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飛去日本看王羲之，從喪亂帖到妹至帖，四件最精美唐摹本全數展出

王羲之與日本書法

??日本｜九州國立博物館

新年，有新的眼福——日本又雙叒叕要舉辦王羲之展了！

2月10日起，「王羲之與日本書法」特展，即將在日本福岡九州國立博物館開展。

從2013年東京國立博物館的「書聖王羲之」大展，到2016年大阪市立美術館「從王羲之到空海」展，再到今年即將開始的這場，足可見日本對王羲之的喜愛與崇拜。

（展玩團隊都去看了）

九州國立博物館入口的展覽海報

展前，工作人員正在準備除濕劑

這一次，日本所藏四件珍罕的王羲之法書唐摹本均將展出——《喪亂帖》（三之丸尚藏館藏）、《孔侍中帖》（前田育德會藏）、《妹至帖》（九州國立博物館藏），以及在2013年剛剛發現的《大報帖》（私人藏）。

此外，《定武蘭亭序》韓珠船本、獨孤本，以及《蘭亭序》神龍半印本（台東區立書道博物館藏）、王獻之《地黃湯帖》唐摹本也都在展出之列。

與大小王同台展出的，還有26件日本國寶、18件日本重要文化財等，其中包括了「平安三筆」之一——空海的真跡，以及小野道風等與王羲之一脈相承的日本書法名家作品。

展玩根據官方發布的展品清單，特別從多方搜集了大量高清圖像，別處絕無僅有。

展覽宣傳單

展出時間：

________________

喪亂帖 2.10—3.11

孔侍中帖 3.27—4.8

妹至帖 通期展示

大報帖2.10—3.25

________________

P.S：此次展品將分期展出，更多展期請至文末下載完整版展品清單查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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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羲之與日本書法▼

展 件 清 單

夢幻王羲之

學者們普遍認為，世上已無王羲之真跡的存在。

我們如今可親見的、所談論的，都是王羲之法書的複本——這對於不甚了解書法史的讀者來說，是首先需要明確的一件事。

一般來說，傳世王羲之法書複本分為兩大類，一種是墨跡本，一種是碑拓。

其中，墨跡本又可分為臨本與摹本。

臨，即根據原作字形、筆勢來模仿書寫；摹，相當於描摹，將紙覆在原作上，按字形運筆。

摹有許多種做法，其中，雙鉤填墨是技術相當精細的一種——需要向光照明，以紙覆帖，仔細勾勒原字筆畫，再用墨筆填充，專業術語稱為「響搨」。

△ 喪亂帖 局部

東京國立博物館陳列科科長、書法史專家富田淳認為：

「墨跡本中，臨摹最具自然之趣，但是，往往流露出臨摹者的主觀心態。因此，雙鉤填墨本作為運用極為精巧的技術製作的複製本，在考察王羲之本來的書法面貌時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富田淳此處的「臨摹」泛指「臨」。）

尤其唐摹本，其質量之高，被認為是「下真跡一等」，且存世極為稀少。

唐人的雙鉤技術究竟精細到了什麼程度？王羲之研究學者祁小春認為，是出乎人們想像、嘆為觀止的。

當時的人，甚至將文字中的鉤描出了「蟲蛀」的痕迹。如果你有幸觀摩實物，會深有體會。

喪亂帖 局部

富田淳也在研究中發現，這種技術，並非單單填墨，而是由許多細如髮絲般的線條重合而成，每一點、一線，都如同絲線織綉一般，極盡精緻。

如今，公認的王羲之書跡雙鉤填墨本不出十件，有四件現存日本，也就是此次展覽將展出的《喪亂帖》《孔侍中帖》《妹至帖》與《大報帖》。

西方僅有一件——《行穰帖》唐摹本，藏於普林斯頓大學美術館，此前展玩有過詳細的介紹。（??戳此回顧）

王羲之雖未有真跡傳世，卻始終是千百年來歷代書家不停追尋的夢幻身影。

而這些高質量的複本，成了我們無限接近王羲之的重要線索。

△孔侍中帖 局部

「大王」傳入日本

在日本書法史上，「王羲之」早已是符號般的存在。

人們甚至將王羲之、王獻之父子，親切地稱為「大王」、「小王」。

王羲之的傳入，可追溯至唐。

彼時，日本派遣大量遣唐使向繁盛的唐王朝學習、借鑒，載回許多中國文物，其中，就包括王羲之書跡摹本——這些摹本由唐太宗賞賜，唐太宗非常喜愛王羲之，曾派人大量臨摹。

相傳，當年正倉院內收藏的王羲之書法作品，還是光明子嫁給聖武天皇時的隨身嫁妝。

這些最初被保存在天皇家的摹本，後轉移至東大寺等處，再後來，被相繼賞賜，散落民間。

而日本書道，也正是在彼時由王羲之為根基，從奈良到平安時代，逐漸流傳、發展。

看展之前，和展玩一起預習下功課，從最重要的四件王羲之書跡唐摹本開始。

▼

展出的四件唐摹本

妹至帖 & 大報帖

先說這兩件，是因為它們都是在最近半世紀之內的震撼發現。

《妹至帖》於1973年被發現，《大報帖》剛剛在2013年新近發現，展出的次數還很少。

一直秘藏於民間的《妹至帖》，直至四十多年前年在日本五島美術館「昭和蘭亭紀念展」上才初次公開，為世人所知。

日本自古有製作「手鑒」的傳統，即將書法作品中的一部分剪下來，貼在書冊上，作為書法字跡的收集，用以欣賞、鑒定。

《妹至帖》與《大報帖》都是被剪貼在「手鑒」中，流入私人藏家之手。

王羲之 妹至帖 唐摹本

九州國立博物館

《妹至帖》不見於中國歷代著錄，它的出現，成為了王羲之研究方面的新資料。雖然僅存兩行，但摹寫同樣精細，保存良好，很是珍貴。

有意思的是，「妹」這一字常出現在王羲之的尺牘中，他所關心的妹，有「曹妹」、「梅妹」、「袁妹」、「武妹」……《妹至帖》中的「妹」是哪一妹，還未得知。

2007年，《妹至帖》還曾在香港佳士得被拍賣過，差一點就回了國。最終，因買方出價未達到預期而流拍。

而《大報帖》在2013年的發現，更是引起海內外的共同關注。東京國立博物館在鑒定後表示，從字跡與內容判斷，這當是屬於7-8世紀由唐代宮廷所製作的王羲之書跡精摹本之一。

王羲之 大報帖 唐摹本 私人藏

將這兩帖放在一起談論的另一重要原因是，有不少學者認為，它們很有可能原本出自同一部作品。

有人將兩件作品拼合起來後反覆觀察，發現兩者無論從書法風格、紙張和字間距方面都非常相像。

祁小春也曾專文討論過這一問題，認為這種說法有一定道理。鑒定《大報帖》的富田淳教授也在接受採訪時說：「即使是出自同一作品也不足為奇吧。」

還有一位關鍵人物鮮為人知，日本資深媒體人野島剛在《王羲之在日本》一文中談到，後來攜《大報帖》到東京國立博物館鑒定的人，就是40多年前發現《妹至帖》者——名兒耶明。

在2013年「書聖王羲之」特展的圖錄上，就載有名兒耶明的說明。

他提到當年去拜訪《妹至帖》收藏者，親眼欣賞《妹至帖》的感受：

「雖僅僅兩行，墨色卻極其鮮美，我看著多麼驚嘆，現在還記得很清楚。」

《妹至帖》就是那時候名兒耶名給起的名字。

圖錄上，《妹至帖》與新發現的《大報帖》，也被放置在同一頁上，供讀者比對。

《大報帖》與《妹至帖》拼合

喪亂帖

《喪亂帖》與《孔侍中帖》原都是皇室珍藏品，被認為是光明子所獻寶物，並且，這兩帖文字只藏在日本。

先說《喪亂帖》。

《喪亂帖》原為手卷，後改為軸裝，含與《喪亂帖》摹本在一起的《二謝帖》《得示帖》三帖在一起，共十七行。

喪亂帖 二謝帖 得示帖 摹本

起首八行為一通尺牘，首尾完整，即《喪亂帖》。

王羲之 喪亂帖 唐摹本

宮內廳三之丸尚藏館

文字寫的是，王羲之因先人墳墓再次被人盜掘所生髮的悲痛心情，此後，先人墓雖已修復，但他又因自己未能前往憑弔而感傷不已，「臨紙感哽」，不知寫什麼是好。

一瞬間，竟覺與王羲之距離拉近，那些作為普通人的悲喜，在王羲之的筆下，溢於紙上。這與《蘭亭序》給人的感受，截然不同。

當年，保管於正倉院的王羲之書法二十卷，是聖武天皇生前喜愛之物，《喪亂帖》就是其中之一。

19世紀末，《喪亂帖》經過民間散佚，再次被獻給皇室，如今為宮內廳三之丸尚藏館收藏。

在2001年、2002年，館方又耗費了兩年時間修理《喪亂帖》。

富田淳說，這一次的修理，也明確了一些以前只能推測而無法證實的疑問。例如，有機會觀察畫心狀態，觀察其雙鉤填墨的細節。

此外，其紙張表面的縱向紋理曾被認為是「縱簾紙」的證據，在這次修理中也被否認，推測可能是代替墨界，用一種竹片押出的白界。

喪亂帖 局部

孔侍中帖

《孔侍中帖》如今為東京前田育德會收藏，前田育德會也稱「尊經閣文庫」，主要收藏中日兩國古文書和古代工藝美術品。

奈良時期，《孔侍中帖》傳入日本，獻納入東大寺，並著錄於《東大寺獻物賬》。

和《喪亂帖》一樣，《孔侍中帖》也從手卷改裝成了軸。共九行，前三行為《哀禍帖》，後六行為《孔侍中帖》。

哀禍帖 孔侍中帖 唐摹本

東京前田育德會藏

兩帖相接處的紙縫上，有「延曆敕定」的朱文方印記三方，是當年桓武天皇借閱歸還時所鈐。

可以說，《孔侍中帖》是王羲之最可靠的書跡之一，褚遂良《右軍書目》中有「九月十七日羲之報且行因孔侍中」一冊，和此帖一致。文中，亦有王羲之款署。

2006年上海博物館「中日書法珍品展」上，《喪亂帖》與《孔侍中帖》均有展出，也是首次回國展出。

王羲之 孔侍中帖 唐摹本

東京前田育德會藏

今年春天的這場王羲之大展與前幾次一樣，除了可見到這些精美的王羲之書跡唐摹本之外，亦可系統梳理由王羲之書法為奠基的日本書法史，如何從臨習到形成自身獨特的發展。

其中作為關鍵人物的書家均有代表作品展出。比如，被稱為「日本的王羲之」的空海，以及與空海並稱為「平安三筆」的嵯峨天皇。

而小野道風、藤原行成等書家的作品，又可使人窺得這一脈絡之下，日本風格的書法逐步創立。

如此，晉唐書法在日本，流風遺韻，千年不衰。

如果你也打算新年飛去日本看王羲之，請告訴展玩看展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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