狗都不敢回家吃飯,因為我會欺負它……但是長大之後,服兵役的兩年對我影響很大,那時侯我發現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你那時侯就是一個兵,剃個光頭,根本沒有人"甩"(搭理)你,還要聽從命令、干著苦差事。那時候我的心理很不平衡,從前的優越感一點都找不到了,抽煙就是在這時候學會的。以前我可不會,我壞到看見同學抽煙要跑到老師那裡去報告……哈哈。" "在男孩子在成長過程中,和父親的關係很重要。我從小被父親管束得很多,也一直聽話。結果長大之後就有點反叛--不讓我出國讀文學、不給我學費?那好,我自己賺了錢再去總可以吧?我對這種"制裁"不屑一顧,結果就去工作了,後來父親病重,他覺得我自己沒有生活能力,囑咐我哥哥好好照顧我。臨終之前他對我說--"你如果想念書就去念吧,只要你快樂就行了。"當時他把大部分遺產都留給了我,其實那時候我的收入已經非常好了……我當時哭得很厲害,感覺到父親是非常愛我的。" "我很喜歡自己的職業,演員可以經歷很多個人的一生,了解他們的悲歡苦難。演《孫中山》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真的就像國父一樣思考和行動,感受到了偉人的心靈境界。我覺得自己不必再去出國讀文學了,因為演戲的同時也在學習。" 在和趙文暄接觸的過程中,我覺得家庭對他的教育和影響是很深厚的,這決定了他的性情和本質。他很嚴謹,認真演戲和不斷學習好像已經成為深入他骨髓的一個習慣。而當初他放棄工程師的職業去做"空少",之後又放棄"空少"自薦做了演員,這一系列的經歷加速了他的蛻變,也讓他的生命散發出光彩來。 能夠選擇自己生活的人是幸運的,也很勇敢。 他是一條漂亮的蝰蛇。 明星是怎樣煉成的?——娛樂圈成功6段體什麼讓張曼玉成為經典?(1) 2003年7月的一天,"非典"風暴之後艷陽高照的上海。 那一天下午,和上海本地的朋友約好在南京西路的"波特曼"酒店見面。剛在大堂落座之後,偶然抬頭,我碰巧發現了從我身邊匆匆走過的張曼玉。 她的身邊還跟著幾個人,一行人正穿過大堂向門口走去。這時候我身邊有人輕呼她的名 字,她似乎聽到了,尋聲望去,之後展顏一笑——好像時空錯亂,我回到了2002年4月的北京,在第一次採訪張曼玉之後,我記得當時她微笑的魚尾紋。 看著窗外午後的陽光,我對朋友講述了一年多之前採訪她的經歷…… 她告訴我女人最寶貴的財富——快樂 每個人在沒有發跡之前都盼望自己早一點達到目標,好擺脫目前終日奔波勞碌的辛苦生活。可是一旦發達了,就會發現自己只能比原來更忙碌,同時失去了很多簡單生活的樂趣。 "除了物質方面,你覺得做人最需要什麼?"我問張曼玉。 "學會快樂。"她答。 "你經常會覺得不快樂嗎?" "每天每個人都會遇到讓自己覺得不快樂的事情--航班晚點、工作時間太長、連天氣不好都會影響一個人的情緒,我當然會有覺得不快樂的時候。"她說。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我知道有一段時間張曼玉曾經非常不快樂。1990年代初,因為曾經在一年時間裡拍了12部電影,張曼玉創造了一個"同時軋戲最多"的同行業記錄,她被梅艷芳等圈內朋友開玩笑稱為"張一打",而這種記錄也只有在香港電影發展的黃金時期才可能出現。據說當時由於工作壓力太大、精神緊張,張曼玉在片場拍戲的時候經常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從戲裡哭到戲外,把工作人員弄得不知所以。"Maggie(張曼玉英文名)又失戀了嗎?"這時候就會有人私下裡悄悄議論。 這種情形就好像近幾年的張柏芝。 據說當時的張國榮看到林青霞和張曼玉拚命拍戲賺錢,曾經勸她們說:"不要一下子接那麼多戲吧,人生在世,何必令自己如此辛苦?" 可是每一個當紅藝人都會經歷這樣一段時期--你一下子就走紅,因為受歡迎,機會變得特別多,這個曾經夢寐以求的時刻到來得往往突然,讓你沒有選擇的時間和思考的餘地,在欣喜之餘就只能告訴自己:"抓住機會,努力賺錢啊!"於是你就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了。 以上這段話是我幾年前和主持人吳大維聊天的時候,他對我說的。他當時也正走紅。 每個人在沒有發跡之前都會盼望自己早一點達到目標,好擺脫目前這種終日奔波勞碌的辛苦生活。可是一旦發達了,會發現自己只能比原來更忙碌,並且同時失去了很多簡單生活的樂趣--這是張曼玉曾經在電影《甜蜜蜜》里表現給我們的。我想,那個叫"李翹"的角色裡面一定有她自己的影子。 終於功成名就、有名有利,但是卻好像不懂快樂了。電影里最動人的一幕並不是李翹拿到了美國護照,而是在奮鬥時期、打工的間隙,她被黎小軍載在自行車后座上無憂無慮唱著:"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 張曼玉對我說,做人需要"學會快樂"。 年輕一輩的追星族也許對張曼玉缺乏了解,那麼他們可以想一想現在香港的"話題女王"張柏芝。雖然時間相隔十幾年,但是她們倆的處境有一些相似--都是19歲時一鳴驚人、直接進入演藝界發展,之後事業順利、名氣節節高升,但是同時也被盛名所累。因為年輕氣盛,容易得罪人說錯話做傻事,因為竄紅太快而遭人嫉妒、愛情不順利自己又擺不平,而狗仔隊一路追殺不給人一點喘息的餘地,每天在報紙上寫她如何"為情消瘦"、連家裡的垃圾也被翻出來拍照公之於眾……年輕的張柏芝曾經在公開場合多次情緒失控、痛哭失聲。 儘管她紅到無人不知,但是她真的不快樂。 饒了她吧,她只有23歲。"有時候我想,為什麼自己什麼都沒做錯,卻要每天這麼辛苦?我才這麼年輕,我要快樂!"張柏芝最近對內地媒體這樣說。 張柏芝的確需要學會快樂,但是她前面的路還長。 而張曼玉就不一樣,她是過來人了,39歲的女人格外了解"快樂"的內涵。 為什麼要學會快樂?因為曾經非常的不快樂。 不一樣的堅強 天性柔弱的女人在逆境中完全可以選擇堅強。像劉嘉玲,還有張曼玉。我願意為選擇堅強的女人鼓掌。 被香港媒體稱為"張曼玉情敵"的劉嘉玲同樣是大美人,但是她卻在2002年年底出了大麻煩。因為十幾年前得罪了"道中人",她曾經被劫持綁架並拍下裸照,以作為挾持的依據。做為"走江湖混飯吃"的行業,娛樂業從誕生之日起就和江湖社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按道理說,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有多少恩怨不能化解呢? 可是事情沒那麼簡單,十幾年之後,這些照片被某個神秘人物提供給香港一家具有影響的周刊,該周刊竟然以封面的形式把這張照片公之於眾,並且以大標題"字母女星受虐裸照"為賣點吸引讀者。 儘管照片做了處理,但是很多看到周刊的人都可以隱約發現那個"受虐女星"就是劉嘉玲。在震驚之後,香港演藝界普遍極其憤慨,並且很快以香港電影協會會長吳思遠、香港演藝協會主席梅艷芳和成龍為發起人,組織了表示抗議的演藝界集體簽名和大遊行,大家打出"天地不容"的標語,要求"嚴懲不良媒體的黑心行為"、"保護演藝人士的尊嚴"。這是香港開埠以來最為聲勢浩大的娛樂圈集體行動。 而作為當事人、受害者劉嘉玲,在感覺羞辱和難以面對之後,也最終勇敢地站了出來,她用顫抖的聲音對大眾表示:"……我選擇堅強。" 身為女人,當然不可能像劉嘉玲那樣經歷如此戲劇性的重大事件,但是如果在平常生活中遭遇情場失意甚至人財兩空,這也算是人生中一個沉痛的教訓。 在和法國導演共結連理之前,1990年代中期張曼玉的戀人是年輕商人宋學祺。這是當時香港有名的青年才俊,敢想敢做有魄力,雖然剛剛留學歸來就投身商圈,但是他志向遠大。宋學祺非常積極地做生意,無奈資金經常周轉不靈。這時,張曼玉為了支持親密愛人的事業,毅然拿出自己積攢多年的1000萬私房錢投入到宋的公司。誰知時間還不到兩年,這筆錢竟然被虧得一乾二淨,而且過了不久,宋學祺製造"人間蒸發",退出了商界,從此也和張曼玉斷絕了聯繫。 可以想像當時張曼玉的尷尬處境。有朋友勸她--不是早和你說過了,那個人是"空心大老倌",扶不起的阿斗,把自己的辛苦錢貼在他身上多可惜呀。還有媒體幸災樂禍,寫出大標題--張曼玉遭遇薄情郎,人財兩空! 我不記得張曼玉當時做出了什麼回應,只是看到很多報道說那一個階段她拚命工作,一個人承擔這"人財兩空"的結果。 在採訪張曼玉時,我問她:"你認為什麼樣的女人最美麗?" 她說:"我覺得女性生命中最重要的是愛情,在愛情中的女人是最開心和最美的。但是,如果一個女人想保持自己的美麗,不被歲月所改變,那她就一定要讓自己成為一個堅強、有個性的獨立的女人。" 這句話是在說她自己嗎? 起碼在當時提問的時候,我覺得張曼玉算得上是一個真正美麗的女人。 明星是怎樣煉成的?——娛樂圈成功6段體什麼讓張曼玉成為經典?(2) 據說美麗的女人容易命運曲折,所謂"紅顏薄命"。同樣遭遇到被戀人拋棄,同樣在2003年年初,苦命而美麗的"三級艷星"陳寶蓮在放縱自己幾年之後產子,而生下兒子未滿一個月卻跳樓自盡。這是一個讓人同情的反面例子--其實她完全可以好好活著,並且活得快快樂樂地給別人看。 天性柔弱的女人在逆境中完全可以選擇堅強。像劉嘉玲,還有張曼玉。 因為不甘心放棄自己,對自己保留了一份信心,這樣的女人才稱得上是真正的美麗。 我願意為選擇堅強的女人鼓掌。 漂亮的女人更需要努力 只要一提到張曼玉,大家都喜歡說:這是一個有靈性的女人。但是在利用天賦的靈性同時,她也的確肯付出自己的努力和心力。 在談到一些有關演藝事業的話題時,張曼玉對我說:"我是一個很敏感的人,喜歡觀察別人的動作……有人問我取得成功的秘訣是什麼,是不是因為有天分。其實我覺得很難說是"天分",只能說是"努力"吧。" 因為是選美出身,和張曼玉同時期出道的女明星有很多人。只是因為外形甜美可愛,張曼玉投身演藝圈之後開始頻繁地做起了"花瓶",扮演天使、妹妹、女朋友等等讓人賞心悅目的角色,在影片里負責微笑和尖叫。其實如果她自己不覺得煩,這種角色是可以一直演下去的,只要形象保養得好,觀眾也都情願看一個開心--就像是看廣告一樣不也滿好嘛。圈裡也的確有很多這樣的"大美人",比如關之琳和李嘉欣。 但是張曼玉似乎不是這樣的,1990年代初演齣電影《阮玲玉》的時候,善感的她沉入角色很深,在看阮玲玉的資料時,她發現這個幾十年前的一代名伶也是從"花瓶"開始做起的,張曼於當時不無感慨地對導演關錦鵬說--"那麼我們豈不是一樣的嗎?"雖然外形並不十分相像,但是張曼玉對與自己命運有幾分相似的阮玲玉的刻畫卻分外用心,並且為角色需要剃光了眉毛。這部電影之後為她贏得了她演藝生涯中有分量的獎項--柏林電影節最佳女演員獎, 這也是幾十年來香港女演員在國際影展中贏得的最高獎項。 通過這部電影,張曼玉真正學會了"用心"去演戲,她就此告別了"花瓶"時期,超然躋身於演技派女星的行列之中。 只要一提到張曼玉,大家都喜歡說:這是一個有靈性的女人。但是在利用天賦的靈性同時,她也的確肯付出自己的努力和心力。 和法國導演奧利弗·阿薩耶斯結婚之後,張曼玉離開了香港影壇一段時間,在歐洲和丈夫過著幸福生活。如果不是因為王家衛的一部懷舊影片《花樣年華》開拍,在日新月異的華人電影圈,張曼玉似乎就此快要被遺忘了。 "這是一部很優美的電影,情節中男人和女人並沒有太多的情慾,但是那種壓抑在外表下的心理很動人……這是1960年代的故事,只有那個年代的背景下才可能有這種故事。" 《花樣年華》公映之後果然引起一片喝彩,張曼玉和梁朝偉被影片塑造成了婉約派偶像,在每個人的議論中,被提起最多的是她在電影里換來換去的27套旗袍和她曼妙的身材,還有梁朝偉憂鬱的眼神,這部電影一下子成為了都市人的新偶像劇。 這時候,幾乎沒有人注意看張曼玉的表演。其實那種壓抑下的含蓄情感是最難表現的,"我的啟蒙老師是王家衛,比如在最初拍《阿飛正傳》的時候,有一場戲醞釀到要哭的時候,他叫我忍住不要哭,我記得他當時告訴我,以後就算自己真的想哭,第一個反應也是把眼淚吞回去,忍不住才哭出來的那一刻才是最傷心的。他說笑也是一個道理,這樣才比較真實。 "提起演戲,她這樣說。 儘管接近40歲,張曼玉仍然是眾人的偶像。在香港影壇她當之無愧地拿著每部戲600萬港幣的女星最高片酬,同時她廣告代言的身價據說也不低於1000萬。我並不是拜金,因為在這裡,演員的身價就代表了"自身的價值",就像好萊塢的"2000萬俱樂部",片酬是衡量一個演員是否為一線大明星的標尺。 不是依靠天分,而是張曼玉的努力為自己贏得了這些。 這個美女,與時間無關 她的故事起伏跌宕卻優美動人,20年的時間,她不僅沒有被人遺忘,而且更加光華耀眼。這時候,年齡已經不是問題,喜歡她的男人和女人都說:這才是真正有味道的成熟女人。 2003年9月20日,張曼玉過完了她"3字頭"的最後一個生日。 香港娛樂圈有很多即將邁入40歲的美女,並且根據個性不同分為各種類型,有精緻版的關之琳、話題版的劉嘉玲、搞笑版的吳君如等等。入行以來,張曼玉都不算是最出挑的"絕色"--1983年她從英國回香港沒多久,就得到了當年"港姐"的亞軍,剛出道時她打出的是"可愛"牌,因為性格外向口無遮攔被稱為"鬼妹仔",在很多電影里做花瓶,以純真甜美博人一笑。數年前香港某媒體評選過"四大絕色",包括林青霞、關之琳、李嘉欣、甚至有當時剛演完《霸王別姬》的張國榮,張曼玉則榜上無名。 真正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是閱歷,連氣質都可以隨著年齡而變化。20年的時間可以讓任何一個人脫胎換骨,曾經性格見稜見角的張曼玉終於被打磨成了一顆圓潤的珍珠。 2002年4月,我在北京見到張曼玉的時候,她對我說:"我現在對自己外形方面的要求不多。只要維持自己身體的健康、保持快樂平和的心境就很好……女人只有在這個基礎上才可能覺得幸福。而對於物質方面,我反而年齡越大越無所謂,我不是一個特別現實的人,賺錢、工作最好順其自然,很多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如果不是你的,那就不是。"當時她剛剛離了婚,並且和好朋友梁朝偉傳出緋聞,但是對於這方面的話題她絲毫不避諱--"我們是朋友,"她平靜地微笑著,說。 和我告別之後,張曼玉匆匆穿過酒店大堂,這時有一個影迷向她喊:"張曼玉,我愛你!"她尋聲望去,展顏一笑,然後輕輕揮一揮手,當時我又一次看到了她微笑時出現在眼角的魚尾紋,那是一個女人被歲月的流水打磨過的痕迹。 很顯然,並沒有人因為張曼玉的皺紋而改變對她的喜愛。年齡越來越大,她卻越來越紅,如今片酬和廣告身價已位居所有香港女星之首。 從1983年到今天,張曼玉的20年豐富而精彩,她的故事起伏跌宕卻優美動人。20年的時間,她不僅沒有被人遺忘,而且更加光華耀眼。這時候,年齡已經不是問題,喜歡她的男人和女人都說:這才是真正有味道的成熟女人。 20年前的張曼玉和20年後的張曼玉是不同的。時光流逝沒什麼可怕,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從經歷中吸取養分,讓自己越來越成長--這樣的女人不會衰老,只會"升值"。 2003年7月的一天下午,我和上海本地的朋友約好在南京西路的"波特曼"酒店見面。剛在大堂落座之後,偶然抬頭,我碰巧發現了從我身邊匆匆走過的張曼玉。 "做了這麼多年記者,採訪過的人裡面給你印象最深的是誰?"朋友問。 看著窗外午後的陽光,我想起了剛剛從我眼前經過的張曼玉。之後,我對朋友講述了一年多之前採訪她的經歷。 其實,張曼玉並不是7年"娛記"生涯里最令我難忘的人。 因為在採訪她的時候,我已經了解應該怎樣去做一個"娛記",並且決定離開這個行業。而見到張曼玉之後,她讓我更加了解應該怎樣去做一個"不敗"的女人。 像她說過的那句廣告詞--鉑金,貴乎稀有。 而一個不能被時間所摧毀的女人,她的價值又何嘗不是如此?

我動了娛樂圈——我親歷的2個娛樂事件我為什麼要起訴郭峰?(1)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年,我都快把它忘了。從可以合作的朋友變成原告和被告的關係,在娛樂圈裡這種事情有不少,可是我從來沒想過會發生在我身上。 從陌生人到採訪對象,從採訪對象到朋友,從朋友到對簿公堂,通過這5年來我和郭峰關係的戲劇性變化,似乎讓我了解到娛樂圈喧囂背後的世態炎涼。 我的署名哪裡去了? 律師馬上問我有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是作者,我說有。他看過之後說:「這是明目張胆的侵權,作為受損害的一方,你是可以告他的。」 1997年年初,通過採訪我認識了郭峰,在這之前我只是知道他的才氣。採訪時郭峰給我的印象是比較感性的,待人也熱情,大家相處很愉快。我們之後合作過一首歌曲,是由我填詞的《唯一》,後來曾經作為一部電視劇的片尾曲。1998年6月底在北京展覽館舉辦的郭峰音樂演唱會,是在總策劃梁衛平、郭峰和我的一次次碰面之後促成的。 前後幾個月的時間,我負責演唱會整體宣傳定位和所有媒體聯絡,而且到了後來,包括所有宣傳稿撰寫、找影樓拍攝宣傳照、找服裝品牌贊助演出服等事務也都由我來做了。做記者以來,這是我第一次參與實施的一個演唱會,那段時間很辛苦。但是演唱會的順利舉辦讓我很有成就感,當聽到自己填詞的歌曲《唯一》迴響在現場,我覺得開心,雖然這時候我沒有拿到過一分錢的報酬。 2002年4月,郭峰推出了他的一張新專輯《NEW 11》,我們的合作歌曲《唯一》赫然收在其中,但是詞曲作者署名:郭峰。在一些媒體對專輯的宣傳中特別提出--這是郭峰"集詞曲、編曲、製作、演唱、MTV拍攝於一身的全方位作品"。 搞錯了吧?我覺得奇怪,這時候我們已經三年沒有任何聯絡。我先後打過三次電話給他,也沒有得到關於這個問題的任何解釋。再後來就聯絡不到了。 兩個月之後,在和一個律師朋友聊天的時候我講了這件事。這個北大法律系的碩士生馬上問我有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是作者,我說有。他看過之後說:"這是明目張胆的侵權,作為受損害的一方,你是可以告他的。""還是先不要告,看看大家能不能商量解決吧,"我對律師朋友說,要不然過幾天我委託你和他聯絡一下。 一個多禮拜之後,我終於接到了郭峰的電話,他的語氣焦急。大家都是朋友嘛,他說,為什麼要找律師呢?我說我一直在聯絡你,情況沒那麼嚴重。既然大家是朋友,能不能找時間把這件事說清楚?他說好,沒有問題,下周我都在,隨便哪一天。 下一個周一我聯絡郭峰,"……禮拜三吧,我們找個時間坐一坐。"他對我說。 一言為定。星期三等到下午5點鐘,我沒有得到郭峰給我的任何消息。6點整,接到他的助理打來的一個電話,他說郭峰今天在外地演出,把這件事給忘了。不好意思,能不能等他回來再說? 我覺得失望。對方顯然沒有誠意麵對這件事。看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個月,這樣拖下去沒有任何意義,於是我給律師打了電話--看來只能法律解決了。 隨著一紙訴狀,我和郭峰成為了"郭峰侵權案"的原告和被告。 冷傲與熱情:郭峰給我兩張臉 在採訪過程中,我發覺郭峰是一個滿好相處的人,而隨著專訪文章的發表,我們的聯絡開始多了起來,在我的版面上經常會出現有關他的報道。 我的性格一直比較內向,從小就如此。上大學的幾年時間裡,除了同班同宿舍的人,我和其他班系的同學都很少講話。在"中戲"的時候,導演系一個男生臨畢業時和我開玩笑說:"於蕾,明天我就離校了,能不能聽你說句話?"天知道後來我怎麼會做了記者,並且還自我感覺如魚得水的。 記者是一個必須要與人交往的職業,投入這個職業也讓很多人都成了朋友遍天下的江湖中人。而對我來說,"江湖"太遙遠也太複雜,我不喜歡。作為記者,我只是喜歡在採訪的同時去了解一個人和一件事的過程,這是很有趣的體驗。回想1996年夏天,我第一次採訪費翔的過程就是這樣的,正是因為新鮮而有趣,所以讓我喜歡上了這個職業。 了解一個陌生人的過程是有意思的。 1997年春天,剛剛過完春節,我們學校還沒有正式開學,我就已經回報社上班了。熱火朝天的工作很快開始展開,我馬上要採訪當時正紅的主持人程前和音樂人郭峰。 在這之前我見過一次郭峰,他給我的印象是冷傲的。那是在中國教育電視台的一次春節晚會錄製現場,我在後台找人,隨便一個化妝間,我敲門之後進去,看到幾個歌手正在扎堆聊天,其中就有郭峰,他當時漫不經心地向我看了一眼,我覺得他的眼神很傲。後來我在台邊側幕,發現他正在候場,雙手反剪在背後,冷冷的並不和人說話。這個人很酷啊,當時我想,也許少年得志的人都是這樣吧。郭峰崛起於1986年,當時的百名歌星演唱會上,眾多當紅歌手唱出了他的《讓世界充滿愛》,瞬間紅遍全國並且成為經典,那一年他還不滿24歲。應該承認,他是一個有才華的音樂人。 而郭峰曾經帶給我的冷傲印象也隨著第一次採訪被改變了。接到我的電話他很熱情,開著他當時的那輛墨綠色本田到報社附近來與我會合,採訪完之後又很殷勤地把我送回了學校。那一次我們主要聊的話題是盜版的問題,他對自己專輯在全國範圍內廣泛的盜版氣憤不已。在採訪過程中,我發覺郭峰是一個滿好相處的人,而隨著專訪文章的發表,我們的聯絡開始多了起來,只要一發生點什麼事,郭峰都會主動找到我,在我的版面上也會經常出現與這些事情相關的報道。 當時我自己並不覺得怎麼樣,倒是有同事會偶爾開玩笑說--"於蕾,你的版面上是不是有郭峰專欄啊?" 記者和被採訪人容易成為朋友,而且有時候,被採訪人也會覺得有必要和記者交朋友以保持曝光率,這一點是我做記者久了之後慢慢發現的。 當時剛剛做記者半年,我對一切都感覺新鮮--兩個陌生人通過採訪可以變成朋友,這不是很好嗎?至於在這個過程中我不知不覺寫了多少篇稿子,就完全沒有想過太多。 我們就這樣熟悉起來了。1997年9月的某一天,正巧和郭峰還有另外幾個人在一個酒吧聊天,看看過了12點,我無意中說起第二天就是自己生日了,於是大家提議:那不如現在就給你過生日吧!於是叫了一個蛋糕,郭峰還幫我點了蠟燭,這時候有人拍照,大家說說笑笑的很開心。 很多初入行的年輕記者都會經歷這個階段的,心態跳躍而單純,覺得生活多彩,儘管不知道方向但是有無限活力等待爆發。入行的前一、兩年我是最忙亂最奔波勞碌的,也是認識朋友最多的時期,當時的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有時候我想--如果每個人都可以保持當時那樣的單純快樂,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嗎? 但是這不太可能。 為演唱會奔忙的的日子 一直到演唱會開始,我都在忙這些瑣事,經常會到凌晨兩、三點鐘。辛苦歸辛苦,但是覺得有成就感,雖然當時我還沒有拿到過一分錢的報酬。 娛樂記者是很容易和明星打成一片的,有的人甚至會稱兄道弟不分彼此。但是很遺憾,做記者時間越長,我發現自己在娛樂圈的朋友就越少,我對這個圈子的興趣也越來越小。 1998年春天,我已經離開報社到《時裝》雜誌工作。在有一段時間沒聯絡之後,郭峰又找到我,聊天的過程中他說到正在準備做演唱會的事情。"這個演唱會我是一定要做的,但是現在資金出現了問題,原來的投資方都撤了,"他憂心忡忡地說。我想起頭一年年底他曾經為這個演唱會召開了一次規模很大的新聞發布會,在中國大酒店的大宴會廳,國內近百家媒體濟濟一堂,主席台上坐滿了贊助商,從飲料廠家到電腦品牌都有,給人感覺財大氣粗的,怎麼突然就全都撤了? "如果實在不行,我就自己出錢來做!"他痛下決心。我當時似乎被他的這種決心感動了,就問他:"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 "如果這件事開始做,在宣傳造勢和媒體方面需要一個得力的人,但是我本人一下子拿不出來那麼多宣傳費……"他說。 "沒關係,辦法可以想,如果你準備開始做這件事,給我打個電話就行了。"我很爽快地說。 幾天之後的一個傍晚,我接到郭峰的電話,他說演唱會已經開始做前期準備了,現在他每天都和他的策劃人在一起,目前他們在談關於企劃宣傳的一些事情,問我有沒有時間和他們聊聊。 我答應了。不過一個小時之後,郭峰開車到我樓下,我們開始了關於這次演唱會的總體設想規劃。總策劃梁衛平曾經是崔健的經紀人,操作過很多次有影響也有票房的搖滾音樂會,他白白瘦瘦的,待人很客氣。通過幾次討論,我認為郭峰這次演唱會的總體定位應該是經典而具有影響的,從作品到演出效果,作為大陸流行音樂一個里程碑式的人物,他應該突出自己的特殊地位。包括對媒體的宣傳也應該以此為出發點,而且新聞預熱應該從重點媒體開始,以引起輿論的注意。 我動了娛樂圈——我親歷的2個娛樂事件我為什麼要起訴郭峰?(2) 大家對我的想法表示同意。當時已經開始定期排練了,在梁衛平的召集下,所有參與的樂手都是國內流行樂壇頂尖級的人馬--薩克斯手劉元、打擊樂手劉效松、吉他手劉林、秦奇、貝斯手張嶺、鍵盤手梁和平、郭亮等等,每個人都很有才華。我的想法是先在《北京青年報》上給他們來一次集體亮相,突出表現郭峰這次演唱會的分量。一個多禮拜之後,"北青報"頭版的責任編輯和攝影記者盧北峰在我的帶領下來看排練。在場的每個人熱情都很高漲,這些堪稱"元老級"的樂手們像一群興高采烈的孩子。"我們都是認識很多年的老朋友,這次完全是為了音樂重新聚在一起了。"很多人這樣說,我覺得大家都是在很單純地為音樂努力著,這讓那個春天的下午顯得非常美麗。 又一個禮拜之後,《北京青年報》的"青年周末"刊出了由我采寫的一個整版的特別報道,同時還有郭峰和樂隊眾多樂手滿面笑容的大合照。這篇報道的反響不錯,郭峰演唱會的新聞預熱首站告捷。 後來的工作開始辛苦了。因為沒有宣傳費,不可能召開大型發布會,媒體造勢很成問題,光是北京的近二十家重要報紙雜誌,我們就"生磕"了半個多月,講究以誠動人。到五月中 旬,各大媒體上郭峰的曝光率居高不下,一直到六月底演唱會開始,熱潮只增不減。 同時,我找到朋友開的影樓為郭峰和全體樂手拍宣傳照,我的這個朋友當時完全沒有提報酬的事情,只是要求最後在宣傳上署名。這讓我很感動,就好像她幫了我一樣。包括後來找到一家香港服裝品牌贊助演出服裝,也是朋友在幫我的忙,其實他們並不認識郭峰。 一直到演唱會開始,我都在忙這些瑣事,經常會到凌晨兩、三點鐘。辛苦歸辛苦,但是覺得有成就感。當6月27日演唱會正式開鑼,聽到由我填詞的歌曲《唯一》唱響在現場,我真的覺得很開心。雖然當時我還沒有拿到過一分錢的報酬。 我被利用了嗎? 從第一次採訪認識郭峰到幫他做完演唱會,前後一年多的時間,按道理說我是在一點點地了解他的。但是很遺憾,我發現自己對他越了解,就和他最初給我的好印象越疏遠。 而同時事情也在發生變化,我覺得郭峰很快變得讓我驚訝地陌生。 對於幫助演唱會宣傳的媒體和影樓、服裝品牌,總該送點票酬謝人家。我早就和郭峰說了這件事,他答應得很好。但是隨著演唱會一天天臨近,我發現他漸漸把這事忘了。媒體的票還好說,由後來負責承辦的演出公司打發。但是幫過忙的影樓和服裝商呢?人家付出的人力物力少說也要幾萬塊,要幾張票還成問題了嗎? 可是後來這真的成了一個問題,我最後只得到了6張票,這樣分一分就很可憐了,於是我就只好自掏腰包又買了幾張分別給人家送去。 而隨後發生的幾件事就完全毀掉了他給我的良好印象。在演唱會之後郭峰決定推出現場版專輯,在錄音棚做後期的時候他曾經打過一個電話給我,說他已經把所有的歌都收錄進去了,包括那首《唯一》,讓我有空過去聽聽。當時雜誌社工作很忙,我後來就忘了去,結果等到專輯出版時,我翻遍了專輯內頁也沒有找到自己作為詞作者的名字。 同時,因為對影樓拍攝的宣傳照比較滿意,郭峰希望加洗幾百張照片。這是一件小事,他沒有找我,而是直接找到影樓,影樓的朋友以為我知道這件事,就答應了。可是在拿到洗好的幾百張照片之後,他完全不記得曾經答應過要付的一點手續費,同時表示自己非常忙,然後就拿著照片揚長而去了。這是後來影樓的朋友告訴我的,我當時覺得面紅耳赤,好像是我自己沒有付錢一樣。 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呢? 從第一次採訪認識郭峰到幫他做完演唱會,前後一年多的時間,按道理說我是在一點點地了解他的。但是很遺憾,我發現自己對他越了解,就和他最初給我的好印象越疏遠。 1998年郭峰演唱會,從開始籌備到結束的三個月時間,我只得到了郭峰給我的3000塊錢報酬。同時他沒有付給我歌曲《唯一》填詞的費用。 後來和別人提起這件事,大家先是不信,然後不約而同地說--"你被利用了吧?" 我說的,不僅僅是郭峰 第二天我買到了他的這張新專輯,署名果然全部是郭峰。隨後的一個月時間,我又打通了兩次他的電話,但是沒有得到關於這件事情的正面解釋。 其實我也可以說,郭峰並不是娛樂圈中表現"劣根性"的典型,他的這種做法是具有普通性的。 因為在表面熙熙攘攘、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娛樂圈裡,不講信用、口蜜腹劍、暗中拆台、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都是太平常的表現,競爭越激烈這種情況就越普遍,沒什麼希奇。這時候,發自內心的真誠和謙和倒成為了稀有的表現,會讓人覺得溫暖。而且以上這些現象也不只是表現在娛樂圈,在哪裡都可以見到,只是娛樂圈的事例比較明顯罷了。 1998年演唱會之後,郭峰沒有再聯絡過我。我曾經在娛樂圈認識的朋友就是這樣一個個變成陌生人的,對此我不覺得奇怪。 如果不是2002年春天發現了那張專輯,我和郭峰可能會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2002年4月的某一天,《北京青年報》"網路版"上的一條消息吸引了我--郭峰推出了又一張新專輯,取名《NEW 11》,宣傳口號中稱:這是郭峰集詞曲、編曲、製作、演唱、MTV拍攝於一身的"全方位作品"。 有意思,我想。但是在隨後羅列出來的歌曲明細表裡,我發現了5年前自己填詞的《唯一》,並且詞曲一欄署名:郭峰。 開什麼玩笑?我是作者之一啊,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我的第一個念頭是記者搞錯了。但是轉念一想,所有宣傳資料都是公司制定的,做過那麼多宣傳這一點我"門兒清",記者拿到的宣傳稿上就應該是這樣。 那麼問題只能是--我的名字被抹掉了。 我想到給郭峰打個電話問問。撥通了他的手機,聽說是我之後他似乎一時想不起來我是誰了。"……啊,你好於蕾。"他的態度很明顯地疏遠。 我問,聽說你最近出了一張"全方位"的新專輯,情況怎麼樣啊?我希望他能把署名的事情主動向我解釋。 但是他似乎完全把這件事情忘掉了:"還好……我現在正開車過路口,有警察,我們再聯繫。"他匆匆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我買到了他的這張新專輯,署名果然全部是郭峰。隨後的一個月時間,我又打通了兩次他的電話,但是沒有得到關於這件事情的正面解釋。 這件小事讓我覺得非常無聊,同時也很生氣--區區一首歌詞的署名,以一個"著名音樂人"的身份,何必如此做呢?再打他的電話,已經關機了。 我找到當初演唱會的宣傳冊,上面我詞作者的名字印得一清二楚。一次和一個朋友提起這件事,她說要不然我找個熟悉的律師替你問問吧,看上去他這就是在逃避責任。 一個多禮拜之後,我見到了剛在北大法律系讀完碩士的徐彬律師。大家先聊了聊天,我把事情的前後經過和他講了講,同時說明了自己的心情。 "他這是很明顯的侵權行為,"在看過了我的一些資料之後他說,"但是這已經是他第二次侵權了,1998年他的演唱會專輯就沒有署你的名字。如果要起訴的話,可以找到包括郭峰和兩家出版社,一共三方被告。" 我動了娛樂圈——我親歷的2個娛樂事件我為什麼要起訴郭峰?(3) 沒有贏家的官司 可以私下說清楚的小事情,卻偏要搞得鬧上公堂。本來我不想起訴,只是對方欠缺誠意。這場官司,讓我們都感覺到失落 還是不要先起訴吧,看看能不能商量解決。我說,一首歌詞而已,也別把事情搞太大了。 "他不是已經不接你的電話了嗎?你想怎麼辦?"徐律師說。 "這樣吧,我委託你過幾天給他打個電話,看看他態度如何。"幾天之後我和徐律師先簽了一份委託協議。一個禮拜之後徐律師給我打電話,說他已經和郭峰聯絡上了,郭峰不想讓律師介入,希望私下解決。 我也是這麼想啊,我說,那要看他什麼態度了。 幾分鐘之後郭峰給我打來電話,這是我接到的唯一一個他主動打過來的電話。"大家都是朋友嘛,你為什麼要找律師呢?"從他的聲音中可以感覺出一點緊張,似乎他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我說:既然大家是朋友,就可以把這件事商量解決,律師朋友幫我找到你了,這就很好。"你最近在不在北京?"我問。"下個禮拜吧,下個禮拜我都在。"他說。 下一個周一我打電話給郭峰,大家約好周三坐下來談。周三我等了一天,沒有任何消息。晚上六點鐘他的助理打電話給我,說郭峰在外地,太忙忘了這件事。要不然再找時間吧。 我覺得失望,也有些生氣,很明顯他們沒有誠意要解決。本來是對方先做出了這件事情,我一再給他們機會說可以商量,而對方卻是這樣的態度。從發現侵權開始已經過去四個多月,我不想再拖下去了。"你可以直接給我的委託律師打電話,這件事情我們先別說了。"我告訴郭峰的助理。 2002年8月26日,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受理了我委託徐彬律師起訴的"郭峰侵權案",這次起訴的對象包括有郭峰本人和兩家音像出版社在內的三方被告、兩份出版物。 與此同時,這段時間我在雜誌社的工作也很繁忙,因為要不停地做一些活動,我只是和徐律師經常保持電話聯繫。同時,一些媒體的報道紛紛出籠,有一些朋友打電話來慰問,讓我想開一點,我對此很感激。 我想得很開。事情本來可以好好解決,弄到要起訴實在迫不得已--誰願意打官司呢? 時間過得很快,到十一月初案子開庭審理,郭峰和我各派出律師到庭。但是被告律師態度非常倨傲,並且把音樂學院畢業的我說成是"業餘詞作者",他說,郭峰作為音樂界前輩當時給了我機會,這是前輩在提拔後起之秀,我應該對郭峰予以充分的尊敬。對方的這種態度讓我覺得氣憤,我們沒有接受法院的當庭調解,於是法院決定擇日再宣判。 這時候,遠在美國的媽媽知道了這件事,特地打電話來問我,表示很擔心。"大家能商量就商量吧,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呢?"媽媽信佛,在聽我說了這件事的原委之後,她態度很柔和地對我說。 好吧。我答應媽媽,如果對方願意和解,那麼我就同意,但是要看他們有多少誠意。 法庭還是主張調解解決,在開庭之前已經有一方被告提出庭外和解了,郭峰和另外一家出版社在開庭之後也希望和解,但是仍在就賠償問題和我的律師爭執不下。 而在這段時間,我已經離開了雜誌社,到一家影視公司工作。自從"中戲"畢業之後,我一直都在做媒體,這時候我希望自己可以做回"本行"。我為新公司策划了好幾個項目,每天忙得不可開交。 2002年11月20日,徐彬律師的助手打電話給我,說大家已經達成了和解協議,問題解決了,讓我找時間去一趟律師事務所。 "看來大家最後還是這樣解決的,"第二天我見到徐彬律師,他笑著這樣對我說,"三方被告全部和解了,雖然賠的錢沒那麼多,但是對你的損失應該有所補償。"他同時把替我簽署的《和解備忘錄》交給我。 在聽完律師交代這件事情談判的經過之後,我有些感慨:"浪費了半年多時間,浪費金錢和精力打官司,其實也不過是要一個這樣的結果。" 隨後大家算一算帳,把三方被告的賠償金除去律師費、訴訟費、交通費、資料費等各種費用,剩下的錢剛好和我一首歌詞的要價差不多。 真是一場折騰。大概郭峰也會這麼想吧。 那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動了娛樂圈——我親歷的2個娛樂事件我是"趙薇軍旗裝"事件的「始作俑者」(1) 我很了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因為我就是當初給趙薇做專訪和編輯那一組圖片的人。「趙薇軍旗裝事件」發生後,我接到海內外的無數電話,不是譴責,就是怒罵,以至後來我對電話產生了恐懼感,而且這也是當時雜誌社所有員工的心態。 做記者7年,我從來沒有像當時那樣深刻地感受到責任和來自社會的力量。我對這件事引發的後果深感自責,不管是對趙薇還是對雜誌社都如此。同時應該強調一點——拍攝這組照 片和出版這組照片的所有人的本意都是非常單純的,就是追求時裝的美感,誰都不曾料想它會帶來如此惡劣的後果和影響。 但是這件事情發生了,也已經過去了。 對此,我只能說抱歉。 超級明星一夜之間成了「民族罪人」 其實,2001年9月這組圖片發在雜誌上的時候,已經是拍攝之後半年的事了。我想,當趙薇突然發現自己在某些媒體中成了為日本「軍國主義」招魂的人,一定是懵了,她甚至不一定會記得半年前的那次普通工作。 對於早早出名的趙薇來說,2001年的年底到2002年的年初一定非常難過。 她曾經作為模特給《時裝》雜誌拍攝了一組照片,因為所穿的一款時裝上印有日本軍旗,一夜之間成了萬夫所指的民族罪人,遭到了全國上下轟轟烈烈的聲討和譴責,「漢奸」甚至更難聽的話不絕於耳。之後在登台演出的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當頭淋糞,引來海內外一片嘩然,搞得自己狼狽不堪,這對於一個正當走紅的年輕藝人來說無疑是災難。 所有人都是通過一部電視劇認識趙薇的,當時她還是北京電影學院的一個學生,主演後來紅遍海內外的《還珠格格I》時,她的片酬只有每集3000塊人民幣。這也是當時所有初出茅廬的"影視新人"的市場統一價。當時誰也不會想到,日後這部戲會紅到一發不可收拾、紅到讓"瓊瑤熱潮"捲土重來、紅到讓戲裡的每一個人都成為明星。 而這就是娛樂圈的命運魔法,只是不到一年的時間,它讓以上這一切都變成了現實。 作為演員,大概都希望自己可以成名,只是當這一天猛然來到眼前的時候,你的第一個反應很可能是手足無措。因為它同時也帶來了很多壓力。 雖然張愛玲老早就說--"出名要趁早啊"。可是我覺得,太早出名對一個人來說是喜憂參半的。因為太年輕,他(她)還不懂得好好把握自己,不知道怎麼處理誘惑和機會。很多太早出名的明星被寵壞了,還有很多太早出名的童星夭折了--這時候,你會發現名氣對他們來說並不完全是一件好事。軍旗裝事件就是典型的例證。 2001年9月,這組照片終於發表在雜誌上,雖然間隔了半年多的時間,但是效果還不錯,和照片同時配發了一篇趙薇的專訪。 2001年12月,過了3個月之後,突然出事了。有一家媒體刊登出那一期雜誌里趙薇的一幅照片,並且同時有文章指出:她身上穿的是日本海軍軍旗,腳下穿著一雙皮靴,面容冷峻,這簡直是"日本軍國主義"的借屍還魂。趙薇,你居心何在?! 如果作為當事人趙薇,這時候你會怎麼想? 第一個反應肯定是懵了。因為每天的日程都排得很滿,你也許早就忘了這件很普通的事情,何況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年。而這時候這種輿論突然傳來,一時會讓人覺得摸不著頭腦--我穿著日本軍旗嗎?我是漢奸?我怎麼會成了漢奸? 沒必要重新描述當時這件事引發的沸沸揚揚的局面,因為相隔時間並不長,每個人也許都還記得。只是,一個當紅明星因為穿錯了一件衣服而引起軒然大波,並且被寫入了教科書,這絕對是一件破記錄的新聞。 因為幾乎每個人都知道趙薇,她的一舉一動會入每個人的眼,作為公眾人物,她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因為她很"特殊"。 現在我想,如果趙薇在30歲成名,也許雜誌社不會讓她穿著那麼前衛新潮的衣服拍照,而她也會比較謹慎地為自己打造形象--畢竟年歲不小了。 可是她還年輕。年輕人好像很容易"出事",比如17歲就入娛樂圈、20歲就大紅的謝霆鋒,摔吉他、開快車、因為"頂包案"上法庭、因為"鋒芝戀"、"鋒菲戀"分分合合而成為熱門話題人物……一個年輕男孩子的行為被媒體無限放大、被公眾無限關注。只因為他是個當紅明星。事發之後,趙薇虛心地接受了處罰,並且態度積極地改正,可以相信,這件事情讓她成長了。 "趙薇軍旗裝事件"已經過去快兩年,而且這件事情只是趙薇當紅以來眾多麻煩的其中之一。 "出名要趁早",究竟好還是不好?也好,也不好。 為什麼偏偏是件「軍旗裝」? 2001年年初,雜誌紐約工作室的負責人鄒雪找到了正在偷閑度假的趙薇。在那次拍攝中,服裝師為趙薇挑選了十幾套衣服,而後來被指為「日本軍旗裝」的那件長裙是一個不知名的美國年輕設計師的作品。攝影師是個在美國長大的華人,他覺得衣服上的中文字很有時尚感,而且這一年流行各國的國旗圖案。 關於這件事情,我敢說,年輕的趙薇絕對沒有支持日本軍國主義的心思和膽量,而且這件事的發生對她來說,完全是一個無心之失。 我很了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因為我就是當初給她做專訪和編輯那一組圖片的人,當時我在《時裝》雜誌工作。 1998年2月,我進入《時裝》雜誌工作,這本雜誌在1982年創刊,算是國內最早的一本專業時尚類雜誌,附屬於中國絲綢進出口總公司。當時雜誌社還是機關式管理,我是雜誌社第一個外聘的文字編輯。 自從開始做媒體之後,我就感覺到了報紙和報紙、雜誌和雜誌之間競爭的激烈。而且隨著各種同類的紙媒體越來越多,這種競爭簡直已經趨向殘酷的白熱化,尤其以高檔時尚類雜誌之間的競爭最為激烈。 作為國內時尚類媒體的"元老"級,《時裝》雜誌不可能甘於人後,但對於合作方的選擇也一直比較謹慎。到2000年下半年終於和一家網路公司達成了合作,擁有了整層樓1000平米的寬敞辦公室。大家都覺得開心,未來應該是充滿了希望的。 雜誌首先的大動作是在美國紐約成立了特別工作室,由專人負責每期時裝大片和封面的拍攝統籌,每次紐約方面都會邀請一流的攝影師來完成拍攝,同時,邀請的模特也都是在美國找到的知名人物。 2001年年初,雜誌紐約工作室的負責人鄒雪找到了正在偷閑度假的趙薇,看了雜誌之後趙薇感覺不錯,很爽快地同意為《時裝》拍攝封面。和往常一樣,大家開始找服裝、聯絡攝影師、化妝師和其他模特,幾天之後,就在紐約城區一片工地旁邊開始了拍攝。 2001年的時裝界流行混合的多元化風格,奢華而稍顯頹廢。街頭服飾的元素融合進了高級時裝的設計理念之中。而各國的國旗圖案、名人圖像正是波普文化和街頭服飾長期運用的元素。在那次拍攝中,服裝師為趙薇挑選了十幾套衣服,包括晚禮服、休閑服和運動風格的服飾,其中有LV、Levi"s等一流品牌,而後來被指為"日本軍旗裝"的那件長裙是一個不知名的美國年輕設計師的作品。 服裝師挑了很多帶有這一年流行元素的漂亮衣服給她穿,她覺得很新鮮有趣。拍攝那天其實很冷,但是趙薇滿敬業的,穿著薄薄的衣服和兩個男模特站在寒風裡。攝影師是個在美國長大的華人,他覺得衣服上的中文字很有時尚感,而且這一年流行各國的國旗圖案。照片拍了大半天才拍完,大家覺得這是一次愉快的合作。 這一組圖片的效果不錯。但是因為一些原因,決定刊發的時候已經是2001年夏天了。 以趙薇為封面的2001年九月號《時裝》沒有引起特別的市場反響,因為當時用她做封面的雜誌太多了,我們覺得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日子照舊一天天過著,很快到了12月份。突然有一天中午,社長助理在新浪網上發現了一條新聞,是轉發某媒體刊登的一篇譴責趙薇穿日本軍旗的文章,配發的那張照片正是3個月之前發表在《時裝》雜誌上的。所有當時在雜誌社的編輯都看了這條新聞,大家都覺得奇怪--這個圖案是日本軍旗嗎?而且雜誌3個月之前就出版了,為什麼現在有人提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我動了娛樂圈——我親歷的2個娛樂事件我是"趙薇軍旗裝"事件的「始作俑者」(2) 然而事態的發展非常迅猛,還沒容大家進一步思考,全國範圍內的聲討就開始了。互聯網上一片罵聲、辦公室的電話鈴此起彼伏,有南方的數家報紙分別給雜誌的社長、社長助理、執行主編和我打電話,詢問事情的細節和我們的態度。 "你們為什麼要發表這種東西?""你們想到過後果嗎?"他們問。 作為一本具有20年歷史的優秀刊物,《時裝》不可能去宣揚日本軍國主義。這個過分嚴肅的政治問題對於一本時尚類雜誌來說,顯然是太沉重也太離譜了。但是很顯然,除了我們自己行業的人之外,能這樣想的人並不多。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來自各方面的壓力都非常大,大家也受不了辦公室里不斷的電話轟炸了,編輯部開始變得冷冷清清,偌大的雜誌社凄凄慘慘。 必須要拿出一個態度,這個問題早晚要解決的。雜誌社的高層開始頻頻開會,社長辦公室和會議室變得空前熱鬧。半個月之後,紐約工作室的負責人鄒雪發表了對媒體的一封公開信,陳述了事情的原委並公開道歉,同時主動辭去了雜誌策劃人的職務。因為紐約工作室一直是由雜誌的合作方派人管理,鄒雪也是合作方的人員,所以作為這組照片的策劃者,她承擔了這個責任。 但是《時裝》雜誌的紐約工作室從此消失了。同時,雜誌被新聞出版署要求停刊整頓,直到2002年3月才又復刊。 可以說,雜誌最初的"改頭換面"是必要的,紐約工作室的成立也是必需的。包括趙薇的那一組照片,我們拍攝和發表的原始動機同樣是很單純的。而只是因為一個疏忽,這種後果讓人感覺很遺憾。 "趙薇軍旗裝事件"使《時裝》雜誌得到了空前的知名度,但是它的效果並不是正面的。從雜誌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情,我們似乎只得到了一個教訓。經過了這個不應該發生的故事,希望《時裝》雜誌從此一切順利。 我是"趙薇軍旗裝"事件的「始作俑者」 我們普遍覺得這組時裝圖片色調太暗,於是最後選了一張白色調子的圖片作為封面,同時內文的彩頁中也選了幾張圖片。當時誰也沒發現,彩頁有一張圖片,趙薇穿的衣服圖案是「日本海軍旗」。 2001年12月底,正是被"日本軍旗裝"搞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我去參加一個唱片公司的活動。所有的公司都喜歡在年底搞活動,並且規模都做得很大,在當天的現場我遇到了很多熟人,正在一一打招呼,其中的一個人突然大聲對我說--"於蕾,你就是"趙薇軍旗裝事件"的始作俑者!我看見雜誌了!"他的聲音穿透力似乎很強,一霎那,我發現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這裡,我快被這些目光熔化了。 2001年7月的一個下午,執行主編找我去她的辦公室。 坐下之後,她滿面笑容地給我看兩組照片,其中一組是雜誌紐約工作室在美國實地拍攝的時裝大片,另外一組是在攝影棚里拍的明星宣傳照,兩組照片的主角都是趙薇。 "你覺得照片效果怎麼樣?"主編很高興地問我。 我說我覺得不錯,"怎麼?這期的封面用趙薇了?"我問。 "是啊,同時還要配合一個人物專訪。怎麼樣?該於大記者出馬了。"主編非常會給我灌迷湯。 我欣然領命。她把紐約工作室負責人鄒雪的電話寫給我,說:"馬上打電話給鄒雪,她會告訴你趙薇的聯繫方式,稿子要快,後天上午直接交給我。" 自從1998年到了《時裝》雜誌之後,人物專訪一直是我做。我的工作特點就是快,因為在報社工作積累下了好基礎。 趙薇當時正在忙著開拍何平導演的電影《天地英雄》,這是一個男人戲,作為唯一的女主角她受到了很多關注。這部電影耗資巨大,據說要拍成一部史詩巨片,當時的新聞發布會引得國內近百家媒體興師動眾地跑到了北京郊區去一探究竟。 我給趙薇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發布會現場,非常嘈雜,而且她的聲音和她嫂子兼經紀人陳蓉的聲音非常相似,我一時分不清楚是誰。"現在太亂了,你晚一點再打給我,我們再約時間。"趙薇說。 我在辦公室耗到晚上8點,又一次撥通了趙薇的電話,她那邊還是很吵。 "劇組的人在吃開機飯,我讓趙薇半個小時之後跟你聯繫,到時候會就安靜一點了。"這次是她嫂子陳蓉接的電話。 我說採訪晚一點沒關係,但是一定要儘快做完,因為雜誌的周期很緊了。陳蓉很有禮貌地表示,一定爭取當天晚上做完採訪。 只能是電話採訪了。大概40分鐘之後,我桌上的電話響起,這次是趙薇。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點累。她說自己剛剛接受了十幾家媒體的輪訪,現在腦子裡全是閃光燈的響聲和黑洞洞的一片鏡頭。 "你覺得做明星累嗎?"我問她。 "當然累……但是這是我的職業。"她輕嘆了一聲,說到:"我還是喜歡別人叫我演員。" 當時趙薇走紅兩年多了,她推出了兩張銷量很好的唱片、接拍了很多個各種各樣產品的廣告、主演了幾部青春偶像電影,這些全拜"小燕子"之賜。作為一個國內明星,她的走紅速度之迅猛、追星族之眾多算是近幾年來破了記錄的。 同時,除了接連不斷的緋聞之外,也曾經出現了她的好幾個年幼的追星族因痴迷偶像而自殺、離家出走的事例。我知道,趙薇的這個偶像明星做得並不輕鬆。 在談話過程中,我發現趙薇比我想像中要成熟得多,而且她的思路很清晰冷靜。 我問她:"今年你25歲了,是不是已經從"小燕子"似的小女孩變成一個女人了?" "我的確覺得自己長大了。而且,好多東西是不知不覺在改變我。我發覺有好多事情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不管你喜歡不喜歡,它一定會發生。我知道自己正在變得越來越成熟起來,我滿喜歡這種改變的。"她說。 那一次我們在電話里聊了將近一個小時,直到趙薇的手機沒電。她給我的感覺是很坦白和真實,同時也自有一套應對記者的分寸,她對感情問題避而不談。我想這是長期和媒體"周旋"的結果。 隔天我按時交出了趙薇的專訪,近4000字,題目是"趙薇:驚變之精變",寫了她的近況和我對於她成熟轉變的一些感覺。 執行主編讓我再接再厲,順便把那組時裝大片一併編輯了。在選封面照片的時候,社長和執行主編諮詢了一下大家的意見,看選趙薇的哪一張照片比較好,我們普遍覺得這組時裝圖片色調太暗,於是最後選了一張白色調子的圖片作為封面,同時內文的彩頁中也選了幾張圖片。當時誰也沒發現,彩頁有一張圖片,趙薇穿的是「日本軍旗裝」。 大家在工作狀態里注意的只是圖片質量、頁碼排列和文字是否準確。時尚類雜誌向來和政治離得很遠,大家的腦子裡普遍都缺乏這方面的意識。而且,我想我們中的大多數人也許會認識日本國旗,對於日本海軍軍旗確實沒有概念。 雜誌出版之後我曾經給趙薇打過一個電話,是陳蓉接的,她說鄒雪已經給她看過雜誌了,她和趙薇都覺得效果不錯,還向我道了謝。 在一切正常地度過了幾個月之後,"趙薇軍旗裝事件"爆發了。 就這樣,我成為了同行眼中的"始作俑者",同時也成為了很多打電話到雜誌社的人的攻擊對象。對於這件事情,我承認自己是有責任的。我缺乏這方面的認識,雖然我還是覺得自己有點委屈。 不論如何,我應該感謝"趙薇軍旗裝事件"這段經歷,它讓我了解到了一個"娛記"所應該具備的責任感--作為一個"娛記",不僅需要眼疾手快,更需要"心明眼亮"。 「軍旗裝」後和趙薇的一次真情對話 雖然和趙薇的第二次合作沒有如期進行,但是通過這一次對話,我們心理上的那片陰影已經完全消失了。 2002年7月,一年之後,當"軍旗裝事件"已經成為過去的時候,《時裝》雜誌又有了一個勇敢的決定--重新給趙薇做一次專訪,同時拍照。 社長把這個任務直接交給了我。 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嚇了一跳,那件已經被遺忘的麻煩事又跳出來了,我想。可是說實話,我很佩服雜誌社做出了這個決定,因為一段時間以來,趙薇和軍旗裝都已經成為了大家心裡的一片陰影,巴不得早一點把它剔除。 解決問題的首要條件是正視問題,我鼓足勇氣撥通了陳蓉的手機。一番開場白說得出乎意料地流利,我首先對雜誌給趙薇造成的影響表示歉意,然後說明了我們希望再一次合作、共同打造新形象的想法。 陳蓉的態度很溫和,她初步同意了我的提議,但是時間卻很成問題。"我們明天再通個電話,我看能不能安排出一點時間。"她說。 第二天上午,我再次聯絡到了陳蓉。 "我們剛剛到了香港,"她有點歉意地說,"過來得很急,而且最近的一段時間都會在這裡拍戲,我想如果再合作需要過一陣了。" 我覺得有一點遺憾,但是事情也只能如此。 "你好,於蕾嗎?我是趙薇。"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聲音,"我們最近要在香港一段時間,大概一個月之後回北京,到時候我們再聯絡啊。" 好象有一片陽光照進了窗子,我覺得豁然開朗:"好啊,等你回來我們再聯絡。" 後來趙薇因為的時間問題,《時裝》雜誌沒有能再次與她合作。但是作為"趙薇軍旗裝事件"的始作俑者,我心裡的那一片陰影已經徹底消失了。 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結局。 幕後雙雄——他們掌握娛樂界陳淑芬——女經紀人的傳奇(1) 陳淑芬,香港娛樂圈稱呼她為「陳太」。 早在1970年代她就做過鄧麗君的個人演唱會,之後又見證了港台娛樂業興衰起伏的20幾年。記得她曾經微笑著對我說,自己經過了香港流行音樂的各個年代。 她也曾是張國榮、張學友和周華健的經紀人,幫助他們完成了各自演藝事業里重要的一 段,讓他們「巨星」的光環更加耀眼。近期她的名字之所以被頻繁曝光更是與張國榮有關,作為最親密的合作夥伴和朋友,她第一時間目睹了張國榮在自己面前跳樓身亡。 讓我好奇的黑衣女子 這個女子是誰?好奇心告訴我,她比周華健更值得我關注。演唱會進行完之後的第二天,我接到了主辦方宣傳人員的電話,寒暄過後想起了印象中的那個女子,就問她是誰。 把記憶倒撥回1997年秋天周華健北京演唱會的新聞發布會現場。 因為遲到了幾分鐘,我到達發布會現場的時候,主席台上的演唱會主辦方已經開始了講話。記者席上很熱鬧,鎂光燈閃爍的聲音響成一片。 在周華健講話的過程中,我注意到一些工作人員不時地把一些字條遞給他身邊一位短髮黑衣的女士,她先安靜地逐一過目,再從中挑選出一些來交給周華健;在發布會進行的過程中,經常會有幾個工作人員輕輕走到她身後俯身耳語,然後再聽她掉轉頭輕聲交待幾句。最後,發布會進行完散場的時候,她更是微笑著走在周華健的身邊,不時為他擋一擋攝影記者伸過來的長鏡頭。 這個女子是誰?好奇心告訴我,她比周華健更值得我關注。 演唱會進行完之後的第二天,我接到了主辦方宣傳人員的電話,寒暄過後想起了印象中的那個女子,就問她是誰。 "那是陳太啊,你不認識她嗎?她是香港娛樂圈的幕後傳奇人物,幾乎所有圈中人都知道她。"那個企宣快人快語地說。 陳淑芬的工作檔案 在看到她的簡歷之後我吃了一驚,心想, 「資深」這兩個字只有用在她身上才算沒有浪費。 1973年主管香港"華星娛樂有限公司",這是首家聘請外國音樂人來港表演的華人娛樂公司 1976年首辦"華人歌手個人音樂會",其中包括著名歌星汪明荃、鄧麗君、許冠傑、羅文、徐小鳳和後期的梅艷芳、張國榮等 1982年"華星"成立唱片部,發掘了新人梅艷芳、呂方、杜德偉等人,公司同時把他們推向了國際音樂市場 1987年創辦"恆星娛樂",開始培訓歌手及做歌手經紀人,當時的張國榮、沈殿霞、利智等均為其簽約藝員 1992年主辦鋼琴家理查德·克萊德曼、魔術師大衛·柯波菲、歌星惠特尼·休斯頓、邁克爾·傑克遜等到香港的演出,同時把內地歌手毛阿敏、那英、成方圓、蔡國慶等推廣到海外演出 1995年陳淑芬創立香港"天星",在一年多的時間裡舉辦了音樂家雅尼、歌手張學友、草蜢、Beyond等的音樂會及演唱會 1996年12月至1997年初,為張國榮舉辦告別歌壇7年之後首次個人演唱會,連演24場爆滿 1997年3月,陳淑芬策劃、製作並出品、張學友創意並主演的音樂劇《雪狼湖》在香港首度公演 1997年7月1日,陳淑芬代表香港"慶祝回歸委員會"邀請作曲家譚盾譜寫交響曲"天·地·人"公演,並有大提琴家馬友友、歌手張學友同時加盟…… 揭開她的面紗——兩個女人的對話 陳淑芬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女人。她外表柔弱而內心堅強,。我想這些都應該是她的經歷帶給她的,她管理的藝人應該以她為驕傲。 "我最初是學商業管理的,畢業之後認識了現在的老公,他當時是娛樂公司的老闆。我為了幫他的忙,就進入了他的公司打理事物,這就算入行了。這麼長時間以來,我覺得自己是在一邊學習一邊工作的,因為每一次工作的過程中都可以學到東西。"她對我說。 當陳淑芬和她的先生一起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有點懷疑自己認錯了人。在老公身邊的她好像一隻依人小鳥,語氣輕柔和緩,舉止沉靜溫婉,和一般的居家女人沒什麼兩樣。 "這20多年來,你覺得香港的娛樂業有什麼顯著的變化嗎?"我問她。 "變化是每天都有的,因為時代在進步,娛樂業只是一個時代的縮影。這些年來娛樂業可以說是進步得很快,也出現了更多的種類,回想1970年代彩色電視還不普及呢,可是現在有了那麼多種娛樂設施和方式……娛樂業是在隨著時代變化的。" "你覺得自己對藝人的培訓和發掘都有哪些經驗?" "一直以來,每一個新人對自己都是看得不那麼清楚的,但是他可能有成為巨星的素質,他的這種素質需要有人告訴他、指導他,這就需要你的耐心和眼光。每個藝人都有自己的天分,他適合在哪一方面發展、他的潛力怎麼發掘,這些需要你和藝人一起努力。" "代理過那麼多知名藝人,你和他們的關係都是怎樣的?" "平時大部分時間在一起工作,大家都很融洽,因為首先要想到一起,才能去做。我和一些藝人平常也會有交往,比如張國榮,我們認識的時間很長了,也經常會有一些私人交流,這是很自然的。" "女人做這一行有優勢嗎?"我問。 "做任何行業都一樣,男人女人都可以做。在這個行業做事更需要有恆心和毅力,這樣才能做好。"陳淑芬語氣堅定地說:"最重要的是要做好"第一個",所有事情都需要有一個好的開始。" "這麼多年來,你有沒有什麼難忘的人或是經歷?" "說到難忘的經歷,遇到我先生算是其中一個,因為如果沒有遇到他,我就不可能進入這個行業。至於其他的,二十幾年來經歷過的事情太多,我覺得過去的已經過去,沒有必要記得了。"她淡淡地說。 陳淑芬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女人。她外表柔弱而內心堅強,聰慧、穩健、務實,勇於為他人承擔重任。我想這些都應該是她的經歷帶給她的,她管理的藝人應該以她為驕傲。 ———1997年給陳淑芬的專訪 幕後雙雄——他們掌握娛樂界陳淑芬——女經紀人的傳奇(2) 張國榮事件——藝人對經紀人依賴的極致 張國榮的一生都離不開陳淑芬,他在事業上進展的每一步都和他的經紀人息息相關,直到陳淑芬在現場親眼目睹了他的死亡。這是一個明星對於經紀人依賴的極致。 作為經紀人,讓陳淑芬經歷傳奇的人是和她合作十幾年的張國榮。 可以說,張國榮從起步到輝煌直至隕落,他在事業上進展的每一步都和他的經紀人陳淑芬息息相關。 1980年代是張國榮在歌壇嶄露頭角的時代,當時他的經理人就是陳淑芬,作為一個資質過人但是缺乏經驗的新人,他的發展道路的確需要計劃。陳淑芬比張國榮稍大,做事沉穩,1980年代初剛成立"華星娛樂"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相識,等到幾年後陳淑芬的"恆星"成立,他們正式開始做起了拍檔,隨著陸續推出的幾張專輯,張國榮在歌壇聲名鵲起。 當時的香港歌壇是三足鼎立的局面,譚詠麟、梅艷芳、張國榮分別佔領一方,就好像後來1990年代"四大天王"的情形一樣。而香港歌迷的組織陣營也就是在1980年代開始形成的,包括各種歌迷會在這時候紛紛成立,為自己的偶像搖旗吶喊。在這勢均力敵的三方之中,譚詠麟和張國榮之間的競爭尤其激烈,因為都是當紅,而且同樣擅長演繹慢板情歌,他們的成績不分伯仲,風頭難分彼此,這時候兩個人的歌迷陣營紛爭不斷,各自維護自己偶像,極力排壓對方,甚至到了讓人感嘆"既生瑜,何生亮"的地步。 在壓力下生存了幾年之後張國榮也感覺到疲憊了,1989年他宣布退出歌壇,並在陳淑芬的協助下完成了告別歌壇演唱會。從此以後的7年,在香港歌壇的熱鬧喧囂中沒有了他的蹤影,他自己也把興趣轉移到電影方面。 在接下來的幾年,張國榮和陳淑芬的來往始終沒有中斷,他們成為了彼此了解和相知的朋友。張國榮生性敏感,和好朋友喜歡交心,他曾說:"名和利是可以自己爭取的,但一個人的"心"是無價的。我是個很容易交心的人,就算是第一次見面,我也可以跟人講心事,所以我很害怕被人出賣,尤其是當我真心對人的時候,這比失去了名和利來得更痛苦……我只和我喜歡的人交朋友。"而也許是實在難以割捨對歌唱的興趣,1996年,已經在電影方面擁有傑出表現的張國榮決定重返歌壇。這個決定的做出應該和陳淑芬有很大的關係。 於是在這一年年底,陳淑芬推出了精心策劃之後的張國榮復出歌壇演唱會。很多人都還記得當時現場的盛況--"這一次的張國榮復出演唱會以《風再起時》開場,當哥哥摘掉面具,露出了久違的迷人笑顏,等待已久的歌迷歡呼雀躍……"24場演唱會幾乎場場座無虛席,哥哥在現場唱《紅》時的女裝扮相更成為了熱門話題。 這時候,陳淑芬和張國榮二人已經成為了拆不開的組合,因為每每感念從藝十幾年來陳淑芬對自己的照顧和關愛,張國榮已經把她作為身邊一個不可或缺的親人來看待了,大家經常見面,彼此噓寒問暖。後來隨著身體狀況不佳,哥哥的情緒也受到影響,這時候陳淑芬早已不是他的經紀人,兩個人變成了單純的朋友關係。但是只要有時間,陳淑芬經常像一個姐姐或是母親一樣陪他,並且幫助他處理一些事情。 2002年春天,我曾經為了採訪張國榮和陳淑芬通過一次電話,當時哥哥的健康情況不是很好,而且也在忙著錄歌,所以陳淑芬對我說不如等過一段時間再約。這是我和她最近的一次通話,記得當時我們還聊起了她讀大學的兒子和她自己的一些情況,我覺得她當時的情緒還不錯。 2003年4月1日發生的事情,每個人都已經通過媒體了解到了。本來和陳淑芬約好見面的 張國榮決心赴死,在最後的電話里,他讓等候自己的陳淑芬到酒店外的計程車站匯合,然後從高樓一躍而下,陳淑芬成了第一時間目睹他死亡的人。 張國榮似乎有意如此。無法想像這一幕帶給了陳淑芬多大的傷害,但是從媒體報道她"不停哭泣,情緒幾度失控"的狀態中,可以感覺到她的心酸。 即使如此,陳淑芬隨後還是強忍悲痛為張國榮操辦了一個"完美的葬禮",在全香港市民和娛樂圈人士的追憶和唏噓之中,替張國榮的人生划上了謝幕的休止符。 張國榮的一生都離不開陳淑芬,這是一個明星對於經紀人依賴的極致。 她們的產品是明星 女性經紀人通過她們特有的細緻和感性去發現新人,同時用從不鬆懈的行動力來培養和推廣新人,並且時刻給他們以信心,這時候她們更像是一個姐姐或者母親。 我們可以看到,除了具有傳奇色彩的陳淑芬之外,不論是在台灣還是香港,一直以來都有成功的藝人出自女經紀人一手打造的神話之中。 以台灣為例,從1980年代末清純的"小虎隊"到2002年旋風般的"F4",這兩個不同時代但是卻同樣影響力巨大、輻射面廣闊的男子組合都是出自圈內資深的女經紀人之手,她們分別是原"開麗"公司的苗秀麗和"可米文化"的柴智萍。 其實就製造偶像來說,香港的"綜合生產能力"比不上台灣。包括在打造形象、製作作品和推廣的創意上,相比較商業氣息濃厚的香港來說,台灣娛樂業的幕後人員心思更細緻也更善於培養新人。 當年"小虎隊"的三個成員蘇有朋、陳志朋和吳奇隆是苗秀麗找遍整個台灣,從台北、台中各地的校園裡尋找來的,對於當時那三個素質不錯卻完全沒有演藝經驗的未成熟少年,從最簡單的練聲和試音開始,到推出他們後來收錄了《青蘋果樂園》的第一張專輯,苗秀麗好像在養育自己的孩子。這期間,經紀人的良苦用心和所付出的努力可以用"巨大"來形容。 而十幾年之後和小虎隊同樣創下演藝奇蹟的"F4",最初也只是天南地北完全不搭界的四個來面試的男孩,他們相聚的起因是當時柴智萍為漫畫改編的劇集《流星花園》挑選演員。在"F4"剛剛組建的時候,在新人成堆的台灣演藝界當然沒有任何人知道,身為經紀人的柴智萍領著他們串大街走小巷四處"淘"衣服以做形象包裝之用,當時二十齣頭的幾個"F4"成員們對自己都很沒有信心,柴智萍就不斷地給他們打氣,直到電視劇集和專輯一起推出之後,這四個花樣美男的演藝神話開始成真。 一個好的經紀人對於藝人來說,是啟蒙老師、領路人和最可信賴的朋友,藝人的發展前景和經紀人的努力密切相關。而娛樂圈之所以星光燦爛,也是這些善於培植和愛護人才的經紀人在起作用。 不論是陳淑芬、苗秀麗還是後起之秀柴智萍,她們的經歷和經驗都可以算是娛樂圈女性經紀人的一個代表。女性經紀人通過她們特有的細緻和感性去發現新人,同時用從不鬆懈的行動力來培養和推廣新人,並且時刻給他們以信心,這時候她們更像是一個姐姐或者母親。 女性經紀人往往剛柔並濟,柔弱只是她們的表象,她們的內心其實柔韌而堅強。大家可以看到,即使張國榮去世、"小虎隊"解散、"F4"脫離公司各自單飛了,但是曾經發現和培養他們的經紀人依然在默默前行,她們從沒有放鬆自己對事業和理想的努力。 而娛樂業之所以可以持續地蓬勃發展,也正是因為如此。 幕後雙雄——他們掌握娛樂界李小麟——娛樂圈教科書(1) 就像李小麟告訴我的,娛樂圈是社會的一個縮影,它的幕後管理人員和其他行業的從業者沒有不同,他們的這種態度和他們所身處的浮華熱鬧的娛樂圈產生了深刻的反差,最初我甚至懷疑自己的觀察。 從1985年開始,李小麟就做起了劉德華的經紀人,而他和周潤發的合作更是從1981年就開始了。在港台娛樂圈,李小麟以其嚴謹務實的工作風格被人稱為「超級經紀人」。 「作為經紀人,一定要有對藝人執著的信念。同時理性和感性都要具備,也就是說,你既要有最壞的打算,也要有最好的夢想。」他的這番話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可以說,李小麟的經歷是一本鮮活的經紀人教科書。 憨豆+鐵腕=超級經紀人 「這麼多年來,每次李小麟見到我都會對我說"我最愛你了』,而從現在開始,他就要把"我最愛你了』這句話留給他的新娘說了……」 2002年5月,和劉德華同齡的李小麟終於結束了自己"鑽石王老五"的單身生活,與比自己小十幾歲的溫州美女結婚。婚禮上,事業中的親密夥伴劉德華不能親自前來,他通過一段錄像片向李小麟道賀--"這麼多年來,每次李小麟見到我都會對我說"我最愛你了",而從現在開始,他就要把"我最愛你了"這句話留給他的新娘說了……" 從1985年開始,李小麟就做起了劉德華的經紀人,而他和周潤發的合作更是從1981年就開始了。在港台娛樂圈,李小麟以其嚴謹務實的工作風格被人稱為"超級經紀人"。 1983年,李小麟與周潤發合作成立"影舞者"製作公司,1985年的"藝能動音"讓他把劉德華、梅艷芳收歸旗下,而在他負責世界五大唱片公司之一的BMG(巨石)大中華地區之後,劉德華、鄭伊健、吳宗憲、陳小春、柯受良等人都是他管理的藝人。 他個子不高,面相忠厚,我帶去給他拍照的攝影師笑著對我說:他像極了"Mr.Bean"(憨豆先生)! 見過李小麟3、4次,他曾經對我說過:"作為經紀人,一定要有對藝人執著的信念。同時理性和感性都要具備,也就是說,你既要有最壞的打算,也要有最好的夢想。" 他的這番話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可以說,李小麟的經歷是一本鮮活的經紀人教科書。 劉德華Vs周潤發 「劉德華和周潤發是兩種做事方式,劉德華很聰明,有生意頭腦,處理事情果斷。」 李小麟與周潤發相識是在1980年代初期。 "大概在1981年,當時周潤發剛剛拍完電視劇《網中人》,非常年輕,也正在走紅。我們認識之後漸漸開始了合作,成立了"影舞者製作公司",我幫他處理演出、廣告的事情,還有後來和"嘉禾"公司的電影方面事務,公司一開始很成功,很快就為周潤發打通了東南亞的整個市場。" "但是因為大家都太年輕,沒什麼經驗,遇到很多事情處理得不好。比如說演出,最開始只是覺得好玩,那時候還處在歌廳正在興盛的時期,不管哪裡的藝員都會去"炒更"、賺外快,周潤發的演出格外多,每個禮拜唱兩、三場,禮拜六還要加唱一場,白天又要拍戲,這是很累的,時間一長就撐不下去了。到1984、1985年的時候公司出現了運作問題,一時沒有辦法很快解決,所以後來就結束了這個合作。" "劉德華和周潤發是兩種做事方式,劉德華很聰明,有生意頭腦,處理事情果斷。" 李小麟說,他和劉德華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個錄音棚里,"當時我覺得他的聲音很特別,那也差不多是他在"無線"剛剛當紅的階段。"1985年"藝能動音"成立之後,李小麟也同時開始藝人管理工作,為劉德華處理所有演藝方面的事務。"在那個階段,我去過了世界上所有有中國人的地方。"他說。 1991年,李小麟和劉德華二人合組"新樂(New Melody)製作公司",主要的業務是藝人經紀、唱片製作、詞曲版權代理等等,公司漸漸發展擴大,在東南亞和祖國大陸都開設了分公司。1999年公司開始涉足電影,而當時劉德華也在獨立管理自己的"天幕電影公司"。2001年,李小麟、張國忠和劉德華共同打造了全新的公司"天中文化",據說有生意頭腦的Andy這次是說服了唱片東家BMG代替自己出資。"天中"公司的北京總部設在亞運村奧體中心附近,一個獨立的庭院幽靜整潔。除了老闆之一劉德華這塊生招牌,公司還把李汶、張衛健、蘇有朋等當紅藝人招至旗下。 "劉德華有一個非常好的優點,就是允許下面的人成長。"李小麟說這也是他自己的管理方式,"很多人怕手下人本事大了、翅膀硬了不好管,可是我覺得,只有下屬有能力我才會更好,公司才會發展,我不在乎別人有野心。如果他真的做得很好,我可以讓位給他。" 信任是最重要的。1994年,劉德華和李小麟的合同到期,正在準備續約之際,有另外一家公司找上門來,要求買斷劉德華的唱片代理權,開口價是一個天文數字。而隨後當李小麟把這個數字報給劉德華的時候,華仔只是問他:"你覺得我們繼續合作怎麼樣?"李小麟實話實說:"我沒有把握也能讓你拿到那麼大的利益,不過只要努力,做到最好的水準應該沒有問題。"劉德華沒有猶豫,當即放棄了那家開出天文數字的公司,對李小麟說:"那好,我們自己做。" 回憶起這件往事,李小麟說:"那一次的合作非同尋常,很少有人能對那麼豐厚的報酬無動於衷,而劉德華給了我全部的信任,這種信任是明星給經紀人最好的回報。" 一年之後出現了奇蹟,在李小麟的積極運作之下,他給劉德華帶來的收益已經高出了那個數字。 我問李小麟,和周潤發、劉德華這樣的大明星一起做公司,出去談起生意來是不是會格外順利? 他的回答很誠懇:"明星可以帶動起一個企業,但是這只是開始,如果想真正維持下去,還是要依靠良好的經營和管理。" 作為真正的幕後高手,他這種務實作風才是和明星長期合作的關鍵所在。 經紀人Vs勤雜工 「也許男性經紀人做男藝人工作更方便,但是你一定要細緻,因為這是一個太煩瑣的工作。拿劉德華來說,我除了他的家事不管,其他的事情我都管。」 "香港台灣的經紀人很多是從電影製片、唱片公司宣傳、電視台製片等行業的人員轉工過來的,他們有自己的人脈和行業經驗,在幫助藝人工作的同時就變得越來越完善了。"李小麟向我娓娓道來。 "作為一個合格的經紀人,首先要建立起自己的信心。明星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只是比其他人更喜歡打扮、不太願意到人多的地方去,這是可以理解的;每個藝人的個性都不同,所以要格外懂得和他們相處的藝術,能和他們成為朋友做事情才最好。一個好的經紀人甚至 不一定要參與藝人的工作,只要給他製造出一個好的環境就可以了。" "做這一行沒有男人女人誰更有優勢這種說法,也許男性經紀人做男藝人工作起來更方便,但是你一定要細緻,因為這是一個太煩瑣的工作。拿劉德華來說,我除了他的家事不管,其他的事情我都管。" 其實圍繞在明星周圍經常有很多人,尤其是歐美和日本的大牌藝人,每次出席重要場合身邊動輒十幾個人。這些人里往往包括藝人助理、化妝師、髮型師、保鏢人員等等,而他們只是負責照顧明星最基本的生活和安全需要。至於演藝事業的籌劃安排、合約簽訂等等重要事務,才需要明星經紀人的出現,因此西方的明星經紀人個個算得上是真正的"幕後鐵腕"。而在港台甚至大陸,明星經紀人往往是一專多能,樣樣都來得,既要出面制訂發展方向、簽訂合約,也要照顧藝人飲食起居,這也是特殊環境培養出來的。 難怪香港媒體管藝員的經紀人又叫做"保姆",的確形神兼備。 幕後雙雄——他們掌握娛樂界李小麟——娛樂圈教科書(2) 劉德華曾經開玩笑說,李小麟每次見到他都要說"我最愛你了",也許言語誇張,其實李小麟長期以來所表現出的行動確實如此--"作為一個負責任的經紀人,你必須像家人一樣寬容他、理解他、愛護他。有了錯誤,你要幫他改正,為了成功,你要保持挑剔的眼光;這樣才能把你想做的事情繼續下去,並且越做越好。"他說。 港台的包裝機制非常先進,他們往往更了解怎麼去突出形象、推出藝人。我想李小麟旗下的藝人也不外乎如此。可是對此他卻說:"形象可以包裝,但是品行不能。中國有句俗話說"紙包不住火",我如果總是把一個包裝之後才能出來見人的明星送上台,早晚有一天他會"露餡"的。我的簽約藝員如果有需要"包"起來的缺點,我會直言不諱地告訴他,小到一些生活習慣,大到人生態度。" 我有幸看到過一次李小麟對手下人的教導。那個人並不是藝人,而是他公司某個部門的總經理,因為有幾次在電話里對媒體記者態度冷漠、不禮貌,遭到記者投訴。李小麟把那個部門總經理和記者找到了一起,他非常坦白地讓他們互相說出自己的想法,搞清楚手下人哪裡做得不好,最後他告訴那個總經理:"先向人家道歉,保證以後不要再犯。"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被管理的服服帖帖。 "20多年來,我是在不斷地改進,也在不斷地犯錯誤。做每一件事情的時候,都要保持像做第一次那樣的熱情。說實話,這是一個比勤雜工還要辛苦的職業。"李小麟笑著說。 娛樂圈更需要競爭對手 「即使面對競爭對手,也要在可能的情況下互相幫助。做事情如果有一個開放的心態,是很利於事半功倍的,這個時代每個人都在進步,你尤其要和你的競爭對手一起進步。」 近20年來,娛樂圈的發展變化可謂天翻地覆,李小麟對此體會深刻。 從1970年代的歌廳、1980年代的夜總會、到1990年代的卡拉OK,大眾的娛樂方式在不斷更新,娛樂業和經濟環境的發展是關係密切的,這也是社會進步的一個縮影。 "任何一個行業的進步都和經濟發展有關係,因為只有大環境好,人們才會放心消費。 娛樂業發展到現在已經很豐富了,但是它還遠遠沒有飽和,因為作為一種精神需要,它是會不斷更新的。就像從前的黑膠唱片演變成現在的激光唱片,一切都在更新換代以保持活力。我小的時候從來不會想像出有什麼遊戲機,可是現在,這是所有小孩子都需要的遊戲夥伴……"他說,"包括現在的演員和歌手都已經和十幾年前完全不同,即使年紀再小,他想的事情也會很實際,這是大環境讓他們理智了。資深藝人會有自己的顧慮,因為市場在變化,他們對自己每一步的變化也會更謹慎。" 而這些年來,在娛樂圈中李小麟應該有朋友也有對手,通過他的講述,我也了解到了他和對手之間的關係。 "回想最開始,1980年代開公司的時候的確辛苦,因為不懂、又太年輕,所以常常碰壁,遇到問題一時找不到答案。其實隨著經驗累積就會明白--給自己製造困境的,有你的競爭對手,也有你自己。" "我是一個很享受工作狀態的人,這讓我覺得快樂。在這個過程中我希望1+1=3,不只是公司內部每個人都儘可能發揮出特點來,即使面對競爭對手,也要在可能的情況下互相幫助。做事情如果有一個開放的心態,是很利於事半功倍的,這個時代每個人都在進步,你尤其要和你的競爭對手一起進步。" "1985年在做"藝能動音"的時候,我和潘迪生(楊紫瓊前任老公,電影公司老闆)合作拍電視劇,因為經驗不夠,我拉了整組人去台灣找楊佩佩(台灣著名電視劇製作人)拍戲。從前沒有接觸過電視劇,工作環境不熟悉,又帶了那麼多人,難免受到各種排擠,一開始很難處理。怎麼辦呢?我想,絕對不能回去,那不只是賠錢的問題,那樣就說明完全失敗了。我只能靜下心來想辦法,和別人努力溝通,不了解的東西慢慢會變得了解。這個過程回想起來很困難,但是後來問題一個個解決,你想做的事做成了,你會很有成就感,這個進步的過程很重要。" 回想自己的奮鬥過程,李小麟說:"我沒有家族力量可以作為支持,一直到今天,所有的成績都是自己奮鬥得來的,自己奮鬥一定有難度。可是大多數人做事不都是這樣嗎?每個人都會面臨困境。" 事實的確如此。從2002年下半年開始,劉德華的"天幕"電影製作公司開始遇到接連不斷的問題,即使自己拚命拍戲已經補償了公司的4000萬欠款,但是公司還是陷入了一系列的財政糾紛之中,曾經合作愉快的商業夥伴紛紛倒戈相向。2003年上半年,在被聲討得心灰意冷的劉德華終於放棄自己的公司業務,承認自己"不適合做生意",決定從此以後安下心來演戲唱歌。同時,他也撤除了自己和李小麟合作的"天中文化"股份。 劉德華是一個個人奮鬥成功的典型,而正如李小麟所說,每個人都會面臨困境,即使他是一個"天王"也會如此。 作為記者,在和很多成功的娛樂圈幕後人士接觸過之後,我發現了他們身上存在著一個共同點,就是做事態度誠懇、冷靜,凡事保持平常心。他們的這種態度和他們所身處的喧嘩熱鬧的娛樂圈表象產生了深刻的反差,最初我甚至懷疑自己的觀察。但是慢慢我發現,就像李小麟告訴我的,娛樂圈是社會的一個縮影,它的幕後管理人員和其他行業的從業者沒有不同,做事情的態度更是一樣。 很榮幸認識李小麟。通過他讓我了解到,娛樂圈幕後的力量並不神秘。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尋找企宣小趙(1) "小趙"並不姓趙,只是她的名字里有這麼一個諧音的字,當時大家都這麼叫她。她前後只做過不到半年企宣,是一個純樸而勇敢的女孩子。我們失去聯絡已經有5年了,我非常想知道她現在好不好,所以一直希望可以找到她。 我很想知道小趙當時的心情。她為什麼沒有和我告別? 後來再到唱片公司或是演藝公司採訪,我都會留意一下公司里的職員,希望可以再見到小趙。但是我馬上發現自己錯了,因為以她的性格,是不可能再選擇這個職業的。 害羞的企宣新手 從開始接觸娛樂圈以來,我見過的所有娛樂公司「企宣」都像是風風火火的推銷員,通過各種方式把自己的產品乾脆利落地放到你的手上。除了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這個。 1997年4月,我供職的報社和一家唱片公司達成協議,為該公司的歌手進行定期宣傳。這家成立不久的唱片公司頗具規模,由港方人員管理,簽約歌手的素質也不錯,其中包括當時在港台和大陸勢頭正勁的幾個大腕明星,公司氣勢如虹。 為此,我負責的人物版每周開出固定版面,派出記者采寫稿件,為這家公司的藝人"鳴鑼開道"。 "要說香港人就是財大氣粗,別的公司要是簽了這麼多"寶貝",哪兒還用花宣傳費,直接等著媒體上門來找就得了。如果我是老闆,這筆錢大可以不必這麼花,能省的為什麼不省?你說這是不是有點錢多了燒的?"一天,報紙清樣剛出來,同事和我在辦公室里閑聊,他一邊看著我的版面,一邊半開玩笑地闡述自己的"論點"。 "每個老闆的工作方式不一樣,公司的態度也就不一樣。你說的有道理,但這只是你的想法。我覺得他們做的也沒錯,如果是在香港,競爭激烈,娛樂公司都要捧自己的藝人,尤其是新公司,想爭取商機早出成績,當然要捨得花錢宣傳。"捧"紅"捧"紅,不"捧"怎麼能紅?"我不厭其煩地和他"掰扯"。 "請問於蕾編輯在嗎?"門口響起了一個柔弱的聲音,同事和我都停止了辯論。尋聲望去,一個個子嬌小的女孩拎著個大口袋站在那裡,顯得怪單薄的。 "我就是。找我有什麼事嗎?"我對她說。 "我是**公司企劃部的小趙,這是我們公司歌手的最新CD,送來給您聽聽。"果然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個小趙正是和我們合作這家唱片公司的人。看到她怯生生地站在門口,希望她沒有聽到剛才我同事的那番話。 其實一直以來,唱片及演藝公司和各類媒體之間的關係就是微妙的。因為公司藝人和經營業績離不開媒體的報道和宣傳,所以每個公司的企劃宣傳部門都有一撥巧舌如簧、玲瓏八面、專門和媒體打交道的工作人員,他們有的負責平面,包括報紙雜誌,有的負責電台電視台網站,大家分工合理手法多樣,為公司打通各個宣傳關節。這時,企宣部門的工作業績也直接關係到公司的整體發展形象。而另一方面,與娛樂有關的各個媒體的確需要這種自動奉送的資訊提供,但是本身又不可能成為這些公司的直接宣傳品,於是媒體會在與公司合作的基礎上保持一點距離。 同時,一些大公司的態度往往矜持一些,首先篩選各個媒體的分量再開始宣傳計劃,而一些小公司就會採取單項作業的方式,螞蟻搬家一樣勤懇熱情地把媒體搞掂,讓計劃落實。 從開始接觸娛樂圈以來,我見過的所有娛樂公司的"企宣"都像是風風火火的推銷員,通過各種方式把自己的產品乾脆利落地放到你的手上。 除了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這個。 這個小趙給我帶來了一大堆公司歌手的CD和各種宣傳品,她拎來的大口袋瞬間空了。然後坐在我的對面,她好像一時找不出什麼話說了。"我上個月才到公司,各方面都不熟。現在公司讓我負責和您聯絡,如果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您隨時指導我。"她說話的聲音很小,態度畢恭畢敬的,只是一口一個"您"讓我有點不適應。 "你以前是做什麼的?"我問她,她的確像個新手。 "我以前做的和這個行業關係不大,我是外語學校學文秘的,去年剛畢業。"她有點拘謹地笑著,"要不您忙吧,我先走了,下次再來拜訪您。"說著她留了一張名片給我,然後告辭離開。 也許是因為第一次來,出門之後她競走錯了方向。"電梯在左邊!"我對著她的背影喊。她猛然發覺,急忙折回頭走向電梯,經過門口時窘迫地對我一笑。 "這樣的人怎麼做企宣啊?"同事一邊翻著我桌上的CD一邊搖頭嘆息,"除了長得還不錯,其他方面得多多錘鍊。" "人家剛畢業沒多長時間,需要適應吧。"我說。 我看見她哭了 她的眼睛又開始發紅,但是情緒已經好多了:「公司的事,我剛來的,好多事情都不懂,挨人家罵是正常的。」 在這之後,我們的聯絡開始頻繁了。每次安排採訪、或是公司有什麼新動向,小趙都會早早通知我。漸漸我發現她口才似乎好了不少,同時工作起來非常勤奮,有時候在晚上八、九點鐘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她還在公司加班呢。慢慢的大家熟悉起來了,她的心還挺細的,如果打電話時發覺我感冒了,就告訴我要喝薑茶,平時注意吃維生素什麼的。 一天在外面採訪完,我在下班前趕回報社寫稿,寫著寫著天都黑了,想起第二天學校要考試,就趕緊把文章收尾,然後趕公車回學校。 從報社到"中戲"的路是一條直線,有幾趟公車都可以到。趕到車站的時候正有一輛車開到站,我跳上車,找位子坐好,然後看了看周圍,發現對面一個女孩正在低著頭用手背抹眼睛,好像在哭的樣子。 她為什麼要哭呢?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正在我想的時候女孩抬頭,目光正好和我相遇,咦?這不是小趙嗎。 發現是我在看她,她一時很慌亂,急忙把眼睛擦乾,對我擠出一個笑容:"於編輯……是你,你才下班?" 我趕緊找話說:"這麼巧,你也做這趟車?我們是到一個地方嗎?你住哪兒?"我們報社和小趙的公司距離就不遠,沒想到她住的地方離我的學校更近,我們在同一站下車。 一路上大家都在找話閑聊,小心翼翼地避開剛才我看到的那一幕,但是讓人覺得有點彆扭。下車之後,我忍不住拍了拍小趙的肩膀,說:"大家也挺熟的了--剛才你怎麼了?是公司的事還是自己的事?" 她的眼睛又開始發紅,但是情緒已經好多了:"公司的事。我剛來的,好多事情都不懂,挨人家罵是正常的。" "你們企宣經理罵你了?"我問。她們部門的經理叫張默默,以前一直和我聯絡,這個30多歲的女人是個很精明的厲害角色。"其實很多東西需要慢慢學,你一直都挺努力的,工作也有成績,她是應該給你機會的。可是,如果她不幫你或者故意找茬,那就是她的問題。你只要把工作做好,問心無愧就行了。"一邊走著,我勸她說。 小趙嘆了口氣,"可是我發覺,很多事情不是你努力就學得會的……可能是我笨吧。"看著她無奈地苦笑,我想也許有些事情她還不能對我講。 轉眼就到了我們學校門口,離小趙租的房子也很近了。"什麼事別太往心裡去,過幾天大家一起坐坐。"告別的時候我對小趙說。 其實我應該可以猜得出這件事情的原因。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尋找企宣小趙(2) 她似乎不適合這個圈子 同事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說:「可憐那個涉世不深的小趙,看她連謊都不會撒。她一句話說漏了嘴,也許飯碗就沒了。」 因為平時工作來往特別多,我聽聞了很多小趙她們公司的小道消息。很多是同事閑聊的時候告訴我的,包括哪個歌手陷入三角戀了、誰誰和誰誰打架被公安局帶走了、某某明星秘密離婚了等等,這其中很多消息都是屬實的,但是不能見報,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些只是娛樂圈的"內部消息"。 前一陣子這公司又簽了一個女歌手,準備走清純玉女路線,小趙那天把女歌手的照片和新歌CD拿給我的時候,我很驚艷,並且拿著照片向周圍的同事展覽一番--"瞧這女孩子,夠脫俗吧?"看了照片聽了歌,辦公室里有幾個人和我達成了共識,但是也有人沒出聲。 "她有多大?二十幾了?"我一邊低頭看著小趙拿來的宣傳稿,一邊隨口問她。 "……呃,這個保密。"小趙有點不自然地說。 "該多大就是多大,這有什麼可保密的?看樣子她也大不了哪兒去。怎麼?不會有三、四十歲了吧?"我開玩笑地說。 小趙的臉都紅了,"她……沒那麼大,藝人的年齡屬於個人隱私,是保密的。" 我當然知道藝人都不願意說出真實年齡,但是沒想到小趙對我的提問比藝人自己還要敏感,這讓我懷疑起來。 小趙走了之後,一直悶不做聲的那個同事終於開口了。"看你把人家小女孩難為成什麼樣了,"他對我說,"你是真的不知道?那個歌手今年都三十三、四了,是她們公司老闆的女朋友,離過婚的,還帶著個七、八歲的兒子,她的包裝是挺成功的--不成功也不行啊,這個人是她們公司今年的主打明星,一定要不遺餘力捧紅的。據說下了很大工夫呢,公司要把她塑造成一個嶄新的偶像,把她的從前徹底洗掉。" 據說這種情況叫"洗底",有些公司會用這種方式把藝人不光彩或者不願意展示的一些經歷遮蓋掉,重新包裝。說起來似乎有點像黑社會的"洗錢",總之是需要保密的。 我終於明白了小趙剛才的為難。 同事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說:"可憐那個涉世不深的小趙,看她連謊都不會撒。她 一句話說漏了嘴,也許飯碗就沒了。" 那麼--小趙今天在公車上哭是因為這些嗎?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想。 一條曖昧的呼機留言 那個男孩就開始念:「親愛的小趙,今天是你22歲的美好日子,我在外地演出不能回來,非常想你……」 半個多月之後,我帶著同學一起到小趙的家裡做客。她租的房子和我們學校在同一條衚衕里,距離不到一百米。自從那次在公車上遇見之後,我已經去過幾次了,還喝過她煲的湯。小趙是南方人,我覺得她個性溫柔,是個賢妻良母的料,我們成了好朋友。 那天是她的生日,屋子裡已經坐了好幾個她的朋友。她看上去非常好,臉色紅潤潤的,眼睛水靈靈的。看見我來她很高興,端茶倒水地忙活,之後一頭扎進廚房開始準備晚飯。 這時候她放在床上的呼機響起來,一聲接一聲很是急促,坐在旁邊的一個男孩拿起呼機看了一眼,對廚房裡的小趙喊--"有人發給你的生日留言,念給你聽嗎?"小趙正在忙著,隨口答應了一聲,那個男孩就開始念:"親愛的小趙,今天是你22歲的美好日子,我在外地演出不能回來,非常想你……" 剛念到這兒,隨著大家的起鬨,小趙一臉羞色地沖了過來,一把奪過呼機:"別念了,真肉麻!" "到底是誰肉麻啊?"大家一起笑起來,對著她起鬨:"小趙談戀愛了!快把親密愛人交出來看看!"她也不理大家的起鬨,喜滋滋地低頭鑽進廚房。 小趙真的戀愛了。最近一個多禮拜我發現她變得開朗多了,臉上總是帶著笑,平時在公司給我打電話時也會講個笑話了,原來這都是愛情在起作用。 那個"他"就是留言的人吧,我替小趙高興。 如果愛上歌星,結果將會怎樣? 歌手和企宣戀愛,以前我也聽說過,但是不能讓公司知道,否則就要走人,而且公司出於對自己利益的考慮,辭掉的往往是無足輕重又違反紀律的企宣。 轉眼過去了幾個星期。一天中午,我正在宿舍看書,同宿舍的一個同學從校外回來,一進門就神秘地走近我,說:"嘿,我剛才看見大歌星了。" "什麼大歌星,誰到咱們學校來了?"我問她,"你不至於這樣吧,咱們可是中戲的人,什麼"星"沒見過?" "不是在學校看見的,我剛才在外面衚衕里,看見***了。"她解釋說。我說我知道他,上個月我的版面上還登過他的稿子呢。他就是跟我們報社合作那家唱片公司的簽約歌手,不過他才出道一年,算不上什麼"大歌星"啊。我覺得這個同學今天有點八卦。 "他和小趙在一起,"她一邊喝水一邊說,"我剛要進校門就看見他們倆從衚衕那邊走過來,有說有笑的。"上次小趙過生日就是這個同學和我一起去的,我知道她認識小趙。 "他們是一個公司的,小趙也是他的企宣。上次那個歌手的宣傳資料就是她給我的,在一起走走怎麼了?"我一邊說話一邊翻著書,沒在意她的話。 可是我很快發現,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 第二個周末,小趙那家唱片公司和我們報社一起做活動,推出他們公司的幾個二線歌手,當時報社經常聯合一些迪廳和唱片公司在周末搞活動,為北京的很多公司定期推介歌手,同時也為迪廳帶來了人氣和效益。 從1994年開始到1998年左右,在北京乃至全國,周末去迪廳"蹦迪"是一件時髦的事。當時北京有幾家最"火"的迪廳,包括新街口的JJ、首體的"太陽陽"、東三環的"熱點"等等,最剛開始的時候我也常去,每次都和三五同學好友蹦個大汗淋漓,但是後來慢慢覺得沒勁了,因為環境太吵太亂、空氣差,跳得好的人又不多,簡直是受罪。等到報社開始和迪廳合作的時候,每周末我手裡都會有十幾張票,可是我對"蹦迪"已經喪失了興趣,每次都把票散給同學朋友。 可是我最後還得去,因為每次活動推出的藝人都是在我版面上出現過或是需要我採訪的人,這是工作。 那天晚上的迪廳還比較熱鬧,才九點就已經人滿為患了。大約半小時之後唱片公司推介歌手的環節就要開始,這時有同事告訴我唱片公司的老總在二樓,讓我過去認識一下。於是我穿過迪廳昏暗的走廊,沿著樓梯上二樓。 在樓梯拐角我不小心撞了一下,疼得我叫起來。 我的叫聲馬上驚動了牆角黑暗處的兩個人,他們本來像是情侶的樣子抱在一起,突然一下子分開,同時朝我的方向看。這時候我也看向他們,借著牆壁上透出的光線,我依稀認出那個男孩就是唱片公司正在力捧的歌手***,而他身邊的女孩子,竟然是小趙。 我愣了,具體的說是我們三個人都愣住了。但是大概只有兩秒鐘,小趙匆忙推那個歌手下樓,隨即自己也跑下樓梯。 "於蕾,你幹嘛呢?快上來啊!"同事在樓上叫我,我回過神來,匆匆上樓。 看來小趙是在和她們公司的這個歌手談戀愛了。我的同學那天看到的只是他們相處的一個片段,就像剛才我看到的一幕那樣。可是--唱片公司是不允許藝人和工作人員談戀愛的,所有的娛樂公司幾乎都有這樣不成文的規矩。歌手和企宣戀愛,以前我也聽說過,但是不能讓公司知道,否則就要走人,而且公司出於對自己利益的考慮,辭掉的往往是無足輕重又違反紀律的企宣。 這次偏偏是小趙,而且還被我看見了。我的腦子一時很亂,之後和那個唱片公司的老總說過什麼統統不記得了。 很快,主持人宣布歌手推介活動開始,公司的幾個歌手魚貫上了台,包括剛才我看到的***,他們在燈光下笑得一臉燦爛。 我站在二樓的迴廊上,看到小趙擠在台下的人群里,目光一動不動深情地盯著***,我不由得替她擔心起來。 真希望我剛才沒有打擾過他們,也希望他們公司的人永遠不知道這件事。 活動還沒散,小趙就找到了我。開始她有點不好意思,問我活動結束是不是回學校,"過一會我們一起走好嗎?有點事和你說。"之後她轉身就走。 我當然知道她要和我說什麼。在回去的路上,她忐忑不安地說自己有點害怕,但是又覺得很幸福。"他真的很喜歡我,我們在一起很開心,"她很甜蜜的說。小趙這時候非常美麗,戀愛中的女人會散發出一種光芒。 "可是你們被公司知道了怎麼辦?"我還是忍不住要潑她的冷水。 "……我們是光明正大地談戀愛,大不了到時候我離開這家公司,再找一份工作吧。這沒什麼,開始的時候我已經和他說過了。"她的語氣很勇敢。 "那他怎麼說?"我還是希望小趙不要一下子陷得太深。 "他說,到時候我們一起走都沒問題。"她很開心地笑了,"但是現在他正是上升階段,剛推出新專輯,勢頭馬上好起來,我也希望他可以很穩定地發展,和公司搞好關係。所以我們現在都很小心,不想讓公司知道這件事。"她突然很緊張地看著我:"於蕾,我們今天這件事--"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知道她要囑咐我什麼,"但是你們倆平時一定要注意,公司的人眼睛都挺尖的,讓他們發現就不好了。" 小趙很感激地說對我謝謝。看得出她很愛那個男孩子。 在學校門口我們告別。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我希望有人能保佑小趙的愛情。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尋找企宣小趙(3) 突如其來的變故 看來小趙的事情早已經敗露了。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下班之後回學校,我決定直接到她家找找她。 而變化往往來得猝不及防。 我出差了一個禮拜,回來剛剛上班就接到一個電話。 "喂,是於編輯嗎?我是**公司的張默默,"她就是小趙所在唱片公司的企宣經理。"不好意思,前一陣您出差一直沒有聯絡到……明天下午我們公司有一個歌手的新歌發布會,您能來參加嗎?"她很殷勤地說。 "這種小事怎麼有勞張大經理親自通知呢?"自從小趙到了她們公司之後,這個張默默有什麼事就直接找我們社長辦了,平時見到我只是淡淡地打個招呼。我其實是不大喜歡這個人的,但是那天我心情不錯,樂得和她周旋幾句:"不用這麼麻煩,你讓小趙直接給我打個電話就行了。" "……不好意思,我們公司的小趙已經不做了,她的工作也有人接替,所以這次我一併通知您,接下來會由我們公司的小馬負責和您聯絡……"她在電話那一邊徑自說著,我卻開始拿著聽筒發愣--小趙這麼快就走了?太突然了吧。 "怎麼?小趙另謀高就了嗎?"我問。 "應該是吧……她還年輕,人各有志嘛。"張默默在電話那頭打著哈哈。 我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這個電話一講完,我馬上給小趙的尋呼台留言,讓她給我回電話。可是半小時過去了,小趙沒有回復我。我覺得奇怪又不甘心,又讓尋呼台連呼三遍,直到下班,還是沒有人回我的電話。 看來小趙的事情早已經敗露了。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下班之後回學校,我決定直接到她家找找她。 她租住的屋子已經鎖上了,透過窗戶,可以看到裡面收拾得乾乾淨淨,好像從來就沒人住過一樣。 小趙搬走了,房東也不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 一個人難道可以這麼消失掉嗎?我真是覺得不可思議。她怎麼這麼快就走?她去了哪裡?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我被自己的這些問題攪得很煩。 在第二天的新歌發布會上,我看到了小趙的那個歌手戀人***。咦,他不是好好的嗎?突然靈機一動,我和張默默說要給***做個訪問,想和他聊聊。 "等發布會結束我馬上給你安排,一個小時夠嗎?"張默默求之不得,很高興地問我。 訪問還是要做的。只是,那個歌手看到是我之後愣了一下。 因為旁邊有他們公司的工作人員,我們還是一直在談他的新專輯和一些個人愛好,比如喜歡什麼顏色、喜歡吃什麼東西等等廢話。見我們聊的很投機,工作人員於是溜出去自顧自打電話。 看到房門輕輕關上之後,我對那個歌手說:"接下來這些話是我們兩個人說的--小趙怎麼突然就走了?" 他變得很緊張,半天才說:"……公司把她辭退了。" 我抬頭看了看周圍,的確沒有別人,就問他:"是因為你們的事情嗎?她什麼時候走的?去了哪兒?" "……她回老家了,但是也說不定,也許還在北京。"這個長得很陽光的男孩突然像霜打過的茄子。 "你和她聯絡過嗎?"我問。 他點點頭:"……可是她不回我的電話。臨走之前她讓我別找她了,好好發展自己。"說著他低下頭,眼睛紅了。 小趙真的被辭退了。以她的單純,談戀愛的事情暴露只是早晚的事,但是我真的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看著面前那個垂頭喪氣的歌手,我問他:"那你想怎麼辦?" "……我不知道。"他的聲音小得聽不見。他當然不可能跟小趙一起走,否則他今天就不會在這裡了。我為小趙的愛情哀悼。 她就這樣消失了 小趙很勇敢。在離開的時候,她已經知道這個人和這段感情並不值得她留戀。我覺得她並不失敗,即使我曾經看到她哭過。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張默默滿面笑容地走進來:"採訪得怎麼樣於大記者?"從我認識她以來,她一直表現得這麼"職業"。 "剛採訪完,聊得很不錯。"我和她客套,"你上次打電話跟我說接替小趙的人是……" "是小馬,我給你引見!"張默默抬手叫來了一個面孔圓圓的女孩。 "是於編輯嗎?久聞您的大名啊,一直在報紙上見您--快賜我一張名片!" 這個女孩一雙眼睛很活絡,說起話來滿臉堆笑,簡直就像張默默的翻版。 是啊,只有小趙是這個圈子裡的異類。所以她被剔除了。 她不適合在這個圈子裡發展,從一開始就是。雖然她一直很努力地工作,但是就像她說的,有些東西是學不會的。 小趙很勇敢。在離開的時候,她已經知道這個人和這段感情並不值得她留戀。我覺得她並不失敗,即使我曾經看到她哭過。 我只是不願看見她因此消失。 隨後又傳呼過小趙幾次,我沒有再聯絡到她。 一個多月之後,我遇到小趙過生日那天見到的一個男孩,聊起來,他說是他幫小趙搬的家。"小趙說家裡有事,已經回老家了。我送她到火車站,臨走的時候她說她還會回來的。"男孩淡淡的說。 我很想知道小趙當時的心情。她為什麼沒有和我告別? 後來再到唱片公司或是演藝公司採訪,我都會留意一下公司里的職員,希望可以再見到小趙。但是我馬上發現自己錯了,因為以她的性格,是不可能再選擇這個職業的。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幾年,我不知道小趙現在何處--她在家鄉嗎?還是在北京? 我好像一直都在尋找企宣小趙。但是很遺憾,在這個圈子裡我沒有再見過她,甚至沒有再見過和她性格相似的人。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從追星族到明星經紀人(1)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個背著雙肩書包臉上長青春痘的高三學生,小尾巴一樣追在台灣歌手的身後索要簽名。只兩三年的時間,他已經上了大學並且又輟了學,風風火火跑到一家演藝公司做起了藝人助理,為此我總是笑他有"追星族情結"。 可是事物總是在發展變化的,又兩三年過去,幾次成功的跳槽之後他已經成為圈內的當紅明星經紀人,因為手腕靈活、左右逢源,出入一些場合總有人微笑著叫他一聲"蓬蓬哥"。 我眼看著他在幾年時間裡完成了從追星族到經紀人的三級跳。 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在這個圈子裡尤其如此。 娛樂圈也「靠天吃飯」 在娛樂圈裡發展的人其實和農民差不多,都需要依靠"天養活",運氣比較重要。就是說即使你付出了努力播種插秧,但是也需要風調雨順上天眷顧,才可能有好收成。 我記得非常清楚,1997年在全國上下最流行的歌曲是《心太軟》。當時它出現在電視上、電台里、商場、迪廳、音像店……這首歌流行到只要你睜開眼睛、走在街上,就會受到它的轟炸--"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把所有問題都自己扛……""滾石唱片"的企宣曾經把他們公司這個叫任賢齊的男歌手的資料寄給我,當時我拿著宣傳照片一陣納悶--就這個貌不驚人、唱得也只能算馬馬乎乎的小眼睛男人怎麼會這麼"火"? 有人說,在娛樂圈裡發展的人其實和農民差不多,都需要依靠"天養活",運氣比較重要。就是說即使你付出了努力播種插秧,但是也需要風調雨順上天眷顧,才可能有好收成。做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是放在第一位的,也許有時候你地利、人和都有,但是做起事來卻經常捉襟見肘、險象環生,條件好機會好卻總不順利,這就是少了"天時"。 而有的人也許形象不好、宣傳不夠、作品不算精良只是過得去,但是卻紅起來了,紅到連他自己都會嚇一跳。 當時媒體的很多同行聊起任賢齊的《心太軟》,說的都是以上的這段話。不管怎樣,娛樂圈是以成敗論英雄的,每一個走紅的人自有他的一番道理。幾個月之後,任賢齊終於到達北京,和我們這些京城的"娛記"見了面。1997年深秋的一天,在港澳中心瑞士酒店的多功能廳,皮膚黑黑、眼睛小小的任賢齊和製作人小蟲一起面對媒體回答問題,很多記者都提到了《心太軟》走紅大陸的現象,並且問他們倆是怎麼想的。果然,這兩個人都對這首很平淡的歌這麼紅感到不可思議,甚至覺得有點奇怪。記得當時屋子裡擠滿了各種媒體,我和《北京青年報》的一個記者只能貼牆站著,聽到他們的這番話覺得非常好玩。 人走紅之後是不一樣的。因為日程安排很緊,很多媒體的採訪時間都被壓縮了,但是幸好我的專訪沒有被取消,"滾石"的企宣避開眾人悄悄告訴我任賢齊的房間號,讓我過一會跟上去採訪。 當任賢齊走出大門的時候,發現門口早已"埋伏"了十幾個歌迷,他們看見偶像之後個個興奮激動,紛紛擠上來要簽名和拍照,場面一時非常混亂。 一個叫蓬蓬的追星族 可以說幾乎所有的娛記、唱片和演藝公司的企宣人員在學生時期都追過星,但並不是每個追星族都會進入這個行業的,這大概也需要機緣巧合。 我也曾經追過星,但是絕對沒有這麼瘋狂。當時我走在任賢齊身後,發現眼前有很多中學生模樣的孩子,不知道他們怎麼得到的消息。而且那天並不是周末,他們很有可能是逃了課。應付了一會兒之後,任賢齊很快衝出重圍,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離開,我也緊隨其後。有幾個歌迷仍舊鍥而不捨地跟隨著,估計是沒得到簽名的。這時候我的呼機響,在我停下來查看的時候任賢齊一行人已經上了電梯,那幾個追星族滿臉失望地被擋在了外面。 就在我隨後要上樓採訪的時候,其中的一個學生跑過來攔住了我:"打擾您阿姨,您是小齊唱片公司的人嗎?"我愣了一下,眼前這個穿著校服的個子高高大大的男孩竟然叫我"阿姨"? "我是記者,我要去採訪的。"我一邊往電梯的方向走一邊說。 "那太好了,"他變得非常激動,"阿姨,能麻煩您一件事嗎?這是我給小齊畫的一幅畫,您能替我交給他嗎?麻煩您了!"他非常誠懇地對我說,同時把一張很大的紙"嘩"地一下在我面前展開。 我不得不站住了。而且看來這個孩子學過畫畫,這是一幅任賢齊的全身漫畫像,還有背景,整幅畫顏色很鮮艷,滿有意思的。 "把這個替我交給他好嗎?我畫了一個禮拜呢。謝謝您!"他說。 看來我一定得答應他的請求,而且這也不是什麼麻煩事。我接過那幅畫,說一定幫他轉送,然後走向電梯。 "還有……"他又追了上來,"您能讓他給我簽個名嗎?"他一副很焦急的樣子。 "……好吧,可是我怎麼給你呢?"我走進了電梯。 "我就在下邊等您!"在電梯門關上之前,他對我說。 對任賢齊的採訪還算順利,他對北京的印象不錯,尤其喜歡我轉交給他的那一大幅畫。"這個男孩子很有心思嘛,替我問候他。"他很開心地在本子上籤了名。 下樓出了電梯,看看空蕩蕩的大堂,我擔心那個男孩子已經走了。可是剛走出大門,他就從旁邊一個角落冒了出來--"阿……阿姨,不是……我還是應該叫您姐姐吧。"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把簽名的那頁紙給他:"任賢齊看了畫之後很高興,簽名的時候還問你叫什麼呢,我說我也不知道。" 他很激動地拿著那頁紙:"是嗎……我叫朱蓬,朱德的朱,天蓬元帥的蓬。" 我忍不住笑了--又是"朱"又是"天蓬元帥"的讓我想起了豬八戒。"朱蓬,以後千萬別叫我阿姨了,我比你大不了幾歲。你有多大?念高中了吧?" "高三。"他把拿在手裡的書包背在肩上。 "學習這麼忙還有工夫追星?你逃課了吧?不想考大學?"我問他。 "我已經被保送到"理工大"了,"看得出來他得到簽名之後很高興,"我還不知道您叫什麼呢,您是哪家報社的?還是雜誌社?" 原來這個追星的男孩還是個優等生,我索性給了他一張名片:"我在報社做人物版。你是只喜歡任賢齊還是好多明星都喜歡?" 他拿著名片看了半天。"其實我覺得你們做記者挺好的,生活有變化、快節奏,多有意思啊,本來我想報新聞學院的……我喜歡的明星挺多的,但是現階段比較喜歡任賢齊。"他倒是說了實話。 "你們怎麼知道今天的新聞發布會的?這消息沒有對外公開啊。"我問他。 他得意地笑,表情還帶點神秘:"我們有內線,好多消息比你們記者還靈呢,而且絕對準確。" "哦?那你以後給我當通訊員得了,給我的版面上增加點娛樂新聞,你也練練筆。"我半開玩笑地說。 "真的?那太好了!"他差點蹦起來。 其實,每一個最後投身到娛樂圈工作的人都會經歷朱蓬這個階段,因為做什麼事情都需要從興趣開始。可以說幾乎所有的娛記、唱片和演藝公司的企宣人員在學生時期都"追"過"星",而且在"追星"的過程中不知不覺積累了很多這個行業的相關常識。但並不是每個"追星族"都會進入這個行業的,這大概也需要機緣巧合。 做藝人助理的日子 " 「我已經退學了……說起來話長,到時候你過來吧,這個藝人挺不錯的,我想讓你給她做個專訪呢,到時候我們見了面就有時間聊了。」他說他很忙,我聽到有好幾個人在叫他。 朱蓬就是一個這樣的例子。隨後,我的版面上經常會出現通訊員"蓬蓬"的名字,他做得非常稱職,熱情很高,幾乎每周都會向我通報十幾條熱辣的新聞,而且內地和港台的都有,內容涉及衣食住行方方面面,輕鬆有趣,那叫一個豐富,我的版面因此更好看了。我覺得朱蓬是一個很聰明、會動腦子的孩子。因為當時的互聯網並不普遍,我問他這些資料的來源,他說港台的資訊來自於最新的香港和台灣報紙,因為他媽媽在一家雜誌社的資料室工作,這些資料種類多也很方便;而內地的資訊很多是來自公司內部的小道消息,他在好幾家娛樂公司都有拐彎抹角的親戚或是朋友。 隨著跟他接觸多了,我發現因為喜歡和人溝通、態度熱情主動,朱蓬很容易交到朋友。沒出兩個月,他已經和我們辦公室的大部分人都很熟悉了,如果偶爾有一個星期他沒出現,會有人好像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和我念叨--"你那個蓬蓬弟弟好像有一陣子沒來了吧?" 我知道,朱蓬的這種性格是很適合娛樂圈的,而他自己似乎也在刻意地和這個圈子接近。 隨著我離開報社去了雜誌社,朱蓬也入大學讀書去了,之後我們很久都沒有聯絡。差不多到了第二年年底的時候,我接到一個演藝公司的電話,企宣小姐態度很委婉地邀請我去參加三天後他們一個新藝人的簽約發布會。因為每到年底,各種活動都會出奇地多,我看了看時間表,發現那天已經有兩個發布會和一個專訪,我好像沒時間過去了。企宣小姐顯得很為難: "……可是我們還是希望您能有時間過來一趟,和我們這個藝人聊聊……您認識朱蓬嗎?" "朱蓬?"我覺得奇怪,這件事和他有關係嗎?難道簽約的是他? "他就是這個藝人的助理,您的電話是他告訴我的……"企宣正說到這兒,我就聽見似乎有人搶過了聽筒,然後,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於蕾姐,我是蓬蓬。" 我覺得更奇怪了,"怎麼,你去做藝人助理了?那你還上不上學了?" "我已經退學了……說起來話長,到時候你過來吧,這個藝人挺不錯的,我想讓你給她做個專訪呢,到時候我們見了面就有時間聊了。"他說他很忙,我聽到有好幾個人在叫他。 "……那好吧,我過去。"這孩子竟然退學了,我倒想看看他現在怎麼樣。 「我的工作就是捧紅她」 如果這個有人「照顧」的女孩能夠吃點苦,她是學表演的,形象也還行,只要多接戲保持出鏡率,遇到好機會的話出名應該不難。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從追星族到明星經紀人(2) 一個多禮拜之後,在王府井附近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宴會廳,我參加了蓬蓬公司那個新簽約藝人的發布會。在大門口簽到的時候我見到了蓬蓬,他看上去像個小港仔--頭髮挑染了幾縷金黃色,穿一件發白的牛仔衣,還斜背著一個巨大的挎包,正和公司其他同事分發宣傳品,同時還不停地和一些邀請來的嘉賓打招呼,忙得不可開交。 見到我他顯得很高興,但是我們完全沒有時間交談,我跟他要了一張名片,之後走進會場。"過一會兒我去找你!"他急匆匆地對我說了一句。 沒想到這家公司的排場還不小,現場布置得花團錦簇一般,而且邀請了好幾個影視界的知名人物來參加發布會。簽約的那個女演員看上去非常年輕,長得也還不錯,我覺著有一點眼熟,於是悄悄問身邊的同行,他說似乎在某部電視劇里見過她演配角。 會剛進行到一半,蓬蓬悄悄出現在我身邊,他壓低了聲音對我說會後的專訪安排:"你過一會兒沒什麼事吧?我把你排在最後一個。"他說。我想這樣也好,完了之後就有時間和他聊聊了。 對我來說,採訪這種新人是可以有一種套路的:看過簡歷之後,問問她成長期間的一些趣事、難忘的經歷、她要感謝的人、特長和愛好等等,這樣半個小時或者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因為資歷淺、經驗和見識也有限,新人們往往說不出太多有回味的東西,而寫新人也很難"出彩",那就只能靠技巧。 果然,這個漂亮女孩子也是這種類型。在她補過妝之後,剛和她聊了十五分鐘,她好像就沒什麼話可以說了,這時我發現她對大牌時裝和跑車倒是很有研究,就開始和她聊一聊這方面的話題,於是談話終於得以繼續。 因為我是最後一個採訪,工作結束以後天都黑了,蓬蓬公司的人也已經紛紛離開。我們三個走出酒店之後,那個女孩子沖我一笑:"我的車裡只能坐兩個人……要不我送你回家?"說著她走向停在外面的一輛紅色跑車。 "不用了,我送於蕾吧,我們好久沒見了,"蓬蓬隨著她走到車邊上,"你開車注意!"之後又囑咐了她幾句話。 開動車子,女藝人向我燦爛地一笑,之後揮一揮手,跑車的尾燈划過一道火紅的弧線,漸行漸遠。 "好漂亮的寶馬,不錯啊。"我看了一眼車子的背影說,"她大學剛畢業就開這麼好的車?家裡很有錢吧。" "是她男朋友送的,"蓬蓬漫不經意的說,"她家裡哪兒會有這麼多錢?" 哦,我明白了,這又是一個有人"照顧"的女孩。"那今後你就可以輕鬆一點了,因為她不缺錢,工作也就會隨意多了,不會那麼忙。"我對他開玩笑說。 "哪兒有那麼容易?她是簽約的藝人,一年要拍多少戲、出不出專輯都已經在合約上寫好了。現在我就覺得挺累的,這只是剛開始啊……"這時候他好象已經覺得累了,一屁股坐在花壇邊上。 看到他這樣,我好像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情形,於是對他說:"那你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大學不念?當藝人助理就是這樣的,你才知道嗎?" "別提了,就因為半年前我自己退了學,我爸爸到現在都不理我。但是我並不適合學理工,我覺得這個行業挺有意思的,先從小事開始干吧。今天這個女藝人是我一個同學的表姐,我們早就認識,我到了這家公司之後才把她介紹過來的,所以關於她的發展計劃我參與了很多,想想也挺有成就感的,累點倒沒什麼了。"一提起自己的工作,看他倒是越說越興奮了。 "那你對自己有什麼計劃?"我問他。 "我的工作就是捧紅這個女藝人,我覺得以她的素質,兩年內打響知名度應該沒問題。你的經驗多,你覺得怎麼樣?"他的眼睛開始發亮。 這個哪裡說得准,我想。 但是,如果這個有人"照顧"的女孩能夠吃點苦,她是學表演的,形象也還行,只要多接戲保持出鏡率,遇到好機會的話出名應該不難。看得出來朱蓬是身心投入地做這一行了,於是我把自己的想法如實相告,並且對他說,今後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忙的儘管開口。 過了一會兒朱蓬說他還要回公司,我們在酒店的大門口告別。就在大約兩年前,我們也是在一家酒店門口告別,那次我們剛認識,當時的朱蓬還是一個高三學生。而現在他的身份已經變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捧紅女藝人的招數 前後只有半年多的時間,蓬蓬的計劃就成功了,我想這時候他一定非常有成就感。我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面蓬蓬似乎很有天分,他在這個圈子裡會如魚得水的。 蓬蓬的確開始忙起來了,每個月我們差不多都會打打電話,很多時候他都是在外地,或是在某個劇組跟著藝人拍戲、或是在演出現場,天南地北到處跑,但是可以感覺到他的狀態很好,也很開心。同時我發現他的嘴皮子也練出來了,特別能說,似乎變得有點油嘴滑舌的。 一天晚上,快十二點了,朱蓬打電話給我,他說出了一個香港導演的名字,問我知不知道。"這個人算是個很有才氣的文藝片導演,勢頭不錯,最近剛從美國回來,要在國內拍攝一部 大製作的新片,新聞都出來了。怎麼,你不知道?"我對他說。 "我當然知道了,這幾天我就在這個劇組呢。"接著他說出了那個女藝人的名字,"她在這個劇組試鏡呢,那個導演對她的印象特別好,好像在追求她,她也對這個導演挺有好感的……你知道,如果她能做這部電影的女主角,那就很可能一炮走紅。今天她還跟我提這件事呢,我就想問問你,你覺得這樣有戲嗎?" 我明白了,蓬蓬是想藉此順水推舟讓女藝人出名,但是這種手段也太濫俗了吧?我突然心生嫌惡。"好啊,主意不錯,你是越來越聰明了。這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她想好了告訴你的?如果要行動就趕快,省得夜長夢多。"我故意反著說話,誰知他竟然沒聽出來,還挺高興的。"我也覺得這樣有戲……反正她男朋友在國外呢,女演員和導演傳出個把緋聞還不跟玩兒似的?她也已經是成年人了,這種事自己應該能擺平……對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讓媒體也都知道這件事?這樣一"炒"起來不就事半功倍了嗎?嘿,不錯……"他一個人在電話那頭像在說單口相聲,沉浸在自己的計劃當中,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才發覺我半天沒說話了:"於蕾姐,你是不是要睡了?太晚了,本來不想打擾你,但是我覺得這是個好消息……"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蓬蓬非常聰明,頭腦靈活。但是自從他開始做藝人助理、進入這個圈子以後,他越是雄心勃勃地開展計劃,我就發覺自己對他越是陌生。我知道他是一直在變化的,尤其是今天,他已經"進化"得讓我幾乎不認識了。 這時候困意突然襲來,我面無表情地對著話筒說:"祝你和你的藝人美夢成真!晚安。"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完全在蓬蓬的意料之中。先是那個藝人順利當選香港導演新片的女一號,電影開拍之後媒體又一通"狂炒"女主角和知名導演亦真亦幻的戀情,那個女藝人瞬間成為話題人物,從報紙雜誌到網路,到處可以看到她的名字。直到影片拍攝完成、公開放映的時候,她的知名度已經完全打響了。 前後只有半年多的時間,蓬蓬的計劃就成功了,我想這時候他一定非常有成就感。我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面蓬蓬似乎很有天分,他在這個圈子裡會如魚得水的。 但是在那之後我很久沒有再見過他,只是在一些報紙上看到女藝人的消息--作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她已經和原來的演藝公司解除合約,轉簽一家香港著名藝人經紀公司,片約不斷。 2002年初秋,我參加一部電影的開機發布會,這是一部投入巨資陣容強大的影片,由香港和內地聯合製作,內地知名導演執導。發布會現場絕對稱得上是星光閃耀、流光溢彩,我在主席台上也發現了那個已經走紅的女藝人的一張明媚的笑臉,看了看宣傳冊,原來她是內地演員陣容中的女一號。 在主持人介紹過製片方人員和演員之後,照例開始了記者的提問時間。從電影的故事情節、演員的選擇到投資方的預算,台下的"娛記"們都不放過,而台上的演員和導演也被逐一提問過一遍。這時,我身邊一個外地報紙的記者舉手,他問那個正走紅的女藝人:"很多讀者想知道您和**導演這幾年來的戀情進展,您能說說這方面的情況嗎?" 這個問題聽得我都一愣,這個記者真敢問,當著這麼多人,不知道那個女藝人願不願意回答他,也許人家一句:"這個問題和今天的電影無關。"就把他擋回去了也說不定。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從追星族到明星經紀人(3) 誰知道女藝人只是稍微停頓了一下,之後非常有風度地笑了:"謝謝你的關心。**導演是一位非常有才華的導演,但是我們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沒有什麼戀情。今天是這部電影的開機發布會,希望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這部新片上。"看著她春風得意的一張臉,聽著她不 慌不忙說出這番話,我覺得自己簡直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人家的確是修鍊出來了。 他成了「大哥」級的經紀人 他越風光,我越陌生,我所熟悉的那個蓬蓬已經消失了。但是我一定要承認,蓬蓬這幾年的發展是成功和順利的。就好像三級跳,他一路賓士而來,有力地助跑,然後一、二、三,起跳…… 發布會還沒完,我就已經覺得意興闌珊,於是悄悄離開座位,順著牆根溜出大門,準備一走了之。剛出門口,看見一個個子高高的男人背對著我在講電話,我從他身邊走過,到簽到台想要一份宣傳資料拿回去發稿。 "……你是於蕾嗎?"我聽到身後有人語氣遲疑地叫我。回頭一看,就是剛才講電話的那個男人,他穿著一件咖啡色皮衣,深色襯衫配牛仔褲,還戴著一副無邊眼鏡,頭髮用髮膠打理得一絲不亂,看上去就像港台地區的某位商業成功人士。"你不認識我了?"他問。 我認識他嗎?他好像的確有點面熟。"對不起,我想不起來,您是……"因為曾經有認錯人的經歷,我不敢冒認。 "我是朱蓬啊!"他大聲說。 哦。我其實應該想到的,只要看見那個女藝人就應該想起他。可是他的外形的確變了,而且什麼時候他變近視了?還戴一副眼鏡? 我笑了,對他說:"好久不見,真有點認不出來了……你最近好嗎?在哪家公司做?" 他也笑,一邊把手機揣進兜里。"我現在**公司做藝人部經理,我們公司是這部戲的合作方之一,今天我們的藝人有好幾個都到場了。怎麼,你這個大記者都沒注意?" 原來他已經是那家香港經紀公司專門管藝人的頭了,這才幾年的時間。看來,當初那個女藝人轉簽這家公司也是他的功勞。 "你現在在哪家媒體做呢?咱們都有兩三年沒見了吧?"他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我。看他這麼有禮貌,我也翻出一張自己的給他。 "還是原單位?還在做記者……於蕾姐你一直都這麼穩定。"這麼久沒見了是應該高興的,可是我怎麼覺得他帶著一點逢場作戲的虛浮似的。 這時一個著名影評人從我們身邊走過,看來他也是想提前開溜的。朱蓬看見之後馬上一臉笑容地上前攔住--"別走啊劉老師,我剛才找了您半天呢,這次還得仰仗您妙筆生花幫我們寫一篇,您先別走,後邊有精彩環節,待會兒我還有話和您說……"他連推帶讓地把那個人又請回了會場,同時回頭告訴我:"你等我一會兒於蕾!我馬上回來。" 大約五分鐘之後他折回來了。"怎麼樣?公司這麼多藝人夠你管的了吧?"我想我當初的預料沒錯,他很適應這個行業的工作。 "還行吧,就是太累。攤子越來越大了,過一陣又要簽幾個藝人。"他笑著說。他說話的感覺已經非常成熟了,只是這不經意的一笑可以讓人想起幾年前。 "這沒什麼不好啊,累一點是難免的,只要做事有收穫就行。"我知道,他這幾年的變化可以算是突飛猛進的,他已經不是幾年前了。 之後大家站著聊了幾句,不時有一些工作人員從我們身邊走過。 "蓬蓬哥!" "蓬蓬哥。" 他們都這麼叫他,我看到朱蓬對他們微笑點頭,笑容裡帶著一點自信和矜持。他今年大概有二十四、五歲吧?我想,現在就已經被人叫做"哥"了。也是,和這些新手比起來,他算是有資歷的。 "蓬蓬哥,禮拜三的歌迷見面會人不夠,怎麼辦?"有人走過來急匆匆問他。 "怎麼不夠?不是讓你去找了嗎?"蓬蓬說著,把那個手下拉到一邊,小聲囑咐道:"讓那些扮歌迷的人別嫌錢少,這次一個人50塊,因為是室內見面會,只要情緒激動一點就行。下次在室外的發布會,就一定加錢,如果有願意追著汽車跑的加到200塊……"即使聲音壓低了很多,我還是聽得到,原來蓬蓬已經把香港娛樂圈一些給新人"造勢"的做法學來了。 可是,他還記不記得--幾年前他自己就是一個非常純正的"歌迷",完全不用假扮。 "你去忙吧,我先走了。"我對他說,"有事再打電話。" "過幾天我請你吃飯!"他對我做了個打電話的姿勢,隨後繼續轉過身和下屬嘀咕。 他的言行已經是一個非常老練的圈中人了。 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我覺得自己好像告別了一個已經離我遠去的朋友,同時,也失去了再和他聯絡的興趣。 乘電梯下樓的時候,我看到了幾個打扮時髦的追星族,看樣子也就十七、八歲。他們手裡拿著海報,嘰嘰喳喳地談論著什麼,往會場方向走。 不知怎麼,我突然想在他們當中尋找一個人,那是一個背著雙肩書包、穿著校服的笑容清純的高三男生,他的名字很有意思,姓朱德的"朱"、叫天蓬元帥的"蓬"。 他不是我剛才見過的那個人--他就是我剛才見過的那個人嗎? 我很疑惑。 但是我一定要承認,蓬蓬這幾年的發展是成功和順利的。就好像三級跳,他一路賓士而來,有力地助跑,然後一、二、三,起跳-- 作為觀眾,這時候我只能說:祝蓬蓬取得好成績。注意保持姿勢正確,千萬要留神,別在比賽中途崴了腳。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娛記師祖」袁之團(1) 我想,如果什麼時候國內開始評選「最名如其人獎」,那麼我們的娛記前輩袁之團先生一定會力拔頭籌的。 在他圓如太極的臉上長了一雙圓圓的眼睛,一對元寶耳朵上還掛著一副圓框眼鏡,真是人如其名、名如其人,他真的又「圓」又「團」,他的光頭在燈光的照射下尤其像一顆水磨湯圓,讓人想拍案叫絕。當時我強忍著才沒有讓自己笑出來。 因為資深、活動能量大,袁之團先生在圈裡的別名又叫「袁老(元老)」,很多人私下裡都稱他為「娛記師祖」。 初識「娛記師祖」真面目 他一邊和我們說著話,一邊滿面笑容地對他們點頭。說實話,他當時流露出的那種從容而漫不經意的神態讓我感覺到了一種「資深」的分量。 1996年年底,我剛開始做記者幾個月的時候,就趕上了聲勢浩大的"中國流行音樂十周年慶典"系列活動。這是由北京最著名的幾家電台、電視台和報紙聯合舉辦的紀念活動,同時還舉辦了多場大型演出,當時各方面的宣傳如火如荼,成為圈內一件大事。因為一直以來,音樂圈人士普遍認為1986年在北京工人體育館舉辦的"百名歌星演唱會"是中國現代流行音樂的蓬勃起點,所以在1996年,也就是十年之後,應該舉辦這樣一次盛大的紀念活動。而且,1996年也是國內流行音樂發展非常活躍和豐富的時期,我記得當時舉辦的活動人氣很旺、顯示出一片生機。 這也是我第一次近距離地參與這種大型活動,覺得處處充滿新鮮感,並且也見到了很多流行音樂圈和媒體內部呼風喚雨的人物。 在這次活動的一個晚宴上,各路媒體和眾多大小歌星基本都到齊了,現場一片星光、歡聲笑語,大家穿梭來往、寒暄搭訕,忙得不亦樂乎。我這時候就像是一個逛廟會的,手裡拿著相機,一雙眼睛基本上已經顧不過來了。記得當時我們報社還有好幾個同事一起,但是一進入現場大家就做鳥獸散,紛紛找熟人聊天去了。我剛入行沒多久,基本上不認識幾個人,也不好意思打擾別人的談話,於是就只好躲在一邊發獃。 不知什麼時候編輯部主任也來了,他進場之後發現了坐在牆角的我。"幹嘛呢於蕾,怎麼不到處走動走動?你可是記者啊。"他走過來對我說。 "……我誰都不認識,找誰說話啊?"我非常為難地吞吞吐吐。 我承認,自己的性格其實非常內向,我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做記者,而且是成天和娛樂圈的明星們打交道的"娛記"。剛入行的時候我一度很痛苦,努力克服自己的害羞和種種不適應,那個階段的感受讓我現在記憶猶新。 主任看出了我的難為情,他笑了:"走吧,那我帶你到處看看去。" 在靠近宴會廳中心的位置,蔡國慶和解曉東正被一個電視台的主持人拉著採訪,他們對著攝象機談笑風生。過一會兒,毛寧和那英也結伴來了,他們不停和周圍的熟人打招呼。我正在辨認我身邊的毛阿敏拎著的手提包的牌子,這時候我們主任一把拉住了和劉歡一起往門口走的北京音樂台副台長的胳膊,和他聊起了一些合作的事情。 "對了,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報社的新人,人物版編輯於蕾。以後有什麼事還得讓你多關照點。"主任的交際手腕一流,他不失時機地把我給推出去。 "你看見袁之團了嗎?他總是一轉眼就被人找走,我都找他半天了。"副台長笑著和我打了個招呼,然後隨口問我們主任。 主任伸長了脖子在會場巡視了一圈,然後手指著一個角落說:"他不是在哪兒嘛,正和韋唯說話呢。" "袁之團?是***報的那個著名記者嗎?"等到副台長轉身離開,我很有興趣地問主任。 "怎麼?你對同行也這麼感興趣?"主任覺得有點奇怪,"看來他的知名度很高嘛,你想認識他?" "……我以前只見過他的名字,沒見過人。"我有點不好意思。 "倒是應該讓一些前輩給你點指導,"主任一邊說著,眼睛在會場里繼續找人。過了大約十分鐘,他終於"撈"住了一個從我們身邊匆匆走過的光頭男人。「強行」給我們彼此介紹了一下:"袁老,今後照顧一下我們的新人……於蕾,這位就是今天活動的總策劃、圈內著名大腕袁之團老師。" 我最開始知道袁之團這個名字,是在一家著名報紙的文化娛樂版上。當時我還沒有進入這個圈子,娛樂圈的很多資訊都是這個叫做「袁之團」的人帶給我的。今天,我得以見到了 "娛記師祖"的真面目。他的形象就像本文開頭我描述的那樣。 就在他停留的這幾分鐘時間裡,不斷有一些歌手笑著過來和他打招呼--"袁老師!""元老!"他一邊和我們說著話,一邊滿面笑容地對他們點頭。說實話,他當時流露出的那種從容而漫不經意的神態讓我感覺到了一種"資深"的分量。 "你是"中戲"的學生?"聽完我們主任對我的介紹,他一邊看著我的名片一邊問我。我說是,還沒畢業呢。"最近我倒是經常去你們學校看戲。今後有什麼事咱們隨時聯絡……"說著他翻出一張自己的名片給我,然後從兜里掏出早已經響了半天的手機,開始忙不迭地接電話。這時,又有人跑過來叫他,他向我們象徵性地揮了一下手,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娛記」新手對「紅包」的疑慮 什麼"發稿費"?我一邊接過請柬和那個牛皮紙信封,一邊納悶。簽完到之後,在走進會場的同時我疑惑地打開了信封,發現裡面放著嶄新的三百塊人民幣。 一個多禮拜之後的一天。剛在報社開完選題會,我的呼機就開始響,回電話過去,原來是袁之團老師。 "剛給你們主任打完電話,他還挺忙的。明天有一個大型演唱會的新聞發布會,下午三點整在首都大酒店,你們主任有事來不了,他讓你過來。請柬在我這兒,明天咱們現場見吧。 "他乾脆利落地說完,掛了電話。 我這邊剛把電話放下,主任就走了進來:"元老跟你聯繫過了沒有?你明天自己去吧,也該鍛煉鍛煉了,據說有很多港台一線歌手都會到場,你抓幾個重要的人提些問題,回來給頭版做一篇報道。"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一個小時就出發了。說實話,自從做記者以來,這是我第一次自己單獨出席活動,所以難免有點緊張。而且主任又要我現場找重要人物採訪,這讓我頗費了一番腦筋--因為不知道具體都有誰參加發布會,我的心裡一直在打鼓:我該問什麼問題?都問誰?主任說"元老"負責這次活動的宣傳,我不懂的可以問他。可是報道寫多少字合適呢?就上這一期嗎……這些問題在我腦子裡轉來轉去,結果已經到了半路,我才發覺相機和名片都忘了帶。於是急忙趕回報社去取,之後再重新火速出發--這樣一折騰,等我趕到時已經遲到了五分鐘。 出乎我意料的是,當我上氣不接下氣到了發布會現場時,發現袁之團還站在門口笑嘻嘻地和大家聊天呢,簽到台周圍也擠了好幾家京城著名媒體的記者們在扎堆,看樣子都是來了沒多久的。大家也不急著進會場,而且會場里似乎也沒有已經開始的意思,所以這些"老記"們都寧可各自找熟人交流一下。 我慢慢地蹭到了"元老"面前,和他打了個招呼,就在這時候,會場外的人已經陸續開始進場落座了。元老走到我面前,從一個大口袋裡掏出請柬和一個信封塞給我--"先去簽到,會後憑請柬領紀念品。還有,這是你的發稿費,你收好。" 什麼"發稿費"?我一邊接過請柬和那個牛皮紙信封,一邊納悶。簽完到之後,在走進會場的同時我疑惑地打開了信封,發現裡面放著嶄新的三百塊人民幣。 這是怎麼回事兒?開會怎麼還發錢啊?我看著左右沒人,急忙把錢放回信封里去,想過一會找到"元老"問問再說。 內地明星比港台明星身價差多少? 我發現袁之團交給我的資料中有一頁是港台和內地歌手的出場費報價,就覺得奇怪--他怎麼會把這麼「內部」的資料給我看?同時我也發現,當時香港二、三線歌手的出場費竟然高出我們內地一線歌手的一倍還多! 這是一次迎接香港回歸的大型演唱會,包括內地和港台很多著名歌手都登台獻藝,發布會上很熱鬧,香港的四大天王到了三位,同時還有一些正在走紅的青春偶像。 當記者們開始提問的時候,大部分人很明顯地對港台藝人感興趣,主席台上的黎明和郭富城等人談笑風生、應接不暇,而內地的歌手就都被"晾"在了一邊。 我正覺得納悶,這時候袁之團悄悄走到我身邊,小聲對我說:"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了嗎?" "怎麼沒人理咱們內地的歌手?"我對他說。 "那你就提問啊,這是幾頁資料,過一會你想好了馬上舉手。"說著,他塞給我幾頁紙就離開了。 我發現袁之團交給我的資料中有一頁是港台和內地歌手的出場費報價,就覺得奇怪--他怎麼會把這麼"內部"的資料給我看?同時我也發現,當時香港二、三線歌手的出場費竟然高出我們內地一線歌手的一倍還多!這真是離譜。也許這就是市場規律吧,我想,但是我也感受到了內地歌手的處境,就像現在會場上表現出的一樣。 想了一下之後,我舉起了手。這時候發布會已經進行到尾聲,但還是沒有人對內地歌手提問。很快,主持人讓工作人員把話筒交給了我。剛拿過話筒的時候我還有點緊張,但是一站起來提問,這種感覺馬上就消失了。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娛記師祖」袁之團(2) "我有兩個問題,首先是問內地的歌手--香港回歸之後,香港和內地藝人就會面臨同樣的市場競爭,而一直以來國內的流行音樂市場一直對港台歌手和歌曲很偏愛,這時候內地的歌手怎麼面對這個問題?想怎麼做?第二個問題是問一下這次演出的主辦單位……"其實我的這兩個問題都是針對內地方面提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讓內地歌手和主辦方多說點話,別再往港台歌手那裡一邊倒了。果然,台上的田震先開了口,之後幾個內地歌手也分別直抒胸臆,說的還算痛快。最後,主辦方人員也提出,希望今後內地和港台的藝人在機會均等的條件下 共同發展,這也是祖國統一的具體表現。 我的問題被提升到了宣傳這次活動主題的作用,同時會場的氣氛再次活躍起來,這倒是我事先所沒有想到的。 「娛記師祖」教我「行規」 看到我疑惑地點了點頭,袁之團好像在回憶似的,說:「你做娛記的時間還短,也許再過半年,這些東西你就習慣了……」 散會之後,我剛走出會場,袁之團就出現在我面前,他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行啊於蕾,我沒看錯你!" 我把那幾頁紙找出來還給他:"袁老師,這裡面都是機密,最好原物奉還。" 袁之團笑著把資料拿過去塞進包里:"待會咱們一塊吃飯吧,你等我一下,我先送幾個領導,去去就來。"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袁之團開著他的深蘭色"桑塔那"把我帶到了"中戲"旁邊的一個飯館。"這裡你常來吧?"他停好了車之後對我說,"過一會你回學校也方便點兒。"沒想到"元老"還是個心細的人,我笑著領情。 "袁老師做記者很長時間了吧?"吃飯的時候我問。 "1986年我大學畢業之後分配到現在的報社,有十年多了。"他說,"最開始什麼新聞都跑,政府、經濟、社會做了一個遍,這也是積累經驗。三年前報紙改版,文化開始唱重頭戲,我就主要負責文化娛樂了……你到這家報社沒多久吧?" "還不到半年呢,"我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從包里掏出了那個信封。"袁老師,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先是愣了一下,之後笑了:"你拿著吧,我不是告訴你了嗎?這是發稿費,今天每個人都有的……怎麼,你是第一次拿這個錢?" 看到我疑惑地點了點頭,袁之團好像在回憶似的,說:"你做"娛記"的時間還短,也許再過半年,這些東西你就習慣了……去年我們報社新到了一批大學畢業生,主編讓我帶帶他們。去參加發布會的時候,他們也都是拿了信封之後做賊一樣悄悄問我--我呢,也就只能如實相告,"他笑得很無奈,"我記得當時他們的神情和你差不多,弄得我這個"老師"怪難堪的。可是這才過了一年多,他們幾個在圈子裡也很吃得開了,聽說沒有宣傳費的發布會,人家乾脆都不去。" 這就是所謂的"灰色收入"吧?我突然想起了這個詞。 "做記者時間長的人,都已經習慣拿這種錢了。因為報社和雜誌社的工資都有限,這也是一筆經濟來源,比稿費快多了,而且大家都有,也就沒什麼。好多人每個月拿到的這種錢比自己工資還多呢。""元老"一邊低頭吃菜一邊說,"不過,這不等於說你可以鬆懈僥倖,你 一定要先把自己做成一個有想法有才氣的好記者。"他說這話似乎是在鼓勵我。 "您現在好像經常在做一些活動,"我問他,"這是不是讓您很有成就感?" "做記者時間長了會積累很多人際關係,這些活動都是各方面的朋友找到我的,有以前的同事,也有採訪之後成了朋友的人。這些活動的主題都是很好的,把一件事操作起來是挺有成就感的。"他對我點頭,"不過麻煩也多,就像做演出,如果你只管宣傳也就罷了,可是一操作起來往往就亂了,好多人都會找到你,連沒見過面的人都會打電話跟你要票。如果你是做一個大型活動的策劃,那就更忙乎了,既要當幕後老闆又要做前台掌柜,但是實權卻不在你手裡,這種事會攪得你焦頭爛額,想想這種錢不賺也罷。"說著他又笑了。 "可是做記者也不輕鬆啊,我們主任說,這個職業就不可能是坐在家裡的。"我說。 "你可以有選擇呀,如果你的運氣好,"他喝了一口啤酒,對我說:"你知道李爾葳嗎?就是專門寫張藝謀、陳凱歌和鞏俐的那個人。我們曾經是同事,她開始做記者時大家都差不多,可是也許人家運氣好,就是因為交下了圈子裡這麼幾個大腕朋友,她成了寫這幾個人的專業戶,書也出了、名也有了,現在一提起這幾個人來,所有人先想到的是她。前幾天聽單位一個同事說,看見她已經開上"賓士500"了--相比之下我才是小巫,就開著"桑塔那"奔小康吧。"他好像在自嘲似的。 袁之團的這一番話和他當時的神情讓我印象很深,在回學校的路上我還在想:難道一個"娛記"的能量真的可以大到呼風喚雨嗎? 他突然「下海」了 「你猜我看見誰了?袁之團!他在那家公司做副總了,主管藝人經紀和演出,也是公司的創辦人之一。看見他在主席台上發言,下面所有北京的娛記都傻了,包括我,真沒想到隔了這麼長時間他會來這麼一手。」 在這之後大概有半年多的時間,我都沒有再見過袁之團,打他的手機,號碼也已經取消了。我覺得奇怪,有一次問起我們主任,主任說:圈內盛傳"元老"辭職下海了。但是一時又沒聽到有什麼關於他的動靜,有時候在一些發布會上見到熟人,大家聊起來,都覺得自從"元老"消失以後,圈子裡顯得冷清多了,大家似乎都挺懷念他的。 這一段時間我也漸漸磨練成長了。隨著經驗和見識的增加,我變得比剛入行時圓熟多了,一些演藝公司新到的企宣小弟每次開口都叫我"於蕾姐",想起來好笑。 那一年年底,在北京崛起了一家來勢兇猛的娛樂公司,據說是香港方面投入了巨資、北京市規模最大和業務覆蓋面最廣的娛樂公司,業務項目包括唱片製作、電影電視劇投資及製作、藝人經紀、大型演出等等,給人感覺是財大氣粗、準備大展宏圖的。 在這家公司成立的時候,召開了場面盛大的新聞發布會,邀請了很多香港方面的大腕明星和幕後人員出席,同時還有剛剛簽約的幾個內地知名藝人,同時全國各地有一百多家媒體到場,現場熱鬧得像一個娛樂圈的嘉年華會。那次發布會是我們主任去的,他回來之後很興奮地對我說:"你猜我看見誰了?袁之團!他在那家公司做副總了,主管藝人經紀和演出,也是公司的創辦人之一。看見他在主席台上發言,下面所有北京的娛記都傻了,包括我,真沒想到隔了這麼長時間他會來這麼一手。" 我對此表示驚訝。可是還沒等我情緒平復,幾天之後有人打電話給我,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末尾帶著好多個"8"。 "於編輯最近做什麼選題呢?工作忙不忙?"聽筒里一個男人的聲音拖著長音說話。我正在猜測這個聲音的主人,電話那頭的人笑了,聲音也隨之恢復了正常:"我是袁之團,你們報紙最近的忠實讀者,有點事想找你聊聊。今天下午有空嗎?來我們公司參觀一下如何?" 袁之團做副總的這家公司坐落在一個公園裡,周圍環境優美,公司的二層小樓尤其像是畫出來的--不知道袁之團現在有沒有開上"賓士500"?當時這個念頭突然在我腦海里一閃而過。 由公司保姆引著上了二樓,又穿過迷宮一樣的員工辦公區,我在一間寬敞通透的房間里見到了容光煥發的袁之團。 "……袁總。"我想,叫"元老"恐怕已經不合適了。 他笑了,用手指著沙發讓我坐,然後吩咐保姆給我倒水,"喝茶還是咖啡?"他問。我看到他辦公室里有全套鋥亮的咖啡器具,還有一罐子咖啡豆,於是選擇咖啡。 絞盡腦汁的「捧紅計劃」 "她現在是我們公司的簽約藝人,正在一部新戲裡演女一號。我們要在三個月之內,也就是這部戲開播之前把她捧紅……你有什麼新鮮的建議嗎?"袁之團問我。 袁之團親自操作炮製了一杯咖啡端給我,同時從一個文件袋裡拿出了一些藝人的資料。 "這個人你有印象嗎?"他遞給我一摞女孩子的照片。 看了之後,我說我當然有印象,她是我們"中戲"表演系剛畢業的,只不過我和她不熟。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娛記師祖」袁之團(3) "熟不熟的沒什麼。她現在是我們公司的簽約藝人,正在一部新戲裡演女一號。現在戲很快就拍完了,我們要在三個月之內,也就是這部戲開播之前把她捧紅,這是我們大老闆的意思,同時也能提高新戲的收視率。"隨後他點了一支煙,看著我說:"我離開媒體有一段時間了,現在的娛樂新聞是年輕人的天下--你每天都在圈裡跑,對此有何建議?" 我對此有何建議?說實話,我還沒有把一個新人捧紅的經驗。 "你沒做過,但是總看過吧?其他公司都是怎麼做的?說來聽聽,也是開拓思路。"他原來想博採眾家之長。 "……在平面媒體上做做人物專訪啊、參加電視台的各種節目啊,多露露臉什麼的,大家容易記住。"我說。 "這都是太平常的方式了,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還有呢?"袁之團這時恢復了從前"元老"的神態,他有點不耐煩。 "那就多參加點公益項目,比如獻個血、捐個骨髓、資助失學兒童、看望絕症患者什麼的,這都有助於提升形象。"我覺得自己開始胡說八道了。 "……這些主意倒是有點意思,可是不能經常做。況且她本身也不是知名演員,做公益活動可以,對捧紅她只能起到輔助作用,起不了決定作用。"他一邊抽著煙,一邊思索著說。 "那怎麼做才能起決定作用呢……"我真的沒什麼主意了,只好低頭翻看照片。 "女演員走紅其實不外乎就那麼幾種方式,從國外到港台再到內地,真正一炮而紅的,好萊塢有莎朗·斯通、香港有舒琪、大陸有鞏俐,她們的戲演得都不錯,但是真正讓她們紅起來的並不只是戲……當然了,國內和海外的情況不同,我們這個藝人也不是走性感路線的,那麼,能不能沿用一些俗套試試?"袁之團眼前的煙灰缸里已經快堆滿了煙蒂。 "你是說,讓她和導演或者男明星傳緋聞?"我替他說出下句。 "……問題是我們這部戲的導演不是什麼大腕,劇組裡的演員很多都是新人,有名的那幾個演員又太老了……"他說。 我突然在一堆照片里發現了一張女演員和一個年輕英俊的老外的合影,他們好象是在一個聚會裡,狀態很親切。 "這個人是誰?在哪兒拍的?"我有點好奇地把那張照片挑出來問"元老"。 "……好象是她參加一個什麼大使館的活動,和一個什麼國家的王儲在一起。"他漫不經心地說。 "是王子嗎?"我笑了:"你看她穿的倒是像個灰姑娘。"我把照片拿過來細看,別說,人家王儲長得夠帥的。 袁之團突然眼睛一亮,他好象想到了什麼似的,迅速把那張照片從我手裡奪過去:"王子和灰姑娘?現代童話……對了,這是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我愣了一下,之後轉瞬明白:"怎麼?你要"炒"他們倆?" "這個主意太脫俗了!也符合她的形象,只要有這張照片,我們就能講出一個好故事!"這時候他的圓臉像一輪滿月在放光,他很高興地和我握手:"謝謝你於蕾,謝謝你的好主意……我準備馬上行動!" 看來他終於為"捧紅計劃"打開了一個缺口,可是--這是我的主意嗎? "你先就這個寫一篇怎麼樣?"興奮的情緒平靜之後,袁之團問我。 我真的還有點摸不著頭腦:"……怎麼來啊袁老師?" 他看著我為難的樣子,想了想說:"那就我自己來吧,誰讓我答應大老闆要捧紅她呢……這件事你先不要和任何人說,你知我知,到時候要出新聞效果的。" 看他一副很認真的樣子,我只得點了點頭。 現在回想起這件事來,我覺得袁之團策劃的這次對女演員的"炒作"和後來全國聞名的"王海珍、張藝謀緋聞事件"非常相似。而且起因也差不多,都是一張兩個人的合影。記得在"王海珍事件"發生之初,儘管媒體描述得繪聲繪色,可是我看新聞的時候還是半信半疑,因為覺得不太靠譜,同時我也隱約想起了幾年前袁之團的那個策劃。果不其然,在全國上下一片沸沸揚揚之後,不出半年事情就真相大白了--這是南方一個"娛記"給王海珍的老闆鄧建國獻上的一計,並且親自捉刀實施的。 在這裡,"緋聞"策劃者捉住了名人的一個處世特點--因為沒有精力和時間,名人們盡量不和這種急於成名的小人物計較,只要不傷及自身聲譽,對於憑空造出來的事情他們多數選擇一笑而過。我曾經在採訪劉曉慶的時候,就很多這樣的傳聞問過她的看法,她當時就是這種態度。 不過"王海珍事件"的確是一次成功的炒作,甚至可以"彪炳史冊"。就這樣,一個其貌不揚完全沒有演戲經驗的"名模"就此搖身一變成為了"名演員"。 "娛記"的力量是無窮的。 袁之團老師當年設想的和這件事如出一轍。隨後,他雄心勃勃地開始實施這個"捧紅計劃",並且把自己寫好的一篇女演員與王儲相遇和交往的"故事大綱"給我看過。 看完之後,我曾經由衷地對他說:"袁老師,我覺得您應該去"中戲"教編劇!"他當時聽了這話很開心地大笑。 "娛記師祖"非他莫屬 「下海嗆著了……那種公司,職位再高也是給別人打工的感覺,而且發展太不穩定。後來跟報社談了談,覺得還是做本行舒服……"我們的「元老」又回來了。 但是做什麼事都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正當"元老"擬訂了一系列作戰方案,緊鑼密鼓開始召集媒體準備發布消息的時候,公司內部卻發生了危機--香港方面的大股東突然撤資,導致了公司的正常運做出現問題,很多計劃中的項目都停了,當然也包括這個"王子與灰姑娘"的策劃。 一個新成立沒多久的"大公司"財務就開始出現問題,這不是個好兆頭。 很快,這個本來充滿活力的嶄新的"娛樂集團"突然變得悄無聲息了,給人的感覺好像海市蜃樓。又過了一陣,聽說與公司簽約的幾個藝人都已經悄悄解約了,而袁之團則再次銷聲匿跡。 幾個月之後,我沒事的時候翻報紙。在那家著名大報的文化版面上,我竟意外地又發現了袁之團的名字,只是他報道的都是些嚴肅音樂和話劇之類的消息。 難道他回來了? 兩天後的下午,我去北影廠的一個放映室看一部新片的試映。坐下沒多久電影就開始了,這時候從門外又進來幾個遲到的媒體同行,紛紛摸著黑找座位,其中一個一邊說著"不好意思",一邊在我身邊找了個位子坐下。 咦,這個聲音怎麼有點耳熟啊?我不由得扭頭望去-- "袁老師?" 果然是他。而他也似乎認出了我,對我點頭笑笑。 "您怎麼又回來了?"過了一會,我悄悄問他。 "下海嗆著了……我覺得在那種公司,職位再高也是給別人打工的感覺,而且發展太不穩定。後來跟報社談了談,覺得還是做本行舒服,他們同意,我就回去了。"在看電影的間隙,袁之團斷斷續續地對我說。 大銀幕上,一輛跑車正開上高速公路,自如地飛馳,同時電影音樂悠揚地響起。 "元老"又回到記者的軌道上來了。 我想,經過了這次"下海",他變得更"資深"了--只有他這樣的經歷才配得上"娛記師祖"這個稱號啊。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電台DJ與音樂排行榜真相(1) 「你知道嗎?有的電台DJ甚至有一個公開的銀行帳號,很多唱片公司都會把宣傳費直接打到DJ的賬戶里去,大家心照不宣,一些事情就辦成了。你不信?可以去問唱片公司專門負責歌手打榜的企宣,對他們來說,這些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了。」小麥有點感慨地搖頭,「那個錢賺得才叫一個容易,只要動一動嘴,甚至嘴都不用動,賬戶上的數字就會漲,哪兒像我們……」 「每個DJ都這樣嗎?可是……這種錢賺得不塌實吧,」我突然想起了明朗,於是有點擔心地對小麥說:「你不是說,明朗在和你商量年底排行榜頒獎的事嗎?你們可得注意點,別鬧太大了。」 做DJ的師哥明朗 一年多之後,明朗真的到了北京,在一家電台做起了主持人。我原以為DJ不用說話,只要會放音樂就行了,其實我後來才慢慢發現,做這個行業真的很不簡單。 每次一聽到明朗的聲音,我的心情就會變得開朗起來,因為他的聲音總是和音樂在一起的。明朗是我在瀋陽音樂學院念書時的師哥,學聲樂的,畢業之後進了電台做主持人。在這個時代,主持人可是個大熱門的職業--形象不用太好、身材高矮胖瘦都沒關係,只要有一張好嘴、一個反應夠快的腦袋,就一切OK了。明朗當時主持的是午間擋的音樂節目,港台把電台音樂主持人叫做DJ,好像這種主持人不用說話只要會放音樂就行了,其實我後來才慢慢發現,做這個行業真的很不簡單。 我到北京念書之後,明朗也會趁著到北京出差的機會來看看我。如果是在計程車上,他一定會讓司機打開收音機,感受一下北京主持人的節目。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聊著聊著他就會說:……我想來北京,我要做一個聽眾更多的DJ!我覺得他是一個有夢想的人,而且勇於實踐。 一年多之後,明朗真的到了北京,在一家電台做起了主持人,從夜間節目做到午間節目,他慢慢把自己做成了台里一塊有影響的招牌。而在這時候我也開始發現,除了聲音,他好像已經不是我曾經熟悉的那個人了。 我曾經覺得做電台節目主持人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在音樂學院快畢業的時候,我發現我的師哥師姐們很多都去了電台工作,有的做曲藝節目,有的做文學節目,還有做音樂節目的。他們紛紛給自己取了兩個字的動聽的播音名字,如果本身名字是三個字,並且也不錯,那麼就把姓省略掉,只叫名字。據說這是沿用電台播音員的老做法,比如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虹雲、夏青、葛蘭等等。 明朗曾經告訴我,他的播音偶像就是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賈際,而且還說自己的聲音就像他。"電台的老師說我的聲音深沉而有韌性,"他不無得意地告訴我。當時我正在猶豫是不是要考電台的業餘節目主持人,所以經常會讓他給我點建議。 "你先練讀報紙吧,新聞、散文、小說各拿出幾段,練習的時候注意不同語氣、感情,同時還有氣息和咬字,"說著他會隨手拿過一份報紙,從頭版的社論或新聞開始,盡量揀不同文體的給我做一個示範。"而且做主持人還要有很好的反應和語言組織能力,"然後他問我:"如果給你一個話題,你能在五分鐘之內理清思路、組織好自己的語言再流暢的說出來嗎?" 看我為難而困惑地搖頭,他想了一下,之後說:"這樣吧,你沒事的時候跟著我進直播間幾次,感受一下氣氛再說。" 當時全國各地的電台早已開始了各種直播節目的製作,有的電台除了評書和曲藝、電影錄音剪輯這些節目之外更是全天直播,以突出時尚感和貼近聽眾。而一些娛樂和音樂、情感類節目都是直播類節目中最熱門的品種,往往在節目進行的過程中有聽眾熱線電話的參與,注重交流互動。明朗當時做電台主持人不到兩年,但是他的午間直播音樂節目非常受聽眾的喜愛,很多他的崇拜者每天寫信甚至送花給他,還有直接到電台門口等他下班的。他在當地的知名度很高,儼然是當時電台年輕主持人中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 參加DJ選拔賽 在明朗師兄後來的悉心輔導之下,我勇敢地報名參加了電台業餘主持人的選拔,在進入第三輪複賽之後終於被淘汰。說實話,在那一刻我感覺有一點點沮喪。 直播間是對主持人反應能力的直接考驗,而這個空間對我來說既新奇又陌生,在明朗說好帶我進直播間的前一天,我激動得一晚上沒睡好覺。 走進了有警衛把守的電台大門,明朗的辦公室在一座陳舊的辦公樓三層。那天我特意提早半小時到了,看到明朗正在辦公桌前拆看一大堆聽眾來信,同時整理節目需要的音樂帶子。"你來啦?正好幫我看信,今天是做端午節題材的節目,你把來信里有關節日的東西挑出來,我待會要用。"沒錯,那天正好是端午,於是我開始忙於拆信,明朗開始盤點過一會節目要用的CD。大約十五分鐘之後,他準備完畢,讓我作為助手跟他一起進直播間,同時拎起了一個像是買菜大媽用的塑料筐。筐裡面裝滿了節目素材CD和盒帶,我看到每個主持人的辦公桌上都有這樣一個筐。 進了播音大樓,推開兩層厚厚的隔音門,我就進入了直播間,除了燈光閃爍的放音錄音設備和話筒下方的調音台,直播間里還有一個透明隔音的玻璃牆,牆那面是節目導播室,負責切換聽眾電話和監督節目直播質量的。在我們到達直播間時,正好前面一個節目剛剛結束,另一個主持人摘下耳機開始播放節目間的廣告,看到我們進來,大家笑著打了個招呼,也算是交接班了。 "等一會節目開始,你就不要出聲了,不然雜音會隨著話筒傳出去。"幾分鐘的廣告之後,明朗從話筒邊摘下耳機戴上,表情嚴肅地囑咐我說。隨後看了看調音台正上方數字閃爍的時鐘,熟練地放出了節目的開始曲,整個直播間回蕩起了動感強勁的音樂。"親愛的聽眾朋友們,又是一個午間,我們通過電波在空中相會了。你們好嗎?我是明朗……"他很快進入自己主持人的角色之中。 進了幾次直播間之後,我覺得自己對做電台主持人的興趣與日俱增,同時開始遵照明朗師哥的指導,練習讀報紙和應變能力。一次晚上在宿舍里,我要同學充當"聽眾",自己做主持人解答問題,為了達到身臨其境的效果,同學提議把所有的燈關掉,於是我們坐在黑暗裡開始了"直播間"的模擬節目。誰知"節目"剛進行到一半,宿舍門先是被輕輕推開,我們倆剛一回頭就聽到門外傳來一聲尖叫--"啊!你們是誰?!……"原來提前下晚自習回來的同學發現房門虛掩、漆黑一片,裡面有人低聲說話,以為是賊,就乍著膽子推開門,只看到黑暗中兩雙賊亮的眼睛,當然一時嚇得她不輕。 我見狀急忙拉亮了燈,一切真相大白。 "你覺得我剛才主持得怎樣?"臨睡前,我還不依不饒地問那個"陪練"同學。 "……我覺得你說話有點羅嗦。"她想了一會之後,實話實說。 但是也許我註定不是做主持人的材料。在明朗師兄後來的悉心輔導之下,我勇敢地報名參加了電台業餘主持人的選拔,在進入第三輪複賽之後終於被淘汰。說實話,在那一刻我感覺有一點點沮喪。 "沒關係,以後還有機會呢,不可能每個人試一次就成功。"在從電台回家的路上,明朗和我一起騎著自行車,一路勸解我。 我說,自己很快就要報考"中戲"了,也許今後不會再有機會試著做主持人。 "換一個環境就會不一樣了……如果你上了"中戲",我也爭取多一點機會去北京,這樣我還可以輔導你,你也可以在北京找機會做主持人--這個主意怎麼樣?"他逗我開心。 聽了他的這番話,我笑了。當時正是夏天的傍晚,我們倆沿著街邊的林蔭道,一路騎著自行車說著話,微風輕輕吹過,映著夕陽,我的裙角被風吹得飄起來。 現在回想,我很喜歡那時候的純凈和安寧。包括當時的明朗也是單純而快樂的。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電台DJ與音樂排行榜真相(2) 「我要來北京」 明朗滿懷敬意地在我們的校園裡上下看了一遍。「我覺得北京真是一個培養人的地方,」他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你要在這裡好好發展!」 在我讀"中戲"之後的半年,明朗曾經來過北京一次,好像是來廣播學院短期進修。北京廣播學院在東郊,我的學校在東城區,最開始他聽我說大家都在"東"邊,還挺高興:"那咱們離得很近,去你哪兒應該很方便!"還沒等我說清楚路線他就掛了電話,然後興沖沖地出發了。他在廣播學院門口打了一輛計程車,以為十分鐘就能到,結果將近一個半小時之後他又給我打電話,說出租司機在東城區的衚衕里繞迷了路,但是應該就在我們學校附近了。 問清楚他所在的衚衕,我說你可以下車了,我過去接你。十分鐘之後,我在距離"中戲"直線距離200米遠的一個衚衕口見到了明朗,他正坐在一個四合院的大門口,看到我就笑了:"咱們離得還是挺近的,你看,十分鐘你就過來了。" 明朗滿懷敬意地在我們的校園裡上下看了一遍。"我覺得北京真是一個培養人的地方,"他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你要在這裡好好發展!"他一臉嚴肅的樣子讓我忍不住想笑:"我一定好好發展,我還想找機會當節目主持人呢。"我逗他說。 明朗對北京的確很感興趣,尤其是對電台的節目和主持人的表現。只要一上計程車,聽到司機的收音機正開著,他很快就能分辯出是音樂台、交通台還是中央電台的立體聲廣播。我發現他是在用那種很專業的角度來審視主持人的表現,他每次都會用心地聽,好像時刻都在吸取一些什麼。 ""北廣"的老師說如果我有興趣,他能幫我推薦幾家北京的電台。你覺得我去北京怎麼樣 ?"大概半年多以後,一次打電話的時候他問我。 當時我已經開始做記者了,每天忙得不亦樂乎。"好啊,我最近認識了好幾個很不錯的主持人,如果你來了可以和他們好好交流交流,"我對他說。我們報紙當時剛開始做各電台的流行音樂排行榜,經常有各地的DJ給我打電話聊天。 DJ是年輕人的天下 很多剛剛20歲出頭的年輕主持人開上了自己的漂亮汽車、住進了自己買的大房子,平時穿名牌衣服、出入各種高級社交場所,他們似乎是一部分太幸運的人。 通過和更多的DJ們接觸,我發現他們其實都很相似。 首先是年輕。在早期音樂節目創立時,也許會有30歲左右或以上的節目製作人兼主持人來做節目,可能這樣方便節目整體風格和質量的掌握。而大多數後起之秀基本上都是在25歲左右或以下,流行音樂首先是屬於年輕人的,這一點從主持人的年輕化上也可以體現出來。 這些年輕主持人大多性格開朗、熱心並且交際廣闊。我甚至發覺每個主持人似乎天生就具有外交頭腦,他們與各種企業的老總、電台上司、唱片公司負責人等各方面的關係都出奇的好,這樣一來就似乎形成了一個循環--性格討人喜歡、業務還不錯的主持人很吃香,容易走紅,而越是走紅的主持人就越是討人喜歡。 通過自己的節目,他們不僅可以在聽眾里樹立形象和提高知名度,同時口碑好的節目還可以成為電台的一棵搖錢樹,以此吸引廣告。節目會定期策划出評獎活動、組織頒獎晚會,這時就會讓一些企業來出資冠名,也達到一種雙方受益的效果。 在全國各地的各種流行歌曲排行榜頒獎活動中,電台DJ往往起到了非同小可的重要作用,他們這時候已經不僅僅是一個主持人,而是一個高級策劃和公關人員,是電台在社會推廣形象的一個旗幟和窗口。 每到年底,就是各地電台音樂類節目頒獎的黃金時期,一個接一個名目繁多而主題差不多的各種晚會在全國遍地開花,這時候是各地電台DJ 的最佳表現時期,也是歌手們最繁忙的季節。尤其是正當紅的歌手,他們像穿梭機一樣在各地不停往來,收到各種獎項、各種"最佳"。評獎活動越多得獎就越容易,甚至有的大牌歌手已經開始煩了,在我做記者以後,不斷聽到有歌手說不想再領獎之類的話,這大概也是一種物極必反。 就主持人的個人發展來說,其實不論是在電台還是電視台,如果能夠憑藉自己的聰明伶俐表現討巧,讓節目受歡迎,那麼自己的知名度和聽眾、觀眾群很快就會培養起來,這種方式比任何一個歌手和影視明星成名都要來得更快--也許這就是主持人這個職業越來越吃香的原因。 很多剛剛20歲出頭的年輕主持人開上了自己的漂亮汽車、住進了自己買的大房子,平時穿名牌衣服、出入各種高級社交場所,他們似乎是一部分太幸運的人。 北京不像夢想的那樣 「在北京做主持人感覺怎麼樣?」離開之前我問他。「還行,慢慢適應過渡吧,但是我希望能遇到合適的機會。」他對我淡淡地笑了笑,說。 夢想和現實總是會有距離的,這一點,我想當時的明朗應該感覺到了。 這時候,我不知道明朗是怎麼想的,其實他在當地電台的節目做得很不錯,各方面的人緣也好,算是個當紅主持,我只知道他要來北京發展的願望很強烈。 當我在"中戲"第二個學年快要放寒假的時候,明朗說他已經拿定主意要來北京了。"我已經和我們領導談過了,他們不想讓我走,尤其是年底活動最多,所以我只能過了春節再走。"明朗說已經有一家北京的電台同意他來,先從晚間節目開始做起。而因為一心要來北京,當時他和女朋友差一點分手。 我記得那個冬天北京很冷,春節以後也是如此。大概剛剛二月底,明朗就來了,但是在這之前電台幫他安排的宿舍卻突然泡湯,臨時又租不到房子,於是到了北京之後他被部門主任安排先住在辦公室里,等過一陣找到房子再說。 因為正好主持的是晚間節目,每天晚上九點到十點是他上節目的時間,十點鐘之後他就回到偌大的辦公室里。在兩個巨大書架之間掛著一道布簾,裡面一張簡單的行軍床,那就是明朗暫時棲身的地方。 記得他剛到電台的時候,有一次打電話給我,請我參加一次他的直播節目,談一談關於明星包裝的話題。 那天吃過晚飯,我從學校直接到電台,明朗把我從大門口接進了電台大樓。辦公室里有點亂,因為有好多人都在一個屋子裡辦公,一些辦公桌拼在一起,上面堆著很多稿件、報紙和聽眾來信,還有一些聽眾寄來的照片和剪報被掛在牆上,這讓看起來雜亂的辦公室顯得溫暖而帶有人情味。看得出明朗和同事們相處得不錯,因為他在辦公室里年齡最小,也是新人,一些老編輯和他開玩笑時的語氣很親切。 像過去一樣,在節目開始前十五分鐘,明朗拎著裝音樂素材的塑料筐領著我和另一個嘉賓進了直播間。在放開始曲之前他讓我們別緊張:"就像平時聊天一樣,這時候好多人都睡了,即使你說錯了也沒人聽得出來。"他這句話把我們都逗笑了。 一切進行得還算順利,好幾次我們說話快接不上茬了,明朗很快就發覺,並且自如地圓場,我覺得他做得很不錯。 節目結束之後明朗送我們出大門。"在北京做主持人感覺怎麼樣?"離開之前我問他。"還行,慢慢適應過渡吧,但是我希望能遇到合適的機會。"他對我淡淡地笑了笑,說。 夢想和現實總是會有距離的,這一點,我想當時的明朗應該感覺到了。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電台DJ與音樂排行榜真相(3) 向程前同志學習 我明白他要說什麼,於是鼓勵他:「那你就好好努力吧,北京是一個好環境,你可以盡情施展。做事情都需要有一個過程。」 1997年年初,全國最當紅的電視節目主持人是程前。當時他在北京一家唱片公司剛推出自己的新專輯,唱片公司找我去給他做一篇專訪。我先到錄音棚里聽了歌曲小樣,這也是我第一次見程前本人,因為前一天剛為《正大綜藝》連夜錄像,他整個人都透出了一種懶散似的,面容憔悴。那次沒來得及聊什麼,所以又約了一次單獨的專訪時間。 幾天之後我們在中央電視台的梅地亞中心見面,剛巧在那裡遇到了明朗,聽說我要採訪程前,他說自己正好沒事,想見識一下。我就讓他坐在一邊別出聲,"反正就半個多小時採訪時間,你實在無聊就看看報紙。"我對他說。 程前當時不是中央電視台的正式員工,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的大紅大紫。我們坐在梅地亞大堂的咖啡座里聊著,幾乎每過幾分鐘就會有一個人過來要求籤名或是拍張合影,程前倒也大方,每次都不拒絕。採訪被無數次打斷之後,我乾脆把採訪機關掉,用筆記。程前大概也看出來了,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之後再有人來他就微笑著擺擺手,再指指我,於是也就沒人打擾了。 記得當時我問程前:你現在這麼紅,是不是覺得有一種成功的滿足? 他揉了揉睡眠不足的眼睛,想了一下說:如果我的個人經歷不多,從一開始就做主持人,那麼我現在應該覺得功成名就。可是我現在還是有很多不滿意,有對生活、對將來不知足的時候,我想每個人大概都是這樣,一個階段有一個階段的想法和感受。之後,他對我說了即將離開中央電視台另謀發展的想法。 採訪進行了一個小時。在我們離開的時候,程前剛從口袋裡掏出錢想結賬,這時坐在不遠處一個剛才過來合影的男人沖他打手勢--已經幫他結過賬了。 程前只是對他點頭笑了笑,之後和我告別離開。看來這種"禮遇"他經常有。 隨後,我和明朗一起走出梅地亞中心,在路上他似乎一直若有所思。 "你以前沒見過他嗎?"我找話和他說。 "……見過,沒說過話。"他說,"當時我還在原來的電台,一次頒獎晚會上他做特邀嘉賓,現場氣氛"火"得很,當時我就覺得--北京來的主持人就是不一樣。可是現在我也到了北京,我發覺我們還是不一樣……" 我明白他要說什麼,於是鼓勵他:"那你就好好努力吧,北京是一個好環境,你可以盡情施展。做事情都需要有一個過程。" 他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他成了電台的大紅人 一頓飯不到兩小時,他的電話響個不停。他的朋友很多,有歌手演員模特還有老闆,聽他一會「張總」一會「王總」地和電話里的人說笑,我覺得我們似乎沒什麼話好說了。 明朗應該是下了工夫的。果然,又過了三、四個月,他已經從晚間節目做到午間節目了,當我在正午時分聽到收音機里他的聲音和音樂一起流出,很替他高興。在這期間,他也搬出了辦公室,換到一間兩居室的出租房裡去住。隨後大約近半年我沒有再見過他,大家各忙各的,偶爾打電話說找時間見面,但是總沒見到。 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倒是經常和我們報社負責各電台排行榜的編輯小麥聯絡。 自從開始做午間音樂節目之後,明朗也策劃做起了一個排行榜,草創時期還讓我幫忙出主意,後來漸漸成了規模,他的名字和排行榜一起開始有影響和知名度了。 這一年夏天,有一次陪表姐逛街。在"燕莎"附近的街角,我看到同事小麥正坐在一輛白 色"富康"車裡打電話,我正要上前打招呼的時候車子突然開動了,那個開車的男孩和小麥說笑著,他的剪影我好像有點熟悉。 "昨天是不是和男朋友在一塊兒?我都看見你們了,坐在車裡有說有笑的。"第二天上班,我對小麥說。 她先是一愣,之後大笑:"那是明朗啊,你這話千萬別讓我男朋友聽見。明朗剛買了新車,昨天讓我試坐的。" 嗬,這小子真不錯,這麼快就買車了,我竟然不知道。"你們最近經常聯絡,他現在怎麼樣了?"我問小麥。 "他挺好的,現在是電台的大紅人。昨天聊天的時候,還跟我說年底要做頒獎晚會的事呢。"小麥說。 正說著,我的電話就響,說曹操曹操到,這正是明朗打來的。 "你不錯啊,買了車連聲招呼都不打,這麼快就忘了校友?"我故意說。 "這不是趕緊告訴你來了?"明朗在電話里笑,"今天晚上別安排別的飯局了,我請你。" 和半年多以前比,明朗果然像是換了一個人,神采熠熠笑嘻嘻的。"昨天剛拿到車,你知道我一直都有"本兒",前陣子借一個朋友的車開了一段時間,感覺挺好,所以就想馬上有自己的車開。" 看得出他開車技術還不錯。 "大DJ現在事業越做越大了,近期有什麼計劃啊?"吃飯的時候我問他。 "就是做DJ的那些事唄,還能有什麼。別人在做的事我也在做,當然,別人有的我也應該有。"他漫不經心地對我說,"你不是說過,希望我能盡情施展嗎?" 一頓飯不到兩小時,他的電話響個不停。他的朋友很多,有歌手演員模特還有老闆,聽他一會"張總"一會"王總"地和電話里的人說笑,我覺得我們似乎沒什麼話好說了。 "你還租房住嗎?"在送我回家的路上,他問我。 "是啊,買房太辛苦了,我還沒想過呢。"我看著窗外說。 "不過,在北京生活怎麼能沒有自己的房呢?我還打算買一個,現在錢還不太夠,過一陣吧,最近我正在到處看,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年底應該可以買了。"他好像在思索著什麼,一邊慢慢地說。 我突然想起最開始他在電台辦公室里睡行軍床的情形。張了張嘴,我想把這件事像說一個笑話一樣重提,但是很奇怪,話到嘴邊,我突然沒有了興緻。 從前,我和明朗師兄可是無話不談的。而現在似乎不一樣了。 「打榜」真相與DJ的賺錢寶典 「你知道嗎?有的電台DJ甚至有一個公開的銀行帳號,很多唱片公司都會把宣傳費直接打到DJ的賬戶里去,大家心照不宣,一些事情就辦成了。你不信?可以去問唱片公司專門負責歌手打榜的企宣,對他們來說,這些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了。」"小麥有點感慨地搖頭。 同辦公室的小麥一直都很忙。 全國各電台每周一期的排行榜榜單就夠她頭大的。眼看著傳真機就快成了她一個人的,尤其是每周截稿之前,40多張各地的榜單讓她狠不得長出三頭六臂來應付。這時候如果我有空,就會幫她打打電話、收收傳真。 一天採訪完了回報社發稿,整個辦公室只有小麥一個人在加班。我寫完了專訪,見她還在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就問她用不用幫忙,她求之不得。我和她一陣忙乎之後,終於弄完了這一期,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小麥說餓了,咱們去吃飯吧。 "說實話,這樣下去我真的不想做了。"在報社附近的飯館裡,小麥有氣無力地對我說。 "那你趕快去找個老公嫁了。"我笑著說。 "哪有那麼容易?還是自己努力吧,"她嘆了口氣說。"可是每天和這些DJ們接觸,覺得自己心理真不平衡。" "不都是在做事嗎,有什麼不平衡?你也想當主持人出名?"我問。 "做DJ不止是能出名的問題,賺錢也快啊。"她說。 "不出名怎麼能有錢?沒有名的主持人誰會找你?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呢。"我想,這個小麥怎麼把事情想得那麼簡單。 "只要做了DJ,一張排行榜就能帶來財源你信不信?"她瞪大眼睛看著我說,"在報社做排行榜這麼長時間,我是看著一些DJ慢慢起來的,就說你那個師兄明朗吧,他算是快的,到北京才多久就開上新車了?" 對啊,我也覺得有點奇怪。這個問題我曾經想過--應該是他以前的積蓄吧。 "其實一個電台DJ的工資也多不到哪兒去,每月幾千塊夠他買車買房嗎?但是只要有各個唱片公司的宣傳費和特別的"打榜費",那就會"滋潤"多了。尤其是北京上海廣州一些電台的排行榜,全國各地的唱片公司都排著隊來搶名次,那麼多歌手出了那麼多新歌,都想有個排名,甚至狠不得第一周上榜就排第一,那是怎麼排的?很多剛出道的新歌手連音都唱不準,照樣有個好排名。老百姓聽到的歌都是DJ放給你聽的,他的喜好其實已經決定了一切--這時候,就看哪一家公司做得最"到位"了。"小麥如數家珍地對我說。 "可是……如果每一家公司都給錢,那DJ不是太賺了?"我嘟噥。 "你知道嗎?有的電台DJ甚至有一個公開的銀行帳號,很多唱片公司都會把宣傳費直接打到DJ的賬戶里去,大家心照不宣,一些事情就辦成了。你不信?可以去問唱片公司專門負責歌手打榜的企宣,對他們來說,這些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了。"小麥有點感慨地搖頭,"那個錢賺得才叫一個容易,只要動一動嘴,甚至嘴都不用動,賬戶上的數字就會漲,哪兒像我們……" "每個DJ都這樣嗎?可是……這種錢賺得不塌實吧,"我突然想起了明朗,於是有點擔心地對小麥說:"你不是說,明朗在和你商量年底排行榜頒獎的事嗎?你們可得注意點,別鬧太大了。" "噢,這是兩回事。"小麥笑著說,"頒獎是找贊助商投資然後賺大錢的,這是另一個路子了,我只是出出主意而已。其實這和打榜有關係也沒關係,雖然說是年底總排名,但是只要涉及到賣票演出和評獎,總會有很多幕後的交易,這個我就不是太清楚了,也不想管太多,賺一點小錢而已。"看來小麥還是不想去介入太多的。 "你認識明朗多久了?對這些應該早就知道吧,怎麼好像第一次聽說似的?"一邊吃東西,小麥問我。 我說,自從到了北京做DJ之後,我覺得明朗和從前不大一樣了。時間雖然不長,我們的距離反倒遠了。 "其實DJ這個職業還是不錯的--我說的不完全是收錢的事。這是一個挺好玩的職業,也算單純。可是,只要做了這個職業,有些事情就會自動找上你,這時候要看你怎麼想了。包括明朗,一個DJ成天和衣著光鮮的歌手、事業成功的老闆接觸,自己也差不多是公眾人物了,誰不想生活得一樣舒服點,你說呢?"小麥問我。 "……應該是吧。"我有點艱難地點頭。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電台DJ與音樂排行榜真相(4) 他不再是以前的明朗了 主持人上場時,我認了好一會兒,才憑聲音分辨出明朗來。他人胖了,臉都圓了,談吐間揮灑自如很成熟,也顯示出面面俱到的圓滑,這一點是和從前不一樣的。 又是一個年底,由明朗師兄策劃並主持的音樂排行榜頒獎晚會如期在一個體育館裡舉行。這時候我們又是幾個月沒見過面了,連打電話都聊不了幾句,晚會的票還是明朗讓小麥給我的。 "聽說有個歌手不滿意評獎結果,已經退出評選活動了?"在演出開始之前,我問小麥:"那過一會演出時怎麼辦?" "這有什麼?讓下一名頂上,"小麥滿不在意地說:"這種事多了,評獎哪能讓每個人都滿意?活動策划了這麼長時間,那麼多錢已經花出去了,還能因為這一個人開不了場?"說著她急匆匆地接電話,然後對我點點頭,跑到後台忙去了。 演出還算好看,燈光舞美都很精緻,來自大江南北的眾多歌手們你方唱罷我登場,好不熱鬧,唱的都是這一年裡耳熟能詳、每家電台都在播的流行歌曲。 主持人上場時,我認了好一會兒,才憑聲音分辨出明朗來。他人胖了,臉都圓了,談吐間揮灑自如很成熟,也顯示出面面俱到的圓滑,這一點是和從前不一樣的。自從他來北京之後,我很久沒聽過他的節目了,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如今的風格。 演出圓滿結束,我漠然地跟隨人群走出體育館大門。坐上計程車之後電話響,拿起來接聽,原來是明朗,很顯然他還在後台,周圍聲音很嘈雜。 "看演出了嗎?覺得我表現得怎麼樣?"他很興奮地大聲問我。 "挺不錯的,"我不想掃他的興,這畢竟是他操作的一件大事,"……現在連我也想要做DJ了。"我不知怎麼說出了這句話。 明朗在電話里大笑,"好啊,我來輔導你怎麼樣?我們一起大展宏圖啊……再聊。"電話被突然掛斷了,我想那邊一定有很多事情在等著他忙。 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我想起剛才舞台上那個漸入佳境、也日漸發福的師兄明朗。 我真的想要做DJ嗎?這似乎是我很早以前的一個想法。 而今,一切已經事過境遷了。 5、 導演阿賓不是獵艷高手——利用別人還是被人利用? 「你不是說要把劇本給我看看嗎?」過了一會之後,女孩曼聲細語地對阿賓說。 「哦,」阿賓連忙從包里掏出了一卷厚厚的劇本,放在她面前,說:「現在還沒開始分角色呢,你先看看再說吧。」 女孩馬上放下手裡的杯子,拿過劇本,之後沖著阿賓很甜美地笑了。 只是那個笑容……我以前好像在哪裡見過? 對了,我曾經在阿賓導演過的那首MTV里見過,那個女民歌手也是笑得這麼甜的。 窗外,一片春光正好。此刻我知道,導演阿賓的又一段故事在我面前展開了。 初識阿賓 不管是地方台還是中央台,其實都是一個可以產生魔法的所在,它可以讓一個本來寂寂無名的歌手或演員在一夜之間家喻戶曉,也可以讓一個本來很風光的人從此銷聲匿跡。 電視台實在是個很奇妙的地方。我第一次接觸電視台的工作是1995年,當時遼寧電視台文藝部有一台很好的周末綜藝節目《共渡好時光》,我在節目組做過所謂的實習副導演,就是幫著聯絡演員、出外景時充當個場記什麼的,還參與過一次春節聯歡晚會的製作。 做電視前期後期都挺累的,但是也很好玩。2000年,我作詞的一首歌曲在中央電視台得到一個"最佳歌曲創作獎",之後開始參與一些中央台的電視欄目策劃和撰稿。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不管是地方台還是中央台,其實都是一個可以產生魔法的所在,它可以讓一個本來寂寂無名的歌手或演員在一夜之間家喻戶曉,也可以讓一個本來很風光的人從此銷聲匿跡。而越是影響力大的電視台,它的威力就越大。 阿賓是北京人,從攝像師開始做到欄目導演,他在一家電視台的同一個部門裡做了十幾年。我們曾經很熟悉,也經常見面,因為他曾經是我一個同事的老公。很遺憾,後來他們像很多人一樣離了婚,但是因為一些工作的關係我還是能見到他。隨著我對他的了解越來越多,我發覺,其實一個人是可以很複雜的,而這個人所生存的圈子可能更複雜。與此同時,我也漸漸地理解了種種電視魔法產生的原因。 "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雜誌社的才女於蕾,這是我老公,阿賓。"1999年的夏天,一次雜誌社全體員工出去玩的時候,我和同事小梅一起坐在大巴的後排,她從車窗邊上拉過一個拿著手提攝像機一路拍個不停的高個子男人,這樣為我們做介紹。 "你是電視台的?過幾天我要去採訪你們文藝部的主任,有什麼內部資料可以先給我透露的?"知道了阿賓的來歷之後,我對他說。 "你也要來採訪?我們主任現在是公眾人物了,知名大導演,你想知道點什麼?"他把視線從窗外移回來,笑著問我。 以前聽小梅說起過她的老公。他們兩個人是大學同學,在校園裡展開了浪漫愛情,畢業之後阿賓進入了電視台做攝像,一做就是七、八年,大概在半年多以前順利轉行做起了電視導演,並且成為他們部門的中堅力量。現在阿賓主要負責一些晚會和音樂類節目的製作,做導演之後他更忙了,小梅說他們兩口子雖然生活在同一個屋子裡,但是經常連著幾天都見不到。"不過我覺得這樣也挺好,反倒找回了一點從前戀愛的感覺,"小梅曾經笑眯眯地對我這樣說。 阿賓供職的電視台在觀眾中的口碑不俗,他們台文藝類和新聞類節目的收視率一直很高。我認識好幾個他們台里的人,有空在一起聊天時,經常會聽他們說起一些文藝圈裡傳來傳去的小道消息。 旅途長得有點無聊,有人帶了一台微型電視機,這時候打開了,大家看著解悶。電視里不知哪個頻道正播放著一首MTV,屏幕上一個面容嫵媚的民歌手正在聲情並茂地演唱著。 "咦?這不是你拍的那首MTV嗎?"小梅看到之後對阿賓說,之後又推了推我:"嘿,這首MTV是我老公導演的。" 聽到小梅這麼說,我就用心看完了--還好,服裝和化妝把女歌手襯托得美崙美奐,因為是讚美祖國題材的歌曲,畫面里照例有很多身穿各族服裝的群眾演員載歌載舞,內景和外景各佔了一半,外景就是太陽啦、白鴿藍天啦、綠樹春雨啦、祖國的大好山川風光等等。國內女民歌手的MTV好像永遠都是這個路子,只是在畫面里換不同的主人公。這樣拍倒是沒什麼不好,問題是90%的導演都這樣拍,看多了讓人生厭。 "還不錯啊,"我看完了之後敷衍說。 小梅沒注意我說什麼,還在盯著電視,而阿賓好像看出了我的本意似的,他笑了笑:"……其實拍這種東西只要達到三方滿意就行了,那就是歌手本人滿意、贊助商滿意、台里領導滿意,而至於自己滿意不滿意,完全不重要,這種東西很多時候是個任務,把錢賺到了是真的,而且畫面沒毛病、好看,歌曲也還過得去,觀眾看多了可能也就適應了。" 看來小梅的這個老公真是不簡單,夠坦白。聽了阿賓的這番話之後我想。 事實證明,阿賓是一個很好的開心果和玩伴,在接下來的幾天當中,他不但可以想出很多花樣讓大家一起來玩,晚上聯歡會的時候還可以做主持人,談吐幽默揮灑自如的,並且捎帶著表演節目。雜誌社的全體員工都被這個活寶貝逗得不亦樂乎,幾個大齡女編輯還紛紛開玩笑讓小梅出讓老公給她們,小梅聽了這些人起鬨之後開心不已,一直笑眯眯的。也許因為有了阿賓,這一次假期大家都覺得開心。 電視台是個怎樣的地方? 我如約去電視台採訪文藝部的主任,也就是阿賓的頂頭上司。在大門口的接待室里,我發現了好多穿著各異、操著各種外地口音的人,他們是來找新聞中心的有關人士反映問題的。 在回來的路上,我們已經像老朋友一樣在聊天了。 "為什麼所有國內電視台的節目里都沒有搖滾樂隊的演出?"坐在大巴上,聽到司機師傅正在放著一張國內搖滾樂隊專輯,我突然問阿賓。 "其實不只是搖滾樂演出,好多節目都不能上,包括一些涉及到宗教信仰和政治敏感問題的,電視台是歸國家所有的大眾傳媒,所有節目應該盡量做到老少皆宜、思想積極向上,這些東西會有導向問題,"他一邊擦著手提攝像機的鏡頭,一邊一本正經地說:"不過政策也在放寬,也許過一陣就能在一些大型的流行音樂晚會裡見到搖滾樂隊了,但是我敢保證,他們還是上不了春節聯歡晚會。" "你當導演有一年了嗎?導MTV和導電視晚會有什麼不一樣?" "說實話?"他笑著問我,"MTV比電視晚會要簡單得多,而且過癮,你可以盡情發揮想像,然後盡量實現想法,只要錢夠,人員都會比較配合。歌手本身也是想盡善盡美的,做起事來比較痛快,錢賺得也快。我認識的好幾個中央電視台的導演都自己開公司專門拍MTV了,只要是他們拍的東西,每年都得獎,歌手排著隊等著讓這些人親自掌機來拍,也捨得花錢。這幾個人拍一部MTV就能賺個十來萬。比較來說,除非大型商業演出,其他電視晚會很多都是台里的任務,而且電視台人際關係比較複雜,我做導演時間不長,就得處處留意……怎麼?你不會是我們主任派來調查我的吧?"說著說著,阿賓突然綳起臉來這樣問我,把我給逗笑了。 "你們主任我得下個禮拜才能見到,她臉圓臉扁我都不知道呢……"我說。 "……這我就放心了。"阿賓說著,一邊掏出手機來接電話。我聽到電話那邊似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一聲"喂"之後,阿賓看了看身邊的小梅,她已經在座位上睡著了。 沒想到外人要進電視台裡面一趟是這麼費周折。大概一個多禮拜之後,我如約去電視台採訪文藝部的主任,也就是阿賓的頂頭上司。在大門口的接待室里,我發現了好多穿著各異、操著各種外地口音的人,他們是來找新聞中心的有關人士反映問題的,有的人身上還纏著繃帶,很多人隨身帶著行李,這讓電視台的接待室看上去像是一個專門接待上訪告狀人員的所在。打過電話之後,主任讓我先在門口等一會,馬上有人來接我進去。 眼看接待室里的人越來越多,我索性站到外面去,這樣一來我就和門口的衛兵臉對著臉了,他手裡拿的步槍距離我很近,那個黑洞洞的槍口讓我覺得有點緊張。 這時候,一個脖子上掛著出入證的男人從我面前走了過去,他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站住了,很明顯是在找什麼人似的,東張西望。 "你是文藝部的人嗎?"我沖著他的背影問道。那個男人馬上回頭,咦,真的就有這麼巧,原來是阿賓。 "我們正開著會呢,主任接到個電話就馬上讓我出來接人,原來是你。"見到我之後他笑著說,"走吧於記者,你一來採訪有可能就提前散會了,我正好求之不得呢。"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電台DJ與音樂排行榜真相(5) 我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 「我看有些歌手這次就先別上了,比如***什麼的。」最後,主任隨口說出了一個女歌手的名字,宣布散會。我似乎覺得阿賓的表情顯出了一絲異樣,但只是一閃而過。 走進電視台的大樓,上了電梯,突然發覺身邊站著的幾個人都是平時在電視上經常見到的"熟臉",我馬上就有了一種置身現場的感覺。 文藝部的辦公室小得讓我吃驚。總共大概有二十幾平米的地方,擺了幾張辦公桌之後就很窘迫了,因為屋子是長方形的,主任和副主任的桌子一前一後緊挨著,貼牆擺著一排書櫃,再加上一進門的幾張桌子,讓這個空間看上去像一間教室。 見我進來,主任對我輕輕點了點頭,之後繼續開會。我在辦公室一角找了個地方坐下,他們在討論關於國慶晚會的一些事情。 這好像只是一次比較泛泛的前期籌備會,大體定一下節目整體框架。到會的都是文藝部的人員,先是定節目方向、時間長度,然後討論一些節目的大致設置。 對於任何電視節目來說,前期的策劃都是第一位的。不論是綜藝類、談話類還是資訊類節目,在節目創辦時期都需要經過一段時期的案頭工作和周密規劃,可以說,每一檔有影響的電視節目背後都有著一群博學機智的策劃人員。這些人大多來自各個不同的工作環境,以各自不同的相關經驗、知識和視角為將來的電視節目做出設想。從節目定位開始,策劃人員要討論各種可能的節目類型、表現方式和具體製作時所能遇到的問題,在不斷豐富想法的同時,一個節目的雛形也就漸漸明朗起來了。 策劃班子往往由電視台內部人員組織召集,而一些長期參與的學者、專家和資深媒體人士有可能成為欄目的固定策劃人。在這之前,電視台內部人員會首先集中決定節目大體的方向和步驟,然後再進入下一步的具體策劃階段。 "我看有些歌手這次就先別上了,比如***什麼的。"最後,主任隨口說出了一個女歌手的名字,宣布散會。 我似乎覺得阿賓的表情顯出了一絲異樣,但只是一閃而過。 大家分頭四散,文藝部主任微笑著向我走過來,我們開始了採訪。 "聽說最近電視台有一些新的節目改革動向,尤其對文藝節目的形式進行了很多新嘗試,你能對此談一談嗎?"我問。 "在節目種類上的變化比較多,同樣是一首歌、一個小品,以往就是直接上晚會這一種形式,現在就豐富得多了,比如我們可以借鑒MTV的方式,用電視的多元化手法表現一個作品,好像中央電視台可以把京劇"音配像"一樣,要最大限度地發揮電視的特長,這也是對我們創作人員水平的考驗。我們部門最近有很多新生力量都表現不錯,包括一些新導演很有想法……阿賓,你過一會跟記者說說我們節目改革的事。"主任回頭叫住了正在辦公桌旁整理東西的阿賓。 阿賓答應一聲,忙完手裡的事,樂呵呵地走了過來,在主任身邊坐下。 "他是我們部門的老攝像、新導演,對節目改革應該有自己的一些感受。"主任說。 "……那我就說說自己做節目的一些事吧,"阿賓想了想之後,一本正經地說。 沒想到阿賓還有如此嚴肅的一面。我想起上次一起出去玩的時候,在大巴上,他曾經和我說過關於自己做節目的那些話,和現在相比,好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剛說了一會,主任的電話就響個不停,她接了電話之後抱歉地說台里臨時還有事,她必須再去開一個會,"我們再約個時間談吧,阿賓你陪一下記者。"說著她急匆匆地出門了。 又聊了大概五六分鐘,阿賓恢復了原來嬉皮笑臉的本色:"我馬上要出去辦點事,我們在路上說怎麼樣?"反正我要採訪的對象已經走掉了,我同意了阿賓的提議,讓他順路把我送回去。 "你們主任為什麼要"封殺"那個歌手?"在路上,我想起了散會之前主任說過的那句話,就問阿賓。 如果有媒體對某個演員或歌手採取置之不理、棄之不用的冷淡態度,我們就把它叫做"封殺"了某某,據說這種做法在港台叫"雪藏"。 "我哪兒知道,我覺得她還不錯。領導的態度總是難捉摸,"阿賓一邊開著車一邊說,同時好像在想些什麼事情,我覺得他似乎心事重重,表情也有點不自然似的。 阿賓的電話這時候很尖利地響起,他拿起來看了一眼,然後急忙對我說:"不好意思,我不能送你回雜誌社了,有點急事。" 我說沒什麼,反正也不遠了,於是就在路邊下了車。但是剛才阿賓一反常態的樣子讓我感到有點奇怪。 阿賓的婚姻危機 沒錯,她就是今天文藝部開會的時候主任提到不許上節目的那個歌手。回想起來,我應該早就發現這件事的一些蛛絲馬跡。那麼和阿賓朝夕相對的小梅這麼長時間怎麼會沒發現? 小梅最近的情緒變化很大,原來她是一個很開朗平和的人,整天樂呵呵地忙自己的工作,像一隻甜蜜的貓咪。可是近期她似乎有點神經質,不愛說話,臉上的笑容也少多了。 晚上7點,我照例在雜誌社加班寫稿子。同事們已經紛紛下班回家了,我覺得肚子餓,想去樓下餐廳吃飯,路過會議室的時候發現燈亮著,探頭往裡面看看,原來是小梅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獃。 "小梅,你怎麼還沒走?"我輕輕問道。 她嚇了一跳似的抬頭,眼眶紅紅的,好象剛哭過。 "你怎麼了?"我被她嚇了一跳,急忙拿了一張紙巾給她。 "你今天看見阿賓了是嗎?"她接過紙巾擦了擦眼睛,問。 "是啊,我去電視台採訪他們主任去了。"我說。 "我都已經快一個禮拜沒看見他了。他和我說是在忙國慶晚會,所以住在劇組,誰知道前幾天我接到一個電話,是個女歌手打過來的,她說阿賓一直在她哪兒,兩個人在一起已經快一年了,"說著小梅開始哽咽,"剛才她又打電話來,說已經懷孕了,讓我把阿賓讓給她。" 什麼?!這是真的嗎?同時我好像想起了點什麼,問小梅:"那個女歌手是誰?" "就是上次阿賓給她拍MTV的那個,我還一直蒙在鼓裡呢!" 沒錯,她就是今天文藝部開會的時候主任提到不許上節目的那個歌手。回想起來,我應該早就發現這件事的一些蛛絲馬跡。那麼--和阿賓朝夕相對的小梅這麼長時間怎麼會沒發現?這種事情當事人好像總是最後一個知道。 看到她情緒不大穩定,我就讓她和我一起去吃飯,小梅搖了搖頭說沒胃口,之後說她想回家。我想想自己的稿子反正也寫不完了,可以陪她回去,於是說那我也回家了,大家順路一起走。 一路上小梅都在沉默著,我不停地找話和她說。 "他剛開始到電視台做攝像的時候,跟我說過那裡人際關係太複雜,還說過想離開,後來慢慢的就不說了,原來這些年他變了這麼多。"她好像在自言自語,"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麼我們就離婚,沒二話。"她忽然語氣堅定起來。 過了一會,小梅先到家,我提醒她該下車了。"反正回家以後也是我一個人,不如回娘家算了。"她說。 看著她表情堅決的臉,我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麼話說了。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電台DJ與音樂排行榜真相(6) 娛樂圈裡的權色交易 這種事多了,現在搞文藝的女孩子都挺精明,可能也是競爭激烈吧。她們要麼找個有錢的做男朋友,首先是自己可以衣食無憂,接著就可以讓男朋友花錢給自己的事業鋪路。還有的就直接"傍』個導演,管他是大是小呢,只要能幫自己的忙就行,如果什麼時候找到更高的"高枝』,也許馬上就飛走了。 每次出去採訪,我總能遇到熟人。 半個多月之後我去一個電影劇組,在那裡見到了我在"中戲"的一個同班同學,他現在改行在電視台做攝像了,這次也是去採訪,說起來,他和阿賓還是同事。工作完了之後,因為好久沒見,我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聊天。 "你怎麼想起來做這個?當攝像師很好玩嗎?"我問他。 "剛開始上手,感覺還行吧。其實我將來還是想做導演,先從攝像開始做起,慢慢學吧,這是一個過程。"他慢悠悠地說。 "我認識你們部門的阿賓,他也是從攝像改做導演的。"我說。 "噢,是他呀,"說著他笑了,"他不是正在鬧離婚么?為了一個歌手。" 看來這件事已經在他們部門傳開了,沒想到這麼快。 "我覺得阿賓這麼做挺傻的。明擺著,那個歌手就是想利用他在電視台多露露臉、出點名,阿賓還真為了她興師動眾地要離婚。平時看他還算個聰明人,到節骨眼上就糊塗了。"聽到我的同學語氣平淡地這麼說,我反倒奇怪了--難道阿賓真的是被利用了? "這種事多了,現在搞文藝的女孩子都挺精明,可能也是競爭激烈吧。她們要麼找個有錢的做男朋友,首先是自己可以衣食無憂,接著就可以讓男朋友花錢給自己的事業鋪路。還有的就直接"傍"個導演,管他是大是小呢,只要能幫自己的忙就行,如果什麼時候找到更高的"高枝",也許馬上就飛走了。我看找上阿賓的那個女歌手就是這種人,她的目的太明顯了,當初給她拍MTV的時候我們都在,大家全都看出來是怎麼回事了,可是當局者迷,只有阿賓自己不覺得。"同學搖搖頭說,"其實這樣做對他自己不好。本來阿賓是我們部門的新銳導演,領導器重、自己也努力想做點事,可是當上導演才一年就出了這麼一件事,你說他以後怎麼干工作?" 首頁 ● 新聞 ● 體育 ● 娛樂 ● 遊戲 ● 郵箱 ● 搜索 ● 簡訊 ● 聊天 ● 點卡 ● 天氣 ● 答疑 ● 導航 新浪首頁 > 讀書頻道 > > 我動了娛樂圈 > 正文 4、我要做DJ——電台DJ與音樂排行榜真相(6) 於蕾 事情有這麼嚴重嗎?看上去那個女歌手才二十齣頭,年齡不大,難道這麼有心計?我有些疑惑。 "你太小看有些女孩子了。那些學表演的、學聲樂的,每年一批一批地走出去,誰不想想早日出名,可是真正能出名的有幾個?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還不如趕快想辦法。其實她們具體都做了什麼我也不大清楚,但是你能眼看著一個只唱過一首歌的小姑娘在各種電視晚 會裡出現,還唱獨唱,曝光率奇高;一個沒演過什麼戲的女孩子突然在一部電視劇里挑大樑,演女一號--這就是有人捧她,也許幾個月前她在電視上露個面都很難……如果經常在圈裡走你就會明白了。"我的同學喝了口水,之後笑著看我:"這種情況很多啊,港台娛樂圈管藝人這麼做叫"博出位",他們那邊的競爭更激烈。你做記者都好幾年了,怎麼連這些都不知道?" 我突然覺得很尷尬,"……我聽說過,但是平時沒怎麼注意。"我說。 "其實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最開始看著這些人明爭暗鬥,覺得怪沒勁的,後來看多了,就覺得好玩。我一直都認為不搞小動作、做事本分的人比較難得,尤其是在文藝圈。但是這麼純粹的人太少了,一些老藝術家還有可能,再有就是一些已經成名的真正的"大腕"--大概是因為他們已經不用再爭什麼了吧。但是我想,他們以前也應該經歷過這些。" 我的同學和我這時都看著杯子里的水,不說話了。我們的話題本來是由阿賓引起的,可是說到這裡,似乎已經和他沒什麼關係了。 幾個月之後,我離開了那家雜誌,當時小梅和阿賓據說還在僵持階段,沒有正式離婚。我想,這也許只是他們婚姻生活中一段不愉快的經歷吧。 大家就這樣漸漸失去了聯繫。 後來有一次,我在中央電視台的一個音樂節目里看到那個女歌手正在接受採訪,原來她剛推出了自己的專輯。沒想到她一直在圈裡發展,而且勢頭還不錯,看到她嫵媚甜美地微笑著,我突然想起了阿賓和小梅,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城市很小也很大,大到我們竟然沒有機會遇見。 導演阿賓的新故事 窗外,一片春光正好。此刻我知道,導演阿賓的又一段故事在我面前展開了——他並不是獵艷高手,這時候,他們之間也許只是利用和被利用的關係。 2002年的春天,我去採訪一家影視公司的老總。在給老總做完訪問之後,他帶著我在公司上上下下轉了一圈,公司做得很成功,辦公樓也漂亮。上到三樓,總經理指著一排整潔通透的辦公區對我說:這是我們的製作部門。 就在他帶著我往裡面走的時候,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一邊講著電話一邊往外走,我們差點撞了個滿懷。那個男人看到是總經理,就掛掉電話上來打招呼,他留著一部大鬍子,可是我看著這個人怎麼有點眼熟。 "介紹一下,這位是於記者,這是我們公司很有才氣的一個導演,叫阿賓。"總經理這樣為我們彼此介紹。 我吃了一驚--阿賓真是變化大了,他不僅留了鬍子,而且人也胖了一圈。我們也就是兩年多沒見。 "怎麼,你們認識嗎?"總經理看到我們倆的表情之後,問。 "認識認識,但是很久沒見了。"阿賓忙回答。 "那就交換個名片吧,隨時再聯繫。"我笑著對他說。 當天下午,在阿賓公司附近的一家茶館裡,我們終於可以敘敘舊了。 "你怎麼留起鬍子來了?我差點沒認出你。"坐下之後我問阿賓。 他習慣性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笑了:"顯得成熟了嘛,導演不都是這樣嗎?" "什麼時候離開電視台了?" "大概兩年前。這家公司剛成立的時候,我覺得應該有發展,就辭了職過來做了……而且,你應該知道那時侯我的處境,影響到電視台的工作也不太順利。"他說的應該就是鬧離婚的那一段時間吧,我想。 "小梅現在怎麼樣?" "她……還好吧,好象還在雜誌社。離了婚之後我們很少聯繫了。"他說。原來他們真的離婚了。 "……你現在應該還不錯吧?看樣子你們老總很器重你。" "環境好,就好好乾唄。我一直想做點什麼事情--不過,我可能不會再結婚了,原來的同事在一起聚的時候都說,你怎麼看著挺聰明實際上一根筋?大概就是因為這個,當年我吃了一個虧。"他把玩著手裡的杯子,無奈地笑了笑。 我沒有做聲,這時候他接了個電話。 "過一會我女朋友過來,你不介意吧?"講完電話之後他問我。 我說我當然不介意,"是那個唱民歌的女孩子嗎?"這句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阿賓的臉色有點尷尬,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不是,是在電影學院學表演的一個女孩,還沒畢業呢。"他喝了一口茶說。 十五分鐘之後,隨著一陣香水味飄來,一個長頭髮大眼睛長得很水靈的女孩子出現在我們面前。在阿賓為我們做過介紹之後,那個女孩子在我的對面坐下,然後就開始一聲不響地慢慢抿著杯子里的茶。 "你不是說要把劇本給我看看嗎?"過了一會之後,女孩曼聲細語地對阿賓說。 "哦,"阿賓連忙從包里掏出了一卷厚厚的劇本,放在她面前,說:"現在還沒開始分角色呢,你先看看再說吧。" 女孩馬上放下手裡的杯子,拿過劇本,之後沖著阿賓很甜美地笑了。 只是那個笑容--我以前好像在哪裡見過? 對了,我曾經在阿賓導演過的那首MTV里見過,那個女民歌手也是笑得這麼甜的。 窗外,一片春光正好。此刻我知道,導演阿賓的又一段故事在我面前展開了。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八年明星預備役——老白的演藝人生(1) 「中戲」是個出明星的地方,從姜文、鞏俐到後來的夏雨、章子怡,老白為自己是「中戲」的一員感到非常自豪,同時也夢想著能成為像他們一樣的明星。 今年夏天,我在上海遇到了老白。從1995年進"中戲"到如今,已經是八年過去了,他還在一個劇組裡做小演員,同時也兼職做點別的。聊天的時候他感慨地對我說:當初秦海璐剛入校的時候,還經常跟在他身後排練小品呢,而現在人家已經是拿了幾個大獎的影后了。我 覺得老白一直是個有夢想的人,但是有些話我不好對他直說——能成為明星的人畢竟是少數,而更多的人都只是夜空里的背景。 八年的努力,對於老白這樣的人來說,好像是在服役,一個夢想不滅的「明星預備役」。 一心想學表演的老白 我想,老白的表演慾望很可能是因此被激發起來的,而且很顯然,他已經不再滿足於只和表演系的同學一起聊天玩鬧了。 老白是我在中央戲劇學院念書時的同學,我們都是學戲劇文學的。不同的是,他對表演非常感興趣,入學之前曾經在家鄉的一個電視台做過播音員。 從剛一進校,老白就喜歡和表演系的同學在一起,因為我是班裡的學習委員,他一度動員我和系裡的老師商量開點表演課。後來表演課沒有開成,失望之餘的老白就開始刻苦自修,每天和表演系的同學一樣早起練功。在第二個學年開始的時候,他也開始頻繁地出入各個影視劇組,一次一次地去面試,他遇到過一些機會,曾經在幾部低成本的小電視劇里出演個男配角之類的,但是這並沒有為他的演藝之路帶來什麼起色。 老白其實並不姓白,他只是長得白。整個一夏天,他幾乎天天在操場上打球,怎麼曬都不黑,老是那麼白,我們班的女生都羨慕他的皮膚好,所以集體通過,管他叫"老白"。 老白的形象還算不錯,通天鼻樑厚嘴唇,長了一對單鳳眼。我們一起入學的表演系男生里有一個上海籍的,五官在臉上排列得就像一隻小籠湯包,而他們倆的交情偏偏最好,經常一起出去,每次都會有人錯把老白認作是表演系的,為此老白曾經得意過一陣子。 在我們剛入學不到半個月的時候,就趕上了中央戲劇學院建校45周年的慶典活動,學校內外張燈結綵一片歡騰,為此舉行了長達一個禮拜的系列慶祝活動,有戲劇演出、綜藝晚會、學術交流,還有表演系的新老同學大聯歡,好不熱鬧。"中戲"校園本來就小,這次校慶又把能請回來的校友幾乎都請了回來,所以在那一個禮拜之中,整個校園裡人滿為患,三步一導演、五步一明星,讓人格外感受到中央戲劇學院是一個人才輩出、欣欣向榮的所在。 我們這些剛入校的新生覺得很興奮,不亦樂乎地參加各種活動。很多人都相機不離手,和每個能遇到的校友合影,老白就是其中一個。他借了我的相機出去,過了沒多久就轉回來說膠捲用完了,而且很高興地對我說:"剛才遇到鞏俐了,我說我是剛入校的新生,讓她給我簽個名,簽名的時候她問我是不是表演系的,還讓我學成之後好好演戲呢!" 我想,老白的表演慾望很可能是因此被激發起來的,而且很顯然,他已經不再滿足於只和表演系的同學一起聊天玩鬧了。 幾個月之後,戲文系本科班的同學自己寫小品開始排練,預備在期末做一個彙報演出。老白趁晚自習的時間經常去大教室觀摩,和他同宿舍的同學說,每天晚上回去,老白先是對當天本科班的排練發一通議論,直到同屋的人不再搭話,然後才悶悶地睡下。 我是班裡的學習委員,每周一和周三是交作業的日子,班裡經常有人拖到最後,那麼我就只好一個宿舍一個宿舍地去"收租子"。我們班男生多,集中住在三樓的兩個宿舍里,每次我去,他們就說是"地主欺壓佃戶來了",先是嬉皮笑臉地磨蹭一會兒,最後才把寫得參差不齊的作業交給我。 那一個階段,老白突然很積極地配合我的工作,他會提前幫我收齊同宿舍同學的作業,然後到我的宿舍來交給我。只是每次交完了作業之後他不會馬上就走,而是坐下來聊天,他最喜歡和我說表演系同學的事情。當時一起入學的夏雨因為得了威尼斯影帝,一時成為"中戲"校園裡的亮點,老白似乎並不看好,認為他只是運氣好。"我覺得第一次演電影就得大獎的人只是走了大運,這並不意味著他以後就會一帆風順。表演還是需要多學習的,需要日積月累、系統地學習……於蕾,你看人家戲文本科班都開表演課,還自己寫小品自己排,大家都是一個系的,都是在這麼好的環境里,我們怎麼就不能開點表演課呢……你跟班主任提提好不好?" 大約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老白這樣跟我說過好幾次,鬧得同宿舍的大姐都煩了:"你就趕快跟班主任說說吧,行就行了,要是不行,也讓老白省省心。"就這樣,為了老白的一番苦心,我和班主任還有主課老師都說了這件事,他們說可以考慮一下。 當我把這個迴音告訴老白的時候,他高興得從椅子上一躍而起:"你真是辦了一件大好事!我代表黨和人民感謝你!"他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可是系裡最後考慮的結果還是讓我覺得抱歉:首先是因為沒有更多的表演系老師來教課,另外我們班的學制只有兩年,也沒有多餘的課時,所以安排表演課並不可行。 我知道這個消息讓老白很失望,但也只能是這樣。出乎我的意料,老白並沒有表現出太多失望的情緒,只是變得有點沉默。 一場「鬧鬼」的誤會 在我上到二樓的時候,剛到走廊,就聽見隱隱約約傳來哭聲……周圍非常安靜,顯得這哭聲很真切,而且很怪異。這時我想起師姐們說起過主樓鬧鬼的事情來,不由得毛孔倒豎。 幾天之後的晚上,大家去學校的"黑匣子"看小品彙報。在回去的路上,同宿舍的大姐對我說:"你知道嗎?我昨天在學校書店看見老白了,他買了一套表演系的教材,還拿著學生證和人討價還價呢。" "哦?他買表演系的教材幹嘛?"我覺得奇怪。 "他還能幹嘛,當然是想自己學表演啦!"大姐說,"我當時故意裝作沒看見,扭頭就走。其實我覺得老白的心是挺誠的,一門心思要去學--你說,他是不是也想當明星呢?" 老白想不想當明星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從那之後,他就開始每天早出晚歸地練功了。當時一起入校的還有一個首次招生的音樂劇班,這個班級的學生要求歌舞、表演俱佳,但是大多數學表演出身的人舞蹈和聲樂都不會特別好,於是音樂劇班就成為當時中央戲劇學院最刻苦的一個班,他們經常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練嗓子、練舞。為了一場彙報演出,這些人可以起早貪黑苦練幾個月,記得有一個階段他們趕排音樂劇《西區故事》,因為裡面有大量的踢踏舞表演,所以在那一個階段,校園裡幾乎一整天都能聽到他們穿著踢踏舞鞋敲打地面的聲音,宿舍樓的走廊里動不動就響起一嗓子--"我出生在美麗的波多黎各……" 和老白同宿舍的學生里有一個是音樂劇班的,據說那一段時間老白和他一樣早起。冬天的清晨大概五、六點鐘,天還沒亮,寒氣朔骨,老白會裹著一件軍大衣到操場上去,先跑兩圈,然後喊喊嗓子,開始練繞口令。中央戲劇學院培養表演人才的入門課就是要先練好嘴皮子,台詞課的入門功夫就是練繞口令,我看過台詞課教材,上邊的繞口令有幾十段,就像相聲段子里的一樣。每天早上,表演系的學生都會各自佔據校園的一角練晨功,活動完筋骨之後開始背繞口令,最經典的一段是:"八百標兵奔北坡,北坡炮兵並排跑,炮兵要把標兵碰,標兵怕碰炮兵炮。"還有:"扁擔長、板凳寬,板凳沒有扁擔長,扁擔沒有板凳寬,扁擔要綁在板凳上,板凳不讓扁擔綁在板凳上,扁擔偏要扁擔綁在了板凳上。"我曾經試過說了一次,也就是這兩段還能保證過關,其他的完全說不溜嘴。 這似乎難不倒老白,他原來做過播音員,嘴皮子練得沒什麼問題。而且直到第一個學年結束,他似乎都在堅持練晨功,有時候還會到表演系的教室里看他們排小品。 我們班的課多數排在上午,下課之後教室里就空了。有一天下午,我覺得宿舍里太吵,沒地方寫東西,就拿著幾本書去主樓教室,想那裡一定會很清凈。 果然,整個主教學樓安靜極了,我都能聽見自己上樓梯的腳步聲。我們班級的教室在二樓右手邊的拐角,在我上到二樓的時候,剛到走廊,就聽見隱隱約約傳來哭聲,這聲音斷斷續續的,還夾雜著含混不清的低語--我們班教室的門虛掩著,哭聲就是從教室里傳出來的。周圍非常安靜,顯得這哭聲很真切,而且很怪異。這時我想起師姐們說起過主樓鬧鬼的事情來,不由得毛孔倒豎。 但是轉念一想,大白天的怎麼會有鬼?我如果心不虛,就不會生暗鬼,於是毅然上前用腳踢開了門--咦,原來是老白一個人待在屋子裡,手扶著一把椅子正哭著呢,旁邊還放著幾頁紙。 見我突然闖進,老白顯得比較尷尬,他急忙擦擦眼睛站起身來:"……你怎麼突然就進來了?嚇了我一跳。" 當時我看著他的狼狽樣子想笑,可以說我們其實都被對方嚇了一跳。"我來教室寫作業啊,怎麼?有人欺負你了嗎?"我笑著問他。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八年明星預備役——老白的演藝人生(2) "不是,我自己寫了個小品,正在練習呢。"他說著從桌子上拿起那幾頁紙來。 我拿過來看,原來他寫了一個關於離別的傷感故事。"你這麼喜歡錶演,乾脆找機會轉系得了,趁著入學時間不長,"我有點被他的執著打動了,心想,如果我是表演系的老師,一定找機會把他轉過去。 "怎麼可能轉系?我倒想呢,可是學校不答應。"老白說著嘆了一口氣,"還是自己努力吧,我也想明白了,有這個環境就挺好的,最重要是要遇到好機會。" 「串劇組」燃起明星夢 聽同學們說,他和幾個音樂劇班的人一起不停地去見劇組,經常有人看見他背著一個包,穿一身還算光鮮的衣服急匆匆地出校門了。 第一個學年結束的時候,我們班很多同學都變得忙碌起來了。有去電視台幫忙的、有自己埋頭寫劇本的,還有的開始在一些影視公司里做兼職,一方面增加見識和工作經驗,另一方面也是給自己賺點生活費。當時我也開始在報社做實習記者了,覺得每天都過得很新鮮。 從這時候開始,除了平時上課我就很少能見到老白了,因為他也在外面跑。聽同學們說,他和幾個音樂劇班的人一起不停地去見劇組,經常有人看見他背著一個包,穿一身還算光鮮的衣服急匆匆地出校門了。 "老白現在每天都早出晚歸的,"一天,同宿舍的大姐對我說,"前兩天他還到咱們宿舍來,特別興奮地說剛面試了張藝謀的一個電影劇組,是做群眾演員,不過他覺得自己挺幸運,因為能在大導演的劇組裡。" 好像知道我們在念叨他似的,當天晚上老白又來我們宿舍了。那天報社正好沒什麼事,我提前回到學校,一進門剛好看見他。 "聽說你去張藝謀的劇組了,大導演的工作狀態怎麼樣?"坐下來聊了幾句之後我問他。 "還說呢。大夥剛試了幾個鏡頭,本來覺得不錯,副導演說可以通過了,第二天實拍。但是一個外邊找來的群眾演員突然和劇組的人吵起來了,吵著吵著還要動手,導演一生氣,說乾脆所有的群眾演員都不要了,這場戲直接找幾個名演員客串。"老白說起這些顯得非常無奈,他覺得很遺憾:"其實,能上張藝謀的戲是多長見識的事,我覺得不要錢都行。" 正說著,有人敲我們宿舍的門。 門開之後,一個黑黑瘦瘦面色憔悴的高個子男人說找老白。"……亮子?你怎麼到這兒來了?"老白看見來人之後很驚訝。"我有點事找你……你,你能出來一下嗎?"那個叫亮子的男人操著濃重的山東口音,他看上去滿臉的不好意思。 老白出去和他到走廊里說話,可是不到三分鐘就又回來了,他很為難地走過來問我:"於蕾,能不能先借我兩百塊錢?有點急用,我身上現在錢不夠,明天去銀行取了還給你。"看到他一臉著急的樣子,我顧不上問什麼,馬上從錢夾里拿出錢來給他。 老白接過錢轉身出門,聽他好像對門外的人囑咐了幾句什麼,之後隨著一陣腳步聲,那個人好像離開了,老白又重新回到屋子裡。 坐下之後他嘆了一口氣,還沒等我們開口問,就說:"……亮子是個群眾演員,從山東蓬萊到北京的,三年了,沒演過一部象樣的戲。他一心想當演員,可是演不上好角色也就掙不到什麼錢,一直和五、六個群眾演員擠在地下室里住,他還不想回家,現在是奶奶病危,不能不回去了,可是連買車票的錢都沒有。我們還是半年前在一個劇組裡見過幾次,他也來過咱們學校,這次實在沒轍了,找我來借點錢回家。"說著他搖搖頭,"好像我多有錢似的,我還一直靠家裡養活呢……窮幫窮吧。" 大家見老白感慨起來了,就都不說話,聽他一個人說這段時間"串劇組"的感受。"我覺得幸好我現在還是"中戲"的一個學生,每到一個劇組,大家看待你能格外寬容一點--學生嘛,不懂就不懂了,丟人就丟人了,還能怎麼樣?但是只要一畢業,如果還找不到合適自己發展的機會,那我可能就和亮子他們差不多了……"他越說越傷感起來。 同宿舍的大姐這時拍了拍老白的肩膀:"你怎麼了老白,這麼多愁善感的?咱們還有半年多才畢業呢,你只要努力一定能好好發展,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也趕緊搭話:"這段時間你不是一直在見劇組嗎?成果怎麼樣?" "……上午有一個電視劇劇組的副導演給我打電話,讓我明天去面試。"他低著頭說。 "這不是機會又來了嗎?"大姐推了他一下,說:"老白,好好表現!" 「有戲」的幸福生活 這是老白第一次接演有名字的角色,戲並不多。但是想到老白這麼長時間的辛苦終於有了一個機會,大家還是為他高興的。 也許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幾天之後,老白終於被告知通過了面試。拿到劇本那天他非常高興,記得大概是晚上八點多了,他一路小跑到了我們宿舍,進門之後先給大姐一個擁抱,然後對我們說:"這一天終於到了!我有機會演戲了!" 這是老白第一次接演有名字的角色,在一個地方電視台投拍的十集電視劇里演出第二男配角。我們看了他手裡拿的劇本,那個叫"趙小海"的角色只在三、四集里出現,戲並不多。但是想到老白這麼長時間的辛苦終於有了一個機會,大家還是為他高興的。 就這樣,一直到畢業之前,老白都處在"有戲上"的狀態里,他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有活力了,整個人都開朗起來。 後來有一次,我偶爾看到了老白演的電視劇,就是他扮演"趙小海"的那部戲,看得出來他演得很用心,但是和戲裡的其他專業演員相比,他的確差了很多。 畢業離校之後大家就各奔東西了,很長時間都沒有什麼聯絡。 大概是1999年夏天的時候,我去一個彙集了很多明星的電影劇組採訪。在巨大空曠的拍攝場地上,很多群眾演員來來回回地奔跑,以營造出兵荒馬亂的氣氛,我要採訪的明星這時候還沒有到場,因為在拍大全景,他的位置只是由一個替身演員來站在那裡。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明星終於出現了,我們開始了採訪。他在自己的休息室里坐下,由化妝師為他化著妝,然後開始回答我準備好的問題,同時不停接聽電話。他面前的桌子上有鮮花和水果,還有公司保姆把煲好的湯送來給他喝。 這時候,我想起了那個站在塵土飛揚的拍攝現場替他"走位"的替身,心裡想--怪不得那麼多人都想做明星。 完成工作之後我走出明星的化妝間,穿過走廊,旁邊有一間群眾演員的休息室,裡面一片嘈雜。在低頭往外走的時候,我撞在了一個人身上,他好像正在門口乘涼,手裡拿著一瓶水在喝,被我一撞,水灑了一身。 " 對不起……"我急忙道歉,同時抬起頭來看他,他也是個群眾演員,身上還穿著戲服,這下衣服被我弄濕了。 "你是……老白?"看清了面前這個人之後,我吃驚地問。 他抬起頭來看,也認出了我:"於蕾?這麼巧,你怎麼來這兒了?" 我說我是來採訪的,順便感受一下大劇組的氣氛。 老白聽了,笑著說:"所有的劇組都差不多,不分大小。" "你在這戲裡演什麼?"我們隨後找了一個人少一點的地方坐下來說話,我問他。 "我演黎明的替身啊,你不覺得我和他很像嗎?"他指著自己的衣服對我說,"這部戲裡每個演主角的明星都有一、兩個替身的,有文有武,"文"的替身負責走位,"武"的替身就是專門的武師,負責打鬥鏡頭的,比較危險。" "那你是文是武?"我問。 "這還用說?我又沒學過功夫,當然做走位替身。"他笑嘻嘻地對我說。 我覺得老白似乎做得還算開心,就問他:"演戲演得怎麼樣了?你現在已經做明星的替身了,下一步是不是就直接做明星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說:"哪兒有那麼容易。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進這麼大的劇組,能做個替身就不錯了,慢慢學著吧。"畢業快兩年了,老白似乎沉穩了不少。 "最近有什麼想法?戲還多嗎?"我問。 "不是很多。我覺得自己必須珍惜每一個機會,"這時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對我說:"做演員應該有很大的可塑性,這樣你的路就會更寬,所以我現在也開始跟幾個武師學學功夫,即使是花拳繡腿也好,希望將來能接更多的戲。" 這時有別的演員過來叫他,說副導演找他半天了,於是老白急匆匆地和我告別,繼續做他的替身去了。 元旦那天的壞消息 我們的2000年的元旦因此蒙上了一層憂鬱的影子。不是說新的一年辭舊迎新嗎?那麼就讓過去的一年帶走一切病痛、辛酸和失望吧,當時我由衷地這麼想:希望每一個為自己夢想努力的人都能順利安康。 只要一忙起來,最覺察不到的就是時間的流失。自從我做娛樂記者以來,自己好像一隻陀螺,被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一個鞭子催促得不停地轉,至於為什麼轉,轉到哪裡去,我完全不知道。作為一隻敬業的陀螺,就只有更加努力、不知疲倦地轉下去,除非有一天鞭子不在了,我才會慢慢地停下來。 而這時候,也許早已搞不清楚今夕是何夕了。 娛樂圈邊緣6人行——邊緣還是中心?八年明星預備役——老白的演藝人生(3) 也許從某一個角度來看,每個人都是一隻陀螺。不同的是,有的人為了事業在轉,有的人為了家庭在轉,有的人為了愛情在轉。 我知道老白也是一隻陀螺,他一直在為自己的夢想而轉,為了一個燦爛而遙遠的目標,他在毫不鬆懈地努力。 2000年元旦那天,大概每個人都很忙,因為這是一個世紀的結束和開始。我在"中戲"的很多同學這時候都紛紛打電話彼此問候,同宿舍的大姐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還問我個人問題怎麼樣了,因為很多同學都已經結婚生子了。 我說這個問題我說了不算,要看老天爺的意思。"咱們班在北京的同學都是我這樣的想法,你不信去問問老白他們,"我笑著對大姐說。 "唉,老白是怪可惜的,今年春節都過不好了。"大姐嘆息著說。 我聽出有點不對,於是問:"老白怎麼了?" "你不知道嗎?他一個多月前在江蘇一個古裝戲的劇組裡當替身,吊鋼絲的時候摔下來傷了骨盆,之後躺在醫院一動不能動。已經這麼長時間了,還不知道他養得怎麼樣,將來能不能落殘疾呢,"大姐很擔憂地說,"前幾天我給班長打電話,是他告訴我的,嚇得我夠戧,可是我連老白的電話都沒有。" 我嚇了一跳,也開始為老白擔心起來,但是,我也沒有他的電話。 我們的2000年的元旦因此蒙上了一層憂鬱的影子。不是說新的一年辭舊迎新嗎?那麼就讓過去的一年帶走一切病痛、辛酸和失望吧,當時我由衷地這麼想:希望每一個為自己夢想努力的人都能順利安康。 廣州的幻滅和上海的滄桑 時間過去了八年,有了自己人生經歷的老白變得成熟了。他仍舊喜歡錶演,但是他很有可能永遠也成為不了一個明星。 2002年春天,我們班同學搞了一次聚會,幾乎所有同學都到了,除了老白,有人說他一直在南方拍戲。我不知道他的傷後來怎麼樣了,就問班長,班長說算是老白運氣好,養了三個多月之後就沒事了,完全不影響走路,只是陰天下雨時難受點。 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班長的電話響了,原來是老白從廣州打來的。 接完電話,班長笑著對大家說:"老白現在是廣東巨星影業的簽約藝員了,馬上要在張國立的戲裡演男二號,來,大家為了不在場的老白乾一杯!"大家紛紛舉杯。每個人都顯得很高興,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但是老白的夢想似乎很快就要實現了。而在這段時間裡,大家也都在慢慢向自己的目標邁進。 2003年7月,我到上海去玩,這時候我已經告別了"娛記"生活一段時間。 上海的夏天真的很熱,一天逛街的時候,表妹提議去浦東香格里拉下面的星巴克坐坐,"吹吹黃浦江上的風,也許就能清爽一點了,"她說。我想想反正也沒什麼事,就同意了。 到了之後才覺得後悔,因為這裡其實是很熱鬧的,尤其是在江邊的廣場上,竟然有一個劇組在拍戲,熙來攘往的人群密度完全不亞於淮海路。 表妹好熱鬧,見到拍戲的很好奇,拉上我就擠了進去。穿過人群,我們竟然站在最前面。 "小妹妹,不要再擠了,注意安全!"現場一個頭戴棒球帽臉上罩著太陽鏡的男人在對錶妹喊,看樣子似乎是劇組的工作人員,我下意識地往那個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把表妹往後拉了拉。 這好像只是一段過場戲,但是現場一直沒有正式開拍的意思。 正看著,我覺得剛才對我們喊話的那個男人已經站在我身邊了。"小姐請問,您是不是叫於蕾?"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我。 我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在這裡我沒有太多熟人,"您是……"我搞不清楚這個人是誰。 他隨即摘下了擋住半邊臉的墨鏡,眼前這個已經曬得很黑的男人--竟然是老白。 傍晚時分,人們紛紛散去了,吹著黃浦江上的風,我和老白坐下來聊天。 "去年簽約之後沒多久,廣東巨星就倒台了,我又成了無主孤魂,就憑著自己以往積累的關係,一個劇組一個劇組地做,為了生存,什麼戲都上了。後來和一個前輩聊天的時候,他告訴我說,趁著年齡還不算太大,趕緊為今後轉行想辦法,台前如果沒機會就趕快試試幕後,給自己留條後路。我一想也對,於是就在這個劇組裡做副導演,也串個角色演演,過過癮。"除了曬得黑,老白似乎也顯出滄桑來了,一笑,臉上的皺紋就現出來。 "你們這部戲夠熱鬧的,是青春偶像劇?"我攪著手裡的咖啡,問。 "沒錯,有好幾個咱們的校友呢,你還記得跟章子怡同班的秦海璐嗎?她是這部戲的女主角。這女孩子不錯,人聰明運氣也好,當初剛入校的時候,她還拉著我一起排練小品呢,這才幾年,人家已經得了幾個大獎,成影后了。"老白搖著頭,笑笑說。 "從我們入學開始算,已經有八年了,你還想演戲嗎?"我看著遠處駛過的遊船,問他。 "……如果有合適的機會,我還想試試。但是,我現在的想法已經很現實了。"老白慢慢地說,"三年前我受傷那次,在床上躺了三個月,當時我對自己說--如果真的殘了,那我也認了,可要是好了我怎麼辦?還接著拍戲嗎?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呢?躺了三個月,我也想了三個月,在又能站起來走路的那天,我突然想通了--既然老天爺給我這個機會重新站起來,那麼我一定要好好的,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活著。之後不久,我在一個劇組裡見到了鄧建國,後來就簽約了廣東巨星。他們做了好幾個捧紅我的方案,我也以為,自己混了好幾年,也該穩穩噹噹地落下腳,嘗嘗當明星的滋味了,"巨星"還不敢想。可是後來這條路竟然自己斷了,你說,我是不是沒有做明星的命?"我覺得老白的笑容有些苦,也許他的話有點道理,能不能做明星並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 時間過去了八年,有了自己人生經歷的老白變得成熟了。他仍舊喜歡錶演,但是他很有可能永遠也成為不了一個明星。 但是這些對他來說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因為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幸好我們都還年輕,我們都還有機會為自己選擇一條更合適的路去走。 而這條路對我們來說,就應該是最好的。 想通了這個道理,老白的這八年算是沒有虛度。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誇張又世故的宮雪花  我覺得宮雪花是一個很懂世故的聰明女人,她能夠自如地運用自己的一切條件和經驗吸引媒體,似乎早就知道什麼新聞是可以有賣點的,並且抓緊時機馬上加到自己身上來,這一招非常厲害。 見到宮雪花之前,我對她慕名已久。 說是「慕名」,其實這裡面更多的是好奇。主要是因為她的經歷,在1994年參加香港「亞洲小姐」選美的時候,外形美艷的她就公開對香港媒體宣稱自己已經45歲了,還有一個已經成年的兒子,這條新聞足以讓她的見報率直線上升,成為眾多媒體競相關注的焦點人物,風頭一時壓倒了眾多青春貌美正當年的候選佳麗。所以即使後來她並沒有入選三甲,卻仍然因為那一屆「亞洲小姐」的競選一炮而紅。 1997年8月,北京天氣悶熱。我和另外一家報社的同行如約來到了北影廠里的「明清一條街」,這裡正在拍著一部電視連續劇,宮雪花在裡面扮演清代名妓賽金花。 說是清代的戲,但是宮雪花的裝扮卻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她頭戴金色長假髮,身穿黑色綴亮片細肩帶低胸長裙,手上一隻碩大的翡翠戒指水潤碧綠,腳下也並不是清代的繡花鞋,而是一雙摩登高跟鞋。我正在納悶這劇組的服裝師是不是腦子搭錯了線,這時聽到身邊有人小聲嘀咕:這宮雪花,每次拍戲自己置行頭就得花一大筆,她是不是就為過戲癮呢? 很明顯,每個人對她都很好奇,而她自己也顯然知道這一點。拍攝間隙休息的時候,她在經紀人的陪同下走到我們這邊來了,臉上帶著三分笑和我們一一握手。她的一雙手潔白細膩,看得出保養得很好,因為所穿的服裝露得比較多,可以看到她的胳膊和脖子也是白白嫩嫩的,一時讓我懷疑她究竟有沒有那麼老?不會只是為了嘩眾取寵她才故意這麼說吧。 其實每個人都會對沒有經歷過的人和事抱有成見,這種先入為主的看法多少會影響到你的態度。對於宮雪花,大家都是帶著看熱鬧一樣的獵奇心理去接近她的,我當時也不例外。但出乎我意料的是,眼前的宮雪花給人的感覺落落大方、談笑自如,處處表現出一種處變不驚的從容,而且她還非常會找話題和記者說。比如她拿出一件據說是自己從法國置辦的戲服給我們看,說在內地拍攝的戲裡大部分都是自費置裝,累積下來的花費已經超過100萬元人民幣。「這麼一算下來,我拍每部戲就差不多是在賠錢,因為還要和內地的朋友交往、吃飯啊,沒辦法。」她同時還表情平淡地對我說:「在內地的男演員中,濮存昕是我的夢中偶像。」當時在場的每個人都沉默了一下——她果然出語不凡。 宮雪花在上海出生,是法國籍,經歷非常複雜,同時在國外有自己的生意。和她相熟的人對我說,「花花」待人豪爽,處事有男人風範。後來她在自己照片的背面為我簽名,筆走龍蛇一揮而就,整句話之間筆畫都連在一起,有點狂草的洒脫感覺。同時她給了我一張自己的名片,在我的記者生涯中,這張名片算是讓我印象深刻的。 我覺得宮雪花是一個很懂世故的聰明女人,她能夠自如地運用自己的一切條件和經驗吸引媒體,似乎早就知道什麼新聞是可以有賣點的,並且抓緊時機馬上加到自己身上來,這一招非常厲害。比如一年多以前趙薇在港台內地紅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宮雪花就放出話來說趙薇的外公曾經是自己的男朋友,而且還講了一段動人的故事,這種完全沒有辦法對證的話當即引起媒體的爭相報道,連趙薇後來也激烈回應說沒有此事。但是宣傳的目的達到了,宮雪花隨即馬上又對媒體表明自己說錯了,不是那麼回事。 這樣看來,她簡直就是一個很有謀略的女人。她似乎真的可以給娛樂圈帶來很多奇異的色彩。 宮雪花的漂亮名片曾經被我的同事們爭相傳看,弄得很舊了,但是她這個人在我的記憶中一直都很鮮明。我想,每個見過宮雪花的人大概都有同樣的感受,這也是她在娛樂圈生存的本事。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馬友友! 我覺得除了大提琴拉得好,馬友友其實也很懂外交。這樣好人緣的藝術家想不出名都難。 他是一個我經常會在電視上看到的大提琴演奏家。 在我沒有見過一個著名人物之前,即使作為一個記者,實際上我對他們的認識也是和所 有人一樣的,並不會更多。 大概是在1997年的10月,加拿大使館給我發來了一張傳真邀請函,是關於一個音樂會演出的慶功酒會。其實這種半官方的活動我是不大願意去的,因為到時候現場往往沒有幾個認識的人,慶功酒會嘛,其實沒有什麼內容的,就是大家嘻嘻哈哈吃點東西喝點東西,然後各自找熟人聊天,如果找不到熟人就自己站在牆角發獃——這真的不大好玩。 但是邀請方特別說明當晚會有一些著名音樂家到場,並且媒體可以隨機採訪,名單里馬友友的名字排在了第一個。這一點讓我很感興趣——首先是我對他這個人很感興趣,而且正好我那一期的版面上還缺一個人物專訪,所以我想去看看。 晚到了十幾分鐘,加拿大使館一樓的多功能廳已經擠了很多人。正如我想像中的那樣,放眼望去,我沒有發現一個熟悉面孔。幸好現場有幾個新華社和《中國日報》的媒體同行,我們彼此交換了名片之後還能說幾句,其中一個女記者看到我隨身帶著相機,很激動地對我說,「你知道嗎?馬友友過一會就來,到時候我想和他拍張照片,你能幫我們拍嗎?」我說這沒問題。 大約十五分鐘之後,門口一片打招呼的騷動,大家紛紛望過去,原來是樂團的成員出現了,馬友友走在最前面。以往在電視里看他演奏的時候,總覺得他不是在「演奏」而是在「表演」,因為他的表情太豐富,沒想到他在下面也是如此,幾乎是滿臉堆笑地和每個認識的人說話。那個女記者這時候顯得很緊張,她突然抓住我的胳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馬友友那張滿是笑容的臉。「你不是想跟他合影嗎?你過去和他說吧,我給你們拍。」我對她說。「過一會,再過一會。」她好象沒有勇氣過去。我這時候倒是想起了自己的採訪任務,於是借著去餐台取吃的,走到了正在喝水的馬友友身邊。 「您有沒有時間接受我的訪問?」遞上了自己的名片之後,我這樣問他。 馬友友很有禮貌地接過了我的名片,「Excuse me……」不知他是沒有聽清楚我的話還是中文不過關,他似乎沒有搞清楚我要幹什麼。於是我用英文重複了一下自己的目的,他聽了之後很遺憾地聳聳肩,表示自己沒有時間。 這時候很多演出方和使館的人員都走過來和他打招呼,他馬上又變得興高采烈了,很親熱地和他們聊著天,因為在美國長大,馬友友其實不懂多少中文,他的言談舉止完全是一個外國人的樣子。 想合影的那個女記者終於走過來了,但她還是不敢過去說,大概每一個人面對偶像都是這樣吧。我想想反正已經沒辦法採訪了,那還不如滿足眼前這個追星族的願望,然後早一點回家。於是趁著馬友友那些人說話的空檔,我又上前問他能不能給他拍張照。這次他答應得滿爽快,我馬上拉過那個等在一邊的女記者,她終於以一副很緊張的樣子和偶像合了影。這時候我發現自己身邊突然又出現了另外幾家媒體的同行,他們似乎早就已經排好隊在等著。 「The next one!」馬友友似乎看出來了,拍完了一個之後,他笑著對他們說。 一一合影之後,他終於可以脫身了,看到同一個樂團的樂手,他會馬上非常親熱地跟人家勾肩搭背,大聲談笑。 通過觀察,我覺得除了大提琴拉得好,馬友友其實也很懂外交。這樣好人緣的藝術家想不出名都難。 我的這次採訪沒有做成,膠捲倒是用完了。想想馬上就要截稿,在回去的路上我還在擔心——這期我的版面不會開天窗吧?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羅琦吸毒事件」及其他 除了應該宣揚健康生活、強調毒品對人的危害之外,我認為對演藝界人士來說尤其應該提起注意。因為在成為一個對社會有一定影響的公眾人物的同時,你的形象和行為就不再屬於個人所有,而是屬於社會的,你理應受到更多人的關注和監督。 從整個演藝界的整體情況來看,「羅琦吸毒事件」只是冰山露出的一角。因為不論在她之前或之後,不論海外還是國內,都有演員或歌手引發的與毒品相關的事件,只是我們知道 得不多而已。近年來,隨著新聞觸角的逐漸深入,我們知道了惠特尼·休斯頓之所以長期沒有新作是因為她毒癮太深,傷害了嗓子和健康;我們知道了香港歌壇的「健康好男人」蘇永康因為吸搖頭丸被警方強制勒戒;我們還聽說內地一些青春偶像明星因為聚眾召開「搖頭PARTY」而被帶進了公安局;近期台灣又傳出藍心湄和陶子參加迷幻聚會、內地歌手景崗山前不久也在首都機場被發現藏毒……這種事情似乎突然間就增多了,演藝界一貫的積極形象因此朝不保夕。 娛樂圈是一個人才輩出、瞬息萬變的所在,新陳代謝的速度快。也正因為如此,它才可以永遠保持不知疲倦的發展活力。這個圈子裡的人因此也格外健忘,雖然新聞天天都發生,但是大概每個人都只記得最近的。 所以在這時候,女歌手羅琦和她的故事可能已經被很多人遺忘了。 作為九十年代中期內地「指南針」樂隊的主唱歌手,羅琦有一副高亢激越的好嗓子,曾經被稱為「中國第一搖滾女聲」。羅琦是四川人,性格火爆不羈,自從隨樂隊來北京發展之後,受到圈內外一致好評。最初她和樂隊共同簽約北京「星碟」文化公司,後來又轉簽日本「波麗佳音」唱片公司,本來如果一切順利,她可以憑藉出眾的音樂天分為自己打出一片天下。但是她狂放的個性卻經常會惹是生非,在後來一次酒後鬥毆中她被破碎的啤酒瓶戳傷左眼,導致失明。 1997年7月,在溫州演出結束之後的羅琦到南京轉飛機,當天晚上在一家酒吧消遣時毒癮發作,痛苦不堪的她到處尋毒不果,最終被警方逮捕,當時她已經處於深度昏迷狀態,並且懇求警方為她強制戒毒。其實當時的羅琦已經有好幾年的吸毒史,只是因為這次在外地癮發,「羅琦吸毒事件」才算真正浮出水面。 據說事發之後,羅琦當時的德國男友認為她只是「運氣不好」,同時對記者說:「吸毒對她沒有影響,你看世界上有那麼多藝術家都在吸毒,但是並不影響他們的才氣和藝術能力……其實這本身沒什麼問題。」 當時的社會輿論因此一片嘩然,很多人似乎因此才看到演藝界如此不光彩的一面,並且表示感慨。記得隨後上海電視台曾經專程來北京採訪此事,當時我在報社負責人物版面,上海台的記者還讓我就這個問題談了談。 其實就像當年羅琦的德國男友所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在吸毒,其中也有很多藝術家,包括貓王、披頭士和邁克爾·傑克遜在內的很多巨星都是癮君子。演藝界是社會的一部分,歌手和演員吸毒其實與社會上的無業人員吸毒在具體情況上是一樣的,這都屬於社會現象。 除了應該宣揚健康生活、強調毒品對人的危害之外,我認為對演藝界人士來說尤其應該提起注意。因為在成為一個對社會有一定影響的公眾人物的同時,你的形象和行為就不再屬於個人所有,而是屬於社會的,你理應受到更多人的關注和監督。這也是演藝界人士在拿到高額酬金並贏得尊重之餘所應該付出的代價。 所以,「不吸毒」只是對藝人提出的最低標準,而最高標準則是無止境的。 在「吸毒事件」發生之後,我曾經在1997年年底見到過羅琦,她顯得很安靜甚至有點孤僻,大家一起吃飯時她坐在一旁喝水,不說話,還恭恭敬敬地在我的本子上留下自己的電話。之後她去了德國,據說結了婚,但是中國內地的流行歌壇就此失去了一個嘹亮的聲音。 虛幻的快感只是一瞬,別讓自己苦心經營的演藝生命毀在毒品手裡。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王志文的傲慢與偏見 我在北京東直門一家酒店見到了王志文,讓我覺得不大舒服的是,在見面握手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看我,只是敷衍了事的打了個招呼。當時我做記者一年半,已經見識過了很多演藝界人士的真實嘴臉,所以並沒有在意,只想好好完成工作。 我和王志文曾經住在一個宿舍樓里。 作為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的台詞課教師,他住在「中戲」宿舍樓的四層。但是在我入學之後卻並沒有見過他幾次,因為當時他已經開始紅遍全國,從而忙於常年的拍戲和演出了。其實中央戲劇學院有一批這種明星職員,包括李保田、鞏俐、姜文、趙奎娥等人都是這裡的教職員工,但是他們只是把個人的工作關係落在學校,實際上是很少露面的。 我的同班同學金子是王志文的追星族,和他一樣也是上海人。金子和我住同一個宿舍,入學的第一天她就曾經興沖沖地獨自跑上四樓,找到王志文的宿舍,但是很快就又下樓來了,「屋子裡沒有人,鎖頭上落了一層灰,」回到宿舍之後她悶悶不樂地這樣說。 可是即使見不到他的人,我們卻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大約是在1996年年底的一天,中午時分,學校大門口出現了一個帶著男孩的的青年婦女,她和傳達室的人說找王志文,被告之「不在」之後,她坐在校門口哭了起來,並且跟路過的人說自己是王志文的妻子,現在領著孩子來找他,沒想到他卻不露面。據說當時門口聚集了好多人,學生、老師、過路人都有,大家心理和表情各異。金子這時候在宿舍里,聽到這個消息也趕了過去,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她回來了,對我們說:「那個女人長得還不錯,而且小孩子瘦瘦弱弱、單眼皮,有點像王志文呢。」當時大家都在低頭忙各自的事情,拿這當個笑話來聽。我覺得好奇,馬上跑出去想看看,但是這一對母子已經不見了,校門口風平浪靜,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在演藝圈裡,王志文是以傲氣出名的,因為這個經常會招惹一些是非。有人把他的脾氣歸結為「才高氣傲」,也許是吧,據說在他還沒出名之前,在學校里的朋友也不是很多,經常見他一個人獨來獨往。那麼這樣看來,他所謂的傲氣就是性格使然了。 好象在1997年夏天,王志文終於回到學校了,和他的經紀人一起來的,他回來搬家。自從他的身影進入宿舍樓,我們就開始到處找金子,大家想讓她儘快見到自己的偶像。在王志文的車子最後開出校園的同時,金子也滿面笑容地回來了,原來她剛才一直在四樓,據說他們聊得滿不錯,而且金子還得到了他的電話號碼。 這樣看來王志文並不傲慢啊,當時我想。 1997年11月,我在北京東直門一家酒店見到了王志文,讓我覺得不大舒服的是,在見面握手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看我,只是敷衍了事的打了個招呼。當時我做記者一年半,已經見識過了很多演藝界人士的真實嘴臉,所以並沒有在意,只想好好完成工作。 那時候王志文已經沉寂了一段時間,好久沒演戲了。言談之中他似乎流露出了一些疲倦,說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都在想辦法突破自己的以往形象,同時對社會上流傳他沉溺於毒品的言論進行了輕蔑的駁斥。我記得他當時靠牆坐著,眼神帶點虛無地看著窗外,當時大約是下午三、四點鐘,一道深秋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王志文顯得有些慵懶,他的神情中的確透出了一種滿不在乎的傲慢。 採訪結束之後,他大筆一揮,在我的本子上籤下了自己的大名,點頭道謝然後匆匆離去。我們就此又成為兩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了。 看到他的車子絕塵而去,我想,如果我的同學金子這時候在這裡,不知她會對她的偶像做何評價。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騎自行車上班的濮存昕 濮存昕給我的感覺非常謙遜。那一年他42歲,記得當時他穿了一件灰色休閑外套,普通的牛仔褲和運動鞋,走起路來體態輕盈、朝氣蓬勃的,身型完全是個小夥子的樣子。他說自己一直堅持每天跑步,並且經常騎自行車上下班。 對於北京人藝,我有一種直覺上的親切感。這裡的戲好,演員也好,給人的感覺都是那麼樸實、自然、活生生的。每次走進北京人藝的大劇場,心馬上會安靜下來,就預備看戲了。 其實每一個和中央戲劇學院有關係的人都有「人藝」情結,原來的每一屆「中戲」表演系畢業生都會有一些直接被分配到北京人藝做演員,所以說,中央戲劇學院一直以來都是北京人藝的人才搖籃。 但是「人藝」也的確有很多優秀演員並不是「中戲」直接培養出來的,比如濮存昕。大家叫他「小濮」,是「人藝」老導演蘇民的兒子。他的經歷是有些曲折的,用他自己的話說,是「只有高小文化的工人出身」。濮存昕是屬於大器晚成的演員,在80年代末被謝晉導演看中和潘虹演齣電影《最後的貴族》之前,他一直寂寂無名。而且那時侯國內一度流行濃眉大眼的帥哥男星,像他這種秀氣文雅型的男演員並不吃香。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偶像。後來的「小濮」之所以能夠成為風靡全國的「少婦殺手」,還是因為90年代之後開始流行儒雅型男人的原因。雖然一直都說「時世造英雄」,事實上英雄早就存在,只是有的人正逢其時,有的人生不逢時罷了。 「小濮」開始大紅大紫的時候是90年代中期,之後一發不可收拾,作為北京人藝的演員、一個有深厚生活基礎的人,在他身上我曾經看到過令人印象深刻的質樸和親切。 1997年十月的一天,深秋的北京天氣很好,我和另外一家報社的同行到北京人藝採訪濮存昕。提前到了五分鐘,「人藝」門口靜悄悄的,傳達室的大爺聽說我們採訪小濮,很隨意地說他一會就到,因為在那段時間,每天這時候他都會來劇院排練。 我們在大門口等了一會,就見到不遠處有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騎著自行車過來了,經過門房,還很有禮貌地和裡面的人打聲招呼。「濮存昕來了!」一起來的同行對我小聲說,然後迎了上去。 「小濮」笑呵呵地推著自行車和我們來到了人藝的主樓,然後鎖好了車,把我們領進排練廳邊上的休息室里。路上遇到幾個年輕演職員,大家會微笑著招呼一聲,他們親熱地叫濮存昕「濮哥」。北京人藝修建於1950年代,整個建築內外已經很陳舊了,但是打掃得乾乾淨淨,當時正是上午陽光最好的時候,休息室亮堂堂的,隨後我們開始了談話。 濮存昕給我的感覺非常謙遜。那一年他42歲,記得當時他穿了一件灰色休閑外套,普通的牛仔褲和運動鞋,走起路來體態輕盈、朝氣蓬勃的,身型完全是個小夥子的樣子。他說自己一直堅持每天跑步,並且經常騎自行車上下班。「我家就在燈市東口的"海政』大院里,騎自行車最方便了,一拐彎就到,還鍛煉了身體。」他氣定神閑地說。 我非常喜歡北京人藝的演員性格中的這種質樸,這也是老「人藝」一貫秉承的精神。記得我還在「中戲」念書的時候,一次坐108路公車去東單。路過「人藝」前面一站,上來了兩個人,我仔細一看,原來是「人藝」的老演員呂齊,旁邊一個文靜的老太太應該是他的老伴,兩個人一聲不響地在座位上坐下了,原來他們是要去同仁醫院,也就是幾站地的事。當時呂齊在電視劇《編輯部的故事》里出演過雜誌社主編,也在電影《霸王別姬》里演過張國榮和張豐毅的師傅、「富連成」戲班掌柜,算很有知名度了,但他還是像所有的老百姓一樣很自然地坐著公車。他們當然可以坐計程車,但是我知道,就像走紅之後的濮存昕仍就騎著自行車一樣,真正難得的是他們心態上的淳樸和自然。 那次和小濮的談話主要圍繞他當時的演藝生活,大約聊了一個小時左右,他就該去排練了。告別之前聽說我是「中戲」的,他不無感慨地說:「很遺憾我的文化不夠,其實我曾經是很想讀"中戲』的。」之後笑著給我簽了個名,他的字很不錯。 時間飛逝。2002年8月,北京人藝推出了很多經典劇目的演出,我和一個朋友看了其中兩場——《蔡文姬》和《茶館》,裡面都有濮存昕出演的角色。 距離上次採訪,已經是5年時間過去了,濮存昕已經當上了北京人藝的副院長,戲還是不錯,表演風格也沒變,但是觀眾對他的演出反應得並不熱烈。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散戲之後,很多觀眾在劇場外面沒有走,大概想等著看演員。過了十來分鐘,幾輛顏色不一、品牌各異的轎車從人藝主樓後面的停車場陸續開出,有人認得這些車,「馮遠征開的是POLO,濮存昕開的是本田。」我聽到身邊的人小聲說。 很快,一輛黑色的本田車從我們身邊開過去,駕駛座的車窗玻璃下了一半,隱約看到開車的人似乎是濮存昕。「濮存昕,濮存昕!」這時有人叫他的名字,我想他一定聽得見,但是車子卻絲毫沒有停頓的意思,很快就閃著尾燈消失在夜色里了。 從1997年到2002年,除了名氣越來越響、廣告越接越多之外,濮存昕在把原來的自行車換成了汽車的時候,似乎還有一些東西在發生變化。 只採訪過濮存昕一次,印象很好。我很喜歡當時那個騎自行車的「小濮」。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台灣「侃爺」吳大維 每次看Channel[V]的時候就會看到他,站在鏡頭前嬉皮笑臉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他總會把自己的想法和生活中有趣的事情揉進一首歌曲和另一首歌曲之間的串聯詞當中去,毫不做作一筆帶過,嘻嘻哈哈敷衍了事,竟然也就形成了自己獨特的主持風格。 他給我的本子上留下了一副笑著的鬼臉,像他平時的樣子似的古靈精怪。 我一直覺得吳大維是個典型的「香蕉人」,空長了一個中國人的皮囊,心理和處世方式卻是外國的。大概從10年前開始,每次看Channel[V]的時候就會看到他,站在鏡頭前嬉皮笑臉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他總會把自己的想法和生活中有趣的事情揉進一首歌曲和另一首歌曲之間的串聯詞當中去,毫不做作一筆帶過,嘻嘻哈哈敷衍了事,竟然也就形成了自己獨特的主持風格。流行音樂就為了突出一個輕鬆,吳大維用自己一貫的行動證明了這一點,然後他也就成為了年輕人的偶像。從那之後一直到現在,只要打開電視,你會發現裡面每個年輕的小姑娘小小子兒都是和他當年一個模樣——這說明他成功了。 1997年春天,吳大維加入了一個電視劇組,出演男二號。在凱賓斯基酒店寬敞明亮的大宴會廳召開的開機儀式上,他像一條魚一樣地出現了,先是步履輕快地隨著人群魚貫而入,進入了會場,然後就熟練地遊走到一架攝像機跟前,對著鏡頭晃動他一張滿是笑的臉。 和吳大維聊天是一件很過癮的事,就好像智力問答,因為他始終都會左右躲閃不知疲倦地和你玩語言的遊戲。這個我完全不怕,只管照實寫出來,因為這就是他自己的風格。 見過吳大維很多次,也採訪過兩次,他表現一直如此。2002年的春天我又見到他,他還在主持一個珠寶的發布會,也許是年齡大了一些,他在感覺上成熟多了,言語之間也多了一些有模有樣的沉穩。 其實比較起來我還是喜歡當初那個歡蹦亂跳的年輕VJ吳大維,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活潑可愛」,看到之後會讓人眼睛發亮,同時不知不覺地露出笑容——像看到一面鮮明的旗幟。 以下是我跟他曾經的對話記錄,一字不差完全現場的,現在重讀,感覺依然真切。 記者(以下簡稱「記」):你有活力的主持風格和你在美國的生活經歷有關係嗎?有人說你的主持風格很美國化。 吳大維(以下簡稱「吳」):哦?唔……不能說沒有關係。我的主持風格?我認為還好,這是全在個人。我不喜歡、也不適應台灣式的主持風格,比較慢又有點古板,我覺得自己這樣滿好……我從小長在台灣的,在美國念的高中跟大學。 記:你的籃球是不是在美國學會的?你知道現在內地有很多男孩子模仿你嗎? 吳:模仿我?模仿我什麼? 記:打籃球、你的「活潑可愛」、說話和打扮等等。 吳:那樣還好,我打籃球只是玩玩而已,他們可以學習打籃球和去快樂地生活,千萬別學我說話,我的國語不標準,跟我學這個簡直是在學壞!哈哈哈! 記:有人說你主持節目的時候始終都特別鬆弛,甚至是「鬆懈」,你同意嗎? 吳:我沒有發覺,我可以說是在自行其樂。我覺得面對camera(攝像機)時就像和朋友聊天一樣,你不要把它當成機器,如果你把它當成朋友一樣聊天,聊完天就可以馬上回家了,這何樂而不為? 記:你覺得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對生活有什麼要求?平時睡眠幾小時? 吳:我是一個開朗的好人,隨和、看得開,哈哈!對生活的要求?我要求快樂、不要有壓力,不管是什麼方面的,心理上的工作上的,如果有要儘快逃避。我平時睡眠……應該需要8個小時,實際上只有7個小時……哈哈。 記:屬於自己的私人時間多不多? 吳:不是沒有,但不能說很多。 記:大約佔百分之多少? 吳:唔……差不多上上下下。 記:「上上下下」是什麼意思?到底是「上上」還是「下下」? 吳:有多有少,不一定,嘿嘿! 記:(我被他指東打西得快暈了)……最近在忙什麼? 吳:剛拍了一條手錶的廣告,人家找兩個看上去年輕有活力的人一起拍,就找了我和范曉萱。我有活力嗎?當然有啦,哈哈! ……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耿樂給我畫張像 耿樂掏出筆來就開始畫,還挺快,不到一分鐘,一幅速寫畫好了。我拿過來看,就覺得不像,身邊的人也跟著起鬨:「你這畫得是她嗎?這簡直就是個戴著假頭套的三毛啊!」 算起來,我認識耿樂6年多了,當時他的正式工作是中央實驗話劇院的一名攝影師,剛剛演過了兩部電影,其中一部就是《陽光燦爛的日子》,他在裡面演夏雨那個英俊瀟洒的情敵「劉憶苦」。 耿樂是一個很真實也比較隨和的人,本來他是中央工藝美院一個學藝術的學生,之所以撞進了影視圈,到現在為止還有模有樣地做起了「偶像明星」,這大概完全是命運。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想過的。 所以到現在為止,他給我的感覺始終不像是一個明星。前一陣,我閑下來的時候會打個電話給他,他往往都是在外地劇組裡拍戲,也沒什麼事,於是大家一聊就是半個多小時,其實也就是說說最近幹嘛呢,胖了還是瘦了,北京天氣怎麼樣、這裡天氣怎麼樣,現在和誰配戲?劇組的女一號漂亮不漂亮……最後往往是他說:「助理來催我上戲了,咱們改天再聊……如果你什麼時候出差到這兒來,順便到劇組就能看見我了。」 其實我和耿樂見面的次數非常有限,數都數得過來。但是很奇怪,有時候偶然見到了,還是覺得很親切。2002年年初,我到北影廠的一個放映室看電影《開往春天的地鐵》的樣片,到了之後才知道這是耿樂主演的。電影開始之前幾分鐘,主演耿樂和徐靜蕾到了,他們分別和在場的一些熟人打招呼。當時我正低頭看劇情說明,突然覺得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抬頭一看,原來耿樂正對我笑呢——「於蕾,你也來了?最近忙什麼呢?」他的笑容很真摯,也很熟悉,其實當時我們差不多有一、兩年沒見過面了,難得他還能認出我。 認識耿樂是在一個女演員的生日聚會上,當時我還在「中戲」念書。冬天,剛下過雪,很多人擠在一個飯館裡吃火鍋。耿樂背著個相機到處給人拍照,穿一身亂七八糟灰了吧唧的衣服。有人給我介紹說這就是《陽光燦爛的日子》里的「劉憶苦」,英俊小生啊。但是我盯著他看了足有一分鐘,還是沒認出來——就他這樣? 而耿樂似乎完全沒有把自己演過的電影當作一回事,好像在聽我們說別人似的,笑呵呵地坐在對面和我們聊天。 當時聽說他是學美術出身的,我問他:「……那你畫得好嗎?」他笑了:「畫得不好,瞎畫。」我說,反正現在你也沒事,我就考核你一下,你畫一個給我看看。他說行啊,可是畫什麼呢?總不能畫火鍋吧?這時候旁邊有人指著我,對他說:就畫你對面坐著的這個人不就行了?馬上就能看出畫得好不好。 我想也是,就拿出個本子遞給他。耿樂掏出筆來就開始畫,還挺快,不到一分鐘,一幅速寫畫好了。我拿過來看,就覺得不像,身邊的人也跟著起鬨:「你這畫得是她嗎?這簡直就是個戴著假頭套的三毛啊!」哄得耿樂都有點不好意思,幸好這時有人過來找他拍照,他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了。 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這個本子算是我最早用過的一個採訪本,前陣子被我從雜物箱里翻了出來。裡面有很多當初採訪過的演員和歌手留給我的電話和簽名,一頁一頁翻到最後,耿樂給我畫的那張像就露了出來,我忍不住笑了,像見到一個分別已久的老朋友。 畫得的確不像我,像三毛。 下面還有他題的款呢——耿樂,1997年1月5日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男婦女主任」趙本山的霸氣 和趙本山接觸過幾次,覺得他除了聰明之外還有一點霸氣。自從成名之後,他謝絕了北京好幾家著名文藝團體的邀請,留在遼寧發展,在東北他的名望很高,並且名利雙收——也許這就是這種「霸氣」產生的原因。當然,也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自信。 1998年冬天,小品演員趙本山推出了自己投資並主演的電影《男婦女主任》。這部電影的導演跟我的姐夫很熟,因為當時我一直做媒體,有很多北京新聞界的朋友,所以他就讓我 來幫個忙,做這部電影在北京地區的宣傳。 趙本山算是中國內地文藝界的一個傳奇人物,出身微寒,沒念過幾天書,也從來沒有系統地學過什麼表演。他的啟蒙老師是會算命的瞎子二叔,所謂的表演課觀摩就是東北農村的二人轉和大秧歌。可是他的確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差不多是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地方戲中的各種表演技巧,並且在1980年代中期開始在東北走紅。 1990年,中央電視台的春節聯歡晚會成就了趙本山,他開始揚名國內了。其實不得不承認,一個演員的成名有很多偶然因素,趙本山並不是一個形象好、演技也出類拔萃的演員,但是卻討觀眾喜歡,「有人緣」。在他大紅大紫之後,很多文藝圈內的資深人士都想不通——憑什麼是他呢?他只會演小品而已,而且形體和台詞都不過關啊。 但是很快,大家看到了一大批像趙本山一樣的「丑星」,他們像雨後春筍一樣出現在中央電視台的節目里,並且都迅速地「火」了——時代不同了,這是一個需要快樂和笑料的年代,四平八穩的表演方式不再吃香了。 趙本山的表演很適合北方人的審美口味,尤其強調東北特色,土得掉渣,但是幽默辛辣,給人感覺很實在,這是他獨特的地方。俗話說「一招鮮,吃遍天。」這話在趙本山身上適用。但是自從他一出道就始終在做插科打諢的事,即使被人說成「東北小品王」,但是小品畢竟只是小品。他也演過幾部電視劇,可是誰知道他演的電影會是什麼樣呢。 《男婦女主任》是趙本山主演的第一部電影,當然是一部農村戲,據說他個人投資了400萬。在宣傳推廣工作正式開始之前,我看了一遍樣片,同時聽導演聊了整部影片拍攝的過程和一些花絮。當時趙本山在外地演出,我沒有聽到他的個人意見,於是就漸漸有了一點擔心——即使宣傳到位,這部電影會在北京或上海這樣的大城市有良好票房嗎?電影不同於電視劇,它在國內的觀眾群是年輕人。 當然,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我也並沒有多說什麼。既然這是趙本山的「處男秀」,經歷了很多辛苦才拍成,我也要幫我姐夫朋友的忙,那就盡全力吧。很快,我召集了北京十幾家報社文化娛樂版的資深記者,約了包括《北京青年報》在內的幾家重要媒體的專訪,同時還有北京電視台「環球影視」的人物訪談。一通折騰下來,已經是1999年年初了,在春節到來之前,眼看著各個媒體的宣傳都已經紛紛出籠,我的任務完成了。但是原來定位為「賀歲劇」的這部《男婦女主任》由新年拖到了春節前還沒開始公映,我不知道趙本山在想什麼。 當然,這些已經和我沒什麼關係了。當時趙本山開始進入春節晚會劇組開始了排練,後來,據說這部電影改為在全國農村放映——這樣做應該算是比較明智的。 聰明的趙本山當然知道他的市場在哪裡,也應該知道自己的優勢是什麼。所以後來他又轉向開始拍攝電視劇,並且試著自己做導演。2002年,那部名叫《劉老根》的東北農村題材電視劇在中央一套播出時,收視率還很高。 和趙本山接觸過幾次,覺得他除了聰明之外還有一點霸氣。自從成名之後,他謝絕了北京好幾家著名文藝團體的邀請,留在遼寧發展,在東北他的名望很高,並且名利雙收——也許這就是這種「霸氣」產生的原因。當然,也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自信。 在2003年9月,自信的趙本山把東北二人轉帶到了大上海,在上海浦東的金茂大廈里,從此有了一個「劉老根大舞台」,據說在開始演出的第一天,幾個主要演員包了專機到上海參加綵排。 都說「醜人多作怪」,趙本山並不算丑,卻經常會憑藉自己的本事做出點事來「嚇你一跳」——千萬不要低估了他。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闖禍的學生影帝 在我看來,成名太早的幸運兒好像是上天在和他們開玩笑,在年紀輕輕就得到了名利和聲譽之後,也一定要經歷更嚴厲的考驗,並且為此付出代價。命運有它自己的一套變化規律,這是不隨人的意願轉移的。 自從入學開始,夏雨就是個特殊人物。其實1995年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年份,首先,為他贏得「威尼斯影帝」的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在這個夏天開始公映,隨後他也如願以 償,順利進入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本科班念書。 不同的是,作為一個在校生,他大概只在開學初期在男生宿舍住了不到半個月,之後就到外面找房住了。而且這一個階段只要他在校園裡出現,身邊一定跟著好幾個人,有時候是他的同班同學,有時候是高高大大的幾個類似保鏢一樣的壯男,當時他已經和姜文的「陽光燦爛」公司簽了約,又得了大獎,自然是一個倍受保護的人物。我和夏雨同時入校,但是似乎沒見過他到學校食堂吃過飯,剛開學的時候因為趕上校慶,食堂會餐,每個學生手裡都多了幾張花花綠綠的餐券,中午吃飯的時候,好多人都跑到食堂去了,氣氛很熱鬧。最開始的時候我也看見了夏雨,他好像看熱鬧似的轉了一圈,有人替他打了一份菜,然後一轉眼他就又不見了。 夏雨入學那年好像還不到19歲,男孩子尤其懂事晚、貪玩的多。其實當時他還是個小孩子的心態,做事全憑興趣,所以也會不知不覺惹點禍。第一個學期他就把校園裡外賓送的一棵紫玉蘭樹給撅了,據說是他們班的好幾個人一起乾的,為了上課排小品用,學校方面對此很生氣,決定對他進行嚴辦,因為他是個特殊的學生,是「影帝」。 我想,在17歲那年得到這個稱號的時候,這個獎對夏雨來說差不多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第一次出鏡就演男主角,第一次演男主角就得到了國際大獎,作為威尼斯電影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影帝,他非常幸運。當然,這種先例不是沒有,曾經有好幾個奧斯卡大獎的得主也是十幾歲的少年,但是很遺憾,後來他們大多在影壇消失不見了。 這一點夏雨當時應該知道,包括把他引入電影圈的姜文也意識到了。在夏雨入學後不久,姜文帶著《陽光燦爛的日子》回學校放映,在電影開始之前,他領著夏雨站在舞台上,對台下坐得滿滿的的「中戲」教職員工和學生們說:「這孩子經歷的事情不多,大家多包涵。現在他也在我的母校念書,希望母校能"護犢子』,把他培養起來。」 其實「中戲」培養出的明星太多了,這裡的很多人都是年少成名。在夏雨之前,1980年代初就有主演電影《牧馬人》的從珊,之後也有憑著《我的父親母親》和《卧虎藏龍》揚名國際的章子怡。年少成名當然不錯,演員的藝術生命有限,能夠早一點實現自己沒什麼不好。問題是,當你成名之後面對社會的時候,你並不會因為年齡小而受到每個人特別的照顧,你因為年少氣盛所犯下的無心之失也不會得到更多人的原諒,因為這時候你已經是一顆明星,而不應該再是一個孩子。 所以,章子怡嘻嘻哈哈地和成龍在片場笑鬧、在生日會上舉動親熱,隨後在美國的重要頒獎禮上英文出錯、態度尷尬表現失儀;趙薇錯穿一件印了日本海軍旗的衣服、和每一個合作過的男演員都傳出緋聞、喝醉酒、被潑糞;包括18歲成名的張柏芝因為戀愛事件而舉止失常、17歲入娛樂圈之後大紅的謝霆鋒頻頻闖禍招惹話題……這些事件的發生在一定程度上來看,也許都算是他們年輕不懂事造成的,年少成名的人難免有點輕狂。但是大眾傳媒不會因此放過他們,社會評判他們的標準與任何一個成年明星一樣。所以,他們必須要為此接受輿論的批評甚至譴責。 在我看來,成名太早的幸運兒好像是上天在和他們開玩笑,在年紀輕輕就得到了名利和聲譽之後,也一定要經歷更嚴厲的考驗,並且為此付出代價。 命運有它自己的一套變化規律,這是不隨人的意願轉移的。夏雨在畢業之前曾經分別簽約過三家公司,後來都解了約,畢業之後他並沒有進入國家體制內的劇院或電影製片廠,而是做起了自由演員。我不知道他現在情況好不好,但是前一陣看到了他主演的電視劇《天下第一丑》,覺得他的演技的確提高了很多。 2003年11月,夏雨得到了「金雞獎」的最佳男主角——獎希望曾經的幸運兒夏雨從此可以把握自己的命運。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沒有新聞」的伍思凱 演藝界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醜聞、死亡、入獄、吸毒、破產……各種希奇古怪名目繁多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似乎說不定是在什麼時候、說不定在誰身上就有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所以,我想對「沒有新聞」的伍思凱這樣說——在每天都有新聞發生的娛樂圈裡,沒事就是好事。 在競爭激烈的娛樂圈,創出名堂的藝人很多都有自己獨到的一套。有的人背後有靠山以保證前程無憂,有的人靠自己能力打拚任勞任怨,更多的是資質一般但又不甘心,於是上竄下跳……很多形態,娛樂圈因此變得很熱鬧。 其實不論做演員還是歌手,最怕的不是大起大落,而是平平淡淡沒人理會——沒人理還叫什麼「明星」呢?對其中的一些人來說,只要能出名就好,不管是好名還是臭名,如果能通過一些手段達到出名的目的,那自己的願望也就實現了。這時候我們可以看到,有些不知名的女藝人開始發揮自己天生的優勢,拚命往一些功成名就的演藝大腕身邊貼。在港台,女藝人們貼成龍、周星馳、吳宗憲,在內地,前幾個月還有一個人在貼張鐵林,並且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後,馬上對媒體控告張鐵林對她圖謀不軌。 既然沒有名氣的人這麼努力地想成名,那麼已經有名有利有地位的人就把保持狀態放在首位,並且時刻提醒自己:在娛樂圈生存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而只要能保證自己不退步,也就是在進步。同時,不招惹是非、平平安安是第一要務。 1997年年底,在採訪台灣音樂人伍思凱的時候,我一度覺得有點枯燥,因為他給人的感覺似乎太「正」了,經歷也沒有什麼跌宕起伏——做記者的,巴不得每個採訪對象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能講出一部辛酸血淚史來聽聽,總之越滄桑越有的寫。而伍思凱就偏偏是這麼內斂的一個人,他很沉穩地和我聊音樂創作、聊歌壇現象、聊自己的使命感,在聊天的過程中他甚至很少有情緒波動或大笑的時候。當時我一邊聽他講話一邊納悶:就是這樣平淡的一個人,他當初是怎麼從眾多歌手中間跳脫出來的呢?他的成名曲叫《特別的愛給特別的你》,那麼他特別的地方究竟在哪裡? 採訪差不多快結束的時候,我說起了剛剛在台灣出車禍身亡的張雨生。伍思凱的情緒馬上變得傷感起來,他說自己和張雨生差不多同時出道,這麼多年來情誼深厚,「他是一個非常執著的人,尤其是在幾年前往幕後轉型的時候,付出了很多心血和努力,現在回想起來讓人難忘。」最後當我關上採訪機的時候,伍思凱有點抱歉地笑著對我說:「我其實算是個最沒有新聞性的人——沒有緋聞沒有退休沒有事故。」 這時候我的心裡有一些觸動,因為我似乎感受到了作為一個藝人的難處。 演藝界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最近幾年,醜聞、死亡、入獄、吸毒、破產……各種希奇古怪名目繁多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攪得人心煩意亂,似乎說不定是在什麼時候、說不定在誰身上就有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所以,我想對「沒有新聞性」的伍思凱這樣說——在每天都有新聞發生的娛樂圈裡,沒事就是好事。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毛寧有錯沒錯  其實,究竟是不是同性戀只是個人問題,娛樂圈很多人都是。在歐美有艾爾頓·約翰、喬治·邁克爾,在香港有羅文、張國榮,內地當然也有很多。但這畢竟是個太敏感的問題,尤其對於一個公眾人物來說,就不只是個人問題那麼簡單了。 我和毛寧是同鄉,很早我就知道他,最初他是瀋陽體校田徑隊的運動員。 遼寧省的體育成績一直很突出,有一年在召開全運會之前,為了給自己的運動員們壯行,遼寧電視台特地錄製了一台聯歡會。其中有一個小運動員演唱歌曲《最高峰》,那個男孩子很開朗活潑,歌唱得不錯,一笑還露出顆「虎牙」——「小燕子飛在身邊,它不停地在呢喃,歡迎我來到大自然,你看那陽光燦爛它曬紅了我的臉,我們在高山上度過快樂的一天……我們爬得高,我們看得遠,讓歡樂和美妙的歌聲流淌在山水間……」很多電視觀眾從此認識了這個歌唱得好的運動員。他就是毛寧,當年剛剛17歲。 很多人命運的改變都是因為一次機遇。在那次晚會之後不久,毛寧就開始了在歌壇的發展,開始他在瀋陽唱了幾年流行歌曲,大約1990年左右,廣東沿海地區經濟發展一片蓬勃,帶動得娛樂業也很發達,很多歌手都南下了,毛寧就是其中之一。在九十年代初期,廣東是國內流行音樂發展生機勃勃的所在,一大批優秀音樂人創作出了風靡全國的流行歌曲,也推出了一批具有代表性的歌手,包括毛寧、楊鈺瑩、李春波、高林生、林依輪等人在內的風格各不相同的新歌手,極大地豐富了國內流行音樂市場。那個時候港台歌曲開始不吃香了,大家都聽國內的。 毛寧在廣東發展得很好,在陳珞領銜的「新時代影音」,他和楊鈺瑩被塑造成為「金童玉女」,同時也獨唱。 1996年年初,我回遼寧電視台參加這一年春節聯歡晚會的製作。當年的晚會總導演是我的老師、遼寧電視台文藝部副主任劉寶成,我當時的工作是給劉老師做助理,負責一些案頭工作,也參與現場調度。這台晚會特地為從廣州回家過年的毛寧準備了一首歌曲,叫《遠歸》,旋律很動聽。當時毛寧在全國的知名度正是如火如荼,回家鄉參與春節晚會也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 毛寧自己化好了妝、穿好演出服走進錄製現場,非常熱情地和電視台的熟人打著招呼。節目錄製的過程中出了點問題,記得這首歌他在台上走來走去唱了六、七遍,最後終於通過了。剛一下台,就有一大群等了很久的追星的小姑娘跑上去,毛寧跟她們一一拍照。這時候我也在旁邊站著,毛寧看見我,笑著說:「你也來拍一張嗎?」身邊劇組的人告訴他:「那是導演助理,不是追星族。」聽了這話,毛寧有點不好意思了,於是我對他說:「沒關係,我正想和你照張像呢。」就上前跟他拍了一張。 2000年春天,我電話採訪過毛寧一次,當時他已經簽約了北京一家很有實力的港資公司。記得那次我找了好幾個藝人談親情話題,毛寧正在外地演出,讓我覺得抱歉的是,當時他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身邊只有一個姐姐,所以說起這個話題來難免傷感。但是他還是和我聊了將近20分鐘,他是一個很重感情也很有禮貌的人,同時,我也感覺到了他的敏感和脆弱。 經常聽到圈內盛傳一些藝人和主持人同性戀的緋聞,我總是聽過就算了。這是別人的私事,只要無傷大雅,它可以一直這樣存在下去,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但是在2000年11月22日,毛寧出事了。那天晚上,他在北京朝陽區呼家樓北里的一個地方被人刺傷,情況很嚴重。在這之前的一天我還和他的經紀人一起吃過飯,誰知突然間冒出這件禍事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兇手曝光,毛寧是同性戀的新聞很快爆炸般地傳遍全國。「遇刺事件」把一件本來可以不被人知道的私事變得街知巷聞,並且當事人傷得這麼重,這是毛寧的不幸。 不知道身體受了重傷的毛寧心情如何,但是從此,他就在大眾面前消失了。直到現在,即使身體已經全面恢復,可他還是不能像從前一樣在電視上露面,大家也很久沒有聽過他的新歌了。 其實,究竟是不是同性戀只是個人問題,娛樂圈很多人都是。在歐美有艾爾頓·約翰、喬治·邁克爾,在香港有羅文、張國榮,內地當然也有很多。但這畢竟是個太敏感的問題,尤其對於一個公眾人物來說,就不只是個人問題那麼簡單了。 毛寧究竟有沒有錯? 錯不在他,我只是覺得可惜。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倪大姐 即使做到中央電視台主持人的第一把交椅,倪萍給人的感覺還是有一點鄉土氣,這是很多人的看法,但是見到她本人之後我倒並不覺得……而且她對人的態度很和藹,絲毫不張揚。那一年的倪萍已經接近40歲了,我想,這個年紀的女人應該會有一些特別的故事。 1999年深秋,倪萍剛剛做母親沒多久。因為接連結婚、生子,當時她曾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露面,媒體對她普遍很關注。 記得採訪那天天氣陰沉,我和同事到中央電視台正門接她,然後去王府井的一個攝影棚里化妝拍照。這也是我第一次接觸倪萍,她的個子的確很高,身材似乎還沒有完全恢復,有一點微胖,言談之間一笑,眼角會現出幾條細細的皺紋。 即使做到中央電視台主持人的第一把交椅,倪萍給人的感覺還是有一點鄉土氣,這是很多人的看法,但是見到她本人之後我倒並不覺得。那天她穿了一件Burberry的格子里長大衣,頭髮用髮夾卡在腦後,腳下一雙深咖啡色麂皮休閑鞋,看上去不錯,而且她對人的態度很和藹,絲毫不張揚。那一年的倪萍已經接近40歲了,我想,這個年紀的女人應該會有一些特別的故事。 因為工作的關係我接觸過很多類型的主持人,有主持少兒節目的、主持音樂節目的、主持談話類節目的,當然也有綜藝類的主持人。普遍看來,港台地區的節目主持人比較活躍隨意、風格輕鬆調侃,內地的主持人穩重質樸一些,強調平實大氣。而倪萍自從出道給人的感覺就很家常,很實在,很「內地」,這一點也就是她的個人特色,很難改變。她是學表演出身的,1990年在第一次出現在中央電視台《綜藝大觀》節目的時候,表演的是一個叫「天氣預報」的方言小品。倪萍本來就是青島人,她那一口土得掉渣的膠東話把人逗得不行。這第一次露面,她就已經把自己的定位歸到下里巴人的堆兒里去了,而不是高雅時髦的新派可人兒。所以從那以後老百姓看著她格外親,把她當成自己家閨女似的,《綜藝大觀》的收視率也穩步攀升。 倪萍的事業開始之前曾經離過一次婚,這些在她的自傳《日子》裡面提到過。而且當她蜚聲全國之後,也曾經談過一次著名的戀愛,和大導演陳凱歌。做記者以後,我曾經聽同行說起過他們的一些花邊,名人之間的故事嘛,有時候的確是供平常人來消遣的。據說倪萍曾經對這段感情非常認真,也很想儘快結婚,尤其是在陳凱歌父親去世的時候,她就像一個兒媳一樣盡心竭力跑前跑後地張羅。這一對大導演和名主持的戀愛似乎前後談了有四、五年,而到最後,陳凱歌娶了陳紅做老婆。 感情的事,只有當事人才最清楚。作為一個冷眼旁觀的不知情者,我除了覺得奇怪之外,對此沒有任何評價。記得當時看到過一本雜誌,上面提到,「乾媽」趙麗蓉曾經為此事語重心長地勸過倪萍,說:大家本來不是一路人,不必追著趕著生往一塊湊,即便有多麼不甘心也只能如此。 中國人喜歡把不如意或意料之外發生的事情歸結為命運,倪萍的這次經歷當然也算是。在40歲之前她把自己嫁給了攝影家王文瀾,隨後還生了兒子,日子過得安穩塌實,就像她的性格。其實這樣就挺好的,我想她是信命了。 1999年那次見面的時候,我問過倪萍:你最關心也最珍惜的人是誰?她想都沒想,說:「我的家人,我的兒子。」記得當時她站在我旁邊,臉上還帶著妝,攝影助理正拿著反光板在打光,而這時候,名主持人倪萍臉上的神情就像是一個最普通的住家女人,一個最平常的母親。 這才是倪萍最真實的狀態,讓人心裡很舒服。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化妝師吉米  「我就是個勞碌命,習慣了侍侯人,要是哪一天讓我安安靜靜地坐下來被別人侍侯,我可能還不適應呢。」在工作的時候,他經常手上一邊忙活,嘴裡一邊和人聊天,有時候他就會笑著這麼說。 從1998年年初開始,一直到2002年9月底離開媒體,我在雜誌社工作了四年多的時間。 做時尚類雜誌時間久了,化妝師攝影師認識了一大堆,同時眼看著圈裡的陌生面孔越來越多,而臉熟的,都已經為自己打下一片天下了。 在化妝師里,我最早認識的是李東田,差不多是1996年冬天,我還在報社的時候。他當時已經在美國了,定期回北京,他為一個歌手做的造型很特別,吸引了我。見面之後我發現他是一個很單純也很容易相處的人,他屬老鼠,那一年才24歲,我們很聊得來。當時我在「中戲」還沒有畢業,他也經常到我們學校來找朋友,有時候到我們宿舍來找我聊天。 國內時尚造型師里名聲最響技術也高超的有三個人,除了李東田之外,還有吉米和毛戈平。我第一次見毛戈平是1997年,在劉曉慶的劇組裡,他當時並沒有化妝工作,而是去探班的。在拍攝間隙我問了他一些化妝方面的問題,他回答得很仔細。我們前後接觸的時間不到一天,但是我覺得他是一個很認真的人,凡事喜歡動腦筋。其實做什麼行業都需要動腦子才能做好,化妝師也一樣。 以上的兩個化妝師雖然我早就認識,但是我們從來沒有直接合作過,曾經長時間合作的只有吉米。 吉米的名字我早就知道,是在一次採訪的時候那英告訴我的。這個化妝師挺有意思,還給自己取了個這麼「洋」的藝名,當時我想。 大約在1999年,給雜誌拍封面的時候有人找到了吉米化妝,我終於得以見到他。和他虛無縹緲的洋名字正相反,這個人處事很利落,化妝手法熟練精到,給人感覺挺塌實的。工作結束之後,大家去吃飯,路上他想起來看手機,發現有幾個未接電話,就一一回過去。有的熟人電話打不通,他就打到呼台要求回電,呼台小姐問他名字,他一邊走路一邊跟人家說:「……叫吉米,吉祥的吉,大米的米。」我在旁邊忍不住想笑——這個人很有意思。 吉米是個熱心人,做事細緻周到,很要強。後來開始合作的時候,他差不多每半個月都要來我們雜誌社一次,有時候還帶著一群學生,大家站在一邊看著他化妝。其實他的工作很多,還開了個化妝學校,每天忙得要命,但是他似乎閑不住,還同時張羅著自己設計的服裝品牌。「我就是個勞碌命,習慣了侍侯人,要是哪一天讓我安安靜靜地坐下來被別人侍侯,我可能還不適應呢。」在工作的時候,他經常手上一邊忙活嘴裡一邊和人聊天,有時候他就會笑著這麼說。 認識了這麼多著名化妝師,只有吉米幫我化過一次妝。那是在2001年的早春,我們雜誌社需要拍一個片子,臨時找不到人,就讓我做模特充數。那天我到得晚了,吉米已經化完了其他幾個人,正坐在那裡等得心焦,一見到我先嚷起來:「大腕來得早啊,還沒到中午呢!」我知道這一天吉米早早就到了,然後就一直沒停手地工作。我覺得不好意思,於是趕緊坐下,對他說:「隨便給我化幾下就行了,反正我也不是主角。」吉米工作起來是不含糊的,見我這樣他的氣也消了,於是開始照常上粉底畫眼線塗胭脂描嘴唇。 「頭髮怎麼弄好呢?」最後他對我嘟噥。「越簡單越好,」我說,「就扎個馬尾得了。」吉米二話不說把我的頭髮往後攏,高高緊緊地吊了起來,好像京劇演員「勒頭」一樣,我覺得頭皮一陣發疼。「你的頭髮太多了,我都抓不過來……不行,手沒勁了,」他想找人幫忙。「你沒問題的,我覺得你手勁挺大——你是不是練過拔河呢?」我逗他說。 說得吉米和我都笑了,同事幫我們拍下了這一刻。 很高興認識吉米這個朋友。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我所不喜歡的竇文濤 和電視上的表現正相反,在私下裡他是一個沉默孤僻的人,神情始終冷冷的,很少笑。但我還是適應了這種反差,因為在那之前我剛見過一次周星馳,他在私下裡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嚴肅沉默有過之無不及。每個人不可能只有一面。 做記者接觸的人多,其中當然就有喜歡的和不喜歡的。 沒接觸採訪對象之前,有的人我原本對他印象不好,可是見了面聊過之後覺得還滿不錯,那麼從前似乎是一場誤會;也有的人是在見面之前遠距離的感覺還好,可是一見面就失望,甚至覺得還不如不見。 這兩種情況在我曾經採訪過的每個對象身上都有發生。而「名嘴」竇文濤給我的印象類似於第二種。 一個靈牙利齒無所顧忌的男人當然不會被歸類為「大丈夫」,但是只要不特別討人厭,懂得揚長避短把握先機,他也許就會成事。如果他從事的碰巧是一個拋頭露面的職業,即使形象並不出眾,現在的人承受力普遍比較強,見識也廣博,照理說也不難接受這種人。竇文濤算是佔了個便宜的,他首先很聰明、善於學習,作為電視節目主持人,他又有很好的播音功底,而鳳凰衛視地處香港,空氣自由,也給他提供了一個施展的舞台。 在主持風格上來講,竇文濤隨意調侃的風格其實比較常見。因為就男主持人來看,不論是香港的曾志偉還是台灣的吳宗憲,大家都是這種外形很抱歉風格卻很醒目的類型,嬉笑怒罵自成一體,只不過這兩個人主持的是綜藝節目。這樣看來,竇文濤在港台地區的男主持人里並不算最出類拔萃的,而他之所以能夠走紅全國,其實還是因為鳳凰衛視立足香港卻輻射國內的優勢,讓內地觀眾看起來比較新鮮。 2000年11月,我在北京友誼賓館採訪了竇文濤。和電視上的表現正相反,在私下裡他是一個沉默孤僻的人,神情始終冷冷的,很少笑。但我還是適應了這種反差,因為在那之前我剛見過一次周星馳,他在私下裡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嚴肅沉默有過之無不及。每個人不可能只有一面。 像很多人一樣,我最初也是對竇文濤的節目感興趣,「鏘鏘三人行」是一個很鮮活的談話欄目,很「市井」,尤其是到後來,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道消息傳播中心。而一直以來,竇文濤就是那個不知疲倦的組織傳播者,如果是在生活中,男人以這個形象出現是很討人嫌的,甚至會被人罵,但是電視畢竟是一個開放的大眾傳媒,展示千姿百態的社會生活,每天有這樣三個人在電視里聊著最新發生的事,其實也是一個放鬆神經的機會。 即使他的外表「冷冷的」,但是在談話的兩個小時時間裡,我發覺竇文濤的心理狀態其實並不平靜。 記得他當時曾經對我描述過自己面對痛苦時的感受——「每個人都有這種時候,有一次,我想索性就好好感受一下,然後我就什麼都不幹,一個人躺在床上。這時候你當然睡不著,我發現他剛開始的感覺是有點噁心,可能是血液集中到了腦部,導致胃都不消化,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第二天,你會覺得心臟像被一條小蟲子咬著的那種痛。第三天,痛苦不再持續不斷,而是像潮水,在你不期然的時候湧上心頭……等再過了兩天,痛苦帶給人生理上的不適就完全消失了,再要痛苦那就是精神上的執著了。」說實話,當時看他神情投入地說著這些,我是非常吃驚的,因為我發覺竇文濤內心其實很不快樂。 作為一個喜歡體驗也敢於面對一些事情的人,經歷應該使他成熟。竇文濤屬羊,那一年大約33、4歲,但我覺得他還是浮躁,並且總能在言行中流露出痕迹。比如說,在談話的時候他會不自覺地抖腿,我發覺之後提醒他,他就笑:「有的嘉賓也提醒過我,說是"男抖窮女抖賤』,但是我發現這是一種不自覺的動作,控制不了,只要精神一放鬆就會如此,所以也就改不了。」 我覺得他看起來和電視節目里不大一樣,於是他說:「我覺得自己的性格是反覆無常的,今天的我和明天的我會完全不同,所以我現在說的話只代表此時此刻。」同時,他說自己喜歡隨波逐流,最不願意做規劃,「喜歡做計劃的人其實最缺乏安全感,」他說。 竇文濤算是活得很真實的人,想到什麼就說出來,不管是不是好聽。很多人想做到這一點,只是不能。他的這種生活狀態很隨性,很不在乎,並且有一點放肆。 在沒有見面之前,我覺得自己並不討厭電視上那個揮灑自若的主持人竇文濤,甚至還覺得這個人有趣。但是很遺憾,見了面卻讓我覺得有點後悔。 其實這和竇文濤本人沒有太多關係——我只是不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徐靜蕾導演 很多年輕貌美的女演員都在抓緊時間為名利而奮鬥,青春耽誤不得, 同行競爭更是激烈.。而徐靜蕾這時候開始做導演了,她沒有停留在自己的演技和美麗那裡,而是繼續往前走了,這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京劇有「四大名旦」,如今影視圈有「四小名旦」。不用我說也都知道,這是四個年齡都在二十多歲的女演員——趙薇、章子怡、徐靜蕾和周迅。現在的藝人出道早,遇到的機會 更多,所以成名的年齡也都提前了。 這些早早出名的年輕女孩子把人的心都攪亂了,尤其是一些藝術類院校學表演的新生們,眼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同樣還是在校生的師兄師姐們都成了明星,而自己還不知道前途如何,難免會心浮氣躁。前兩個月,有一次和幾個朋友吃飯,晚到的兩個人都是演員,其中一個長得滿秀氣的女孩子據說是電影學院表演系2002級的,她就坐在我的旁邊。後來聊起天來,她告訴我說自己剛剛從電影學院退學,我聽了很奇怪,忙問為什麼,她淡淡一笑說:「已經念了一年我才知道,這四年本科下來,能學到多少東西先不說,有什麼機會都耽誤了。你看現在外面做模特做演員的女孩子一個比一個年輕,競爭激烈得要命,而且學費又這麼貴,我想還是趁年輕多找機會發展,賺點錢要緊,念書的事以後再說吧。」看看這女孩的年齡也就在二十歲左右,可是卻說出這麼現實的話來,我覺得吃驚。 記得當初我在「中戲」的時候,第二學年開學,表演系1996級來了一個叫梅婷的女生,因為之前她演過幾部戲,所以入學以後很受人關注。但是念了還沒到一年,梅婷就退學了,據說是因為當時她要要接演一部叫做《紅色戀人》的電影,而學校規定表演系學生在第一學年不能到校外拍戲,即使是大二的學生可以出去拍,劇組也要給學校交保證金。但是當時才念大一的梅婷堅持要演電影,和校方談「崩」了,於是索性不念了。梅婷後來發展得也還算不錯,這條路是她自己的選擇。 其實這兩個退學的女孩子都是為了抓住一個發展的機會,也可以說她們很現實,因為好機會不等人。只是這一步既然已經邁出去,接下來就要看她們的運氣了。 「四小名旦」之一、出名很早的徐靜蕾運氣好,自從電影學院畢業後,電視劇電影廣告拍個不停,也連續不斷地得獎,最近又拿了一個「百花獎最佳女主角」。但是她並不滿足於做一個演員,更懂得為自己製造機會、開拓更廣的空間。 在2002年初,徐靜蕾做起了導演,她自己編寫的電影劇本《我和爸爸》順利通過審批,成為了中國第一部民營公司「獨立出品」的電影。 2002年4月的最後一天,也是徐靜蕾導演的這部電影拍攝的最後一天,我在北京朝陽醫院對面的一個小樓上見到了她。在那之前,媒體已經對這部還沒有完成的影片做過很多報道了——徐靜蕾不僅自己投資、自編自導自演,而且還邀請了三個著名導演張元、姜文和葉大鷹客串演出,葉大鷹更是勇挑重擔,出演了男一號「爸爸」。 「做演員的時候,常常慶幸有一個好本子、一部好戲找到了我。也許我非常幸運,每年都遇到一兩部好戲。但是,為什麼我的機會都是別人給的?如果碰不到好劇本、好戲怎麼辦?那是非常被動的。」拍完一個鏡頭之後坐在自己的車裡,徐靜蕾點燃一支煙,對我說。「其實做導演不累,打個比方,就像手機,導演總是處於待機狀態,而做演員就像不停地開機關機,其實更費電。」 第一次見到徐靜蕾,我覺得她的性格和她的外形截然相反,非但不柔弱,反而有些強悍之氣,做事有主見,帶有一種不服輸的「韌」勁兒。在拍攝現場,徐靜蕾並不張揚,但是非常認真和嚴肅,劇組裡的人也都不敢馬虎,大家叫她「老徐」。 一個成功的年輕女演員,其實可以過得很舒服,如果覺得拍戲太累,那可以接廣告,酬勞一樣可觀。很多年輕貌美的女演員都在抓緊時間為名利而奮鬥,青春耽誤不得,同行競爭更是激烈。就前面提到過那兩個退學的女孩來說,她們的選擇並沒有錯,只是想要「搏一下」。 而徐靜蕾這時候開始做導演了,她沒有停留在自己的演技和美麗那裡,而是繼續往前走了,這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你想和演員生涯告別了嗎?」我問她。 她送給我一本自己新出的寫真集,一邊在書上給我簽名一邊說:「……怎麼可能?一生長著呢,也還有很多機會,我可不想那麼早給自己下結論。」 這個回答很聰明。 2003年11月,《我和爸爸》為徐靜蕾贏得了「金雞獎」的「最佳導演處女作獎」。 每個藝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裸照風波」後的劉嘉玲 而正是因為有同行的支持和勸慰,當時的劉嘉玲決定勇敢面對,她最終站出來對大家說:……我選擇堅強。 如果沒有當初那個勇敢的決定,現在劉嘉玲就不會風采依舊地在這裡了。 2003年9月的最後一天,我離開媒體整整一年了。 也正是這一天,原來《時裝》雜誌的一個同事約我出來吃飯,想讓我見見幾個雜誌社的新人。「是做人物方面的編輯,經驗和關係都不算太多。主編說了,讓你有空給傳授點撥一下,」他在電話里對我說,即使很久沒見面,大家感覺還是很親切。 讓我傳授什麼呢?我又不是老教授。但是大家見面聚一聚總是好事,當天晚上,在燈光搖曳的後海,一個人氣鼎盛的餐館裡,我又見到了以前的同事。「過幾天馬上有一個劉嘉玲的採訪,你能幫我做嗎?」飯吃了快一半,大家聊了很多最近發生的趣事之後,對面那個很文靜的女孩對我說,「你的東西我都看過,我想讓你來寫。」當時這本書剛寫了一半,日程很緊,我每天都在家裡對著電腦和自己較勁,完全沒有時間做其他事。「……我找一個文筆更好的人來幫你寫,怎麼樣?」我笑著對她說。 採訪定在10月7日。可是前一天晚上,我找好的記者突然打來電話,說自己對劉嘉玲不是很熟,想上網查查資料,電腦又壞了,「現在怎麼辦?」她著急地問我。 「……這樣吧,明天我們一起去,採訪我來做,稿子你寫。」我想這樣一來就省事多了,寫作時間耽誤一點也倒沒什麼——只是,我就要重操舊業「客串」一次「娛記」了。 我們到了的時候,劉嘉玲還在拍照。中間我去了一趟化妝間,剛在門口晃了一下,就覺得裡面有一道目光掃了過來,冷艷不可方物——那是坐在化妝鏡前補妝的劉嘉玲。 見有更多的人來,她的話明顯地少了,只在鏡頭前冷冷地擺姿勢。但是沒過多久,助理就開始把她逗笑了,隨後,趁著攝影師換膠片的空擋坐到沙發上和大家談笑。我覺得她其實很活潑。 為了引出話題,我對劉嘉玲說自己剛剛看了那部《無間道II》,「我最欣賞你在裡面打陳冠希耳光的一段。」 「是嗎?是不是覺得我有暴力傾向?」她笑著說。 劉嘉玲應該算是一個開朗的人,喜歡交朋友、愛喝酒,據說酒量還不錯。只是一年多以前的「裸照風波」讓她變得沉默了。 每個人都知道2002年底發生在香港的那個娛樂事件。一家有影響的周刊在封面位置刊出一張陳年照片,大標題為「字母女星受虐裸照」,儘管照片經過了處理,很多人還是可以認出,那個人是劉嘉玲,照片是十幾年前她得罪「道中人」被綁架之後拍的。作為香港開埠以來娛樂圈發生的最轟動事件,它曾經引發了群情激動的大遊行和聲討活動,香港演藝界數百人舉著「天地不容」的大標語上街抗議,引起了政府當局的關注。而正是因為有同行的支持和勸慰,當時的劉嘉玲決定勇敢面對,她最終站出來對大家說:……我選擇堅強。 如果沒有當初那個勇敢的決定,現在劉嘉玲就不會風采依舊地在這裡了。 「你覺得自己現在最不能缺少的東西是什麼?」我問她。 「我的朋友。我很慶幸自己有幾個可以傾吐心事的好朋友,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我都可以對她們說,說過了之後,我就會覺得很開心也很滿足,」她笑著指了指身邊一個穿黑色裙裝的女人,對我說:「她就是我的好朋友之一……每個人都需要朋友,不是嗎?」 那麼,她的男朋友呢?每個人都知道梁朝偉。 「梁朝偉……」她仰著頭笑了,「他是我最親密也是最了解我的一個朋友。」 即使已經38歲,劉嘉玲的身材和皮膚還是保持得很好,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擔任了好幾個護膚和服裝品牌的代言。因為同時忙於電影和所代言產品的宣傳,她說自己已經連續兩個月沒睡過一次好覺了。「既然出來工作,辛苦一點是難免的。我看到現在很多年紀輕輕的男孩子女孩子動不動就說太辛苦了,累死了,不做了……那麼年輕怕什麼呢?」 「如果讓你告訴其他女人一句話,你會說什麼?」我問。 「女人要先學會獨立,這樣才能贏得別人的尊重,自己也才會快樂。」她想了想之後說。 「在香港,如果有空,我就會到山上跑步。跑到山頂的時候,那裡會有很多人,男女老幼,大人在做運動、小孩子在做遊戲,每次看到他們自得其樂的樣子,我會覺得生活真的很美好。」比較剛一進門時我看到的冷艷,風格鮮明的劉嘉玲讓我看到了她此時眼神里流露出的欣慰和滿足。 在經歷過人生中的苦痛和不快之後,安寧和快樂才能顯得彌足珍貴。 我喜歡這一刻的劉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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