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說《史記》是「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
06-21
為什麼說《史記》是「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 2010-04-09 魯迅對司馬遷的《 史記》有兩句讚譽的評語,盡人皆知,就是:「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第一句是說,《史記》之後的史書皆難與之相匹。對於第二句,今人的解釋一般是:魯迅是在誇獎《史記》富於文學性,可與《離騷》相比。 首先,就「史家之絕唱」來看。「史家之絕唱」是說其歷史學成就。《史記》是我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也是二十四史中的第一部史書。全書共一百三十篇:十二「本紀」、十「表」、八「書」、三十「世家」、七十「列傳」。司馬遷參酌古今,創造出史書撰寫的新體例。自此例一出,歷代史書,尤其是二十五史,遂不能出其範圍。十二本紀,三十世家,七十列傳,十表八書,舉凡治亂興衰、典章制度,均分門別類,條分縷析。通史、紀傳、通典、通考,紀事本末,大都導源於此。《史記》確實是集先秦及漢初之大成的私家著作。分量之大,卷帙之多,內容之富,結構之嚴,體制之備,均可謂空前。班固說《史記》「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善,故謂之實錄。」「實錄」精神,又堪稱絕後。確實,《史記》是在當時條件一部比較尊重歷史的史書。漢代史學家班固指責司馬遷的《史記》,「是非頗繆(謬)聖人」,也就是說《史記》中所反映出的史學觀點,常常與儒家的封建正統思想相違背。其實,正因為司馬遷不囿於聖人是非,十分尊重歷史事實,所以在評價人物、論斷史事方面比較高明,為其他封建史家所不及。比如,他充分肯定了我國第一次大規模農民起義的領袖陳勝、吳廣,把陳勝寫入世家。又如項羽,雖然他最終兵敗身亡,並沒有建國稱帝,但是在秦、漢之際約有四五年的時間裡,「政由羽出」,他的實際地位相當於皇帝。司馬遷不以成敗論英雄,而是從歷史實際出發,專為他列了《項羽本紀》。至於社會的其他階層中,那些在國家危險時挺身而出的人物,那些不畏強暴、為維護國家尊嚴而視死如歸的人物,雖然他們社會地位很低,司馬遷照樣為他們立傳。 其次,我們來談談《史記》的「無韻之離騷」。「無韻之《離騷》」是說其文學成就。司馬遷著史絕非局限於文獻的收集、整理、考證,也不是以一種冷漠的態度從外部客觀地觀察歷史,他是帶著深切的痛苦去理解筆下人物的奮鬥和成敗,所以筆端常飽含著悲憤。尤其對布衣閭巷之人、岩穴幽隱之士和才高被抑、無可申訴者,更是寫得一往情深,感同身受。司馬遷在敘事中敢寫事實,以致於「顯暴君過」,本來已經與屈原相似;其「肆於心而為文」,也和《離騷》一致。所不同者,《離騷》是直抒胸臆,《史記》則寄於筆下的人物。《史記》近於《離騷》的那種悲憤,不一定是得之於學,恐怕主要是因為司馬遷的感憤同屈原一致,甚至可以說,因為司馬遷生於漢季,比屈原看到了人世間更多的不公不平,所感憤者比屈原還要深廣。魯迅卻未言「無韻之《詩經》」,而言「無韻之《離騷》」,這其實並不是隨意的選擇,而是其中別有原因。一是魯迅認為司馬遷和屈原皆曾受過大磨難,同為牢騷憂憤之人,屈原寫《離騷》以抒憤懣,司馬遷著《史記》寄託憂思,故《史記》便是《離騷》。司馬遷與屈原的心是相通的。正是因為二人身世相似,心境相通,他們便都「寄心楮墨」,發為雄文。司馬遷可謂漢代的屈原,《史記》也就是漢代的《離騷》。故此,魯迅才說《史記》不失為「無韻之《離騷》」。眾所周知,《史記》是一部形象生動的歷史,它的文采歷來為我國文學界所稱頌,它開創了我國傳記文學的先河。司馬遷像一個出色的畫家,以他那十分傳神的畫筆,為我們勾畫出一個個栩栩如生的人物畫像;又像一位善於捕捉瞬間的雕塑家,以他那鋒利的刻刀,為我們塑造了一個個風采各異的雕像。在《史記》這座人物畫廊里,我們不僅可以看到歷史上那些有作為的王侯將相的英姿,也可以看到妙計藏身的士人食客、百家爭鳴的先秦諸子、「為知己者死」的刺客、已諾必誠的遊俠、富比王侯的商人大賈,以及醫卜、俳優等各種人物的風采,給人以美的享受和思想上的啟迪。司馬遷創造性地把文、史熔鑄於一爐,為我們寫下了一部形象的歷史。 總之,《史記》是文學的歷史,也是歷史的文學,是文學與史學的高度統一。所以,魯迅先生稱讚《史記》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正因為如此,在我國浩瀚的史著中,《史記》擁有的讀者量是首屈一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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